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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就嫁羽林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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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庭波推断,自己也是先帝看重的人才之一,所以才始终没办法往上升。
虽然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但邱庭波也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老皇帝还在位一日,他就不可能出头。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急着到处钻营,谋求机会了。索性继续留在翰林院里。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一等,竟然就是十多年。
如今新帝登基,邱庭波不知道自己等的机会是否来了。因为按理说,先帝既然要将人才留给新君,自然会对此有所交代。尤其是这种皇位平稳过渡的情况下,更该如此。可是新帝那里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仿佛根本没有这回事。
这一年时间,若说邱庭波心里不激动不担忧,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无论如何,表面上却还需要端得住,别提多辛苦了。
所以他对父亲说的那句话,与其说是安慰对方,不如说是自我安慰。
哪知这话才说了没几日,这日他来到翰林院,便被方老大人叫过去,说是明日的经筵,陛下点了他为侍读!
经筵每十日一次,是由翰林院学士为皇帝讲解经史,意在为皇帝增广见闻,扩充知识,以及借鉴史实,形成完整的政治理念。虽然朝廷以儒治天下,但内部还分为种种学派,而为皇帝讲课,也是向他宣传自身理论的好机会。这也是翰林院地位特殊,被称为“通天之路”的原因之一。毕竟只要能够让皇帝采纳自己的理论,青云直上便指日可待。
不过虽然有这样的规定,但经筵却也不是一定会有。大部分都是在皇帝求贤若渴的时候才会开设。譬如文帝年间,就曾经三次重开经筵。不过到了晚年,随着年龄增加,精力不济,这经筵自然也名存实亡,再也没有开过。新帝登基之后,为了稳固朝政,吸纳人才,这才重新开了经筵之讲。
邱庭波也知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然而翰林院里论资排辈,是远远轮不到他的,自然也只能干着急。
现在这好事突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怎不令他惊诧?
难道是皇帝终于想起来要考察先帝留给他的人才了吗?这么想着,邱庭波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将明日要将的内容熟练了一遍,力求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色,抓住这个机会得到他的青眼。
是否能一飞冲天,便只看这一日了。
邱庭波如今的职位是翰林院侍读,所谓侍读者,陪皇帝读书也。经筵上,能够给皇帝上课的,必定都是名满天下的大儒,翰林院学士,但是这些人年纪大了,身份也不同,不可能讲一整日,这就需要侍读的存在了。
首先,课程开始之前,侍读要为皇帝朗诵今日所讲的内容。然后在开讲之后,还要在主讲人休息的间隙,穿插讲解自己学习的心得体会等等,让皇帝能够“兼收并蓄”,触类旁通,与自己学习所得进行比较。
所以主讲人固然很重要,但侍读若是发挥出色,又正好能够说中皇帝的心思,那么自然也能够得到很好的机会。
不过邱庭波并没有因此而急躁,因为一场经筵的侍读并不只有自己一个,这是他的机会,也是别人的机会。若不能出彩,就只能称为别人往上走的踏脚石。
中午休息时,看书看得头昏脑涨的邱庭波心思一动,又来到了清薇的摊子上。
这时候天气一天冷似一天,这个背风的巷子里的摊子,生意反倒越来越好了。毕竟风吹不进来,兼且两个大灶的火烧得旺旺的,一进来就能感受到铺面的暖意,任是谁来了都不舍得再走。
邱庭波点了一碗羊汤,一碟卤肉,一块饼。
这种饼非常干硬,初始时许多人都吃不惯,不明白清薇的摊子上怎么会卖这样的东西。后来才知道,原来这种饼是要扯碎了在羊汤里泡软之后,滋味才最好。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吃不习惯,但邱庭波自己倒是很喜欢。
这会儿他将一张饼细细的撕碎,在羊汤里泡着,然后才开始享受碟子里的卤肉。等到一盘卤肉吃完,饼也就泡好了,汤的温度也凉得正好,一碗热热的汤饼喝下去,整个人从里暖到外浑身都舒坦起来。
吃完了东西,邱庭波也没有急着走。大概是来的次数多了,跟清薇之间又多少有些渊源,他便也不将自己当成外人,每次坐在这摊子上,看着客人来来往往,心里竟也会生出几分平静与满足。
这种可笑的心思,邱庭波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过,包括清薇。但在这里坐一坐,他觉得能让自己自从得知消息之后便有些浮躁的心重新静下来。
没一会儿清薇就过来了,在他对面坐下,“邱大人有心事?”
“能看出来?”邱庭波惊讶。
清薇含笑道,“非但能看得出来,我还知道,必定是喜事。否则邱大人这会儿就该没胃口了。”
邱庭波眉一抬,“那赵姑娘倒是说说,是什么喜事?”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邱庭波自己沉吟片刻,不由叹服,“借赵姑娘吉言,若真是这样的喜事,在下必有谢礼。”他说完之后,才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又仔细的看了清薇一眼,“赵姑娘似乎对此毫不惊讶?”
“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清薇说,“道理古人已经说尽,自然不必惊奇。”
这是《韩非子》中引楚庄王的之典,清薇用来形容他,着实是抬举了。虽然邱庭波自己内心里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被人点破,竟无端生出几分不自在了。就连心中刚刚生出的怀疑,也立刻泯灭了。
“听说赵姑娘在宫中时,也曾侍奉过陛下?”邱庭波想了想,问。
其实他倒没有想过从清薇这里得到什么指点,这样问,更近似于一种闲聊。但清薇听了这个问题,低头思索了片刻,才反问他,“邱大人觉得,陛下像谁?”
邱庭波微微一怔,而后道,“人皆言陛下颇累武帝,想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清薇道,“是啊,人人皆如此说,却都忘了一个人。”
“谁?”
“顺懿太子。”
清薇说完这个名字,便起身离开了。而邱庭波坐在原处,陷入沉思之中。
顺懿太子虞绍,文帝之子,当今皇帝虞景之父。这个人常常会被遗忘,因为他在治文二十六年,年仅二十四岁时便英年早逝,几乎没有在文帝一朝的政治上留下任何亮眼的建树。
但邱庭波博闻强识,又家学渊源,自然知道,文帝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这位太子殿下早逝。据传他天资卓绝,能力出众,文帝曾经亲口夸赞过“颇类吾祖”。
文帝的祖父,自然便是大魏的开国皇帝,魏高祖虞献。他一生戎马,亲自打下大魏江山,文成武德,令人敬仰。因为立国的时间还短,民间至今都还流传着许多关于高祖的传说,将他塑造成古往今来第一个大英雄。在文帝这样的子孙眼中,想来即便秦皇汉武再世,亦不过如此了。能够让他开口称赞像自己的祖父,可见对儿子的欣赏。
尽管顺懿太子很少会被人提起,但想必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忘记他。——他的儿子,当今陛下虞景。
邱庭波想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清薇那个问题的意思。虞景如果要找一个人来学习,是他英年早逝,留下无数遗憾的父亲,还是曾经横霸一世的武皇帝?
也许他表面上是学习过武帝的,毕竟由他的生长环境来看,武帝这样的英雄人物,更的他的青睐,但生身之父必然也给他带来过深远影响,让他去学习。而顺懿太子没有留下太多生平故事,那么他所像的高祖皇帝,便是最好的学习对象了。
高祖皇帝一生南征北战,但绝不会有一个大魏人认为他热爱战争,这跟一生都沉迷甚至享受战事的武皇帝截然不同。
想到这里,邱庭波豁然开朗。
如果有人认为陛下年轻冲动,又崇拜武帝,所以心中所想是开疆拓土建不世之功,那就是走入歧途,大错特错了!
他忍不住转头去看清薇。她站在灶台后,两只手分别持一把刀,干脆利落的将案板上的食材切好,几乎每一刀都毫不犹豫,看上去赏心悦目。其实邱庭波觉得,清薇即便不是做菜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状态。
——她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如何得到,然后毫不犹豫的采取行动。
他又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
也许,皇帝会突然想起他这个闲人,并不是因为文帝留下的嘱咐,而是因为眼前这个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似乎没有太多特别之处,顶多能干一点的女子。
第34章 宫中来人
说来也巧; 这一次经筵要讲的内容; 正是《史记》中的《孝武本纪》这一章。
史载司马迁著书完成之后; 呈之武帝,武帝不悦; 遂将此一章削去。后人抄录《封禅书》部分; 在前面加上武帝生平; 补成此章。所以这一章的内容,实际讲的是汉武帝为政五十年多年间崇敬鬼神; 封禅各地的故事。
这一章不能不讲,但也不可能就讲这些。自然要从文本发散开去,讲述汉武帝这位一代雄主在位期间种种为政举措,以及其对后世的影响。当然,这个过程中; 免不了会对他的种种行为有所褒贬。
这就是主讲官员和侍读侍讲们可以发挥的地方。
要讲的内容; 不单是邱庭波知道,每个人事先都能够得到消息; 做好准备。
而要说的又正好是武帝。
如果仔细比较的话; 虽然汉武帝的谥号与本朝武皇帝相同,但事实上; 真正跟他处境相似的,反而是当今皇帝虞景。
一样是在立国几十年之后继位; 天下逐渐太平,百姓们也从战乱中缓过来,恢复了元气; 无论政治经济还是文学等都完全复苏,处在高速蓬勃的发展之中。一样是少年登基,雄心勃勃,不满足于只做个守成之君。甚至就连皇叔在侧虎视眈眈,都微妙的相似。
而当时汉武帝头上还压着个太皇太后,现在虞景也被倚老卖老的朝臣压制着,不能尽展所长。
相似的处境,自然也就带来了比较甚至学习的余地。所以在座这些人,谁不想抓住这个机会,来一把借古讽今,通过对汉武时期政事的讽咏来向皇帝表明自己的政治理念和抱负,从而取得他的欣赏和信任,从此踏上青云坦途?
邱庭波站在人群之中,一边听着同僚们的种种高见,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皇帝的脸色,再与自己之前所思考的东西进行印证,只觉得许多东西,似乎都在这个过程中越发清晰起来。
他虽然也跟其他人是一样的想法,但也许是因为比旁人都更有底,所以现在并不着急出头,而是希望等大家都发表过意见之后,深思熟虑,总结了得失,再来开口。
当然,排在后面也有排在后面的坏处,毕竟理论就那么几个,大家说完了,若是不能有新的见解,就不免会表现得像是拾人牙慧。所以但凡心里有些想法的,都想争个第一。这让邱庭波在这些人之中,显得与众不同。
期间方老大人朝他看了几眼,忍不住微微摇头。他并不知道邱庭波胸有成竹,只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所以才不去跟人争一时长短,心里自然是有些可惜的。
邱庭波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就算注意到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反正他这一路走过来,这样看他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早就习惯了。
现在正站在前面说话的,是翰林院今年刚来的新人,名叫吴嘉。
在这里所有人当中,他的身份最为特殊,因为他是皇帝登基之后,第一科取中的金殿状元。
方今天下,将每一科考中的进士,称作天子门生。如果按照这样来划分,那么这里所有人,只有吴嘉一个人是今上虞景的学生,其他人都是先帝的。这个特殊的身份,自然而然能让皇帝对他更加亲近,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更值得信任。
这也是吴嘉能够以修撰的身份,进入这个侍读团之中的根本原因。
尤其是他本人同样才华横溢。
在他之前,其他人都已经各抒己见,评价了武帝时期的各种为政方略,所以到吴嘉这里,可以选择的角度也就不多了。但他还是抓住了一个较为新颖的点——擢拔人才的渠道。
武帝一朝有过许多效果显著的政治措施,但这当然不是武帝一个人想出来的,跟他擢拔了许多人才也有关系。当时还没有科举制度,人才选拔靠的是世代相传,或者由有地位的人开口举荐。但武帝不拘一格,不但开创了察举制度,而且只要自己能够碰到的人才,他都会任用。哪怕是卫青这种家奴出身的人,也能在他的手下焕发出将星的光芒。
而这一点,又能够暗暗与皇帝将吴嘉本人点为状元这件事相合,由此可见这位新科状元的巧思。
所以在他说完之后,虞景也满意的点头。
然后他才视线一扫,落在了邱庭波身上,“这位便是邱太傅家的孙子?朕瞧着你怡然自得,似乎胸有成竹,想来自有见解,何不说出来,让众人点评一番?”
邱庭波精神一震,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
他站出来,对皇帝拱手行礼,然后才开口道,“谥法曰:克定祸乱曰武。纵观武帝一生,功勋卓著:在内设置中朝和十三州部刺史,颁行推恩令,将许多权力收归中央,从而大大加强朝廷对地方的统治;在外则东并朝鲜,南吞百越,西征大宛,北逐匈奴,终汉一朝,疆域几乎便是以此而定。此外还有许多创举,影响深远,不能尽数。”
“然而即便英明神武如孝武皇帝,晚年时亦有‘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之语。其崇信鬼神,求仙问道,以致穷兵黩武,又有巫蛊之祸,卒为后人所弃。此是何故?”
“高祖皇帝曾言:开疆易而守成难。因此需得一地便治一地,稳扎稳打,逐步推进。使疆域之内,百姓安居而乐业,四方闻之,亦蜂拥而至。如此,何愁国之不治?何愁疆土不广?何愁基业不稳?”
在高祖皇帝一生中,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征战过程中“打下一地治理一地”的这种理论。他要的并不是大片的江山土地,光是有土地,上面没有百姓,那就跟没有没什么分别。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举措,到后来大魏军队已经成了民心所向,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有百姓夜间偷偷出来为他们打开城门,有当地官府直接出城投降,也有士绅富族领头与他们谈判归附……高祖皇帝曾经一日之间连下十二城,若不是中途赶路用的时间多了些,望风而降的城池只会更多!
这是史书上从未有过的伟大事迹,也是大魏百姓津津乐道,奉为圭臬的传奇故事。
最后,邱庭波总结道,“因此臣以为,汉武之失,在于急切。欲立不世之功,自当忍人所不能。古人有言:‘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天下之事善始而鲜终,不过是因为没有耐心。方今天下太平,而少战事,陛下只要用心治国,稳扎稳打,逐步开拓,开疆拓土便是必然之理。这个过程虽慢,却能为后人打下结实的基础。使我大魏千秋万代,传之不迭,一统天下将有日焉!”
“好、好、好!”虞景听到这里,连说了三个好字,“不愧是‘邱家麒麟儿’!”
这是当年那先帝称赞邱庭波的话,这会儿虞景说出来,该懂的人自然都懂了。这是先帝给新皇留下的人才!但说完这句话之后,虞景又主动站起来,走到邱庭波身边,拉着他的手道,“朕失子房久矣!”
只这一句话,便让周围的人尽皆变色。
子房是谁?汉代张良,是汉高祖刘邦的谋臣,也是历史上谋臣之中,少有能得善终者。甚至因为智谋出众,而被后世尊称为“谋圣”《史记》特为其作《留侯世家》。
曹操曾称荀彧为“吾之子房”,此后这句话就成了人主对自己的谋臣最大的称赏之语。
皇帝将邱庭波比之张良,自然是认为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说之前的“邱家麒麟儿”只是说明邱庭波已经入了皇帝的眼,那么现在这句话,就代表着皇帝要用他了。
这样的一个人,从今往后,谁还能够阻挡他的前路?就连邱庭波自己也没有想到,皇帝对自己的评价会那么高。毕竟他也很清楚,自己说得虽然多,但实际上,都是虚的。还什么实事都没有做过呢。
饶是事先已经有所准备,这惊喜还是有些超出预料!
好在邱庭波在翰林院磨砺十数年,为的就是这一日。这会儿非但没有心中惴惴不安,反而从心底升起了一股豪气与野心。机会,他等到了,也抓住了。往后,自然就是尽情施展自己的抱负,行一切可行之事!
大丈夫生于世,本当如此快意纵横!
在这个时候,邱庭波没有被皇帝的“知遇之恩”所激动,反而想起了清薇。
越是接触,越是发现这个女人的不简单之处,邱庭波对她也就越是佩服。她的眼光见识能力,何止是不输男儿,甚至远胜天下绝大多数男子。毕竟皇帝身边伺候的人那么多,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将他看清看透,甚至剖析出来的。
人说伴君如伴虎,便是因为圣意难测,一旦猜错了,顷刻之间便是祸患降临。
邱庭波有点不明白清薇为什么要出宫。在他看来,清薇即便在宫里也可以过得相当好,哪怕出身低微,也总有一日能成为人上之人。邱庭波毕竟是个聪明人,之前清薇行事无迹可寻,他要推测自然会有些困难。但到了现在,等于是图穷匕见,他便是猜不到十分,也能看清八分。
陛下对清薇恐怕有些不同的心思,想来此前就一直在关注她。所以知道她与自己“过从甚密”,甚至邱家已经有议婚的意思,这才会见自己。当然,他作为一国之君,该有的气量自然也有,见了面之后,发现邱庭波是个人才,自然就生出了爱才之心。
不过今日这一番赞赏,其实也是个最大的陷阱。
毕竟表面上看,皇帝对邱庭波称赞不已,但实际上也只是口头说了两句话,连具体的官职都没有授予。这种“恩宠”太浮,如果之后邱庭波果然上位也就罢了,如果皇帝只是随口一言就把他丢在一边,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皇帝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而这件事是否能安稳的过去,还得看邱庭波自己识不识趣。
识趣的话,自然会立刻定下别的亲事,老老实实站在皇帝这一边。若不识趣,今日的恩宠,转瞬就会变成致命的毒/药,甚至能让邱庭波无法在官场立足,再无前程可言。
其中危险自不必说,但邱庭波想明白了,也没有怪清薇的意思。毕竟富贵从来险中求,好处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本来就要去拼去抢。而清薇给他的,正是他遍寻不得的机会。虽说事先未曾通过气,但又在关键时刻给予了最重要的提示。
那“顺懿太子”四个字,当真重逾千钧。
邱庭波本人的思想跳脱,不与凡俗同,也并不会认为自己承惠于一个女子就会丢脸。他甚至忍不住想,以清薇的能力和她对皇帝的影响力,若清薇有意留在后宫,两人一里一外联手,未尝不能干一番大事!
不过这种事总归是人各有志,他很快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摒除,开始应付起眼前的局面。
……
在邱庭波御前奏对的时候,清薇的摊子上,也来了一位客人。
来人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头发简单的挽起,圆脸蛋,大眼睛,一笑起来,双眼弯弯如月牙一般,十分讨喜。她一看到清薇,便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清薇姐姐,我好想你。”
“碧月。”清薇见了她,脸上露出一抹笑,也握着她的手问,“你怎么出来了?”
碧月就将自己的小包裹给她看,“我打今儿起也出宫了。”
清薇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包裹,问道,“可有落脚的地方了?若没有,先到我那里去住一阵子,往后的事,还需细细打算。”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来寻姐姐。”碧月道,“如此就劳烦清薇姐姐了。”
清薇交代了小六子和壮儿几句,便领着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进屋关上了门,碧月将包裹放下,两人拉着手相对看了一会儿,才同时笑起来,重新厮见过。
“姐姐这里过的好悠闲的日子!”碧月转头观察了一下屋子,笑着说,“你不在宫中,大家都不习惯。莫说我们姐妹,就是太后娘娘也不习惯,这阵子做错事被处罚的宫人都多了许多。”
“辛苦你们了。”清薇道,“不过在宫中伺候,本就该小心谨慎,既做错了事,被罚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是清薇自己,在宫里的日子看似风光,也不是没有跌落尘埃过。被处罚甚至被践踏,她也都是经历过的。非如此,怎么可能锻出一颗玲珑七窍的心?
碧月便不说话了,又看了清薇一会儿,才道,“姐姐如今同从前大不同了,我瞧着竟是陌生得很。”
“等你出来的日子久了,也会与在宫中不同。”清薇慢慢敛了笑,进入正题,“说吧,这前后不着的时候,你却又怎么出了宫?既来寻我,便是与我有关了?”
“姐姐所料不差。”碧月叹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在宫中时,碧月和清薇的关系就最好。虽然现今太后身边的几个人,都是清薇带出来的,但碧月性情娇憨,天真纯稚,却是清薇最喜欢的一个。当然,跟她待的时间久了,那天真纯稚还能剩下几分,就难说了。
当日清薇出宫时,宫中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许多人都在其中出了力,碧月暗地里也帮了不少忙。若非如此,她哪能如此顺利?
上一回皇帝故意折腾清薇,太后那边会说服皇帝放弃,也未尝没有几个宫女在旁边进言的缘故。不过做得不明显,所以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一点罢了。但是清薇自己虽然出来了,借着张芳总管这条线,跟宫里还有些联系,要知道消息并不算难。
所以这一回碧月出宫的目的,本也没想过要瞒着她。
“姐姐在宫外的事,就是我们姐妹在宫里,也时常能听说。近来为着姐姐与邱家往来密切之事,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有些担忧。我这一趟来,就是要问清薇姐姐一句话,你难不成当真看上了那位邱侍读,想要嫁他为妻?”碧月道。
这话自然不是碧月自己要问,而是皇帝和太后所担心的问题。
皇帝登基之后,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对朝堂的掌控力度不足,而这些他掌控不到的地方,就把持在朝臣手中。而这些朝臣们,背后站着的则是各个世家。这些世家传承久远,别说刚刚立国五十多年的大魏,就是前朝历经二百余年,也不及这些世家传承的时间久。他们历经多朝,看惯了皇权更迭,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处世之道。
首先,他们并不畏惧皇权,也不似普通民众那么好忽悠。毕竟他们可是有胆子从皇帝手里抢食的。其次,他们看重家族胜于朝廷,所以在面对某些政策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有所偏向,不会真心为朝廷考虑,反而要先为自己的家族打算。
这些都不是皇帝能够容忍的。文帝性情弱,纵容得这些世家势大,但毕竟他登基多年,也还能压得住这些人。但虞景就不同了。所以当前,他最大的矛盾,其实反倒是同这些世家之间的矛盾。
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虞景心里也有些底。一是提拔寒门士子,与世家分庭抗礼。那位金科状元吴嘉,皇帝肯那么花功夫替他做脸,为的就是千金买骨,示之以诚。二就是从世家内部进行分化,拉拢一部分,打压一部分。不过具体如何操作,还需斟酌。
这些策略,是当初清薇还在宫里的时候曾经跟虞景商量过的。那时候她要出宫的事情还没有闹出来,主仆之间的关系还算和睦,这种军国重事,虞景也没有想过隐瞒。结果还未等开始实施,清薇就发现了出宫名单上没有自己,闹将起来。
有句俗话说女生外向。发现清薇和邱庭波走得近,虞景心中自然不免生出担忧。
这不但是因为他的面子问题,也是因为清薇一旦成婚,立场就会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
她如果嫁给邱庭波,那么就是世家儿媳妇,天然就站在了世家那一面。她从前能替虞景出主意坑这些世家,如今未必就不能反过来把虞景也卖了。而她实在是知道得太多,要是都说出去,虞景即便是帝王之尊,也会相当被动。
当然清薇也未必会说,但是虞景不会去赌这种可能。
所以他不会允许这门婚事作成。
他采取的方式是从邱庭波那边下手,让邱庭波主动放弃清薇。至于碧月,应该是周太后派来的。
这一对天底下最有权势的母子,大概因为性别和性情不同,行事也截然不同。虞景对清薇始终带着几分忌惮,相较之下,周太后就没有那么多疑,更愿意相信清薇的忠心。
因此听到碧月的问题,清薇只淡淡一笑,“若只为了问这个,就请妹妹回报太后娘娘和陛下,赵清薇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侥幸读了几本书,忠君爱国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请陛下和太后放心,不得他们的允许,清薇永不成婚。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姐姐这又是何苦?”碧月吓得要过来捂她的嘴,“你一贯说话算话,又何必赌咒发誓?听着就怪吓人的。”
清薇闻言失笑,“既能说到做到,又何必害怕赌咒发誓?”
碧月微微一愣,“姐姐如此说,倒也是这个道理。只是赌咒发誓的话听起来总不那么吉利,叫人心慌。”
清薇闻言,不由看了碧月一眼,唇边的笑微微一敛,“不做亏心事,为何心慌?妹妹你说是不是?”
第35章 有何不可
其实无论清薇还是碧月自己都很清楚; 她出宫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来问这样一个问题。毕竟若真是如此; 有的是办法能问; 何须特意派个人出来?太后身边如今最得用的就是碧云和碧月两个,碧云二十岁; 碧月更小些; 不过十八; 这时候放她出宫,是乱了规矩的。
碧月来做什么; 清薇也知道。无非是怕她不安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做出什么不该做的,索性派个人来看着她。
只是清薇之前没有想过,来的人竟是碧月。
大魏皇宫在民间采选的宫女; 大约都是十岁上下。太小了规矩难教; 手脚也不够利落,太费功夫;再大些懂的东西多了; 心也就定不下来。所以这个年纪正好; 调/教两三年,人长开了; 规矩也懂了,才能在主子跟前伺候。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缘法; 立刻便被派到主子身边去伺候。绝大多数只能在各司局中当差,一年也未见得能见到宫中贵人们一面。也不是说这种差事不好,但终究不如在主子身边风光体面罢了。
清薇当初便是因为沉稳; 所以被分去了陈妃宫中。
后来她自己到了周太后身边,当时周氏虽是太子妃,但处境却不怎么好,身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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