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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生-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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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力强大的人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想要,也什么都可以要。
  “别生气了,早些休息吧,半夜启程,你会很辛苦。”沈度起身摸了摸姬央的头顶。
  姬央撇开沈度的手,站起身直面他道:“我不要你这样,我只希望你能够尽快平定天下,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如果真的要我死,我并不吝惜这条命。”
  除了牵挂也许还活在海外的苏后之外,姬央其实早就没什么舍不下的了。
  “你想也别想!”沈度咬着牙道,“央央,你不原谅我可以,我愿意等,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都等得起。”
  “可是我恨你!”姬央尖叫道,她有些崩溃。
  沈度将姬央强行搂入怀里,让她的脸颊压在自己心口上,“没关系,一辈子不够的话,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总要求得你原谅的。”
  姬央一口咬在沈度的心上,哭着道:“你的心一定是石头做的。”
  “嗯。”沈度应了一声,“那石头是三生石做的,上面刻着你的名字。”
  “你霸道、自私、无耻、下流、卑鄙……”姬央把她会的词儿全部骂了一遍,沈度却是连声应是,然后替她释发脱鞋,伺候她上床躺下。
  姬央自己骂得累了,也便沉沉睡了过去。沈度替她将东西收拾好,便坐在灯下写信。
  姬央回到信阳时,青木便将沈度的信一同交给了戚母。
  祝家的打算,想必是早就跟信阳的戚母通过气儿的,否则祝恭也不可能提出让祝娴月再嫁沈度的提议的。只有戚母和薛夫人点头,这件事才能成。
  沈度苦于不能亲自回信阳一趟,只能写信给戚母,将姬央托付给她。
  然而戚母看完沈度的信之后,气得手都在发抖,直接转给了薛夫人看,薛夫人看后也是脸色苍白一片。
  戚母缓缓摇了摇头,“真没想到,若璞为了安乐,竟然以命相挟,连安乐活他就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为了一个安乐,连咱们家和祝家多年的亲戚情谊都不顾了,我看他是彻底昏了头!”
  戚母的龙头拐杖重重地跺在地上,转头看向薛夫人道:“你怎么看?”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薛夫人哪怕再愤怒也还是心疼居多,她看向戚母道:“阿姑,若璞从小主意就正,安乐如今孤苦无依,于情于理他肯定都放不下。为什么一定要杀安乐?让她偏居一室不行吗?”
  戚母冷声道:“妇人之仁。只要安乐还在,阿月的皇后之位能坐稳吗?只怕妖后之女还会成为下一个妖后。我这样做不是为了祝家,而是为了若璞,安乐对他的影响太大,他已经是鬼迷心窍,难保不是下一个魏帝。”
  这话说得太重,薛夫人听了身子不由一摇。
  “你还记得神僧珈蓝城的话吗?”戚母问。
  薛夫人当然记得。神僧珈蓝城在沈度刚出生时就断言,此子质若璞玉,他日必有大成,但璞玉还需凤琢。
  凤琢,这便成了沈度及冠后的字。
  凤者自古便有指代女子之意。
  “他这块玉还需雕琢,玉不琢不成器。你不要事事都顺着他。”戚母道。这凤,天下有资格做的人不多,但若沈度成龙,戚母和薛夫人便都是有资格称凤的,这“凤琢”二字应在她们身上也算合理。
  (捉虫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其实“凤琢”就是被凤咬的意思,请不要随便对号入座好吗?
  珰妈:其实凤是雄,凰是雌。
  小公主:(眨眼睛)你是想说以后深度会变成gay?
  珰妈: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小公主:所以是被我虐成gay的?
  深度:我不要行那情色之事,求不虐。
  珰妈:你确定你对那谁的什么没有想过尝试什么的?
  深度:这是本侯的隐私,本侯拒绝回答。
  珰妈: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一本书,男主为了求得女主原谅,主动要求被爆那什么的,最后女主就原谅了他。
  深度:作者你今天吃药了吗?
  感谢小公主们,么么哒。


第126章 人生路(四)
  既然戚母已有安排; 薛夫人也不好再开口反驳,只是她心里着实担心沈度的反应; 面有虑色。
  戚母怕薛夫人小不忍则乱大谋,侧头道:“若璞如今是鬼迷心窍,需要的是当头棒喝; 待他清醒过来自会感激我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你放心吧; 他是聪明人,总会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若璞重情,他下不了手,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 有什么报应都由我老婆子来承担。”
  被戚母这样一说,薛夫人就算有心想暗度陈仓,也只能作罢。
  北苑内,姬央刚一进去; 老姑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风帽下的白发,于是颤抖着声音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待姬央进入内室,老姑姑就再忍不住了,上前伺候姬央将风帽脱下,老泪立即纵横,“公主!”
  姬央有些难受地眨了眨眼睛,小姑娘受了委屈当然不能在沈度面前流泪; 她心里早就将他推得远远的了,但当着老姑姑的面姬央就有了流泪的冲动。
  可是老姑姑年纪大了,姬央也不能让她太操心; 她挤出灿烂的笑容道:“哎呀,这下可好了,我要是再走丢,你们往人堆里一看,一准儿第一眼就看见我了。再不用被我戏弄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罗贞可没被姬央逗笑,她拉着姬央一直问,“是不是侯爷,是侯爷他……”
  “不是,就是用脑过度。我帮他把地宫的秘藏起出来了。”姬央笑道,“可惜遇到地龙翻身,死了一个人,本来可以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姬央的笑容渐渐消失,因为经历过自己亲人的去世,所以对死亡变得额外的敏感,以至伤感起来。
  “老姑姑,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宫里一定有秘方可以让头发重新黑起来吧。”姬央撒娇道。
  罗贞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好不容易养出这一头头发。这些白了的再黑不了了,只能重新等黑发长出来。”
  “我不要一半白一半黑。”姬央惊叫起来,“那不是跟花貂一样了吗?还不如一头白呢。”姬央想着那画面就觉得无法忍受。
  罗贞道:“公主现在知道焦心了,当初去地宫的时候那么殚精竭虑做什么?这脑子得用成什么样儿,才能一头头发全白了呀?”罗贞伤心过后就开始数落姬央。
  姬央道:“我也不知道头发白了呀,当时又没有镜子。”姬央搂住罗贞的手臂道:“好姑姑,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有药尽管给我上,再苦我都不怕。”
  罗贞道:“能有什么办法?先用草药膏子染黑吧。我还记得一个方子可以黑发。”
  “染发?”姬央皱了皱鼻子,把伤心全挤在了脑海深处,还是先操心头发的事情比较让人轻松。
  在玉髓儿给姬央洗头时,她靠在净池的边沿上道:“不知道我养的那几只鸡长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肉会不会比其他鸡好吃。”
  “公主。”比起姬央,玉髓儿其实更没吃过苦头,所以她无法理解姬央居然会惦记她的鸡,“李将军居然让公主养鸡,这也太……”
  姬央弯着眉眼笑道:“其实挺好玩的,看它们一天一天长大,我还给它们取了名字,第一只就叫玉髓儿。”姬央吃吃地笑起来,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对她而言,在静谧的山村里养病养鸡的那段日子却是最轻松的,虽然没人服侍,但那种精神上的松弛和安宁却是令她最眷恋的。
  “公主……”玉髓儿认定了姬央是因为吃了太多苦头而导致生活追求骤降,心里越发打定主意要把她那娇滴滴的公主给养回来。
  北苑就像家中家一样,姬央只有在这里才能有在宫里时的熟悉感,才会觉得安全、舒心。
  只是乱世哪有桃源,不过是苟且偷安。
  青木虽然奉沈度之名保护姬央,但那只是针对行刺之人,戚母正常地来探望孙媳,青木便是想管也无能为力。
  此时罗贞并不在姬央身边,她被薛夫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引出了北苑,姬央身边几个得力的侍女也并不在,只玉髓儿因贴身伺候所以并未离开。
  姬央在看到从未踏足过北苑的戚母时,心里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幽凉之气弥漫在重光堂内,让玉髓儿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戚母身后跟着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面带恶相,直身而立,看人的眼神也叫人不寒而栗。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戚母自然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姬央身着素服白裙,薄绫轻罗,玉带束腰,衣袂飘逸而渺渺,秋风萧瑟从窗户悄然而入,吹动她的衣袂翻飞,像即将凌云而去的玉仙,连银发都带着玉色的莹光。
  她的眼睛特别亮,也特别清澈,是能照见人心底的那种亮,让心怀恶意的人自惭形秽。
  姬央和戚母隔几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只因接下来的事情两个人已经有了默契。
  戚母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缓缓地推到姬央跟前。
  姬央拿过玉瓶在指尖把玩,只可惜了老姑姑还没有把染发的草药膏子调好。不过也好,就不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白发人送白发人也就没那么惋惜了。
  戚母见姬央似乎一点儿也不惊奇,神情里也没有任何恐惧,心里不由一叹,姬央的心其实也是玲珑心肝,并不别任何人少一窍,她的清澈正是因为她的通透而已。
  “安乐,你心地纯善,通透纯粹,今日走到这一步,并不是谁的错,只是造化弄人。”戚母悲悯地道。
  姬央抬起头道:“不能放我走吗?”
  戚母缓缓摇了摇头,惋惜道:“若璞若没有那般钟情于你就好了。”害这样的姑娘,戚母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死后必堕阿鼻地狱的。
  姬央瞥开眼,曾经沈度的钟情是她想要用命去争取的东西,而如今滑稽的是,那钟情真的要了她的命。
  “让我自己喝下去,我有个条件。”姬央道。
  “你说。”戚母颔首。
  “让老姑姑和玉髓儿她们离开,任何人不得阻拦。”姬央道:“这对你来说不难,我死后她们对你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可是若不安排好她们,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我答应你。”戚母道。
  “公主!”玉髓儿原本还懵懵懂懂没听懂戚母的意思,这会儿听懂之后一下就扑到了姬央的身前,“公主,你快逃,奴婢护着你。”
  螳臂当车,不过是无用功。
  姬央摇了摇头,拉起玉髓儿,“给老姑姑养老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去找李鹤,他一定会帮你们的。”
  姬央不能跟玉髓儿说耳语,她怕戚母以为她另有安排而害了玉髓儿她们。
  姬央打开玉瓶的盖子,看着戚母道:“我死后,不要停灵,尽快将我火化。”
  戚母没有应声。
  姬央也没有强求,身后事本就是她操心不到的了,只唯一遗憾最后没能安顿好玉髓儿她们。沈家的人忘恩负义速度之快,实在令人瞠目结舌,姬央也只能自认手脚太慢,只盼着下辈子做人做什么事都要效率高些才好。
  “公主,不要!”玉髓儿哪里肯看姬央饮下毒药,拼命地扑上来想抢,却被戚母带来的婆子死死摁住手脚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姬央仰头饮尽那毒药,笑了笑,“味道还挺甜的。”
  药性发作没有那么快,似乎还有让人留下遗言的时候,戚母轻声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带给若璞的吗?”
  姬央又笑了笑,带着讥诮和轻讽,最后看了玉髓儿一眼,起身往内室走去,转过屏风躺到床上,双手重叠置于腹部,缓缓闭上眼睛。
  姬央眼角有泪滴下,她想她母后了,只觉得惭愧。她母后给她铺了那么多路,最后却被她自己走成这样,那么软弱可欺,毫无筹算,真是不配给她母后做女儿。也会想,如果有来生她想要做什么,如果这辈子再来一次的话,她又该怎么选?
  泪水滴下,没入枕畔消失得无影无踪。鼻息渐弱,直至了无声息。
  戚母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姬央最后的笑容让她有些惭愧却更为恼火。她自问没有错,苏姜将天下搞得大乱而民不聊生,她的女儿本身就带着罪孽,死不足惜。却凭什么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戚母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更加觉得自己这一步做得正确,以姬央对沈度的毫无留恋留在沈度身边只会是祸害。
  一直到粉色的芙蓉花在姬央的眉间渐渐显现完整,玉髓儿才被那几个婆子放开扑到床边,可床上那个人任她再怎么喊,也再没有睁开过眼睛。
  (捉虫)


第127章 悲欢令(一)
  沈度攻打洛阳出奇的顺利。
  他先是和刘昌平联手; 让刘昌平驻军清河拦截石遵,刘昌平前有石遵后有沈庚; 如果他和沈度一条心,那么沈庚就是他的后盾,若他有异心; 则很可能受沈庚和石遵夹击。
  解除石遵威胁信阳的后顾之忧之后; 沈度带军连夜扑向洛阳,王景阳那边已经将从地宫起出的三千黑甲分给了将士,相当于说沈度手握五千黑甲军,并领其余步兵五万。
  樊望本想固城自守; 消耗沈度的战力,只要等到石遵破了信阳,沈度就是丧家之犬。
  结果沈度的人却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洛阳城内; 杀了樊望个措手不及,并从内打开城门,让黑甲军顺利进城。
  樊望仓皇出逃,才刚逃至洛水,便被他手下的副将割下脑袋向沈度乞降。
  沈度废了樊望立的傀儡小皇帝,而派人去琅琊郡请琅琊王姬绛入洛阳继魏主。此时魏朝并不算灭,民心思安; 如果沈度自立为帝,只会给天下群贼树一个靶子。如今再立一个傀儡皇帝,和樊望其实就是一个套路; 和历史上那些最终改朝换代之人玩的也是同一套把戏,先蒙上一块遮羞布,等天下大定,再让傀儡皇帝禅位,就能名正言顺而体面地改朝换代了。
  不过沈度没有等到琅琊王进洛阳就先行一步私下离开了洛阳,夜奔信阳。
  青木传来消息,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姬央出现在院子里,沈度当时便心有所感,然和樊望的战局正在最关键时期,他脱不开身去,却更加心急如焚。
  所以才刚攻入洛阳,大局还等着他来稳定,人心也等着他安抚,沈度却迫不及待地奔回了信阳。
  戚母此刻已经接到了洛阳大捷的消息,正宽慰而欣喜,不料却见到了此时绝不该出现在信阳的沈度。
  “若璞,你这会儿不在洛阳怎么回了信阳?”戚母面做惊色,但心底已经明了为何沈度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也格外为沈度的不顾大局而失望。
  “我让七弟坐镇洛阳了。”沈度淡淡地道。
  戚母眯了眯眼睛。沈序眼高手低、目中无人,为将尚且欠火候,更遑论坐镇洛阳了。
  “若璞。”戚母又唤了一声。
  沈度道:“攻下洛阳这样大的好消息,孙儿自然要回信阳亲自告诉祖母,还想迎请祖母前去洛阳。”
  戚母道:“打下洛阳只是第一步,要想天下安定还有很多仗要打,我老婆子老了,能在信阳看着你建功立业已经心满意足。”
  祖孙俩打着别人都听不懂的机锋,沈度请戚母去洛阳,实则就是请老太太去坐镇,而老太太则表示她不会干涉洛阳大局,并不会与沈度争权,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让步。
  戚母心里其实也很清楚,人一旦手握大权,就绝不想头上再压一个人,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皇太后,皇帝其实都是不喜欢的。老太太只有安心在后院莳花弄草,祖孙、母子的情义才能长久保全。
  当然这也是戚母为姬央之事做的铺垫。她所做的一切本就是为了让沈度没有弱点,再不会束手束脚,而她自己也绝不会做沈度的束缚。
  “倒是你要快些赶回洛阳,老七太过年轻,没有经验,洛阳还需要你坐镇以稳大局。”戚母道。
  沈度起身道:“我会的。樊望已经授首,也算替央央报了大仇,我已将他的人头带了回来,顺便去看看她。”
  戚母跟着起身道:“也好。”
  沈度见戚母答应得如此爽快,心里那一丝侥幸又多了几分。
  只是越靠近北苑,便越觉得死气沉沉,园子里的花凋枯而无人照料,本应有伺候的人四处走动,但此刻却悄无声息。
  沈度站在重光堂外,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抖了抖,竟然有不敢跨过门槛的软弱。
  堂内静悄悄的,玉髓儿就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沈度的脚步加快了两步走到床边。
  姬央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合起来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她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但她唇角放松,似乎只是安然入睡而已。
  沈度一把摸上姬央的手,她的身体还有余温,这让沈度连着大口呼吸了好几次,眼角有些湿润,只要活着,一切便总是有办法的。
  沈度回过头,看向跟来的站在门口的戚母。
  戚母沉声道:“她没死。”
  “用的是芙蓉液?”沈度轻问,似乎怕吵着了姬央,她额头那枚芙蓉花那般显眼,沈度自然不会看不见。
  芙蓉液是前朝宫中的秘药,传到如今几乎已经无人知晓,但沈度年轻时遍览群书,历尽南北,此等秘药他也曾听过。
  “芙蓉液只是让她像陷入冬眠一样而已,对身体不会有任何损伤。但是解药已经失传,你若想救她回来,待你成就大业,以天下之力,总能找到的。你应该听过那个传闻,前朝也有人服用过芙蓉液,最后清醒了过来,还生了孩子。”戚母道。
  沈度闭了闭眼睛,转过身去看着床上的姬央。
  “若璞,我知道你钟情于安乐,但儿女情长已经让你连大局都不顾了,我也知道你会恨祖母,但我宁愿你恨我一时,也不愿意你恨我一世。待你得成大业,你就会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戚母语重心长地道,“你一时想不通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要是拿不到天下,你救活安乐的希望就会渺茫。”
  沈度的手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最后又缓缓松开。他看向坐在床边上跟个石头人似的玉髓儿,“央央……”只是念及这个名字已经叫沈度有些说不出话来,“央央她,她说什么没有?”
  “公主说,让老夫人放我们走,让我们去找李将军。”玉髓儿面无表情地道。在她心里沈度和老太太显然就是一丘之貉,这些日子她的眼泪都已经流尽了。只不过她们怎么可能走,她家公主还活着,她怎么能让别人来照顾她。
  “还有呢?”沈度追问道。
  玉髓儿摇了摇头。
  没有给他一句话?连玉髓儿她们也是托付给李鹤?沈度不知道当时姬央得多失望才会连骂他一句都不肯。
  枉沈度自得意满,以为什么事都能掌控,结果呢?不过是妄自尊大,连人心也看不透。连自己最想护着的人都护不住,有天下又有什么用,不过也是个傀儡而已。
  “若璞。”戚母轻声唤道。
  沈度转过身,他嘴角有鲜血流下,那是急血攻心而至,沈度用大拇指不以为意地擦了擦唇角。
  “救活了也没有用。这样也好,她就没法儿离开我了。”沈度笑了笑。
  戚母见沈度面色还算平静,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若璞,你恨我没关系,但是你手下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你。”
  沈度“咚”地跪在戚母跟前,给戚母磕了三个响头,“我不恨祖母,但求祖母也不要恨我。孙儿不孝,今后不能承欢膝下了。”
  “若璞!”戚母厉声喝道,“你为了个女人就要撒手什么也不管吗?那么多人跟着你,盼的是什么?你这样一走,将来就算想回头,也没人会跟着你!”
  沈度站起身道:“我没有办法了。就算让我得了天下,我也治不好它。我心在地狱,又怎么给黎民带来梵音?这天下有德者居之,我不忠不孝,无德无能,这就是我的报应。”
  “若璞,你是要我老婆子跪下跟你认错吗?”戚母跺着龙头拐杖厉声喝道:“你瞧瞧你现在像个什么样?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吗?你活一辈子难道就为了个女人?你娘闯过鬼门关生你就是为了看你不孝不悌吗?”
  沈度慢声道:“我活着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央央。只不过这个活法儿我也活够了。”沈度抬头看向戚母,“如果来日打江山需要借助祝家以外的人,你是不是也能眼睛都不眨地给五嫂灌下芙蓉液?”
  戚母寒着脸没有吭声。
  沈度摇了摇头,“我对你有期望的,所以才将央央交到你手上。我不是冯拓,这样拿下来的江山,坐在上面只会锥心刺骨。”
  沈度回头抱起姬央,重要离开,却听见薛夫人哭着喊了声“若璞。”
  薛夫人赶到北苑,才喊了一声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沈度抱着姬央双膝跪下给薛夫人行了礼,流着泪道:“儿子不孝,叫阿母失望了,我本就不是大哥、五哥那样堪重用的人,生来就是浪子,只求阿母保重身体。”
  沈度说完站起身,抱着姬央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远方。
  “若璞!”薛夫人踉踉跄跄地追了几步,却被戚母阻止。
  “别追了,他会后悔的,到时候自会回来。”比起失去沈度,戚母还有更多要操心的事情。如今沈家群龙无首,可是她要让沈度知道,没了他,沈家依然能打下整个天下。若他醒悟得太晚,错过了机会,也怪不得别人。
  沈度离开的事,虽然戚母已经一力压下,但祝娴月那边依旧得了消息。
  祝娴月看着那把磨得银亮的剪子发呆,那本是她用来断发的利器。
  “少夫人。”学而喊了声怔怔发愣的祝娴月,这些时日自从得了祝家老爷的信后,也不知道老太太跟她说了什么,学而只觉得自家少夫人一直心事重重,隐有绝生之象。
  祝娴月摸了摸那银剪,抬头望向窗外,也不知道那对璧人去了哪里。
  学而道:“谁也没想到侯爷为了公主,居然就这么走了。都在骂他不顾大局,为了个女人至此,就算留下也难成大事。”
  祝娴月叹息一声道:“你不懂他。”
  虽然他父亲来信要迫她改嫁沈度,戚母也与她彻夜长谈要劝她改嫁沈度,但祝娴月的心从没动摇过,她虽然寂寞得太久,但心里只记挂着五郎。
  至今日祝娴月才真的有些羡慕起姬央来。
  女人是种极其矛盾的生物,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倾心之爱,因为感动于那则爱美人而不爱江山的故事,而对他生出好感。
  祝娴月不是戚母,她本就是悲春伤秋,感花念月的女子,对沈度的离开反而更为高看一眼。


第128章 悲欢令(二)
  沈度就像人间消失了一般; 沈庚临时接手这烂摊子,虽然满心烦郁; 沈家所有人都在指责沈度,但唯有他默不作声。
  若是换了别人,沈庚自然会如同戚母一般恨姬央; 可是那个人是姬央啊; 是她血脉相承的女儿,就这么个独苗子。当初是他负了她,到如今却连姬央也没有护住。
  说抱怨是有的,但是沈庚又何尝不羡慕沈度的勇气; 他能为了姬央而离开,当初沈庚可说是并未用尽全力的。
  沈庚派出了所有黑甲卫的探子都没能找到沈度的踪迹。
  这或许是沈度善于潜藏,但他还带着睡美人姬央,想要避过众人耳目实在艰难; 所以或许是黑甲卫并不尽力这个理由更有说服力。
  黑甲卫是黑甲军中的精英,甲、乙、丙、丁四组专司保护、情报、刑讯、潜伏等职,首领分别是青木、朱雀、白噩、玄潜,乃是沈度亲自选拔、培养出来的人,其效忠的也只会是沈度。
  沈度一走,虽然沈庚暂时接管了黑甲军,但想要调动黑甲卫; 也只能好言以请,他们会不会尽力就是沈庚控制不了的。
  沈庚之困境这是其一,而更棘手的是沈度走得太过突然; 洛阳虽然有沈序在,但他资历和威望皆不够,何况他刚愎自用、狂妄自大才刚折损了沈家五千精兵,沈度留下的那些骁将谁肯服他?
  现在唯有沈庚凭着在军中的多年威望或可去洛阳坐镇,但他不良于行是无法得登大位的,而无论是沈七还是沈八暂时都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服天下人。
  沈度在,洛阳只要打下来就无人敢轻动干戈,而如今沈度不在,洛阳即使打下来,怕也守不了多少时日。
  沈庚也是有魄力之人,当即就决定放弃洛阳,回守信阳以待沈度归来。但此一来,沈家军士气大溃,明明洛阳就在眼前,却只能无功而返。
  沈序戴罪立功心切,不肯听从沈庚的命令,私下串联了几个副将,鼓动了几个平素跟他私交不错的世家子,也是军中校尉,打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的旗帜,最后竟召集了八千人留守洛阳。
  沈度屯兵拟攻洛阳的兵马号称五万,其实还是有水分的,这八千人可是不少的数目了。
  刘询焦急地询问王景阳,“景阳先生,我们怎么办?侯爷不知去向,七公子坐镇洛阳恐怕很快就要失城。”
  王景阳老神在在地喝着茶。喝茶这个习惯他是受姬央影响,虽然他和姬央接触的不多,但小公主一直有派人送茶给他,初时觉得不习惯的,到后来也喜欢上了那种清苦的味道。
  “景阳先生!”刘询急得在屋子里一直踱步。
  王景阳道:“这是沈家的事情,侯爷都撂摊子了,你急什么?”
  “我跟着侯爷是为了能安邦定国,可不是看他为了个女人就撂摊子。”刘询气呼呼地道,他就知道小公主迟早是个祸害。
  王景阳将茶盏重重一搁,“他可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
  刘询并不知道王景阳同苏后的关系,诧异地看向他,他原以为王景阳肯定同他是一般想法的。
  王景阳道:“安乐公主如今还有何能害沈家的?今日他能杀公主,来日他还有谁不能杀的?我要辅佐的人绝不是冯拓那样的人。所谓明主,必然有所为有所不为。而且你看沈家,表面花团锦簇,可实际上处处掣肘。沈序不服军令,致五千将士无辜送死,按军法早就该处死谢罪了。”
  沈家军里派系众多,真正沈家的嫡系不过两万人左右。就这两万人也各有私心。若非沈度强势能压服众人,早就成一盘散沙了。
  这样的军队如今看似无坚不摧,可一旦攻下洛阳,各种神仙鬼怪就会出来了想先分肉吃了。
  王景阳看到了这一点,沈度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有时候,以退为进未必不是上谋。
  只是八千人也是命,更是沈家的实力之一,王景阳是没想到沈度的壁虎断尾来得如此果决。当然这也的确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天下纷乱,黎民之生计并不比魏朝末年好多少,魏朝经营百年,总有思魏之忠士,其潜藏之力未可小觑。安乐公主身上流的可是大魏最尊贵的血。
  刘询比王景阳更清楚沈家的事情。沈度绝不可能动沈序,他上面还有戚母,还要顾忌沈庚,以及沈庚和沈序的娘舅江家,还有沈序之妻的娘家庾氏。
  刘询本还是有些奇怪的,冀侯对沈序这次所犯之错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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