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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阴鸷王爷-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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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得城墙上鼓点开始变化,想是赵小磊又在改变阵型。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城墙,去看那指挥方位的小旗。
  这一望,一道纤细的淡蓝色身影便落入秦湛眼里,他瞬时瞳孔骤缩,心里一阵鼓荡。
  眼见那道身影在城墙上来回走动,想是正在人群中寻找自己。
  秦湛用力挑飞一名马背上的敌军,然后抓住身边驰过的旗兵,将他背上那绣着秦字的大旗一把夺过来,“我来背旗。”
  接着就在那旗兵瞠目结舌的愣怔中,把大旗负在了自己后背上。
  程安徒劳地在人海里搜寻,既没看见秦湛也没找着哥哥,正满心忧虑着,就见一面秦字大旗在场中飞快地穿梭,所到之处皆是人仰马翻。他一骑当先对着前方杀去,端的是骁勇无敌。
  当那负旗之人又挑翻一名敌军后,他调转马头扯动缰绳,青鬃马扬起马蹄发出长长的嘶鸣,马上人面对着程安,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阳光里,那雪亮的长刀配上漆黑的战甲,马蹄下是敌军的尸身,那负旗人威风凛凛犹如战神降临。
  程安的心砰砰狂跳起来,伸手捂住了嘴。
  是秦湛。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我好好的,我在这里。


第73章 
  那面大旗是那样醒目; 在汹涌的人潮里也能一眼看到。
  程安牢牢盯住他的移动,心里镇定了许多。
  秦湛带着身后的一支队伍,配合着城墙上赵小磊的小旗挥动; 像滔滔江海里的一股逆流; 又像深深嵌入的一根楔子; 硬生生破开人潮一路摧枯拉朽,所经之处敌军纷纷跌落马下。
  他手持雪亮的长刀横挑斜劈; 无人能敌。和身侧陈新潜带领着的另一支队伍互不相干却又彼此照应填补空虚。
  以至于当他们的队伍冲到哪里; 那范围内的敌军就会如同潮水般散开来。
  程安看得心潮澎湃; 她终于明白上一世秦湛那个银面阎罗的由来。
  在战场上; 他就化身成了主宰生死的阎罗; 睥睨众生不可一世。
  随着战场上敌军数量逐渐减少,程安又发现了另一面穿梭着的大旗; 红底旗面绣着金色的冯字,那是宁作军的战旗。
  仔细一看,那背着旗率领着队伍的人是哥哥程涧。
  想来程涧也发现了城墙上的程安和背负大旗的秦湛,瞬间想通了这样做的目的; 便也负上旗帜,好让程安能在人潮里将他看到,可以放下心来。
  战场上最开始是灰色的皮袄和深黑的盔甲各一半,渐渐地; 从边缘地带开始,灰色越来越少,黑色浪潮一点一点地继续向着中间吞噬; 将那团醒目的灰色包裹在了最里面。
  这时,遥远的地方传来几声长长的号角,随着音落,那团灰色开始向着外围突进逃窜。
  一部分在混乱中被斩落下马,一部分奋力冲出人潮,仓皇地奔向草原深处,溃不成军。
  一直紧紧盯住城墙外的程安心里猛然一动,这是草原四部撤退了吗?
  她还来不及向身边的赵小磊询问,就听见城墙上的士兵爆发出一阵震天的狂吼,“蛮子撤了,蛮子逃跑了,我们赢啦,我们胜利了……”
  随着那团灰色彻底冲散,赵小磊将手里的小旗对着城墙外远远抛了出去,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仰天大吼数声,颈边青筋都兴奋地根根暴起。
  擂鼓的士兵将双槌抱在怀中流着泪亲吻,更多的士兵摘下头盔抛向空中,然后嚎哭着互相紧紧拥抱。
  哭他们打败了敌军苦战胜利,哭宁作城终于被护住,哭自己和身后的人都活了下来,也哭那些战死的同袍兄弟……
  剩下的就是乘胜追击,草原四部的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斗志,只一味溃逃。
  大元骑兵一直追出几十里地,将他们远远驱赶进了草原深处,这才停止追击打马回城。
  一直倾听着动静的百姓发现擂鼓声和喊杀声都渐渐消失,有那胆大的便试探着从家门走了出来,一路向着城门方向前行。
  脚步越来越快,走出房门的人越来越多,后面都在街道上开始奔跑。最前面的人已经看清了城门处的景象,回头激动吼道:“胜利了,咱们大元胜利了……”
  “蛮子被赶跑了,宁作胜利了……”整座城都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欢呼声。
  创痕累累的城门已经被大大敞开,将士们在百姓的簇拥中凯旋归来。
  人潮都聚集在城门口,向每一位沿途经过的将士抛洒鲜花奉上瓜果。
  程安也下了城墙,站在路边的人群里向着来路张望。
  她的视线从那一张张带着兴奋和喜悦的脸上滑过,期待地寻找那张熟悉的英挺面庞。
  “哥哥!”她看见骑着枣红马的程涧缓缓步入城内,污黑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却是掩饰不住的疲累。
  程涧也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小安,走,随哥哥回家。”
  因为在战场上长时间的嘶吼命令,他的声音哑得都快听不见。
  程安眼睛看着地面回道:“哥哥你先回去,嫂子守着外公还在家里等着呢,我再等会儿。”
  “你还要等什么?”程涧神情带上一丝迷茫,忽然又反应过来,也在马上扭身向后张望,“我刚才还看见秦湛的,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虽然家里人都知道了她和秦湛的事情,但被哥哥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讲出来,程安的脸也不免涌上了几分热意。
  她恼羞成怒地催促还在人群里张望的程涧,“你别找了,还不快点回去。”
  程涧眼底闪过几分笑意,但瞬间又被他敛起,故意做出怅惘的表情催着马儿继续前行。
  摇着头大声道:“唉,妹子长大有了心上人,就再也不贴心啰……”
  程安望着他慢吞吞骑在马上摇头晃脑的背影,心里一直紧紧绷紧的那根弦也不由放松了几分。
  刚回过身,面前便罩上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抬起头便望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漆黑宁静,里面像是装着千言万语。
  秦湛跳下马,将缰绳交到一名士兵手里,提步往人群外的空地走去。
  程安明白他的意思,也顺着分开的人流跟上。
  转过弯离开喧嚣的人群,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程安急切地从头到脚将他细细打量,想看他有没有受伤。
  刚凑近了点,想去瞧脖子的血痕是他的还是沾上别人的,就见秦湛赶紧退后几步,嘴里急促说道:“别挨过来,我身上脏。”
  秦湛不为所觉地移动了脚步,站在了程安的下风处,这才摘下头上重重的铁盔,抱在怀里。
  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濡湿,像淋了一场大雨。几缕黑发垂在脸颊处,让那凌厉的眉目也柔顺了几分。
  程安这才注意到,秦湛的黑甲上凝固着一团团乌黑,身上也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味道,是血腥和汗湿混在一起的味道。
  见她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秦湛连忙解释,“都是别人的,不是我的。”
  程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又想去触摸颈子上那道红痕。秦湛慌忙用手去挡,可没来得及,程安的手指已经碰到了他的脖颈。
  冰凉的手指贴到痛处,他虽然忍住了从齿缝间溢出的那嘶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
  眼看程安的双眼迅速蓄满泪水,就要顺着那低垂的睫羽滑出,秦湛无措地说道:“就是一道小伤,真的,一点都不深,也不痛。”
  “不痛?那可是在脖子上,如果再深一点,你……”程安眼神仓皇而惊惧,脸色惨白,嘴唇也因为那股后怕而颤抖起来。
  秦湛走前一步,手臂抬了抬,像是想将她搂进怀里,可余光瞥见自己一身污血,又将手放了下去。
  低声道:“我以后会注意的,好不好?再也不让自己受这样的伤,行吗?”
  他的声音和程涧一样嘶哑,可那语调却温柔得不像话,好似要滴出水来。
  程安难过地点头,明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却仍然坚持道:“说……说……说话算数。”
  秦湛专注地看着她,阳光在他的眸子里跳跃,像是撒入了一把碎金,他回道:“算数。”
  两人回到将军府时已是太阳西斜,刚进院子的秦湛就被下人引去沐浴更衣,程安则准备去内院看望外公。
  “平郡王呢?”没有见到秦禹平,程安询问身边的一名家仆。
  “陈将军和赵军祭酒率军回津度时,就将平郡王一并带回了,说要赶去津平山泡一晚上汤池子,去去血气涨精神。”家仆恭敬回道。
  “并让小的转告湛王爷,说您就不用回了,您留在将军府更涨精神。”
  程安闻言不禁语塞。
  院子里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大门也已重新安好,围墙下的木柴被尽数抱走,只从那被烧黑的墙面上可以看出,曾经被烈火炙烤过。
  秦湛正要跟随家仆去净房,旁边一人走上来战战兢兢道:“小姐,今天我们抓住的那名偷碗贼死了。”
  偷碗贼?程安一愣,瞬间没反应过来是谁。接着才想起那名被一直关在柴房,怀疑是他给外公投毒的人。
  “死了?怎么死的?”程安问道。
  难道刚才那些闯入者还摸进了柴房?
  “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们把院子打扫出来后才想起这个人,打开柴房门一看,尸身都凉了。”那家仆回道。
  秦湛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听到这里便询问是什么事情,程安就将原委详详细细地给他讲了一遍。
  “带我去柴房看看尸身。”秦湛对那名家仆说道,然后转身看向跟上来的程安,“你去看望外公,别跟来。”
  程安犹豫了一下,虽然很想陪着秦湛,但面对死尸的别扭还是占据了上风。
  何况她也实在很想去瞧瞧外公,顺便再给秦湛准备饭食,于是便点点头答应了。
  程涧已经梳洗干净坐在冯文直房中,正低声给他讲述着今天的战况。冯文直又喝了一道药,现下精神已大为好转,垫了被褥在身后半靠在床头。
  “这样说来,草原八部是同时进攻,而且恰好就在我回京述职这一天。”冯文直歇了口气继续说道:“为了万无一失,甚至给我下毒……”
  “那下毒之人可有逮住?”程涧是回到家后才知道外公曾遭遇这一劫难,心中还暗自后怕。
  冯文直正要答话,便听到门口传来程安的声音,“已经死了,刚才下人禀报,说尸身都凉了。”
  见程涧倏然起身,程安又道:“秦湛正在后院查看尸体,你放心。”
  程涧还想说什么,冯文直勉强抬了抬手阻止道:“小湛眼睛比你亮,心也比你细,就等着吧。”
  想是秦湛查验尸体后便去沐浴过,当他出现在门口时已经整身清爽。一袭墨绿长袍,漆黑的长发在身后松松束起。
  就那样随性地站在门口,放松却不懒散,温和而谦逊,随时散发的攻击性被收敛得一干二净。
  “程将军,沐浴后浑身脏污只得穿了你的衣衫……”秦湛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程涧赶紧摆手,“这可见外了,都是一家人————”
  一句未完便觉得说错了话,赶紧收住嘴,可屋内的人却全都听得一清二楚,都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程安赶紧偏过头望向窗外的那颗树,像是在看风景,只是那耳垂都红得透亮,甚至能看见上面布着的微小血管。
  冯文直一贯不在意这些小节,虽然觉得这话不对,但他眯起眼睛看了眼程安,想了想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厉深刻的面部线条柔软了几分。
  秦湛听到这句却大喜过望,不待程涧后悔,他已是一步上前开口道:“是我说错了话,大哥教训得是。”
  那声音清楚又响亮,让程安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只得一直盯着窗外那棵树,像是要数清楚那冠上到底有多少片叶子。


第74章 
  程涧用手抵拳咳了两声; 岔开话题问道:“你查看那下毒之人的尸体可有结果?”
  提到这事,秦湛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他回望看向自己的程安; 道:“是服毒自杀; 药囊就藏在牙齿后面; 和我们在云园抓住的那几名黑衣人一样。而且,他手臂上也有一枚火焰状的刺青。”
  “那个抓回来的叶铭凯怎么处置?现在他还被软禁在营地里的。”程涧突然想起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提到叶铭凯; 冯文直脸上就是一片惨然; 闭上眼睛; 呼吸也急促起来。
  当时掏出的那卷密旨; 代表了元威帝对他的不信任和怀疑; 也代表他这些年在宁作的苦守,对大元的忠心耿耿; 换来的却只有忌惮和猜忌。
  这让他心灰意冷寒透了心。
  可叶铭凯身份特殊,还真不好处置。秦湛犹豫了一下答道:“先关着吧,以后回都时再一并带上。”
  冯文直突然轻声道:“我要找圣上……问个明白……”
  程涧咬了咬牙回道:“会的外公,等您身子好转起来; 咱们便回都面圣,把您这些年的委屈还有疑惑一并道出来。也让圣上知道咱们的处境,不能让那些奸佞小人从中挑唆,寒了将士们的心。”
  冯文直闻言; 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接着,秦湛又对几人讲述了达格尔首领达日嘎赤的事情。
  “他之所以和其他部联手攻城,因为认定是我害死了他的妹妹。”秦湛的眉头紧紧拧着; “这其中会不会也有人在捣鬼?”
  “我们在咸都遇到的火焰刺青居然又出现在边塞,还企图毒害冯将军,我怀疑达日嘎赤妹妹的死因也和这有关系。”
  “顺着这一系列线索,这背后人的目的并不只单单针对我们,他的目标,实则是整个大元。”
  室内一片安静,可闻针落的声音。
  秦湛又说道:“我准备去一趟草原,找达日嘎赤查清楚此事。”
  “那你会有危险吗?”程安一下紧张起来。
  秦湛对她安抚地笑笑,“我和达日嘎赤交战时便谈过此事,此人莽撞却不失坦诚,而且很守信义,我也应允了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相信他不会乱来,你大可放心。”
  程安张嘴想说什么,但瞧见外公和哥哥都在,只得将话强行咽了下去。
  只是在杨润芝来叫用饭,三人步出房门时,程安瞧见哥嫂走在前面,便对秦湛低声说道:“你去也行,我也要去。”
  秦湛顿了顿,板着脸回道:“这次不准去,很危险。”
  “可你刚才还说达日嘎赤不会乱来,说不会有危险让我放心。”程安不依不饶道。
  秦湛装作没听见,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程安顾不得害臊,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垫起脚又凑到他耳边道:“我非去不可,别想撂下我。”
  因为顾忌前面的程涧和杨润芝,她不敢大声。
  见秦湛还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情急之下便做出一脸凶狠,再将脚踩在他的软靴上使劲碾了几下。
  秦湛负着双手垂眼看着自己的鞋,踩在上面的那只脚盈盈一握,淡黄色鞋面上还绣着两只小粉蝶儿。
  程安两道秀气的眉紧紧拧在一起,杏仁大眼瞪得溜圆,一边碾着秦湛的脚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
  秦湛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只是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就在程安琢磨要不要再用上几分力时,他突然毫无征兆地低头,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响。
  程安吓得往后一跳,条件反射地就去看前面的兄嫂。杨润芝正在和程涧轻声说着什么,两人没有留意到后面的动静。
  可秦湛一记得手后,已经几步走上前和程涧并行。
  并回头朝向她挑了下眉,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唇,微微上挑的眼睛半眯,看上去既迷人又让人生气。
  杨润芝见秦湛上前,便放慢了脚步和程安同行。走了两步又转头看向程安,奇怪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我可能走得有点热……”程安支吾道,又赶紧讲起别的事岔开了话题。
  第二日一大早秦湛便起床了,也没打算惊醒将军府的人,洗漱完后便准备回津度。
  这时候天还未亮,几颗隐隐约约的星子挂在鱼肚白的天际,日头欲升未升。秦湛步入后院,迎面吹过一股还透着夜里寒凉的风。
  他走向马厩方向,准备去牵出自己的青鬃马。结果刚踏出一步,人就顿在那里。
  只见程安抱着一只青皮包袱,挎着一柄小弓,牵着小白马正等在那里。
  因为早上寒冷,她又只穿了一身桃红色的骑装,现下便整个人缩在小白马身后,形态有些瑟缩。
  秦湛沉下脸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就要去马厩牵自己的青鬃马。
  程安偷偷瞄着他的表情,抱着包袱跟上去,可怜巴巴地软声求道:“让我去好不好?秦湛,让我去嘛。”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语气就像是在撒娇,如同一只小奶猫正蹭着主人的腿喵喵叫着。
  秦湛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就继续往前,黑着一张脸,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回去。”
  如果是以前的程安,说不定会被他这冷厉的模样给吓着,从而乖乖听话回去。
  可她现在早不惧怕秦湛了,恍若未闻地继续跟在身后,还越贴越近,嘴里发出央求的哼哼声。
  就如同小奶猫发现主人的呵斥只是色厉内荏,还是伸出粉嘟嘟的小梅花爪子爬上大腿,团在上面晒太阳睡懒觉。
  秦湛额头的青筋跳了几跳,干脆不再理会,自顾自牵出马往前院大门走去。
  程安见状,也牵着小白马一步不落地赶紧跟上。
  一路默默无语,只听得马蹄轻轻落在石板地面的踢踏声。
  程安在后面瞧着秦湛挺拔的背影,心里多了几分忐忑,但同时也拿定主意,任他怎么吼怎么骂,自己也要跟上。
  跟着他一起,这趟草原行如果安全归来,那两人都是安全的。
  如若没有跟去而他遇到什么不测,剩余自己独独留下,那世间也再也没有什么趣味。
  秦湛出了院门就翻身上马,嘴里清叱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青鬃马箭矢般地射|了出去。
  程安见状也赶紧爬上小白马,挥动马鞭紧紧跟上。
  不过瞬间,两人就一前一后地冲出城门,向着茫茫草原而去。
  秦湛是下了决心要甩掉程安,他不再像往日一般总会回首等待,而是上半身弓起紧紧贴着马背,双腿微微蜷曲。
  青鬃马得到主人的示意,拿出最快的速度飞驰着。
  程安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咬紧牙关跟上,双眼死死地锁定前面那道身影。
  小白马像是知道主人的心思,也撒开四蹄全力奔跑,竟然也能勉强跟上。
  没多久,程安就觉得腿两侧被马鞍挂得隐隐作痛,她干脆抬起身,半弓半蹲在马蹬上。
  太阳始终没有露出脸,天气反而越来越暗沉,又一阵凉风吹过时,程安感觉到脸上落下了几道冰凉。
  下雨了。
  秦湛的身影渐渐变小,偶尔会隐没在长长的牧草里。当程安跟随着翻上一道缓缓的丘顶时,视野里突然失去了那道身影。
  程安勒住缰绳,茫然地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秦湛,只有一排排随风摇曳的碧草,像是麦浪一般延伸到天际。
  雨点渐渐大了起来,哗啦啦溅落在草地上。透过雾气腾腾的雨幕,天地间一片昏黄,似乎除了脚下那无边的绿,就再没有其他。
  整个世界,空旷而又孤单。
  程安又试着往前跑了一小段,仍然没有见到秦湛。
  想到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程安脱力地伏在了马背上,任由小白马慢吞吞地前行。
  她侧过头望着昏暗的天空,雨点满头满脸地盖了下来。闭上眼睛,雨水混着泪水,从苍白的脸颊滑过,顺着下巴流下去。
  骑装很快就浇透了,湿淋淋地贴在身上,可她却似毫无感觉,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伏着,双手垂在马身两侧。
  秦湛……秦湛……她在心里哀哀地叫着。
  突然感到天上的雨好似停了下来,不再有冰凉落在身上。
  随即,身上被罩上了一件厚重的衣物,整个人被凌空抱起,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
  程安睁开朦胧的泪眼望上去,对上了一双熟悉的黑眸。此刻那双眸子里情绪翻涌,有怜惜,心疼,更多的还是怒气。
  “你不要生气了……”程安又惊又喜,伸出细白的手指揪紧秦湛的衣袖,生怕他转身又丢下自己离开。结果一张口才发现嗓子都快哑了,全身也不可抑制地发着颤。
  秦湛全身也湿透了,乌黑的发缕贴在脸颊,让那专注的瞳仁更深黑,脸色也更苍白。
  他抿紧薄唇,更紧地将程安搂在怀里,铁箍一样的手臂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但她并不觉得难受,只在这力道里感受到全身心的放松和满满的安全感。
  秦湛用滚烫的唇触了触那冰凉的额头,哑声道:“乖宝,我不是气你,是气我自己。”
  “对不起……”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后悔。
  说完就抱着程安翻上身侧的青鬃马,将她拢在身前,再用大氅仔细地包好,不透进一丝风雨。
  接着,就催动青鬃马向着草原深处奔去。小白马不用主人召唤,也机灵地跟在了后面。
  程安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对圆眼睛露在外面。那双眼此时满满全是满足,又带着几丝忐忑,不断偷偷从下至上观察着秦湛。
  当秦湛俯下头看她时,她又会慌忙垂下眼帘,就好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在回避大人的目光。
  从秦湛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睫毛一簇簇地凝在一起,长而卷翘。双眼皮的褶皱宽而深,微微轻颤着。
  她从大氅下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紧紧攥着秦湛的衣角。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泛着白,还以为自己做得隐秘没有被发现。
  秦湛将下巴轻轻抵在程安的发顶,一颗心就像被这雨水浸泡了一般,又酸又软。


第75章 
  青鬃马翻过了几座小山丘后; 停在了几座毡包前。秦湛熟门熟路地撩起其中一座的帘子,将程安抱了进去,放在温暖的长毛地毯上。
  这时候帘子又被撩开; 走进来一名年老的牧民老妪; 身着草原人惯穿的长皮袄; 脸上是岁月和风沙刻画出的深深沟壑。
  她和秦湛显然熟识,一边咧着没几颗牙的嘴和他用草原话讲着; 一边又笑眯眯地打量着程安; 目光温和慈祥。
  等她退出毡包后; 程安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位老人家的?”
  “我刚来津度时; 在城门口遇见几名官兵正在为难她; 便出了面。”秦湛显然并不想多提,只轻描淡写道:“她在明年春天到来时才会离开这里; 你就称她为额么个。”
  “额么个。”程安跟着重复念了一遍。
  她发音时微微撅起的嘴,让秦湛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接着,他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抚摸着程安头发的手滑到了她脸颊; 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块滑腻的肌肤,“我该拿你怎么办?嗯?”
  秦湛的声音既含着苦恼又充满怜爱,低低地在程安耳边响起,像是草原牧民用马头琴奏出的美丽旋律。
  程安侧过脸; 依恋地在那温热的掌心里蹭了蹭。
  因为惯常握刀剑,那掌心带着一层薄茧,粗糙地拂过脸颊时; 让她感觉到轻微痒意,又让她觉得很舒服。
  空气慢慢变得黏腻起来,浓稠得化不开。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成了,不如让我就和你一起。”程安声音低得像在呢喃,但是秦湛还是听清楚了。
  他猛然收回手捏紧,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虽然一言不发,但眼底波涛汹涌,显然在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这时,布帘又被撩起,水雾蒸腾中,那牧民老妪提了一大桶热水进来,对着秦湛说了一长串。
  秦湛像是已经平复下来,听完她的话转头对程安道:“额么个让你洗个热水澡暖暖,她再去给你找一套干净衣衫。”说完便往毡包外走去。
  像是了解程安心里所想,钻出布帘时又回头补充一句,“我再去给你提几桶热水,多泡会儿去去寒气,我就在前面等着,哪儿也不去。”
  额么个不知从哪里搬出来一个大木桶,对着程安比划了几句又出了帘子,再回来时手上便捧着一套干净的红色夹袍。
  秦湛也提了两桶热水进来,全部注入到那个大木桶里。额么个又托着那件袍子笑嘻嘻地对着秦湛说了一阵。
  秦湛对程安解释道:“这是额么个以前出嫁时穿的,她说现在年纪大了穿不了,一直存放在箱底。最美丽的袍子就要让最美的姑娘穿着,才不算是糟蹋了好东西。”
  等到两人都退出毡包,并细心地拉好布帘后,程安脱掉身上湿淋淋的骑装,将自己沉入了热烫的木桶里。
  水气氤氲,驱散了所有的寒凉与湿气,程安发出舒服的喟叹,靠在了桶壁上。
  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已停下,天色放晴。阳光洒照下来,草叶上细碎的水滴就像满地乱滚的珍珠,闪耀着七色光芒。
  秦湛嘴里叼着一根细草,用手枕着后脑仰靠在一个草垛上,半眯着眼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不远处,青鬃马和小白马相依相偎着静静吃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余光瞟到不远处的毡包布帘被人掀开,不由侧过头望了过去。
  只见程安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草原长袍,像一朵火红的云彩,俏生生地立在帘子外。
  那袍子是惯常的右衽样式,锦缎面的袍角用金线绣着云卷图案。边缘和袖口、领口都滚着一圈洁白的貂毛,看上去温暖又娇俏。
  她莹润的下巴都深陷进了高领的白毛里,衬得那张脸更加纤小,还透出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腰间一条宽带,将那细腰束得更加盈盈一握,宽带以上,随着起伏的曲线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度。
  秦湛就那样叼着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眸色深沉。瞳仁里倒映着那个火红的身影,像是跳跃着两簇火苗。
  程安在那火热的目光里突然就升起了几分局促,她轻轻扯动了下袍角,嗫嚅着嘴唇问道:“是我没有穿对吗?还是不好看?”
  秦湛没有回答,只是将口里的细草丢在一边,然后大踏步向她走来,目光一直灼灼地锁定在她身上。
  在程安还没反应过来时,蹲下身将她的双腿并在一起高高抱了起来,像搂小孩子一样向青鬃马走去。
  秦湛将她侧坐着放上马背,自己也跨了上去。轻轻一夹马腹,青鬃马瞬时向着草原深处奔去。
  正在吃草的小白马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见状也放开嘴边的青草,撒开四蹄慌忙跟了上去。
  程安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但她也没有问,就安心地任由秦湛将她带去任何地方。
  只将耳朵贴在他胸口,让那有力的激烈心跳,一下下震荡着耳膜。
  当越过一个山丘,已经遮挡住了那几座毡包后,秦湛将马停伫下来,用手托起怀中程安的下巴,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复以往的温柔缠绵,又凶悍又急促,程安被死死箍在怀里,几乎喘不过气来,像是整个人就要被他吃下去。
  秦湛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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