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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街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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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府里所有的菜,整个厨房像被洗劫一空似得干净后,酒席终于散了。
身边的婢女都送了口气,低声调笑着:“这就是额勒苏芒哈地的男人啊。”
醉醺醺的阿椮被抬至我屋里,靛儿拦住不明就里扶着阿椮的莽撞青年,正不知如何开口,我淡淡的道:“把王爷扶进来罢。”
屋内馥郁香甜,帘幔低垂高檠明亮,那浅棕眼的青年许是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地方,窘迫的脸上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小人李暮,见。。见过公主。。。王爷。。他。。喝醉了。。。”
“你。。。是王爷从额勒苏芒哈地带回来的?”我询问道,他眉目清秀,但不像北宛人那样深邃。
靛儿上前协同扶住阿椮瘫倒在榻上,李暮擦擦汗:“是,我从额勒苏芒哈地来的。。。”他腼腆的道:“公主,我是宋人。”
在额勒苏芒哈地的宋人?近南之地,两国交界处,倒是有不少做买卖的宋人,可鲜少有生活在额勒苏芒哈地的。
他端端正正跪下来给我行了个宋礼,慌乱解释道:“小人在额勒苏芒哈地的沙洲住了十年。”
我甚是趣味的望着他,又瞥了眼烂醉的阿椮:“夜已深了,你先回去,明日来向我请安。”
李暮唯唯诺诺的擦汗点头,又手足无措的退下,靛儿在旁边笑:“公主,他居然是宋人,他居然还脸红了。”
我朝民风和畅,北宛更是开化,鲜少能见到和女子对话还能脸红的男子。
我叹了口气,吩咐靛儿:“去打水,拿一身王爷的衣裳来。”
温热的巾子抹在阿椮脸上,他呼出一口浓郁的酒气,我含笑着拍拍他的脸:“阿椮,醒醒。”
他一翻身,迷糊嘟囔道:“再来再来。。。我先干为敬。。”
他手舞足蹈,我让靛儿摁住他的肩膀,仔细擦拭着他的额面。
醉汉仍是沉浸在醉乡:“好酒。。烧刀子。。还是勒苏芒哈地的好。”
靛儿道:“王爷醉成这样,可怎么好。”
我摇摇头,叹道:“就让他在这榻上将就一夜,你去拿一席被子来给他盖上。”
我擦拭完他的手,把湿帕扔回银盆中,要去吹灭堂亮的烛火。
阿椮皱着眉,紧紧的攥住我的裙角,在榻上呼呼大睡。
我扯着自己的裙角,却纹风不动,他攥的紧,如何掰都掰不开。
无奈的望着他。
“阿椮的酒量,在汴梁可是千杯不醉;今晚却醉的这样厉害,是汴梁的酒太淡?还是北宛的酒太烈?”我牵着自己的裙:“阿椮,你想要什么,大可直接说,不必如此。”
他睁开亮晶晶的眼,松开手里的裙,灯光下灼灼的盯着我。
我叹了口气。
他摸摸鼻梁,语气已是清醒万分:“还是瞒不过你。”
“你喝酒,何曾肯让自己醉过,年节里朝里一帮大臣和你在廊下喝酒,你总是最后一个倒下的,还能趁着大家都醉着,来我宫里晃一圈。”
我道:“既然是醒着的,那就起身把脏衣裳换一换,回自己屋子睡去吧。”
他扯住转身的我,倚在榻上盯着我,晃着我的袖子轻描淡写:“无忧,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僵住身体,触目是短檠跳跃的灯火,屋里静的可怕,靛儿抱着被子在帘外屏住呼吸,阿椮懒懒的伸了个腰,从后搂抱住我,满是酒气的脑袋搁在我肩膀上,极其平静的道:“生个孩子吧,我和无忧的孩子。”
纵然我喜欢我家的梅花包子,喜欢左左右右,我也从未想过,要自己生一个孩子。
因为我和他,是生不了孩子的。
我极其艰难,不知所云:“阿椮。。我。。。我从来没。。。想过。”
“那就想想看——小小的一个粉团子,长的极像你,眼睛弯弯,又爱笑,好像落满星辰的牙子海,人人都看的要醉了,是个娇娇的女孩儿,会走路会撒娇,会哭也会笑,叫你娘亲,叫我爹爹,我们一起养着,把她养大,嫁个好人家。”
“好不好?”
阿椮的爱
我看见阿椮俊朗的脸在灯下熠熠生辉,知道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声音飘荡在暖馥的室内,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如意在我懵懂的时候就教会了我情爱,我明明白白阿椮的意思,却又在否定自己的理解。
那时我心已死,落到这步田地全责于我,如若没有这段可笑私情,如若我听母命早日出嫁,如若我当时聪明些挡下蕊妃的复宠,那可能又会是另一种结局,父皇或许还在,太子之位已有所属,所有一切都是好的,所有人都在。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父皇没了,母妃败了,铭瑜什么都没了,只有我,被锁在宫里,不知命运如何起伏。
我那时已几近要疯的地步,阿椮的出现,实实在在救了我一命。与其听命嫁给一个大宋臣子任人鱼肉,不若远赴北宛,为我在乎的人谋算最后一点福祉。
当年年少,想要白头偕老恩爱不依的相伴,如今只觉,如果没有情爱,那还有利益在,也是好的。
我耳里嗡嗡作响,僵硬的站在灯下问:“王府需要一个孩子,还是你。。。想要一个孩子?”
阿椮熠熠生辉的眼望我:“都不是,是我想要一个;我和无忧的孩子。”
“我。。。”
他懒散笑意的脸收敛成郑重的模样:“我在额勒苏芒哈地呆了三个月,却发现自己染上了一个毛病…………我想家了。”
“我是从来没有家的人啊。。。”他轻飘飘的道:“额勒苏芒哈地很冷很冷,在雪地的时候我突然会想起这间屋子的香气,想起这间屋子的摆设,想起厚重软绵的软榻,想起珠帘拂过时叮咚的声响。后来我才发现,我想的不是屋子,是住在屋子里的人。想她每天要穿什么样的锦绣衣裳,要做什么事情,要说什么话,我脑海里想着,梦里梦着,这屋子里住的,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公主。”
他喟叹:“我知道无忧的心意,知道无忧所爱,也知道无忧所苦,我也很遗憾,遗憾没有让无忧爱上我,遗憾没有让她感觉到我的好,但我愿意这一生,都默默的守在无忧身边,不管她要做什么,不管她爱谁,不管她要爱多久,我只要守着就好。”
“可在额勒苏芒哈地,我改心意了,这么冷的冬天,这么长的黑夜,这么喜欢着的人,为什么不能让我多贪一点,为什么不能让我留下来,为什么不能让我多一点快乐呢。”
“我娶无忧,纵然说什么北宛权位,利益往来,可我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因为我爱的人,就是无忧啊。”
如果一个聪明人,你给了他十分的好,却只换回他的五分,你会怎么样?
如果一个傻瓜,你只要他五分的好,他却给了你十分,那要怎么办?
阿椮怀抱住我:“无忧,试试看,喜欢我也没有那么难,如意能给你的,我都能,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
我已然泣不成声。
阿椮的心,我一直知道,可情爱是毒,我已不愿再碰。
它让人骄傲自满,也让人自卑轻贱,让人耳聪目明,也让人麻木无知,让人疯狂入魔,也让人温驯善良。
我累极了,心涨涨的疼,像是冻的硬梆梆的血块,被人敲开一条细细的裂缝,淌出深处尚温热的血,温暖着麻木的知觉。
阿椮亲吻着我的鬓发,温柔的道:“哭累了就去睡一觉,从明天开始,无忧再活一次,好不好?”
我闷在他怀中摇头:阿槮,别这样对我,我不成的。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叹口气:我不求今日,不求明日,只求有一日,无忧能把我放心里。
这么冷的冬天,这么长的黑夜,这么温暖的怀抱,我努力使自己说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却艰涩难当,千百逡巡。
靛儿撩起珠帘,抱着锦被进来:“公主,拿来了。。。”又被惊的噤声退下。
我收住低泣,阿椮柔情似水的注视着我,而后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道:“既然醒了,我也该回房睡了。”
此时此夜,我也需要一壶酒,做一场囫囵大梦。
?
年节
额勒苏芒哈地各部族觐见过北宛王后,俱匆匆回程,只有李暮留了,在府中住了下来。
他在额勒苏芒哈地深腹居住,与当地人一道采玉为生,只是常人不知,他也是一位极佳的雕玉人。
在家闲时我常邀他来后院下棋,日月城里宋人极少,难能听到故土之音。李暮虽少言,但愿意一个下午枯坐着陪我下一盘棋,也是极难得。
他异常羞涩,斟茶的女侍含笑为他奉上茶盏,他慌慌张张拂袖起身,惶恐的捧过茶杯,发红的脸埋在胸前道谢,常惹得女侍们的当场窃笑,也常有大胆的女侍,在院子里塞给他腰带帕子荷包等小物,更是惹得李暮手足无措大汗淋漓。
他待人得当,进退有礼,谈吐也是不凡,绝非小门小户的出身,但问起旧事却默然摇头,显然不愿多言。
棋局不明时,他亦能执一管划痕累累青笛,用薄茧的手,为我吹一曲杏花疏影。
每个人都有故事,李暮吹笛常背身而立,独留一席清瘦身影,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但笛音里,是寡淡悠远的思念。
两人齐齐晃神,打发一日的光阴。
北宛的年节不如汴梁来的繁琐冗细,全城未曾大肆张灯结彩,只是所有人都敞开怀抱喝酒吃肉,飞鹰走马,整个城都陶醉在醺醺的酒气中,夜半里,也常有醉汉在酒肆里放声嘶吼大笑。
北宛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已有许久时间不曾出现在臣民面前,日常国事和奏章批复都由秉笔宫人代传,难得新年里召了一场大宴。
王的气色倒还显得好,只是鬓发皱纹白了许多,宴席上大家言笑晏晏,所有人都是一幅轻松畅快的神情,北宛王的病情未曾一提。
待回了府歇下,夜半却有了声响,我披衣而起,看见宫仆跟阿椮低声说些什么。
他回过头来,大步迈向我拢住我的衣裳,纠结着眉,轻声道:“父王吐血昏迷,宫里已传了太医和祭司,并禁了宫人对外的传信。”
沉沉的忧思浮上心头。
我与阿椮比肩而站,握住他的手,静静的道:“我陪你一起去王宫。”
他抬眼望着皎洁的月色,缓慢的摇摇头:“不能去。”
府里熄了烛火,四下一片寂静,谁都毫无睡意,我们挨着坐在榻上,注视着透过窗子投在脚边的一抹清寂冷光。
我握着阿椮掌心发凉的手,低声安慰道:“没事的,父王福寿无量,一定不会出事。”
他嗯了一声,良久之后低叹一声,把脑袋搁在我腿上,闷声道:“小时候,我的阿史那喜欢这样哄我。”
我心里泛起一阵软,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抱在怀中,轻轻抚着他的发:“阿椮。”
他的脸埋在我怀中,但我无比清晰的感知他的神情,被遗弃被淡忘的王子,失去的越多,想要得到的心就越重。
我学着母亲哄孩子的手法轻拍着阿椮的背,两人绵长的呼吸释放在空寂的夜里,月光挪了方圆,我睁着眼盯着窗棂上那小小的一块月影,脑海里木愣愣的。
不知怎么想起了芙蓉川的月,恍如隔世的记忆。
月影最黯淡的时候,门外有了声响。
我的腿已麻,分毫不能动弹,阿椮召了来人问了消息,长吁了一口气。
一切都无事了。
“天快亮了。”他背手在窗前望着稀星淡月轻叹。
“月色很美。”我道:“北宛的月亮,好像能醉人。”
他转头懒懒笑道:“无忧。”
“嗯?”
“你在,这很好。”
我独自一人看过很多回月色,所有不能说的话,我都对它说,所有无法倾述的情感,我都对它敞开,可这是第一回,有人在月下对我说,你在,这很好。
他抱我去床间,揉捏着我的双腿:“我让无忧费心了。”
安神香的气息舒展着我的神思,眼皮沉甸甸的耷拉着,我揉揉眼:“再有下回,我可不干了。”
“是,若有下回,也该是我来当人肉软垫伺候公主。”
我舒展着揉开的腿笑道:“我都记着呢,你欠我的那些,可得到时候一起算的干净。”
他笑着掖好被角:“睡吧,好好睡一觉。”
我唔了一声,他立起身望我,缓缓的散下帷帐。
阿椮的袍子从床沿滑开,我抓住一角勾在手中。
“怎么了?无忧还有何吩咐?”他的脸在帐外朦朦胧胧的望我。
“就在这。。。歇下吧。。。免得回去。。。再惊扰下人。”
“无忧。。。。。”他的声音颤抖,轻的像是幻觉。
同衾
结发鸳枕,合衾同眠。
我和阿椮,青梅竹马之情,两国缔结之姻,自然是恩爱不渝人人艳羡之佳话,做一双天下典范楷模,宜室宜家,树立在高高云端。
泪烛摇尽爇短檠,香鸭低袅暖罗帐,他躺于我身旁,有阿椮的气息和暖融融的热,从未曾想还可以如此贴近的亲昵。
帐外暗淡星辰亮光,满室静匿,我枕着手臂昏昏睡去,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窸窣的衣袂翻身,背上一片温热,我被纳入安宁的气息,阿椮揽住我的肩,于被衾里寻住了我的手。
“无忧,我睡不着。”他在我身后轻声道:“今夜,父王安好,我有了你,做梦似得,这么圆满。”
胸口的软玉温热的贴在胸口上,他轻缓的吻落在发间,慢慢的巡游至我的脖颈,轻羽似得撩过,温温的,热热的。
我于困倦中猛然睁眼,胸口的玉沉甸甸的压着鼓动的心,阿椮的吻游离至腮边,在耳畔落下一阵炙热的呼吸。
我嗓子干哑,偏头躲开阿椮的撩拨,平静的握住他覆在我身上的手,借着微茫的光望着帐顶:“阿椮,我不想瞒你,我。。。已非在室之身。”
身后温暖的身体猛地僵硬,被我握住的手无力的垂着,他含糊的声音半响回荡在香馥的帐间:“是。。。如意?”
“是。”我自血淋淋的心中捧出事实。
重重的砸床声震响沉寂的夜,阿椮喉头哽动咬牙道:“他。。。一个低贱的奴仆。。。竟然敢。。。”
我沉默,沉默中轻轻吐出一句话:“对不起,阿椮。”
阿椮不说话。
天快亮了,这么冷的夜,闹腾了一夜的疲惫,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我又梦回十五岁那年,在凤宁宫那一场隆重的及笄之礼。
我是父皇长女,先头只有一个铭珈皇兄,几个哥哥姐姐都在襁褓夭折,也包括我尚未取名的亲哥哥。我出生那日,窗外的萱草一夜间都开了,父皇当时道,萱草花开,为母忘忧,既然如此,那就取名叫无忧吧。
十五岁的及笄之礼,我有了封号,镇国公主。
那日观礼的贵人命妇,躬身遥祝,为我祈念隆重的祝词,翰林院呈上的锦绣诗歌,抛洒下无数华丽的溢美之词。
我穿着耀目的十重锦百凤缂丝裙,额心一点红妆,端庄的跪于席上,母妃将我钗鬟卸下,皇后执梳,如意捧簪,我挽发为髻,冠笄为人。
我穿着沉重繁复的华裙,静寂夜里等如意的到来。
我知道自己那日是极美的,十重锦的裙闪耀了天上所有的星辰,月下的裙裾温柔的流泻了一地的璀璨,他望我的眼里都是光火,让所有烛火都黯然失色,明亮的要将我烧起来。
月下他深深的亲我,长睫与我交错,辗转缠绵的相拥,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我扑哧一声在他的吻中笑出来,他掌住我的腰肢,温柔道:“公主长大成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如意希望我永远是小孩儿?”我偎在他胸口,纵使我长大了些,也需要努力的踮起脚,才能与他平视。
“小人时时刻刻盼着公主长大,又时时刻刻希望公主永远长大不。”他眼里的星光坠落在我裙上,“未长大的公主。。。。才是。。。小人的。。。”
“我才不要呢,我要快点快点长大,像宫里的嫔妃那样。”像那些美人,胸是柔软玉,腰是风中的柳,脸是春日的芙蓉花。
华贵的裙摊在他膝头,我坐在他腿上,接受他柔情辗转的亲吻,再用愈来愈浓的爱意,解开了我的裙。
十重锦的裙散落在地上,我们倾倒在榻上,他俯身像亲吻珍宝一样吻遍我。
那是我第一回把自己的身体摆在他面前,以天真幼稚,自傲自满和不可一世的心态。
以我全部的爱和恋,洁白无瑕的身体,供他飨享。
而如今,俱是不齿为人道的残缺。
……………………………………………………………………………………………………………………………………………
修改下人物心理变化。
对公主处子之身这件事,问题没那么严重
中二时期的无忧很幼稚。。。。。如意是大灰狼。。。。。。简直是一出小红帽与大灰狼的故事
回忆
天初亮,蒙蒙的曦光拉着窗棂投一幅凤凰影在帐上,阿椮撩开床幔起身,我拢发坐起:“我和你一道入宫去见父王。”
他系着袖口的盘扣,柔声道:“再睡会罢,父王此时定不见人,等过午了我再回来接你入宫。”
我摇摇头:“不知昨夜宫里动向如何,还是尽早入宫的好,再者父王不见,但长幼之节不可废也。”
他扶我下床:“外头天冷,多穿些。”
天气异常寒冷,明晃晃的积雪照的天日犹如正午一般,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空中凝成白霜,马蹄踏在路上硬梆梆作响,日月城空荡荡,只有屋檐红红的灯笼和地上红炮仗碎屑显示着居民仍在春节的余庆中。
在去王城的路上,果不其然遇上同入宫的臣民。在城门前,早已是一片黑压压的骏马人群,守候城门大开。
喜庆的日子,气氛却颇为凝重,人人脸上蒙着霜和忧虑。察珠从马车探出头来向我招手,不远处,乌邪奉来抱着肩在一旁望着。
我和阿椮对视一眼,进了察珠的马车。
肃穆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察珠的脸圆润粉红,气色十分之好,肚子也已经显怀,鼓囊囊的抱在手中。
我仍是不敢摸她的肚子,握着她的手道:“怎么连你也来了,这么冷的天,若是冻着孩子可怎么好。”
她挪挪身子让侍女为我倒茶:“不碍事,下人们都仔细伺候着,我自个儿也不是第一回了。”
我捧过茶杯,早上食欲不振,只堪堪塞了两块花生酥入腹,现下一杯苦茶入喉,更觉喉中苦涩滞重。
“我们这茶苦,公主喝的惯么?”察珠递过一盘糖点心,笑眯眯的望着我,“新春里的头一旬先喝苦茶,再吃糖糕,先苦后甜,勿忘根本。”
“有趣。”我捻过一块糖糕送入嘴中,细细抿化。
我和察珠在一块,绝口不提男人之间的政事,也甚少说道王宫的事情,此时在紧闭的宫门前,三言两语心不在焉。
臣民一一入幕觐见,再捧着赏赐面无表情的出来,几个王子一同唤入王帐,再出来时,脸上便有了不一样的神色,女眷里,唯有我被邀了进去,下了盘棋。
北宛王的病,太医只说是心血耗尽,无药可医,只靠着雪山的妄见花入药维持生息,只是这妄见花,也支撑不住气血衰竭的崩塌。
我棋艺拙劣,北宛王的棋也不曾比我好多少,落子的空档,他叨叨絮絮的同我聊起了往事。
他说他同我的父皇三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两国交战,两人俱在沙场守兵磨练,歇战时两人在一个边民开的酒肆里一起喝过酒,我出生时,我父皇借此由头明里暗里逼着北宛进贡送良驹,他却给了千只肥羊,说到他年轻的时候,如何英武纠扬,俘获了草原上姑娘的芳心,这些年如何励精图治勤勉爱民,最后说到了阿椮的阿史那。
阿椮的外祖是宋一个落魄秀才,靠教书写字为生,却不知何由惹了上怒,一家人齐被发落至北疆戍边,北宛王有次征边遇上了阿椮的阿史那,抢入了北宛。阿椮的阿史那平日里冷冰冰,但笑起来像春天的风一样,他哄了几年才得了一个笑。
苍老的北宛王似乎瞬间恢复了年轻时候的模样,眼睛了有了晶莹的光彩,他不厌其烦叨叨絮絮向我讲述那些尘封的故事,也许是没有人想听一个老人的过往,也许是他错过了听他故事的人,他以前不曾多言,只在老了的时候,独自放在心中咀嚼曾经的激荡岁月。
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花和月,天教长少年。
一盘棋下完,已是正午过后,我从殿中出来,看见阿椮木着脸站在寒风中等我。
“我饿。”我幽幽的道,“陪着下了大半日的棋,父王都不留我用膳。”
“回家去,让厨子做。”他为我系上狐裘,牵我回家。
他并未问起我有关北宛王的话语,我也不愿再复述一个老人对青春岁月的回忆,如果他不愿对他人讲起,那就是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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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写的慢。。。。因为我不会写剧情不会卡节奏。。。。进度龟速。。。。可我已经在努力拉进度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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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衾
阿椮的女侍捧着阿椮的一件亵衣在我面前,只道是王爷送来的。
我点了点头,让女侍把衣裳放入床头。
这便是允诺了和阿椮同床共枕,无论当初如何约定,我始终是他的妻,他是我的驸马。
“王爷的用具俱搬过来,你是王爷的侍女,以后就在我这里伺候。”阿椮的女侍叫苏吉,是跟随他多年的北宛女子,当年从北宛一同去宋,又从宋再回日月城。
吩咐靛儿随苏吉收拾阿椮的器具物品,她站着不动,扭着手指道:“公主。。。以后还要奴婢伺候么。。”
我无奈道:“苏吉比你年长,以后屋里你多听她的些,但你是我的人,只怕还是只能我管着你。”
她这才松了口:“是,多谢公主。”
我不知阿椮有多介意我的非完璧之身,他不曾再提,可我知道,那夜他尽夜未眠。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人是我不想让之伤心失望,其一是我的母妃弟弟,其二就是阿椮。
年节之后,我收到了母妃汴梁寄来的屠苏酒和梅花饼,还有上元节的一只美人灯笼。
日月城没有汴梁灯火鼓乐喧天的上元节,但有篝火和炙羊肉,马奶酒。
李暮笛吹的好,若肃穆秋日飘拂的春柳,凛冽冬日绽放的芙蓉,只可以一管划痕累累的笛,在这奇异和谐的柔美中掺入一丝苦涩的破音。
他不肯换一支笛。
点了美人灯笼挂在树梢上,我和阿椮说道相国寺的灯海星河,那年我们在拥挤的浚仪桥上仰望樊楼的奇巧楼阁。
“以后我再带你回汴梁,过上元节。”阿椮道,“我也。。无比怀念汴梁的千帐灯啊。”
李暮抿一口屠苏酒,慢腾腾的道:“平康坊里有条太平巷,巷内有一口荷塘,盛夏里满巷都是荷花的清甜气。。。”
“李暮,你是汴梁人?”
“我乃钱塘人氏;只在汴梁念过两三年的太学。”
我愈加好奇,一个能入太学的学子,为何要在北宛的沙漠独自一人度过如此多年。
他又默然不语,揖袖告退。
我看着李暮飘然离去的背影,向阿椮道:“他不是个坏人。”
“我知道,一个握着那样笛子的人,不可能是坏人。”阿椮回道,“可大宋没有这样一个叫李暮的人,一个江南学子,为何要来到北宛最艰苦的深腹之地采玉为生,一呆便是许多年?”
“或许因为他回不去,他的笛,吹的都是眉眼盈盈的江南之景。”我踮脚拿下美人灯,眉目如花的美人栩栩如生;”不管他是谁,他说他是李暮,我就相信他。”
李暮是谁,他在北宛做什么,这些于我都无关,我只相信他的笛。
我们是同一类人。
阿椮待我依旧,甚至柔情更甚,他与我越来越亲密,有时晨起为我牵衣画眉,执手描红作画,我也能做个荷包腰带,为他收拾衣物,只是和我共寝后,却不曾再碰过我。
倒不觉有什么难堪,只是身边突然多了个人,细微翻身动作都能把我从梦中惊醒,难免夜里有时辗转难眠,这里的夜没有寒蛩低鸣,只有寒风的尖啸和枝干的哗啦声在空寂的夜里远远传来,我侧耳听着声响,手伸在虚空中,无意识的划圈写字。
这是我的秘密,许多不能说的话,写不了的字,都写在夜的虚空中,留给一室空寂去思量。
若有时阿椮也被我吵醒,会在锦被中牵住我的手,侧过身眯着眼对我道:“无忧,我又吵着你了。”
我也转过身子,小孩儿似得和他对望:“我也把你吵醒了,扯平了。”
总会习惯的,我总会习惯他在身边,会习惯这种相依相偎的日子,白头到头。
他连被带人的搂过我,隔着被轻拍着我的背:“睡吧,我的公主。”
他吻吻我的鬓发,呐呐的道:“无忧,我爱你。”
我知道啊,我也在。。。努力的爱你。
?……………………………………………………………………………
作者每天都在重复抓耳挠腮写一章然后第二天来修改。。。。。啧
如意
如意
七八岁之前,我是崔望若,博陵崔家出了名最娇纵霸道的小主子。
七八岁之后,我死过一回,成了深宫里杂草一根的小黄门。
从病榻上爬起来的那刻,周围的人都啧啧称奇,我没有名字,大家叫我,没死透又活过来的那个小子。
我扫了两三年的御街,无论刮风下雨,只要御街上有落叶,就要被师傅驱赶着清理干净。
夜里洗衣烧水,端茶送汤,伺候师傅,每天里几乎没有合眼的时候。
幽兰时常看着我哭,她哭的时候我通常望天,心内默默的问,为何还要活着。
可我不敢死。
崔家几百条人命,最后换我活下来,挣了全力托付给赵家,只求最后一点子息香火。
娘亲说,没什么仇深似海,你只要好好活着,就是成全。
她也一定没有想到,赵家最后,仍是把我卖了。
那天是个凉秋,我在御街上扫着永远也扫不完的落叶,侍卫抽着鞭子在身后驱赶:“圣人回宫,速速避让。
浩荡的轿辇滚滚而过,我垂着头,目无波澜的看着路面,几近麻木。
矮小的果下马上载着贵妃和一个两三岁的孩童,笑意盈盈的与圣驾并驱。
我小时候,也有一匹这样温顺的小马。
许是天助,果下马不知如何受了惊,冲出了仪仗,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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