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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在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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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就像是在严刑逼供似的。

    惠妃浑身都在颤抖着,明知不会有人信她的话,却还是不愿意就此作罢,哭诉道:“太后,臣妾绝没有做过这种事!太后一定要明察啊!”

    可是她的话如同石沉大海般,每个人都是听而不闻,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她。

    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帮她说话。

    惠妃如坠云端,忍不住发笑,眼泪却比笑容先流了出来,仿佛下一刻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都怪她自己太粗心大意了。若是能早点发现皇上的不对劲,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么个孤苦无援的下场。

    然而现在追悔莫及也没什么用,她只能不断地声称自己是清白的,“太后,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啊!”

    皇后站在太后的旁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惠妃,眼中满是轻蔑之色,问道:“这几日皇上一直都在永和宫,未曾去过别处。你倒是说说,除了你,还有谁有机会给皇上下药?”

    一听到这声音中掩饰不住地幸灾乐祸,惠妃就气得更加厉害,只恨不得此刻自己的手中能有一把刀,然后直接冲到皇后的面前。

    就算是和她同归于尽也好,也不想就这样如了她的意。

    越是这么想,惠妃就越是觉得气愤到了极点,到最后终于抑制不住怒火,像是疯了似的扑到了皇后的跟前,大声叫骂道:“你不但害死了郭贵人,如今还想将我也一同除去!你可真是心肠歹毒啊!不知以后还会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上!大明有你这样的皇后,其将亡矣!”

    只不过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周围的人按在了地上。皇后被她这模样吓得直后退,一边护着太后,一边骂道:“你在这儿撒什么泼,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么!”

    一番拉扯下来,惠妃变得蓬头垢面,狼狈至极,头被狠狠地压在地上,脸都被挤得变了形,口中却还是在说个不停:“你千万别高兴得太早,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都不会放过你!”

    见她还在胡言乱语,皇后忍不住催促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疯女人带走!”

    “慢着。”万太后突然开了口,制止道,“先放开她。”

    原本混乱一片的大殿在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母后,她现在就是一条疯狗,见谁都咬,您可千万别和她较真儿啊。”皇后率先出声,打破了僵局,一边悄悄示意下面的人快把惠妃拖走。

    “是真是假,总要听听看。”谁知万太后并不想就这么算了,深究下去,问道,“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是谁害死了郭贵人?”

    其实她本来是不打算插手后宫之事的,只是这几日郭贵人的事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而且皇帝已经下了令要严查,可至今也没什么消息。所以不管怎么说,既然有人提到了这事,那她还是应该过问一下的。

    而惠妃见太后终于愿意听她说话了,又来了力气,指着皇后一个劲儿地重复道:“是她,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全都是她做的!”

    “哀家要的是证据。”万太后皱着眉打断了她的话,似乎是听厌烦了她这没有意义的说辞,“你既无凭又无据,不是在信口雌黄么?有谁能证明你的话?”

    “证据……证据……”她喃喃自语道,似乎是在回忆证据在哪里,“我……我没有证据,可毓丽宫里有人曾看见过皇后同那名凶手说话!您若是不信,大可去问毓丽宫的人!”

    闻言,万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种话,不管是谁都能够胡诌出来,不可当真,但凡事又不可能空穴来风,所以她把话头转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萧丞,问道:“萧厂臣,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丞站在一旁,面沉如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过了半晌才说道:“回太后,臣目前查到的线索全是指向惠妃娘娘,不知为何要牵扯到皇后娘娘……”

    “你胡说!”惠妃扯着嗓子,打断了他的话,“太后,萧丞是帮皇后做事的,他不可能会说真话,您千万别信他的话!”

    话被打断的萧丞却没有任何的不悦,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眉目凛然而不可视。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是被吵得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决定结束这一场闹剧,“好了好了,只要皇上没事,哀家便放心了。至于剩下的事,皇后你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臣妾明白。”皇后立马应道,又见她面带乏意,便体贴地轻声问道,“母后,累着了么?不如您先回宫歇着吧,皇上这儿有臣妾看着呢。”

    “嗯,也好。有你照顾皇上,哀家也放心。”太后点了点头,由她搀着走到了大殿门口,拍了拍她的手,“行了,你也别送了,进去吧。”

    皇后嘴上说“好”,可还是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远以后才回到殿中,又让太医们退下,关上了殿门。

    而惠妃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局势又变成了这样,眼见着万太后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野中了,刚想要叫一声,脑袋却被皇后狠狠踩了一脚。

    她缓缓俯下|身子,一改之前的样子,凑到惠妃的耳边,低声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说话,本宫今天就让你说个够。”

    因为被踩着头,惠妃的声音变得模模糊糊,“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呵,谁不得好死还不知道呢。”皇后一笑,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来人,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正文 第30章 终不悔

    这紫禁城要说大,有时候却又小得如同鸟笼。上一刻才在这个角落发生的事,下一刻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大概也是应了那句俗话吧,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不过不管是好事还是恶事,都同他们这些奴才没多大关系。他们顶多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讨论一番,再可怜可怜那些跟错了主子的人,便又扔到陈年往事堆里去了。

    可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得亏了这事,皇后和瑜盈恰好都不在宫里,而别的姑姑又管束得没那般严,于是死气沉沉了好几日的坤宁宫终于又热闹了起来,大家说起话来也是口无遮拦。

    这不,刚得了消息的刘贯就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大肆宣扬着,生怕有人听漏了。

    “诶诶诶,听说了么,永和宫的惠妃这回真遭殃了!”

    比起之前死得悄无声息的宁妃,这一次永和宫的事可算得上阵仗颇大。毕竟事关皇上,还惊动了太后,想要隐瞒都不太可能。

    可惜的是,他的话向来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教人分辨不清。离这最近的一次谎话还说惠妃怀了龙种,从今以后更要被皇上**到天上去了。

    结果呢,转眼又说这样大相径庭的话,次数多了,还让人怎么信他呢。

    “刘贯,你就可劲儿胡编乱造吧,这回再信你,我们就真是傻子了。”浣静把手里的扫帚扔到他的跟前,酸了他几句,“成天不干活,净蹲墙角听小道消息去了。你要真有出息,有本事把这话当着瑜盈姑姑的面儿说啊!”

    “我……我懒得同你争!”刘贯回回都被她堵得没话说,觉得她不相信便算了,也不强求她什么,转而说给相信他的人听,“这回我说的可都是真话,要是再骗你们,我就遭天打雷劈!”

    上当没上怕的当然也大有人在,见他连毒誓都发了,确实像是真的,便没忍住好奇心,问道:“那你这回又是听谁说的?”

    “我可不会出卖人啊,你别想套我话。”见有人上了钩,刘贯倒不急着说了,背着双手,仰着脑袋,端着架子一点一点地放料,“但永和宫的人都看见了,惠妃被拖出来的时候,啧,那模样才叫可怜,浑身全是血。反正再过几日你们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到时候可别再求着我给你们说。”

    “……”这话听上去还真不像假的,去听一听也不会掉块肉,于是原本装作漠不关心的人全都凑了上去,把他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提问。

    刘贯享受着这众星拱月般的拥戴,耐心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描绘得巨细无遗,神乎其神,仿佛当时亲眼目睹了似的,听得人都忘了眨眼睛,感叹万千。

    这宫里面的人或事啊,用“风云莫测”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过感叹之余,自然也有觉得惋惜的。

    “可这皇上的病真和惠妃有关么?那也太没脑子了吧。”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附和道:“说得也对。谁会这么傻,自断后路啊。莫不是被陷害的吧?”

    “这些你们管这么多作甚。反正咱皇后娘娘终于除掉了惠妃,这以后啊,再不会拿我们撒气了。”刘贯打断了他们的议论,继续说道,“而且啊,我还听说郭贵人也是惠妃害死的。唉,她还真是作恶多端啊。”

    这话又是平地一声惊雷,人群里又炸开了锅。

    锦一站在最外圈,也伸长了脖子,努力地听最里面的人在讲些什么。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之前萧丞说的未到时候。

    难道他指的恰当的时候就是这一刻么,好全栽赃到惠妃的身上?可光是谋害君主的罪名都已经够要她的命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不过萧丞一向自有安排,她在这儿瞎揣测也没什么用,反正毓丽宫一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锦一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采月,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用手肘撞了撞她,“害死郭贵人的人都已经找到了,你那同乡也应当没事了吧?”

    “嗯?”采月还没回过神来,双眼无神地望了锦一,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牵强地笑了笑,“嗯……嗯,应该无碍了,等风头过去了,我再去毓丽宫瞧瞧她。”

    瞅着她哭丧着脸,锦一又疑狐道:“既然都没事了,那你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

    采月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我哪有不高兴。这不是因为好消息来得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么。”

    “哦……”锦一将信将疑,正想接着听里圈的还在讲些什么,就听见一道不太想面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娘娘不在,你们就要造反了么?”瑜盈绕过影壁,见所有人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名堂,便大声呵斥道,“今晚上你们谁也别想吃饭了!”

    一听这声音,每个人都如临大难,立马散开来,站成一排,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小声哀求道:“姑姑……”

    “是不是连明早上的饭也不想吃了?”瑜盈丝毫没有心软,黑着脸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可怕,“还不快去干活!”

    “……是。”众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然后都各自去做该做的事了,却止不住在心底抱怨。

    哪个妃子得**又或者哪个妃子失**,其实他们并不是太在意的。不过要是哪一天,这瑜盈姑姑能离开坤宁宫,那才是真的最好不过了。

    本来锦一也打算继续干活的,可没想到瑜盈又指了指他们几个还没来得及走掉的人,吩咐道:“夜里娘娘要在永和宫照顾皇上,不回坤宁宫了,你们随我走一趟,把娘娘需要的东西给送过去。”

    “……是。”

    被点到的人反应不一,但兴喜的还是占多数。毕竟刚才才听了刘贯的话,这会儿又能够亲自去永和宫看看到底是真是假,肯定还是会觉得这一趟不会白跑。

    至于的剩下的,估计也就是觉得没什么区别的锦一以及……看不出来情绪的采月了吧。

    去永和宫的路上,天色已晚,而宫灯又还未挂上。在这光和暗相交之际,什么都看不太真切,反倒显得迷蒙且美好。

    或许有时候看得太清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大概是有瑜盈在的缘故,一路上大家都只管埋头走路,谁都没敢开口多说一句话。

    一路上无言,竟让走路的速度变快了,行了没一会儿工夫便到了永和宫。只是还没跨进那道门,就已经感受到了与往日不同的氛围,连人影都看不到几个。

    曾几何时,这里还是后宫所有妃子最歆羡的地方,仿佛热闹只属于这一处,可一眨眼就已物是人非,如今竟成了最冷清的地儿。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他们踏进正殿的时候,能明显察觉到皇后娘娘的确同前几日判若两人。尽管在她的脸上并没表现得有什么不同,但就是能很微妙地感觉到她是喜悦的。

    既然皇后都已经一扫之前的阴霾,那惠妃的事也应该差不多可以坐实了吧。

    但这些话他们当然只敢自己默默在心底想一想便好,面上还是和平时无异,没什么过多的表情,目不斜视地把手里的东西按瑜盈的话安放好,然后站在一旁,等着她的吩咐。

    然而这一次开口的换作了皇后。

    她端起面前的茶盅轻啜了一口,缓缓道:“锦一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去领赏吧。”

    “……”皇后的反常令他们咋舌。

    所以说,她的心情得有多好,才会让他们连送个东西都还能领赏。

    他们心里虽疑惑,但嘴上还是不忘说一句“多谢娘娘赏赐”,谢了恩后便往外走。

    出去之前,采月抬头看了锦一一眼,而后也同旁人一起退下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锦一和皇后两人了。至于把她单独留下来的原因,锦一当然清楚了,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旁边,低着头说道:“恭喜娘娘,终于如愿以偿了。”

    皇后淡淡一笑,放下手里的茶盅,还是一副高不可攀的语气,说的话却是亲和许多,问道:“这件事你立了功,有什么想要的么?”

    “奴才从来都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这么做的。”锦一的脑袋又埋低了几分,诚惶诚恐道,“能为娘娘效力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要能一直服侍娘娘,奴才便心满意足了,岂敢再求别的东西。”

    “你瞧你这人,这么大惊小怪做甚,本宫说你什么了么。”皇后笑骂道,“你要站便好好站着,看你那脖子,弯得都快断了似的。”

    “……”皇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人了?

    锦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埋得确实有些累了,于是默默直起了脑袋,等她的下文。

    “太医说,再等个两三日,皇上就能醒来了,可他们开的药方子管用么?”

    “管用的。”她赶忙应道,又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到了皇后的面前,“若娘娘不放心,奴才还带了月支香来,您只需放进香炉里焚烧便可,功效是一样的。”

    皇后点了点头,却突然不说话了。锦一见她正望着那盒子出神,似乎还在担心什么,又出声抚慰着,“娘娘如此悉心照顾皇上,皇上醒来后,定会感动不已的。”

    说来说去,能让皇后担心的无非也就两样。一是小皇子,二是皇上。

    而今惠妃已经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了,皇上这一边也暂时不用过多费心,可谁可以肯定以后不会再有第二个惠妃出现呢。

    不管她在嘴上说得如何不在乎,可其实也打从心眼儿希望能够再重新得到皇帝的**爱吧,毕竟这才是在宫中站稳脚的不二法门。

    “就你这张嘴巴会说话。”皇后又恢复了神色,将桌上的小盒子收好,挥了挥手,“好了,这儿也没你什么事了,退下吧。”

    “是。”锦一行了礼,刚从正殿里退出来,就又撞见了瑜盈。

    她似乎是一直守在门口,见锦一出来后,便走向前,板着一张脸说道:“娘娘命我替你腾一间屋子出来,今后你便单独住在东边那间屋,知道么?”

    “……”原本还以为对她的态度会有所好转,怎么还是凶巴巴的。

    可好在终于不用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了,乐大于愁,所以锦一还是笑吟吟地道了谢,“真是有劳姑姑了。”

    瑜盈单单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别的什么,掉头离开了。

    还好锦一早就被她无视惯了,并不是太在意,长舒了一口气,晃着手大步朝前走着,只觉得心里一阵畅快。

    虽然往后的日子就像是这夜晚一样长,甚至是同样的黑暗,但总归是完成了一件事,自己也不算是一事无成了。

    出了永和门,又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永巷。她忘了提灯,万幸的是长街上的灯楼已经被点亮了,杳杳灯火将会一直亮到拂晓。

    可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是萧丞。

    北风吹荒了夜色,灯独荧荧。悬在天边一角的上弦月细瘦,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把它掰成两截似的。

    他站在这空寂茫茫之中,风骨清逸,唯有影子与他为伴,竟让人生出一种寂寞入骨的错觉来,觉得他孤独到连影子都长满了青苔。

    锦一看着看着,觉得时光仿佛又交错了。

    以前她最喜欢趁萧丞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后面跳到他的背上去。当然,十次中,有九次都是以她扑到地上收场,还有一次呢,则是被他提着衣领,扔到屋顶上罚站。

    然而饶是如此,这个坏毛病好像还是没有被他治好。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有一种想要跳上去的冲动。

    可是只怕现在的下场会被当年惨上无数倍吧。兴许是被他从屋顶上直接扔下来?又或者是被倒着绑在树枝上?再不然就是……

    想了一半,锦一突然反应了过来。她没事想这些作甚,难道还想等着他一一来实现不成。

    待她重新回过神,再望向萧丞时,他已经转过身来了,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过去。

    “……”咦,这是专程来找她的?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么?

    于是锦一小跑着到了他的身旁,可刚刚站稳,萧丞就又开始朝前走了,似乎没有要同她说话的打算。

    “……”她愣了一下,又瞬间明白了过来。

    大概她就是被当成了一个“陪走”的角色罢了。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应当是不需要所谓的陪伴才对啊。

    锦一叹了叹气,思绪万千,最后还是二话不说,跟在了他的身后,又觉得自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夜晚的路显得格外的长,加之萧丞又不说话,她走得有些无聊了,便踩着他的脚印走。

    但是他的步子大,一步抵得上她的一步半,所以她走的时候都快变成一字马了,一个不稳就会栽下去。她却乐此不疲,倒真像是一个无聊之人才会做的事。

    谁知走着走着,前面人的脚印居然突然消失不见了。锦一连忙抬头一看,可哪里还有萧丞的身影,心一下子慌了。

    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既然前方看不见人,锦一又转身四处张望。还好刚一回头,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正想松一口气,一只冰凉的手却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手从来都是暖的,现在却冷得骇人。

    她望着萧丞,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这温度冻得凝固了,却又不是因为他想要了她的命,而是他明明正掐着她的脖子,可她想的竟是他到底在风中等了多久,等得手都这样凉了。



正文 第31章 昼夜乐

    然而奇怪的是,萧丞的手指没并有用力,眼中也无杀伐决断的意味。锦一还没有读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便被他揽入了怀中。

    尽管这个拥抱来得毫无预兆可言,可他的动作难得温柔,轻得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一个易碎的琉璃梦。

    和之前那些羞于启齿的事比起来,这简直称得上是客气守礼的了。

    只是锦一还处于震惊状态,没有做任何的挣扎,脑袋就这么被萧丞的一只手扣着,耳朵也顺势贴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烦嚣和扰攘都被隔绝在外,整个天地间只余下他那跳得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人的神经,清晰得反倒不太真实。

    她定了定神,缩在衣袖里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脑仁儿也恢复了清明。正欲推开萧丞,却感觉他的手也一寸一寸的,从她的袖中探了进来,而后用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拳头。

    于是,单薄得甚至有些许透风的衣袖里,是两人相握的手。

    明明他的手冷得刺骨,可锦一的手心还是在止不住地冒汗。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被他握得更牢了。

    只是从来都是拉着别人一同下地狱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心了,竟没有把她的手拽出来,让她和他一起吹冷风。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迁就?

    “……”这个荒谬的念头无端地从锦一的脑子里冒了出来,都还未来得及细想,她便赶紧打住了,忍不住在心底发笑。

    都怪这夜晚太醉人,又或者是因为这冻人的鬼天气,冻得人都有些神智不清了,她竟又开始自作多情起来了。

    不消多想都知道,萧丞素来最讨厌麻烦,也不会做劳而无功的事,所以更不可能还有闲情去迁就她什么。

    既然如此,那又该如何解释他这的古怪行径呢。反常的情绪全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透露出来了,好似在害怕什么。

    然而恐怕在死亡面前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人,试问这世间还能有什么东西会让他感到畏惧?

    锦一就这样在心底不断地提出疑问,然后再不断地自我否认,到头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所以然都没有想出来。

    正当她还在思绪游转之际,却又听得萧丞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万籁俱寂的长巷中显得分外高渺,恍若流布在虚空的梵音。

    锦一打起精神来,竖起耳朵,用心地听他说的话。谁知他仅仅是叫了一声“锦一”,就再无下文了。

    大抵是两人之间空白了太久,想要说的话又太纷繁芜杂,一时间竟连萧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又该从何说起。

    夜色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下颌虚抵在锦一的头顶,望着前方被灯火晕成金色的路,又想起刚才自己掐着的纤细颈项。

    似乎不管对于谁而言,想要杀她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仿佛不用力气就能将她的脖子折断似的,比天边那弯月亮还要脆弱。

    这是萧丞平生第一次尝到束手无策的滋味,并不好受,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浸在温甜的烦闷中,唯有抱着她才能让人平和一些。

    原本他以为,与其成天担心她的安危,倒不如把她拴在自己的身边来得安全。可如今才知道,就算他能护她安好,不受侵扰,却也不愿拿她去冒险。

    萧丞轻叹了一声,不知该从何说起,便索性全都不说了,所有的愁绪都只化为了一句“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只是,他的话就像一阵风,从锦一的耳边掠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只感受得到他的胸腔震动,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莫名其妙地嫌弃了一番。

    “……”

    虽然锦一一肚子的苦水,但是如果她真做错了什么,她一定会认认真真改正的。毕竟事关重大,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可她深刻自省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又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只好闷闷地问道:“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她今儿又撞了什么邪,要不然为什么不管做得好与不好,都会有人不满意。

    萧丞眼眸低垂,轻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罄竹难书。”

    “……”锦一原本都已做好了挨顿骂的准备了,谁知竟然就等到这么几个字的回答,而且还不太认真。

    这让她在松口气的同时又不禁心中一恼。敢情她这又是被戏弄了?

    锦一抬头瞪了萧丞一眼,正想找他问个清楚,却感觉到他的手一松,而后被他放开了。

    她整个人又自由了,而萧丞也再无异样,神色如常地继续走他的路。

    “……”这……这就完事了?撩了火又不给灭,真真是这世上最可恶的事,没有之一。

    锦一没地儿撒气,只好用脚踢着雪,觉得自己要是这会儿追上去的话,指不定又会被他变着法子羞辱呢,于是先站在原地冷静了片刻,等身心都达到最佳状态后才挪步子。

    结果还没走两步呢,她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便停了下来,摊开手掌,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握成拳头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被塞了一把短刀。

    不过是一把看上去很普通的刀。至少光从外表上看,这把刀算不上什么佳品,甚至有些其貌不扬。

    好在对于一个没怎么见识过的人来说,锦一还是兴趣浓厚的,既新奇又小心地把刀从刀鞘里拔了出来,里里外外都仔仔细细地瞧了个遍。

    在这悄无声息的雪夜,似乎还能听见刀出鞘的声音,干脆而利落。刀身在月光下泛着铁质的冷光,刀刃锋利得仿佛翻转间反射出的刀光都能杀人似的。

    虽然刀剑之类的兵器,锦一一般都是敬而远之,并没有什么机会能像现在这样近距离欣赏,知道的也不多,所以看得连连发出惊叹声。可就算她不怎么懂,也能看得出,这短刀至少比它看上去要厉害得多。

    就这么出神地看了一会儿,锦一突然想起了正事,抬头一看,萧丞早就走得老远了,这令她啼笑皆非。

    上一回在寺庙也是这样,留下一荷包的银子就走了。他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偷偷给人塞东西呢……光明正大地给不行么。

    不过给她这么一把刀又是作甚,防身用么?那他的血恐怕会用来给这把刀开荤吧。

    一思及此,锦一兀自笑了笑,望着那道孤傲的背影,又不太笑得出来了,陷入了沉思中。

    她想了想萧丞的用意,又想了想自己,忽然觉得遮挡在眼前的迷雾在逐渐散去,一些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似乎也清晰了起来。

    唔,就让她再自作多情这最后一次吧。

    她把刀放回刀鞘里,紧握在了手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拔腿就去追已走远的萧丞。

    在还差几步就追上的时候,锦一缓了下来,背在身后的双手绞作一团,尽力保持着平稳的心态,就隔着这样的距离问道:“奴才又不会武功,厂公送我刀做什么?”

    “你立了功,理应受赏。”萧丞乜了她一眼,像是她问了一个很多余的问题似的,“这个理由够了么?”

    “哦……”大晚上的,在风中等那么久,原来就是为了亲自给她送赏啊,真是尽心尽力。

    锦一点了几下头,暂且相信了他的话,又继续追问道:“可这刀奴才拿着也没什么用处,有些太暴殄天物了,厂公能换别的赏么?”

    “怎么。”萧丞轻笑了一声,不以为意,“难道薛公公刚才不害怕么?”

    刚才?他是指被掐住脖子那一下么。锦一好好想了想,然后诚实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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