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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江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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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深夜的山间如鬼魅般忽隐忽现的面具冰山男,尽管只见过他半张脸,云若辰还是牢牢记着他的长相。

不过,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才对。毕竟一个是江湖神秘组织的头目,一个是身份高贵的总督公子,大概是不会在家族谱系上有任何交集的吧?

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楚青波的人命官司上来。照理说,楚青波如果被告杀人,纵使是自卫,也不能来参加科举才对啊?

但楚青波果然很聪明。他在公堂上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路过,说那三个人是互殴而死,他完全没动过手。

从一开始,他的口供就没有任何漏洞,就算有好些证人说那三人就是故意去找他麻烦的,他也不承认。

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指纹鉴定的技术可以判断他曾经握过凶刀。在他摆明父亲身份后,县令不敢对他用刑逼供。

而后,楚总督派出了几名得力管事私下来与县令谈话。作为主考官的县令本来就爱惜楚青波的才华,又不想得罪楚总督,便打算再上堂走个过场将他无罪释放。

可那三名死者的家属不干了。他们的家族在本地也是子弟众多,于是纠结族人来到公堂上,指责县令大人罔顾人命,甚至攻击楚青波能够考出童生试第一名的成绩是知县为了讨好总督才得的……

“那就当场再考一次吧。”

一直静立在公堂中的少年,冷眼看着汹涌激动的人潮,轻轻丢出这句话。

“随便谁出什么题目。我都可以考。”

这句话,让无数赶来看好戏的老百姓兴奋起来。他们所在的东南名城兰江城,原本就是文教兴盛之地,名士宿儒非常非常多。

起初的时候,只是死者家族请来了一些比较出名的老先生。

老先生们将四书五经上的内容任意截取出来,楚青波每一题都能随口破题,释义,甚至只要老先生提出一句他就可以接着背下去。

这下,连知县大人都震动了。很快的,又不知是谁请来了文坛地位更高的一些名士,他们不考书本,考楚青波作文。

楚青波就像根本不需要思考的时间,来一个题目就写一篇时文,每一篇都老辣潇洒,而即使他写得再快,呈现在卷子上的依然是那一笔一划都圆润齐整、美观秀丽的馆阁体,连一点墨星都没有。

十多位名士们轮流批阅他的文章,谁都说不出不好。虽然楚青波的文章不算上乘,可他才十二岁!放在童生之中,已经是超水平的文采。

至此,不再有人怀疑他童生试榜首的成绩是作假。可死者家属还不肯死心,因为童生试最后一题,必须是写一首应帖诗。

诗词这种东西,非要有深厚积累才能做出。他小小年纪,就算能背书,能写出规矩的时文,可他的诗能写到第一的程度吗!这肯定还是有问题!

“于是,楚青波又写了诗?”

云若辰大概能猜到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了。楚青波,是挺厉害的啊……

仝昊叹了口气,说:“他写了一百首诗。”

啊?

这下不仅是云若辰,连顾澈都惊呆了。

那天,公堂审案因为拖得太久已到了晚上,可衙门内外没有一个人想走。连挤在衙门外街上的人,都在兴奋不已地等着楚公子写出一首漂亮的诗来,狠狠地反驳死者家属的质疑。

可谁也没想到,楚青波写诗了,一口气就写了一百首。

从华灯初上,一直写到敲三更鼓,他的笔完全没有停过。

整座兰江城都在为他疯狂。

因为琢磨怎么把楚青波写好,这章写得很慢很慢,请见谅……

第八十七章:赵玄背后的势力

这世上有些人,天生注定要成为传奇。

比如楚青波。

那一夜,兰江城无人入睡,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楚青波的事迹。他的诗,写一首就传出来一首,连青楼里的姐儿们都丢下了平时常唱的缠绵曲子,改唱“小楚公子”的诗词。

咏物,喻情,讽古,议事,季节交替的感伤,时光飞逝的隐忧。每一首都称不上传世名诗,但每一首都有可读之处,还常常有些闪光的金句点缀期间。

这些诗,他后来也承认,绝大多数并不是当堂写出来的,而是他平时在读书闲暇里写来消遣的。然而当时,人们只被他喷薄而出的才思所折服,没有人能再提出质疑。

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规则变得不那么重要。

一起可疑的人命官司,三个凄惨的死者,哀痛欲绝的家属,不过成就了楚青波的神童之名。

他理所当然地被判无罪释放,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才华横溢的贵公子会杀人,他们宁可选择听从他的证词——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尽管事后清醒过来的人们,也隐隐明白楚青波或许是真凶,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三个人竟企图谋害他们兰江城的文曲星,本来就罪该万死!

然而,被总督府管事接走的楚青波,却从此消失在兰江城中。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都打听不到这位总督公子的消息。后来听说,他被严厉的父亲狠狠鞭笞了一顿,连夜送往邻城某间清净的寺庙中静修。

那间寺庙,本来也是楚家出资修建起来的。

楚青波一夕成名,但却如滑过天际的璀璨流星,在闪耀过后归于寂静。

那之后过了三年,又一次童生试的时候,人们都在期盼着他再出现在人前,可已满十五岁的他却没有来报名。

这让多少等待传奇重来的兰江城百姓失望得难以自已。

甚至听说,有些深闺少女,还偷偷将楚青波当年的诗集藏在枕边,幻想着这位传说中俊美如少女的总督公子能走入自己的梦中。

在等不到楚青波出现后,许多少女都伤心地烧掉了诗集,但过不了几天又梨花带雨地重新借小姐妹珍藏的诗集来重新誊抄——绝对的铁杆脑残粉啊。

终于,在那起人命案已过六年后,楚青波回到了兰江城。

十八岁的他一经露面,旋即便引起了比当年更狂热的风暴。少女们为他比童稚时更加俊逸脱俗的容貌而疯狂,但文人士子们却是为他的才气所折服。

闭关潜读数年再出山的楚青波,不再重演那“一夜百首”的事迹,改走精品路线。据说,在他静修的山寺岁月里,楚家为他遍请东南名师。是以他回到兰江城后,开始在老师们的引领下,出席一些较为高端的文会、诗会,每次总会拿出一两首让人眼前一亮的好诗。

渐渐的,他写的一些时文也得到了东南名宿的赞扬。于是在今年秋天,他毫无疑问地参加了科举考试,在所有人理所当然的眼神中一路拿到了县试、府试、院试的第一。

“小三元”这种五十年一遇的奇迹,发生在楚青波的身上,根本没有人觉得意外。这不是应该的吗?

再之后,他又顺利地考过了乡试,用短短几个月时间突破了从童生到举人的巨大屏障。而且,还是第一名,东南解元。

在他备考乡试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了一群群仰慕者与追随者。这些东南学子们成立了琼华社,不仅邀请楚青波入社,还公推他为会首?谁让他的名气太大呢?

“嗯……”

云若辰一面听着常士扬与仝昊间杂说着楚青波的光辉事迹,一面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两位贵公子还在被人围着打招呼。她忽然想到,楚青波虽然在东南名气很大,但……怎么会和赵玄走在一起?

“先生,楚家和宋国公家是世交?”

仝昊听她这样问,不由得笑了:“当然,郡主不知赵家原是东南豪族吗?”

咦?云若辰诧异地回看他一眼,摇头道:“不知道呀,没人和我说过。”

看看,这就是教育缺失啊……幸亏她坚持要让学士来当老师,女官们可教不了她这些。

原来前朝的皇族赵氏,数百年前就已是东南世族,在东南一带拥有极大的势力。宋太祖从东南沿海起家,后攻占中原统一天下。因为种种原因,宋最终被庆所取代,但赵家在东南却依然有着许多支持者。

“怪不得庆太祖立下祖训,要子孙善待赵氏,原来并不是出于仁慈呢。”云若辰恍然大悟,这些事她倒真是头一次听说。

难怪赵玄时常被老皇帝召进宫来,逢年过节也能进宫面圣。老皇帝是通过“疼爱”赵玄,在向支持赵家的那些东南家族们发出信息吧。

她又将目光投向赵玄。身为宋国公的世子,他需要承担的,原来不止是一个闲散王侯的爵位那么简单……将来,还要负责调和中央与东南之间的关系之类的吧?

他那种冲淡出尘的性子,还要天生的心疾,偏偏又得承担这么沉重的东西。真令人担心呢……

云若辰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赵玄,忽然间,赵玄的视线也朝她这边转来。

然后,他怔了怔,立刻分开众人朝这桌走了过来。

哎呀,又被他认出来了……

云若辰苦笑着用手遮了半边脸,并不指望这样能逃过赵玄敏锐的眼睛,只是一时没想到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为什么每次她易容出行,都会被他碰见啊!

上回她是把妆擦掉了,他才能认出她来。可这次她明明还带着妆啊,五官肤色什么的不是很像男孩子嘛!他怎么还能一眼看出她是谁?

哦,对了,她身边跟着常仝两位先生,赵玄应该知道他们是她的老师,所以一看她眼熟就联想起来了吧。

云若辰根本没想过赵玄走过来有别的可能性,他一走动她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至于为什么会和他有这种默契嘛,她也不知道。

“常学士,仝学士……顾澈。”赵玄过来先给两位翰林行了礼,又瞥了顾澈一眼,旋即看着云若辰不说话。

“呃,呵呵,赵家哥哥,你好,好久不见。”云若辰知道躲不过的,只能轻声对他说:“你不是很忙嘛,不要管我啦,赶紧忙去吧。”

“……你又来了。”

赵玄叹了口气,再次瞥了眼顾澈。顾澈又不是笨蛋,赵玄眼神里那种“又是你撺掇的吧”意味太明显,他立刻低声急急道:“看我干嘛!不是我叫她过来的啊!”

“是吗?”

赵玄明显不相信,压根不接他的话茬,又问云若辰:“老人家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云若辰是在宫里住着,所以直接就问皇帝,没问太子是否知情。云若辰答不上来,只能继续苦笑,恨不得动手推他走开:“赵家哥哥,你别管啦……有两位先生在,我就是来看会儿热闹,天黑前会回去的!”

听到赵玄和云若辰、顾澈的对话,常士扬和仝昊才知道,敢情小郡主不是头一回干这种偷跑出来闲逛的事了!

所以顾澈刚刚才会无奈地说,她肯定是要过来的……

他们这位女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啊!

“你……”

赵玄皱起眉头,刚想再说什么。却有人在他背后轻声问道:“赵玄,这几位是?”

云若辰才发现,不知何时楚青波也已走到他们这边来了。

近距离看到楚青波,更能直观地体会到什么叫“丰神如玉”,真是无可挑剔的美男子呀。

然而她不知怎的,却忽然想起聂深那隐藏在人皮面具下如冰雪般冷峻的容貌。

聂深或许不如楚青波风流倜傥,但他身上那种高远幽深的气场,显然更吸引她。又或者……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谁更俊美,只是单纯的,对聂深的偏爱吧。

她爱他,所以他什么都好。她与楚青波是陌路人,所以他再英俊,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她发着愣的时候,赵玄已向楚青波介绍了常士扬与仝昊,对于顾澈和云若辰,他只以“两位先生的弟子”来简单带过。

“嗯嗯,赵家哥哥你真是太识相了,请继续保持吧。”

令她失望的是,赵玄与楚青波和常、仝二人寒暄过后,直接就在他们这一桌坐下不走了!本来这桌就只坐着他们师生四人,其实待会人家还会安排别的官员过来凑桌子的,但……

有没有搞错?赵玄你就这么怕我惹事啊?

她用眼神狠狠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赵玄却无视地继续和楚青波低声聊着。

顾澈比云若辰还要不爽,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宋国公世子,却总是看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太拽了吧。

他甚至坏心的看向了桌上的茶壶,想着要不要假装给赵玄倒茶,直接把茶水泼在他那身白袍上?哼哼哼,看他还装白衣公子?

“阿澈,不要乱来……”

云若辰太了解顾澈了。他就多看了那茶壶两眼,她马上就捕捉到了他的想法,忍着笑说:“不管他们,反正咱们只是来看热闹的。待会文会开始后,要是不好玩,我们就先跑路吧。”

“嗯。不过,我说,这种文会本来就不可能好玩嘛。你还特意跑过来!”

顾澈嘟囔着说。云若辰气结,差点想伸手捂住他的嘴。在人家开文会的时候说“不可能好玩”,阿澈,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

赵玄眼角的余光扫到云若辰与顾澈头碰头靠在一块儿喁喁私语,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小郡主和顾澈的感情真的很好的样子啊,哼。

第八十八章:突发状况

赵玄和楚青波抵达后不久,文会终于正式开始了。

说是正式,其实也不太贴切,毕竟也没有什么正规的仪式,只是酒楼里的小厮下仆们纷纷给一桌桌的客人们陆续送上了热好的新茶,又摆上了十二色蜜饯果子、十二色小吃糕点,香瓜子、咸花生等伴嘴也都人手一碟。

大家品着茶吃着点心,便开始拿出些自己近来得意的文章在小范围传看。三五好友互相评点后,又与邻桌交换,渐渐的在某一程度内传遍了他们的小团体。

也有比较自信的,径直拿着自己的文章来请教常士扬、仝昊这种翰林学士,乃至一些资历更深的前辈官员。

也不知赵玄是否故意的,恰好就坐在云若辰旁边。在常士扬与仝昊忙着点评后辈文章的时候,云若辰忍不住侧头低声问赵玄:“赵家哥哥,你又不考科举,到这儿来做什么?”

赵玄端着茶杯慢慢把玩着,却不沾唇,云若辰不由得猜测他是否有洁癖所以不用酒楼里的茶点。他双眉一扬,平静地回应道:“只是刚好顺道陪青波过来罢了。”

啊,是吗?这么说,赵家和楚家的关系真是很密切,而且还毫不避讳皇帝的耳目,堂而皇之的来往……说不定还是赵家故意的?

就云若辰不算高的政治智慧来想,前朝皇室在本朝的地位应该蛮尴尬的啊,应该更谨小慎微才对。也许这其中,还有很多她不能想通的关节吧。就像她不也才知道赵家原是东南豪族么?

楚青波那边却也不得闲,也有人拿文章过来请他“斧正”,又有另外学社的人过来,笑着问他可有新作,那笑容里却也是有着些许挑衅味道的。

东南的学子对楚青波服气,不代表别地的考生就个个都被他“东南才气第一”的名头折服。如果能够在今天这种场合里,小小地折一下楚青波的面子,甚至压过了他,那人的名声也会随之高涨。

身为名人,本来就是天然的箭靶子。

但楚青波应付得很好。给朋友点评文章,语速舒缓,却句句都意简言赅、直指关键,没什么客套的废话,连底子浅薄的云若辰都听得点头。而与别家学社的人交谈时,他的态度不卑不亢,甚或可以说是沉稳,全程带着淡定平和的微笑,往往几句自谦的话就把对方打发走了。

云若辰有些意外,她以为像楚青波这种出身尊贵又成名极早的所谓才子,总该带着几分桀骜与狂妄才对。但在楚青波身上,她完全看不出年少轻狂的痕迹,他……就像一潭幽幽深渊,平静,却深不可测。

联想着仝昊所说的,他十二岁就以一敌三干掉了三个人,之后还冷静地在公堂上一丝口风都不漏,这人腹黑的程度,或许远超众人的想象也说不定?

唔,特意跑到这文会上来,光是能见到这般特别的人物,也算不虚此行了呢。

“小……云,你看够热闹了没?我送你回去吧。”

坐在另一边的顾澈却没有云若辰的好心情,听着满楼的酸腐诗文,他怎么坐都不舒服,快要无聊死了。

云若辰无奈地说:“这才刚开始呢……你就不能好好听两位先生的点评吗?”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悄声说:“我说阿澈,你家祖父虽然不指望你能考上什么功名,但他绝不会同意你连考都不去考的。你还是面对现实,好好体会体会考试的气氛吧。”

顾澈的脸都黑了。

这一刻,他甚至起了逃家的念头……想到他也得在考场上过一遭,顾澈就有种快下油锅的恐惧感。

“嘻嘻嘻……”云若辰掩口偷笑,不知怎的,她总有种想要欺负顾澈的坏心思。说起来,在这里,顾澈是她最亲近的玩伴了。她还真把他当成了要好的同学来对待,两人平时在课堂外说话都很随性,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逗他。

顾澈有时被她气着了,还会丢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或是“我只是让着你,不想以大欺小”,借以挽回几分根本不存在的面子。

最近他学会说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私下就常拿来鄙视她,完全没领会人家孔夫子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笑吧,哼。”顾澈拿云若辰没辙,气哼哼地转过头去,咔嚓咔嚓吃着咸花生泄愤,反正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这小童子。

其实,他表面上装作很生气,心里是一点都不记恨的。只因为察觉到云若辰爱逗着他玩,他就会很配合地做出被她气到的样子,这样她就会很高兴。

她高兴地笑着的时候,特别好看啊。

赵玄就那么坐在位置上把玩着杯子,实际上却把云若辰和顾澈的说笑完全看在眼里,心中闪过几丝羡慕。

他天生患有心疾,在八岁前几乎都孤零零住在内院里静养,母妃一眼都不敢离开他。庶出的弟妹也不敢来吵扰,回想起来,他竟是没有过与玩伴笑闹的机会的。

等到他满九岁那年封了世子,又常被皇上召入宫中,和家里小孩子们的隔阂就更大了。很多像他这样身份的小公子,常常会聚集在一起走狗飞鹰,他孤高的性子与羸弱的身体,又使得他注定无法与人这样交往。

只有亲族里有限的几名堂兄弟、表兄弟,逢年过节会和他坐在一起说说话,但大家似乎都受不了他的清冷,没多久就撇下他自个玩赌钱或是斗鸡去了。

他也从不觉得缺憾,直到如今看到云若辰和顾澈友爱,才惊觉……自己原来也曾渴望过,有这样亲密的小伙伴的。

不过,没有……也就算了吧。

“赵家哥哥,你不爱吃外头的点心吗?”

云若辰见他什么都不碰,随口问了句。赵玄也不找借口,点头默认。

嗯,他果然是有洁癖呢。云若辰没有继续追问,赵玄反而有些怕她误会似的,解释说:“我时常要服药,家人交代我不能乱用外头的吃食茶点,怕冲了药性。”

啊,原来是这样?云若辰歉然地笑了笑,她误会他了,还以为他太过洁癖……果然,主观臆断是不对的!

“那太可惜了,这三元楼的点心真是做得蛮好的。我吃过京城许多家出名铺子的点心,这家做得很有特色呢,以前我竟没有让人来买过……”

她一面说着,一面又拈起一块水晶糕轻咬了口。这家的水晶糕里掺了荸荠颗粒,吃起来爽滑又甜脆,别有风味。

这时赵玄却垂下眼侧过头去与楚青波说话了,云若辰还以为自己太能吃,让赵玄看不下去。

她却不知赵玄是因为看到那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糕上留下一排整齐细巧的牙痕,联想到云若辰雪白的编贝小齿,又为自己的联想而羞赧才会刻意转头的。

太不应该了,自己怎能有这般亵渎郡主的想法呢?赵玄狠狠地谴责自己一瞬间的不纯洁。

“哎呀,糟糕。”

云若辰吃完水晶糕后,总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不会是吃多了吧!

不至于啊,她平时的食量可不止这么“一点点”。才吃了几碟子糕点就撑着了?呜呜呜,好悲催……

“怎么了?”

顾澈看她脸色不大对头,凑过来问道。

她当然不能说“我吃撑了”这么有损形象的事,只说:“没事啊。”

“真没事?”

顾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却说:“你没事,我倒是有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咸花生吃多了喔,肚子有些痛痛的。”

“呃?”云若辰杏眼圆瞪,不会这么巧吧,这是心有灵犀吗?

“胸口也不太舒服啊……我说,咱们还是走吧,估计是我坐太久闷着了。”

健康宝宝顾澈难有“不舒服”的时候,两道浓眉都拧在一起了。云若辰还没回答,忽然听到厅中陆陆续续传来“哎哟”、“啊呀”之类的惊叫声。

“我、我的肚子好痛啊……”

“哎呀不行,我要去吐一下,失陪了……”

“哎呦喂,等我等我……”

“怎么回事啊!我,我也要去!”

才一小会儿的时间,楼里倒是有三分之一的人叫起了难受!

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常士扬刷地站起来喊道:“大家不要再吃东西喝茶!”

仝昊脸色铁青,马上过来问云若辰:“郡……您怎样了?”

“我还好……”

云若辰其实真是挺不舒服的,她二话不说扯着顾澈就走:“跟我走!”

“哎,您要去哪儿?”

“去吐出来!”

云若辰刚迈步,又回头交代仝昊:“这事古怪,马上让人把在场的人都控制住,不能走了一个!把店里的人都先抓了!”

很明显,这是一起集体食物中毒事件!

至于是意外还是人为,她暂时没有精力去管。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先吐出来!

赵玄看着云若辰扯着顾澈走开,心里也急起来,转头去看楚青波。

楚青波也紧皱起了眉头,一手按着腹部,额角滴下几滴冷汗。

转眼间,状元楼已是乱成一片!

第八十九章:中毒

“呕……”

云若辰趴在五楼栏杆旁的花圃边,用力抠着喉咙,一手按着喉头外的穴位催吐。

她知道这时候茅厕里肯定满人了,再说她也不想和一群男人挤来挤去,快点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哇……哇……”

顾澈吐得更没形象,像只小狗似的直接就抱着花盆一个劲儿地呕吐着。云若辰刚才就告诉他要按着那个位置吐得比较快,如今两人头对头狂吐不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种时候,云若辰就不会顾虑什么形象仪容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幸好如今楼里到处都是找地方呕吐或者拉稀的人,他们一点都不显眼,谁都不会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小孩子。

“呼……”

感觉自己连胆汁都吐光了,云若辰才虚弱地靠着栏杆坐到了地板上,小口地喘着气。

“若辰,你还好吧?”

顾澈很粗鲁地用袖子一抹脸,就着急地过来查看云若辰的情况。

云若辰当然不能这么没素质,她正用与她浑身装扮极不协调的帕子在清理着嘴角的残渣,脸色青青的。

“……我要喝水。”

她跟顾澈说话就这么直接。顾澈知道这楼里的茶水也不知道干不干净,不顾自己身体也很不舒服,丢下句“等我”后就一溜烟下了楼。

云若辰闭上眼,展开内视之术查看体内气息,确认自己并没有中毒。食物中毒和药物中毒的区别是很大的,一般说来,刚刚食物中毒的时候,只要将胃袋清空,情况总会有所好转。

“郡主,您还好吧?”

常士扬和仝昊不放心跟过来了,看见云若辰坐在地上,心里更是着急。云若辰摇摇头,扶着栏杆站起来,勉强笑了笑:“好多了。两位先生,你们还好吗?”

“我们没什么。”

原来这两位刚才太忙了,都只喝了茶,一口点心都没来得及吃。他们说,虽然肚子也有些不是很舒坦,但问题不大。

哦,这么说,点心和茶水,都有问题?只是两样都吃的,问题会比较严重,只喝茶的话就会好些……

云若辰脑中分析着整件事,却看见顾澈飞快地去而复返。

“若辰,这是我刚在隔壁铺子买的热茶,你快喝吧。”

顾澈跑得一脑门子的汗,头发乱乱的,满脸担忧。

“谢谢。”

云若辰接过那壶热茶,对着茶壶嘴就灌了几口,又转头到花圃边吐了。清了口,她才真正喝起茶水来。

几个人都紧张地看着她。两口热茶下肚,云若辰觉得好过多了。

“郡主,我们先送你去与曾女官她们会合吧。”

常士扬和仝昊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会答应把郡主带上来呢?这下,郡主出了事,皇上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云若辰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轻声说:“两位先生不必担心,我这就回宫。只要我交代赵家哥哥一声,别人不会知道我来过的。女官宫女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两位先生被牵连的。”

这是她任性惹出来的祸事,自然不能带累二人的前途。两人有些感动,但又为郡主看出他们怕被皇上责怪而羞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点头了。

云若辰定了定神,感觉自己能走动了,慢慢在顾澈陪伴下回到大厅。

这时厅里仍是混乱不堪。她回到原位,幸好赵玄还在照顾着楚青波,没有走开。

她把赵玄扯到一边,简单交代说,反正你就当今天没看见过我吧。赵玄很想反驳,但看到云若辰恳求的眼神,心软地应了下来。

云若辰的心放下了一半,匆忙与赵玄道别便想离开。走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看楚青波,不知这位楚公子是否也吃坏了肚子?好像脸色也不太好……

咦?

云若辰突然止住了脚步,面上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楚青波觉得腹中隐隐作痛,胸口也在发闷。但这些许的难受,也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他经历过更痛、更痛的伤害,这一点苦,他还忍得住。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他三岁那年,因为到“母亲”屋里去请安时不小心碰掉了一个青瓷花瓶,被“母亲”叫来的婆子用蘸着水的牛筋鞭子抽得血肉模糊时那种锥心的剧痛。

那一次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其实三岁的他还是不懂什么叫“死”的,他只是好痛,好痛,动也动不了,高烧得浑身发烫。他模糊地想,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但他没有死。醒来的时候,他躺在祖母院子的偏房里,从此一住就是好几年。他也因此好几年不必去给“母亲”请安。

严厉的祖母一点都不慈祥,但她给他请最好的大夫,最有名的塾师,让他吃最好最贵的补品,把他调养成一个很健康的孩子。

整整七年,生活在祖母屋里的日子,虽然谈不上快乐,但真的很平静。

他见不到别的小孩子,家里就像忘记有他这个人似的,父亲也是偶尔才会过来见他一面,说些很空很空的套话。

比起父亲,他觉得祖母才像他的至亲。尽管不慈祥,却是真正的关心。

可是他十岁的时候,祖母也病逝了。就在祖母的灵堂上,他的“母亲”再一次发飙,责怪他不知什么礼节没有做好,竟又在父亲出城办理丧事的时候,让人将他按在后院里狠狠地打了几十板子。

他有一次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如果没有那位好心的姨娘偷偷给关在柴房里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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