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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犹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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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越此时面对东安郡王,完全没有在京城里时那种感觉,不禁有了一种仿佛面对圣上时那种敬畏,而排在他身后的江苏巡抚等人,也都低头。
    梁越沉声道:“海匪之祸,江南各镇从来都是严防死守,只是各镇只有岸上兵士,且兵力有限,海匪便是溃败,也能退居海上,休养生息,随时可能卷土重来,难以预料。齐王殿下此事,微臣也在追查各处消息,但程安澜失职,也是难辞其咎的。”
    东安郡王自然听出这回话里的多重意思,看来这梁越虽任礼部尚书的时候也算是能吏,下到地方上来之后,时间太短,还是颇有点力不从心的。
    江苏巡抚方鸿与此时躬身道:“齐王殿下出了这样的事,下官等自然要竭尽全力追查海匪,但也并不能因着海匪猖獗,程安澜就没有罪责了。”
    江南诸官员纷纷附和。
    东安郡王看了方鸿与一眼,他当然知道这位江苏巡抚是宫里那位方贤妃的兄弟,也算得方家如今最有出息的一位了,只是齐王殿下到江南到底是做什么,就算齐王殿下秘密奏陈的时候他不在圣上跟前,也很快知道了些内幕,齐王安王之争如今刚见端倪,齐王急着下江南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他自然也多少有些揣测。
    安王的财源有哪些,东安郡王当然不会一清二楚,但是多多少少知道些方向,江南是必定有的。齐王殿下刚刚才把邓家捏在手里,又到江南,这样的坚壁清野,安王殿下不恼就怪了。
    那么江南这边,这位江苏巡抚到底是怎么样的,大约也有很有得磋商了,而这个时候,他一发声,倒比江南总督说话的应和声好多些,而且,连钦差也敢辖制,可见其在江南的经营。
    怪道齐王殿下会失陷于江南,而程安澜会被羁押,那么,这位实际上被架空的江南总督,心中会怎么想这件事,实在很有可操作的余地了。
    他的目中闪露了到江南后的第一抹笑意。
    东安郡王垂目想了这片刻,江南一众官员都等着,不由的都暗暗的交换着眼色,不知道这位钦差王爷是个什么章程。
    然后东安郡王敛了目光,看着江南这一众官员,站起身来缓声道:“圣上口谕。”
    江南众官员齐齐一怔,由江南总督梁越带头,屈身行了大礼:“恭聆圣谕。”
    “钦差齐王首领侍卫、怀远将军程安澜奉朕密谕往他处办差,非私自擅离职守,着其改任钦差东安郡王侍卫副首领,由东安郡王辖制,协助其办差,钦此!”东安郡王道。
    众人面面相觑,但江南总督梁越心中一震,第一个接旨:“臣,遵旨。”
    后面的方鸿与也不得不跟着接旨。
    东安郡王道:“梁大人与我一起去请程将军罢。”
    梁越道:“程将军就在总督衙门暂时关押,原预备押解回京的,王爷请略等等,下官吩咐人请程将军来拜见王爷就是。”
    这样也好,东安郡王点点扫了一眼众人道:“齐王殿下的事,待我见了程将军再行询问,各位大人请先歇着罢了,要问什么我自然着人去请。”
    众人躬身应是,随即散了开去。
    萧文梁一直站在父亲身后侧,见父亲举重若轻就把方鸿与撇开了,心中还有点不解,在京城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父亲有这样重的倾向,除了向圣上讨了关于程安澜的这一道口谕之外,并没有其他。
    甚至他一直知道,父亲更看好安王。
    这会儿梁越正好不在跟前,他倒了一碗茶奉上,轻声道:“父王这所为,是不是有些偏向齐王殿下了?”
    东安郡王道:“我是负有圣命而来,首要的是圣命,不是哪位皇子。要办好差,就不要怕得罪人。”
    他带儿子出来,其实也是存着要带着他历练,教他的心思在里头,到底东安郡王府只有这一个儿子,又生来聪慧,虽然毛病还是不少,可东安郡王其实一点儿没觉得那些毛病值得一说。
    他对儿子说:“梁越任江南总督不过一年,根基不稳,刚才的情形你看见了,他说话的时候,众人观望为主,方鸿与说话了,别的人是不是不一样?”
    萧文梁想了想,点点头。
    “不管他是谁的人,我都不能让这一步,我们不能叫人牵着鼻子走,这是办差第一要务。”东安郡王道:“必须反客为主,才能按照自己的方法办事,第一步退让了,后面就是不退也得退了。”
    所以东安郡王在观察了江南诸位官员后,不疾不徐的用一道口谕控制了场面,萧文梁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是需要跟父亲学的。
    父亲有个很重要的原则,不管自己看好哪位皇子,但首先需要尽忠的是皇上,这才是东安郡王立足的根基。
    大约一盏茶之后,程安澜被带到了总督府议事大厅上,萧文梁看看他,见他神色平静,身上头脸无伤,精神也还不错,便放了心。
    程安澜行了大礼请圣上安,见过钦差大人,东安郡王便宣了刚才那道口谕,程安澜听完了口谕,接旨谢恩,又拜谢东安郡王:“多谢王爷斡旋。”
    梁越微微皱皱眉头,东安郡王却面色平静的道:“这是圣上的口谕,并不是我请旨的。”
    程安澜也不辩解,只是道:“是。”
    反倒是萧文梁琢磨开来,这程安澜是怎么推论出来这口谕确实是父王去讨的呢?他当着梁越的面说出来,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想暗示什么呢?
    东安郡王道:“齐王殿下出事的时候,程将军既然不在跟前,想必是不清楚情形的,梁大人这几日来,可查出了些什么吗?还请梁大人把当日之事细细的说一说,才好斟酌。”
    可是没想到,梁越还没说,程安澜却沉吟了一下道:“王爷,下官有下情禀报王爷与梁大人。”
    说着看一眼周围,梁越没理会,东安郡王却点头道:“文梁,你去门口守着。”
    这一下,梁越也不得不吩咐人退下了。
    
    第80章
    
    程安澜很客气的道:“世子爷自然是无妨的。”
    然后,待人都退了之后,他说:“事已至此,下官不得不据实相告,齐王殿下是奉圣命到江南、西南等地查西北军需通道,下官也是奉命前往西南。”
    他的目光从梁越的脸上扫过,又看向东安郡王:“据下官所知,江苏巡抚方鸿与通过当地世家等,早与海匪勾结多年,将部分军需卖到了海上牟利。”
    这话不吝平地炸雷,别说梁越给炸的一脸灰,就是东安郡王那一向运筹帷幄的形象都有了点裂缝,倒是萧文梁,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妈的!程安澜这是又要立大功了啊!早知齐王殿下说韩元蝶是福星,这好像真的有点道理呢!
    可是程家人并不这样想,齐王殿下出事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当然里面不会缺少的便是程安澜擅离职守,致齐王殿下出了这样的意外,不管殿下生死如何,程安澜获罪是肯定的了。只是罪责大小罢了,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家人。
    程家立时就炸了锅,程大太太吓的直抖:“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反反复复这样一句话,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行了。
    若是牵连家人,自己和儿子可怎么办?
    这个程安澜,看他在这家里的样子就知道了,不过是立了功,得了圣上青眼,就张狂的一家子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何况在外头,那自然是更惯于嚣张跋扈的,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只怕都瞅着机会把他往脚底踩呢,可倒霉的是,他风光的时候,自己一家子没沾上什么好的,如今出了事,却又要连累一家子了。
    程大太太慌慌张张的扶了个丫鬟就往上房去,程老太爷、程老太太都在屋里上头两把椅子上坐着,俱都沉着脸,二老爷在外头没在家,二太太黄氏在程老太太身边端了碗茶站着伺候,程大太太刚进去福了福,话还没来得及说呢,三太太梅氏就一头撞进来,眼见着程大太太,也就连行礼都忘了,尖声道:“澜哥儿这事儿,大嫂子到底有个章程没有?咱们家不赶紧着,回头圣旨下了,可就再没法子了?”
    “啊?”程大太太还一脸懵懂着呢:“我这是刚才知道呢,且我这样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章程,自然要老太爷、老太太做主的。”
    “这都火烧眉毛了,大嫂子还这样悠闲着呢,这样不紧不慢的,合着您那屋里的事儿,倒是我们还着急了!三爷回来送了个信儿,水也没用一口,这会子又急急忙忙的出去打探信息去了。”程三太太嘴角向来利落,噼里啪啦一顿说,横竖向来也没把长房放在眼里,不怕得罪谁。
    程老太太长期拉偏架,此时也是等程三太太说完了才道:“便是急,也没有你大嫂去打探消息的,这家里就这样几个人,老三不去,谁去呢?到底是他嫡亲侄儿。”
    说着还看了程二太太黄氏一眼,程二老爷是庶子,黄氏对这样的口角那是从嫁进来起就是惯了的,早练的刀枪不入,这种程度更是跟没有说一样,只当没听见,头都没动一下。
    反而是程大太太心中有点着急,前些日子程安澜有出息的日子,老太太说话一口一个一家子,这会儿眼见的出了事,程安澜就成了嫡亲侄儿了,这是想要撇清呢。
    她便赔笑道:“老太太说的是,我们房里起哥儿还小,也不认得人,自然是要仰仗叔父,且咱们本来就没分家,还是一家子呢。”
    程三太太自然是听出来这位大嫂子死活要拖着一块儿的意思,心里再不爽快,那也没法说,这话本来是实情,便是朝廷真是抄家拿人,这也是一家子,也没得别的分辨了。
    程三太太只得转头向着程老太爷和老太太道:“三爷刚才回来了一趟,只说这事儿了不得,听说江南那边已经将澜哥儿绑了,关了起来,只是因着到底有钦差的侍卫首领的身份,那边不能定罪,预备着送到京城来定罪呢。”
    “真的?”程大太太听的脸色惨白,这已经绑了,关起来显然比她先前听到的话可能问责又严重了一层,程三太太道:“这是什么时候了,我还能胡说不成?三爷在刑部那边好歹也有几个旧相识,使了不少银子才问出这个话来。”
    她又转头对程老太爷和程老太太道:“人家还说,趁着这会儿皇上忧心儿子,还没精神问罪,还是要先做打算才好。”
    程老太爷那是个生就的不管事儿,只知眠花卧柳,诗书怡情,便是这会儿,也就是把脸拉了个老长,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倒是程老太太问了一句:“老三的意思,怎么个打算法?”
    那程三太太也是个聪明的,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哪里肯说,只是道:“三老爷的意思,自然是老太爷老太太打算怎么着做,咱们就怎么着做罢了。”
    可是程老太太那天然生就的尖酸刻薄的嘴角,虽说在这些儿媳妇当中,她平日里较喜欢这小儿媳妇,可这也不过是媳妇罢了,听了这话心里不大舒坦,立刻就冷笑道:“我打算?我打算把这房子田地卖了,打点了去捞你侄儿,一家子搬到城外去,你也照着做?”
    程三太太顿时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倒是不信老太太肯卖房子田地救程安澜,但是她怕的是,自己搭了这个话,老太太现叫每房凑银子出来,大房虽是当事人,但是寡妇,能出多少银子,二房是庶子,也是没银子的,都睁眼看着她,别说要她多出,就是照着数儿出,那也舍不得啊。
    程二太太黄氏站在一边听着,见程三太太僵在原地,此时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嘲笑来。
    程三太太也只得嚅嚅的道:“这是刚才三老爷吩咐的,三老爷说了那话,吩咐我来回老太爷和老太太,还特特的嘱咐我,澜哥儿的事,咱们虽是亲叔父亲婶娘,到底上头还有澜哥儿的祖父祖母和母亲,自然没有我们做主的,一应都听老太爷、老太太的吩咐罢了。”
    一样的话,儿子说出来总是叫老太太心平气和的多,不过程三太太说来说去的,还是一个字不敢提出银子的话来。
    程老太太看看老太爷,便问程大太太:“这是你儿子,你说该怎么办?”
    程大太太当然也有对策,听了就道:“虽是我儿子,到底我是妇道人家,这些年也不大出门,外头的事一应都不懂的,我听老太爷、老太太的。”
    程老太太哼了一声,倒也没多说,想了一想,问程三太太:“老三说了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程三太太忙道:“三老爷这会儿也不过是去刑部枯坐,等消息,老太太要说什么,只管打发人叫他回来就是了。”
    这个时候,倒是程二太太黄氏说了一句:“那边亲家的姑奶奶不是齐王妃么?到底不一样的,不如打发人往那边问问,或许还有些消息呢。”
    程老太太也觉得说的对,便吩咐:“老三媳妇你去一趟,问问情形,也看看……”
    这老太太停了一下才道:“你留心看一看,她们家是个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程三太太心中琢磨着这句话,抬头去觑老太太面色,总觉得这句话后头还有什么话没说似的。
    不过她也没敢问,只嘴里应了,现打发人套了车,带着自己跟前两个贴身大丫鬟出门,一路嘀嘀咕咕商议着到了韩府,许夫人听说程家三太太来了,也不让王慧兰在跟前伺候,倒是吩咐韩元蝶:“你跟你娘回屋里去,我见见就罢了。”
    虽说韩家危险不大,王慧兰这几日也惴惴不安的,晚上不大睡得好,许夫人知道她在这样大事上不中用,倒也并不强求,人一辈子大事也不多,像王慧兰这样平日里温柔娴淑,知道进退容让,理得了琐碎家事,也就不错了。
    倒是韩元蝶,这些日子镇定自若,且不管在韩又荷跟前还是进宫看望杨淑妃和六公主,都很有章法纹路,反是这样大事显出韩元蝶的好处来了。
    韩元蝶便扶着王慧兰出去,出来就交给紫香:“紫香姐姐伺候我娘回屋歇歇,有事再来找我。”她一转身,又转到许夫人见客说话的那屋子的屏风后面去了。
    王慧兰不由叹气:“圆圆这也太没规矩了。”不过她早管不住这个女儿了,也不过就说这样一句,便随她去了。
    程三太太来做什么,许夫人心中有数,韩元蝶也知道个大概,齐王殿下此事闹的满城风雨,程安澜自然也跟着满城风雨起来,是以程三太太客气了几句便道:“论理,也不该来麻烦夫人,只是想着,或许您这有些咱们家不知道的消息,说一说也是好的,再者说,如今虽还不算一家子,终究与外人不一样,也都是盼着澜哥儿好的。我嫂子今儿听了这事儿,就犯了心口疼的老毛病,这会儿还起不来身呢,就是老太太也是强撑着,这才打发我来,一则给夫人请安,二则也通个消息。”
    许夫人一脸平和,缓声道:“我们一样在京里,也并没有什么消息,再说了,就是有些什么话,只怕也信不得,一切还得待朝廷的旨意才是。三太太说是不是?”
    
    第81章
    
    见许夫人张嘴就堵死了自己的意思,程三太太也觉得不好说别的,她也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了,好歹是知道规矩的,韩家如今才跟自己家哥儿下了小定,若是愿意退亲,自是无碍的,正是站的拢走的开的情形,当然跟自己家不一样。
    程三太太索性试探道:“亲家太太没在家里呢么?”
    这一句亲家太太,自然是有点试探韩家有没有退婚的意思,照她看来,韩家若是想要退婚,这称呼自然是不愿意应的了,可许夫人哪里像她想的那样,称呼哪里拿的住她。
    连韩元蝶都觉得程三太太简直不够看,你便是嘴里喊的再亲热,真要退婚,难道你喊亲家就不退了不成?到了那一步,就是喊老子娘,该退也得退的。
    果然,许夫人压根不管这称呼合理不合理,依然一脸淡然的道:“三太太来的不巧了,她一早就带着大姐儿去宫里给淑妃娘娘请安了,只怕要下晌午才得回来呢。”
    程三太太打探了半日,许夫人滴水不漏,一脸淡然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反叫程三太太疑惑起来,韩家有王妃姑奶奶,有宫里的亲家宠妃,比起程家来,自然更接近中枢,消息定然更多更准确。
    程家这一点儿也不急着退亲的样子,难道程安澜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吗?不管如何,程安澜若是真有事,那对韩元蝶的名声也是有些妨碍的呢。
    程三太太来的时候疑惑,打探了半日消息,就更疑惑了。而且,老太太特意说了叫她留心瞧瞧这家子的打算,她真是什么打算也没瞧出来,这回头去回话,要怎么说才好呢?
    要真说什么也没瞧出来,那老太太也不知要怎么给甩脸子了,程三太太嫁过来也有八年了,那位老太太的脾气性子,总算也知道的明白,她可不想去讨没趣儿。
    程三太太上了车,有点急急的道:“先前老太太吩咐看她们家打算,这是个什么意思?这会儿可看不出个什么打算来!怎么给老太太回话呢?”
    她这跟前的两个得用的丫鬟是自己陪嫁来的,都是已经开了脸给程三老爷收用了的通房大丫鬟,只是都还没生育,还没有封姨娘罢了。如今也都帮着她管着这府里的事,算得是左膀右臂的心腹丫鬟了,程三太太有事总与她们商议的多。
    一个叫碧环的丫鬟最是伶俐会说话的,便道:“太太这心地也太实诚了些,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太想,这韩家虽是与大爷订了亲事,可到底只放了小定,还算不得数,大爷便是有了事,那头只管把东西送回来,就没事人一样了,老太太只怕要太太看的就是这个了。”
    若是韩家着急忙慌的要给姑娘退亲,可见事态严重了,程家以为了一大家子不受牵连为理由,舍弃程安澜,那自然也就师出有名了。
    程三太太道:“老太太是这个意思?难道……到底是亲孙子,老太太也舍得?不过我瞧着,这韩家似乎也没那个意思呢。”
    出宗两个字终究没有说出来。
    另外一个叫红娟的丫鬟听了也道:“虽说是亲孙子,也要看什么时候,如今这里一大家子人,谁不是亲的呢?咱们老爷还是亲儿子呢,真正论起来,不比孙子亲么?再说了,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大爷以前倒是出息,偏孝敬的心却不大有,好几回把老太太气的那样儿,太太自然都是瞧在眼里的。如今老太太那心里怎么想,还两说呢。”
    程三太太听着,心里越发沉吟起来,好一会儿才说:“按理说,要是事到临头了,老太太是真要舍了这个孙子保一大家子人,也算是无奈之举,可如今到处都还在传言,也没作实,就这样闹起来,只怕连外头人都要嚼说起来,老太太只怕也想着这个呢。”
    碧环红娟都是深知道她的,碧环越发轻声道:“且不管韩家是个什么意思,太太可千万不要错了主意,别的不说,也要替铭哥儿想想不是?这不是个现成的理儿吗?便是老太太不情愿,太太也要拿定主意才好。”
    程三太太心中一动,不由的在心里缓缓的点了点头,这事儿她不是没有想过,程家如今有个伯爵的爵位在那里,却还在老太爷身上,若是自己房三老爷得了爵位,儿子还算妥当,可如今老太爷没个动静,孙辈们又都长大了,长房老爷虽然没了,到底占了个长字,长子长孙,形势也颇为模糊,可这半年来,眼见的程安澜出息了,家里这个爵位,自己的嫡子差不多儿就更是无望的了。
    可若是没有程安澜,长房那个遗腹子资质普通,又无生父兄长扶持,家里的格局那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若是老太爷老太太怕了事,未尝不是个好机会啊!
    程三太太一路上拿好了主意,回了程家,在二门上下车,早拿帕子把脸揉的红红的,急急的就往上房去,因着这样的事,一家子并没有散,都还在上房坐着呢。
    见程三太太小碎步进来,程大太太忙忙的站起来问道:“三弟妹可见着那家子亲家太太了么?说了什么?”
    她嘴里说着那话,眼里瞧见程三太太脸揉的红红的,心就越往下沉去了。
    程三太太帕子里沾了点儿姜汁,往眼角按了按,流出些泪来道:“可了不得,老太爷、老太太还真要早做打算才是!媳妇往那边去,在二门上韩家就不愿见我,只说太太不在家,我再三说了,太太不在,那老太太也要见一见,那媳妇子才不情不愿的又往里头通报。”
    程三太太早编了一篇子话,连个缝儿都不留:“媳妇在那里等的时候,还听到几个在二门上管事的媳妇子在闲聊,有个说,这是大姑娘亲家婶娘罢?又有一个便说,什么亲家,眼见的就不是了。那家的哥儿这一回听说神仙都救不了了,皇上亲自下旨要治他的罪呢!还有个道,可不是,那到底是皇上亲儿子,要是这样都不治罪,那还有王法儿?”
    程三太太一脸惶惶之色,又说的活灵活现的,就好像真的自己听到的一般,程大太太听的眼前一黑,站都站不住,一下子就坐回到椅子上去了,旁边伺候的丫鬟连忙给她抚着背顺气。
    程三太太瞥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接着道:“媳妇听了这些话,自然是急的了不得,好容易见到了亲家老夫人,老夫人待人向来和气的,今儿瞧着都有些怨气,只说大姑娘在齐王府陪着王妃,并没有回来,且我听着,口口声声都是埋怨咱们家连累了他们家的意思。”
    程老太爷原本泥菩萨似的,这个时候才咬着牙骂了一句:“这个孽障!”
    程老太太等了一等,又问:“那么韩家的意思,这门亲事……可如何了?”
    程三太太早等着这一问呢,又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倒是没明说,只我瞧着,亲家老夫人的意思,这两日大约就要收拾东西,找了中人来,给咱们家抬回来了。”
    程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澜哥儿好的时候,只觉得一家子碍他的眼,巴不得就出去了,只如今他出了事,还得一家子替他收拾这摊子,只是……这样的事,咱们家只怕收拾不住啊。”
    程老太爷怒道:“谁做的好事,自然谁去受着!这里一大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从来本分过日子,难道还要一家子都因着他那些张狂,跟着葬送了不成?”
    程三太太心中窃喜,擦擦眼泪,又火上浇了把油:“虽说亲家老夫人埋怨咱们家,可到底是咱们家哥儿做下的好事,事关人家姐儿的一辈子的大事,咱们自然是没话好说,便是不理会咱们,那也怨不得人家不是?只幸而亲家老夫人是个明白事理的,知道咱们其实也是被连累的,倒也没多说什么,反是看我再三的求了老夫人,才悄悄的与我说,宫里娘娘透出信儿来,皇上吩咐要把涉事人家都看管起来,大约就这两日了罢。”
    这话一说,别说程大太太真的‘咚’一声晕了过去,就是程老太爷程老太太都坐不住了,一叠连声的道:“那边老夫人真这样说?可怎么得了!这一家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程老太太顿时哭喊起来。
    一壁厢几个丫鬟,管事娘子叫着大太太,又要叫大夫,一壁厢儿媳妇黄氏梅氏都忙忙的上前劝着老太太,一边劝,一边自己也跟着哭起来。
    这些妇人虽算不得大富贵,可也从小儿金奴银婢的捧着长大的,向来安逸,别说她们,便是跟前的丫鬟都没受过那样的罪,一想到以前见过的罪官的家眷的样儿,顿时吓的筛糠似的发抖,一家子简直哭声震天起来!
    程三太太一边哭着,一边道:“还劝咱们家早做打算呢!”
    “这会子还能有什么打算!”程老太爷大动肝火,把桌子上的杯子都扫到了地下去了。一片声儿的噼里啪啦,越发热闹起来。
    程三太太却道:“这是亲家老夫人一番好意,只媳妇却是不懂的。”
    一片人仰马翻之中,程老太爷铁青着脸说出两个字来:“除族!”
    
    第82章
    
    “除族?”韩元蝶听到这个话,乍然间还很有点难以置信,不过随即一想,程老太爷、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这些人往日里的模样,这还真是那些人干的出来的事呢。
    不过这也太急了些吧,这会儿朝廷什么旨意都没下来,这程家就急急忙忙的要把程安澜除族了?
    韩元蝶道:“这到底是怎么就议起除族的?”
    这会儿来找韩元蝶的是洛三,他来的目的首要便是与韩元蝶说,洛五乔装改扮,已经顺利的到了江南,并混入江南总督衙门,见到了程安澜。程安澜虽说被关了起来,但朝廷没有旨意,他依然有职位有将军封号,没有吃亏,只是江南一片混沌,乱纷纷闹着营救齐王殿下,一天一个主意,没有进展。又都在等钦差大人。
    这是来自前线的第一手消息,只是没有太大的用处,韩元蝶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盼自己的那个消息能有点儿用,齐王殿下能平安营救回来才好。
    第二个消息就是程家要开了祠堂,将程安澜除族的事,这个真叫人匪夷所思,洛三道:“这个还真不清楚,其实我们兄弟还真没有特意去看着程家,倒是他家一个丫鬟,叫黄鹂的,听说程哥去西北之前就在程哥院子里伺候,这回程哥回家,那院子也就那一个丫鬟守着,今儿一早,找到走马胡同来了,我问了一问,才说程家明日就要开祠堂将程哥除族,大太太吩咐了,黄鹂伺候程哥,知道首尾,便打发她将程哥留在院子里的一应应用的东西收拾了出去,连黄鹂也算是程哥的人,一并打发出来,也算是程家留给程哥的一点儿照应。那黄鹂姑娘想着程哥临走前吩咐了有事可以去走马胡同找人,便找了过来。”
    洛三说了这首尾,才道:“我听说了这事儿,觉得不大对,便来回大姑娘知道,如今程哥既然不在,自然是大姑娘做主了。”
    黄鹂?韩元蝶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来,她当年在程家,就记得这个女孩子,并不多伶俐多会说话,可偏偏却是程安澜院子里的头儿,月例银子比一等大丫鬟还多一两,开始韩元蝶不大喜欢她,觉得她并不出众,只是后来见她事务上用心,又有程安澜的面子在那里,倒也就还是用下去了。
    只是到了如今,韩元蝶回望那一世,终于明白,当年在程家,尤其是程安澜不在京城的时候,其实常常是黄鹂在抵挡着来自程家其他人的种种算计和手段,她没有格外伶俐的口齿,不会把话说的花团锦簇,叫人听了喜欢。但是她有极为坚定的心志,她能照着程安澜的吩咐,去说不和去要东西要人,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小心试探,她坦然的摆出程安澜这个大靠山,你惹得起就惹惹看,惹不起就照我说的办。
    不少事情,都是因为黄鹂拦着,才没有递到韩元蝶跟前来。
    如今回想起来,黄鹂才真是个聪明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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