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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前夫黑化后[穿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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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一般的,清澈得似乎能映彻陈妈妈心头的不敢置信。
许如是想起陈妈妈指认她是菩提心时的光景,那时还是跟齐行简博弈呢。倘若那时,不设法叫他想起萧寄春,他怎么会被如此低劣的手段迷惑呢?
人说意乱情迷,
他是心神乱了呀。
如今是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金钗反射出一丝冷光,许如是捏着钗子拔下,平静得像是在梳理发髻一样。
“你——”
辛充仪被吓在宫人背后,半晌找回自个儿的声音,指着许如是:“你、你、你竟敢行凶。”
“太子殿下,殿下,离这疯妇远些。”
许铄愣在原地,理也没理她,怔怔望着他的妹妹。太子携带的扈从相互看了看,也不知道该不该护卫太子。
许如是将钗子拢在手里,脚步虚浮,缓缓朝着对她步步紧逼的婢女走去,婢女抖若筛糠,她伸手捻起一枚虾仁,“砰——”
食案摔落。
虾仁滚落了一地。
许如是面色惨若淡金,回首对着痛苦捂着喉咙的陈妈妈莞尔:“陈妈妈,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是你没有保护好六娘——该叫菩提心,是你害怕被人问罪,拉着我出来顶替。”
此言不啻于一颗炸雷,将许铄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许如是平静地将虾仁送入嘴里,咀嚼了一下,味儿还不错:“为了掩饰一个错,反倒生出了其他的错,这本不该的。我难逃其罪,你也一样。”
陈妈妈,心眼太多了。
倘有人对她网开一面,必会反口污蔑齐行简。
辛充仪又惊又气:“是不是齐行简,齐行简指使你这样做的?杀人灭口——”
没错。
就是要死无对证。
把威胁消除得一干二净。
钗身磨得尖,刚刺到颈上便泛出一点殷红血光——
许铄冲到她身边,打掉她手中的金钗。但听门前一声——
“圣人至!”
……
许宸一进门就看见满地狼藉,许如是和许铄两个气氛诡异,辛氏缩在一角跟个鹌鹑似的,望着许如是目光多有畏惧。
一见了他宛如救星般:“圣人,这贱婢亲口承认,她假冒公主,玷污皇室血脉,还请圣人——作主!”
许宸如闻惊雷,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贺兰梵境面色煞白又惶恐,齐行简已然挤开了许铄,将许如是护在怀里,看也不看辛氏,便朝他望来。
目光凝冰。
那次宫变以后,许宸已然得知许如是冒充了菩提心。
冒充了他死在黎明前夜的小女儿。
齐行简知道,他知道。
这促成了他们的一场深谈。
——“臣本于名利无意,只是爬得愈高,便愈觉高处不胜寒凉。便攥紧了手头握的东西,聊以**。”
含元殿寂寂无声,博山炉袅袅的烟云缭绕,齐行简眉眼舒展,不自觉放缓了语调,染上十分的柔情:“臣如今却想,富贵权势,不过外物,倘能博得一人平安喜乐,那么舍了也便舍了。”
“待圣人彻底掌握朝政,齐某自会乞骸骨。”
齐行简用手中权柄,交换了许如是平安富贵,交换了这秘密永不见天日。也换来了许如是不必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
心照不宣的,许宸制止了贺兰贵妃的探查。
然而秘密如今竟然被人公之于众。
权力交接的当口。
许如是咽下喉头微腥,轻轻推开齐行简:“此事系陈妈妈始,贱妾贪慕富贵,以有此事,与人无由——”
“呵。”
齐行简止住她跪伏的动作,事实上他看见那枚染血的金钗,浑身血气上涌,止不住地颤抖。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上、颊上,沾染了斑斑点点的鲜血,温热鲜活,红得像那年的樱桃。
许宸竟敢!
他竟敢背诺?
他竟敢拿她设局?!
“菩提心。”许宸见齐行简神色不对,立刻咬死了菩提心三个字,“你年岁小,禁不住吓。阿耶在此,你无须怕人胁迫。”
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要说不知她脾气秉性,要说心中没有半点怜爱,要说对她舍生救护没有半点感动,那必然是假的。
这事本可以糊糊涂涂过去的!
偏有人揭露出来。
许宸如今见了辛氏,简直恨不得给她两巴掌,谁叫她自作主张!谁叫她自作主张!
他叮嘱了贺兰,怎么就忘了叮嘱辛氏了!
齐行简目中寒光微敛,轻轻拍了拍许如是后背安抚,顺着就接过了许宸的话头:“如娘,别怕。自有替你圣人主持公道。”
他目光落在那盘光明虾炙上:“竟有毒妇,居心叵测,要借此害你?”
局势转变之快,叫许如是犹自发懵,她不敢轻易去接许宸的话头,生恐掉进了什么陷阱里。
要建立信任,需得积年累月,不断呵护。
要摧毁它,却只需要一瞬的功夫罢了。
许如是兀自沉默着,齐行简也不催,他伸出手,指腹轻柔地揩去她脸颊上的血痕。
那厢许铄却回过神来,高声道:“阿耶,求阿耶快诏侍医入宫!菩提心适才被逼,吃了虾仁——”
许宸勃然大怒,骂道:“毒妇安敢害吾儿?”
一心替圣人分忧的辛充仪比许如是还难以置信,她是为了圣人呀!
辛充仪膝行而前,颤声道:“圣人!婢妾、婢妾是……”
许宸不容她说完,径自抬手招呼了侍从进殿,将其索拿:“将这罪妇拖出午门——”
辛氏刚欲争辩,却忽然发觉嘴巴不听使唤。齐行简卸掉她下巴,随即双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一紧一扭。
齐行简目无表情,却仿佛刚从地狱爬到人间的修罗。
只听得一声曼妙的脆响,众人便见辛充仪脖颈一歪,仿佛飘散的纸花,打着旋嗒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绞杀。”许宸话音方落。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许如是面色数变,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圣人,齐繁之并非、并非是御前不敬。”
“杀得好。”许宸当先一个赞道。
“这等毒妇,郡王,杀得好。”贺兰梵境笑得难看,却也连声附和。
齐行简面无异色,径直朝她走来。
许如是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辛充仪,默然片刻,不知是哭是笑。许宸宣诏了侍医,齐行简拥着她,低低道:“如娘,没事了。”
一场大戏落幕,许如是回头。
忽见许铄怔怔盯着那盘残存的光明虾炙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贺兰:万脸懵逼。
小辛:我太难了。
许宸:猪队友,别说了,朕心里苦。
齐行简:都得死。
全局最惨小辛,死于剧情杀。
第53章 昏礼
“菩提心,今日之事,叫你受惊了。”
一回了宫,许如是便支撑不住,差点倒下了。许宸听侍医诊断,说她旧创复发,心中更柔软了些,同贺兰梵境两个和颜悦色地劝了好几句,许如是如芒刺在背,强笑了一声,应付得勉强。
好在齐行简看出她精力不济,帮着周旋了几句,许宸等人也不再多留,忙着处理辛氏的风波。一群人熙熙攘攘走了,许如是打发了宫人,刹那间,寂寂寥寥的宫室便只留了她与齐行简。
许如是忽然放松下来,她哑着嗓子喊:“齐繁之。”
“我在。”她仰头望着齐行简,他守在榻前,冷冽的眉目乍然间柔和下来。
许如是张了张嘴,忽然鼻间一酸,眼泪珠子忽然啪嗒啪嗒掉下来:“都怪你——”
镇定自若的小娘子,无坚不摧的小娘子忽然落泪,她仰着头,一双眼睛里含了盈盈泪光。
把齐行简逼得手足无措。他伸手去揩她脸上的泪,却根本堵不上,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许如是一叠声地哭:“都怪你!”
齐行简把她搂在怀里,哄孩子似的,耐着性子缓声说:“是,都怪我,没能护好阿如——要打要骂,都由得你。”
“呸。”
被她活力十足地啐了,齐行简反倒笑了:“可好受些了?”
许如是想问——“圣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假的了?贺兰贵妃和辛充仪告的密?趁宫变的当口?”
但出口的是:“你早就知道了?你私下找过他了?”
齐行简轻描淡写说:“嗯,怕你担惊,不曾告诉你。”
“是我考虑不周。”齐行简眸子蓦地沉下来,留了恁大的空子。她身份这事,当年就不该听她的,心慈手软留了首尾。
许如是明明已经猜到三分,得到这回答以后,仍是浑身一震。她沉默了很久,渐渐地,泪水止住了。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护着她。不问对错,不顾情由。
她胸中发涩,又想起许宸、贺兰梵境、许铄今日怕都知道了,心中竟然一阵轻松。假的终究是假的,情分都是从旁人那儿偷来的。
只剩下……
“齐繁之。”
“嗯?”
“你真傻。”
许如是低头伏在他膝上,仰望着他的脸。齐行简的脸上,收敛了张扬、恣意、阴沉,相当冲淡平和,君子如玉。
又熟悉,又陌生。
“哪有人像你似的,明知是假的,还会奋不顾身。”许如是的话里犹带了三分不解。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彻底了解过齐行简。
齐行简用手为梳,给她篦着头发。忽然烛火一暗,投下一片惶惑的影子,许如是问。
“……怎么了?”
齐行简抬眼瞧了瞧,喟叹道:“是飞蛾扑火。”
许如是困顿地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趴在他膝上睡着了。
彻底卸下了防备的姿态,睡相一点都不好,左翻右压的。
齐行简低下头,哑然失笑。他将寸寸青丝小心安置在小娘子身边,余光白皙的脖颈上,那一点殷红刺痛了眼,仿佛一根刺,突兀地扎在了心间。齐行简摸了摸她脖颈,目光陡然一沉。
不过是一个小小充仪,竟然能把她逼到这样的程度。
他闭上了眼,压下胸中翻涌的杀意。当初留了首尾,这回,就该当一并找补回来,一一清算个干净!
……
辛充仪的死,在宫里掀不起什么大浪,顶多便是她身边的宫人死的死,出宫的出宫,流放的流放。
除此以外,便是要准备喜事了。
国丧一出,长安便迎来了盛大的一桩喜事。寿春公主和河间郡王昏礼。
正常公主出嫁,并不叫嫁,而是叫下降,男方也只是尚公主,而非娶,双方之间还有着君臣的鸿沟。
然而齐行简有郡王之尊,毕竟不同,一切礼仪倒不同于公主,反似寻常人家。天子泪洒,殷殷告诫。太子持械阻门,为小妹立威之时,倒颇有其祖之风,将人好一通为难。
红妆十里,步障连绵。燕乐欢腾,不绝于耳。路人侧目曰:“真不似二婚的气派。”随即被人捂嘴拖走。
闲话少叙,却说夕阳西下,落日镕金,齐行简纵马游街,颇有些能体会到那些进士们“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
回首香车,金缕罗扇掩着小娘子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似新月的眼睛。许如是笑着打量他。
齐行简嘴角微扬,抿笑执鞭,恨不得这路再短些。
许如是与上回踌躇迷茫不同,胸中欢喜并着几分紧张与期待,只记得进了长乐坊,过了兴德观与安国寺,一路似乎无限漫长,可刚一回过神,便到了宅邸门前。
齐行简牵着她的手下来,有力地握着她走了一路,随即青庐坐帐,桌上摆了五谷与炙豚。
一众宾客起着哄:“郎君怎么还不念却扇诗,舍不得叫新妇见人么?”
齐行简也不与他们计较,负手阔步,胸有成竹道:“宝扇持来出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
许如是听得一怔,团扇微撇,探出头撇了一眼,这不像是齐行简的水平呀。众人见罗扇一动,纷纷打趣道:“新妇心意动了,齐公还需再加把劲儿。”
齐行简文才不成,早教人备好了催妆却扇一应诗词来应付礼仪,他朝许如是含笑一揖:“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
“嗤”地一笑,团扇徐徐挪开,许如是上的是时兴的桃花妆,两颊晕开了金花燕支,灿若霞霓,鹅黄簇拥花钿翠,朱唇一点石榴娇。
分明是秾艳妆容,却愈显清丽。
众人愣神片刻,又大笑道:“齐公言姮娥下降,果然诚不我欺。”
小娘子红妆翠眉,一张脸于是愈发红了。
一翻笑闹后,同牢合卺,分食一豚,同苦共甘——酒是甜的,盛酒的瓠瓜是苦的。许如是被苦得直皱眉,齐行简趁人不备递了颗饴糖给她,饴糖被他捂在手心里,许如是甚至还能觉察到那一丝温度。
她想了想,先拢在袖里,不曾去吃。
待礼毕出了青庐,到了燕寝,摒退了仆婢,她坐在匡床上,才偷偷把饴糖含在嘴里。
齐行简本来还有应酬,许如是叫他:“齐繁之。”
刚一回头,他迎上了两片软绵绵的石榴娇。饴糖逐渐在舌尖化开,甜丝丝的。若春风拂面,万物化生,桃花初绽,万籁俱寂。
此时无声胜有声。
齐行简脑中惊雷一炸,热血上涌——
去他娘的应酬。
作者有话要说:
宝扇持来入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 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扇》陆畅
第54章 周游
那双臂膀压过来的时候,许如是还是懵的。但是很快忐忑、紧张、茫然的情绪都被抛诸脑后,无暇他顾。
小厮颇有眼色,出外传话,齐行简心腹出身的李长庚自觉担起了解释的义务。“大王吃醉了酒,在里边歇息,仆代大王向诸公告罪。”
“怕是这酒不醉人人自醉。”
众人心照不宣,相顾大笑起来。
李长庚但笑不语,主持起了宴饮,于是前厅觥筹交错,射覆分曹,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后院树上的鸟儿成双。
清风徐来,吹皱一池碧水。荷塘月色,小莲初绽,水光潋滟,娇艳逼人。后院偶听小狸奴浅yin低唱,又似有虎豹长啸月下,驰cheng于山林之间。
龙凤红烛犹高。
今夜正良宵。
……
喜烛燃尽,红泪斑斑,日头高照,窗牖一束阳光如玉练落入楼台。
许如是昏昏然睁开眼,便发现有人目不转睛盯着她。吓得她差点没把人踢下去。一动腿才发觉浑身酸软,脑子清醒了些,才明白过来。
脸腾得绯红。
齐行简嘴角微弯,刮了刮她鼻尖:“从前那么大的胆子,如今倒知羞了,又不是没有……”
许如是想起先前,尴尬地低下头。
他想起昨夜与从前不大相似的表现,笑容蓦地一滞:“从前是……”
意识到他口气不对,许如是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你今日不用上朝么?”
齐行简面色数变,最终柔声道:“无妨,这几日告了假。”
“叫人给你做了些吃食,先起来用朝食……”
许如是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她知道上无翁姑侍奉,又没什么亲戚敢叫她拜见:“困。”懒得动弹。
齐行简也不多劝,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后。
许如是梳洗罢,见齐行简捧了卷星图在瞧,她站在他后边,天光熠熠,从窗外照进来,温柔地撒在他身上,许如是不自觉地微微笑起来。
……
菩提心出嫁,好生热闹。
许铄在送走许如是以后,回到东宫,四顾茫然,呆坐了良久。
其实从辛氏指证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一切终究不同了。
但是菩提心送来的信,他亲手送嫁以后,才有勇气打开。
兄亲启。
许铄拿刀拆开火漆,取出一份折了两折的信件,隐约可以窥见,笔画肥厚,遒劲有力,转折之间,却几度停顿,以至于留下了墨痕。
他展信阅读,触目所及,字句惊心。过程平铺直叙,并无隐晦,却足以叫他动容。
菩提心并未夭折在乱军之中,却在平叛后,陨落在小小流寇手中。
陈妈妈献钗得应,护的娘子却已然身故。从此扯下弥天大谎,蒙蔽了所有人。
区区流寇。
一介傅姆。
命如草芥的人,
将却众人耍弄得团团转?!
可悲,可笑!
是菩、她在说谎么?
真如辛氏所言,她就是齐行简布下的一枚棋子?
许铄红着眼睛,目光蓦然落在最后一行字上。
附——
谢兄数载爱护。
罪妾如是再拜敬上。
通篇敬曰太子,唯此一句,用了句“兄”。
许铄忽然想起初初回府那个粉雕雪砌的小娘子,想起她劝解他隐忍,设法化解阿耶的心结,一起设法营救母亲,想起读书时的趣事,想起当年被贵妃陷害时,她挺身而出……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雪泥鸿爪,宛然犹在。人事多变,各赴东西耳。
一张张信纸翩然落入火中,映进许铄通红的眼,化为一抔余烬。
……
“我给……大兄去了封信,或许要劳你担待,也或许……不会。”许如是顺手掩了掩窗户,遮挡酷夏毒辣的阳光。
齐行简也不惊讶,反倒有些高兴。许如是一向不喜欢求人欠下情分,但她如此理所当然地伸手来求,必然是把他划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你向他坦诚了?”
“嗯。”许如是点头,“那日我被辛氏诳住,露了怯,他已然知悉详情,当日或许还不肯信,回过头来,必然心有芥蒂,倒不如索性讲个清楚。大兄……”
她顿了顿,改了个词:“他很敏感,又重情谊,近来稳重了许多,我以为,他多半不会把此事公之于众。”
毕竟此事许宸是知道的,她也能肯定许铄决不会将她置之死地。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
“我只怕……”
许如是叹了口气。齐行简将她拉过来,搂在怀里,淡然笑道:“只怕他告诉圣人,闹出事端?那又何必告诉他,糊涂过去就是了。”
“对他若坦诚,或可争取一线谅解,来日相见,也许还能有几分情分在,若蒙骗……你是没见着,陈媵丢了那会。”许如是捻起一柄扇子,扇风也扇不灭心中的焦躁,“如今是可以糊涂,如今他是太子,将来,便是……那时还怎么蒙混得了?”
“算计得如此长远?”齐行简语气很轻松,他并不把许铄放在眼里,太子是太子,能不能登基,那还是没准的事。
“我怎么瞧着,你心中甚为不安,亟待谅解?”
许如是不禁一愣,她事事算计为先,即便跟许铄关系不错,心中又有愧,先想的还是怎么找补回先前的错。
至于齐行简所言,或有动念。但都淹没在算计之下。
“或许有吧。”
许如是一带而过,道:“不说他了,你呢?你打算怎么办?”她好奇他与许宸交易了什么?
齐行简大笑,指了指自己:“我?自然解甲挂官,自归家叨扰夫人了。”
许如是点头,道:“也好。逍遥自在,星空之下,山河之广,皆可去得。”京里的纷扰懒得去理会。
齐行简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夫人静极思动,要出外游玩?”
许如是笑道:“听说扬州的琼花好呀……”
“那便去扬州吧。”
……
万幸的是,许铄并未闹出事端来,齐行简也果然将兵权交出,许宸拿了兵权,在朝堂行事愈发有了底气,提拔了好些旧人,威严日重,羽翼渐成。
齐行简在三年多后才辞去了身上一身职务,与许如是两个自广通渠顺水而下,入黄河水道,复沿通济渠入淮,到山阳却没有立刻从淮水转入邗沟,下扬州去。
要说这广通渠与通济渠都是前朝开凿,总称更为人熟知,便是京杭大运河。
许如是一路坐船下来,尽观河道,跟齐行简一块出来,也不觉得腻,只是在船上总吃得不多,齐行简屡劝也没什么效果,许如是反倒愈发消瘦。
一下了船,齐行简便忍不住赞道:“山阳县果真人杰地灵。”
许如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自视甚高,不轻易夸出一句“人杰”。但她也不扫兴,只是笑着附和道:“繁之所言甚是。”
齐行简看她,当年说得信誓旦旦,如今真来了,也不似兴奋的模样。不禁有些狐疑。
出门在外,也懒得摆那些个排场。倒是山阳县乃江淮枢纽,商贸发达,市肆鳞次栉比。
许如是逛累了随便找了家食肆坐下,齐行简特地点了当地有名的清口烧鸡,许如是动了几箸,觉着味太清淡,远不如长安的,便不动了。
齐行简随手夹了一箸,这皮炮制得金黄,里头的肉被竹签戳得软烂:“没来之前,吵着恨不得要生啖其肉,来了以后,反倒不喜欢了?”
许如是坚决不承认,只以为齐行简是劝她多吃些。
“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齐行简不紧不慢道:“传说淮阴侯为吕后骗至钟室残害,雉,之字野鸡,乡人怜韩侯为其所诈,故烹鸡为祭,寓报仇雪恨,以祀其英魂。”
许如是坐了许久的船,本没有食欲,以听了这话,瞬间化悲愤为食欲。不多时,一盘无甚滋味的烧鸡,便被她吃干净了大半。齐行简见她吃得高兴,心情也颇为愉悦,刚唤来店家,许如是便交代要包个百八十只走,喜得店家合不拢嘴。
许如是还不忘切齿嘱咐道:“多扎几签,多撒花椒,伤口记得多撒盐。”
“好咧!”
见她吃得激动,齐行简不动声色提醒道:“阿如,咱们船上并未携带冰,百八十只,怕也顶不了几日,不如,带个厨子走?”
许如是恍然大悟:“好。”
她想起齐行简说是乡人祭祀,想必这里离韩侯顾里不远,不觉有些激动雀跃,连什么琼花都抛诸脑后:“说来,此地似乎与淮阴相去不远?”
许如是忽然觉得齐行简的目光有些复杂。
原来她不知道。
齐行简叹了口气:“……算是吧。”
“有多远?”
他不露痕迹道:“你可知此地滨临哪一条水……”
许如是学会了抢答:“淮水。”
齐行简锲而不舍地提醒道:“此县邑在淮水哪一边?”
“淮南。”
齐行简:“……”
他心情颇为奇妙道:“山南水北谓阳,山北水南——”
“……为阴。”许如是脑子里一琢磨,“淮阴?”
齐行简颔首:“高祖时,将淮阴并入了山阳。”
许如是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
她怕是个假粉丝。
脸腾的臊红。
齐行简低头一看,嗤地笑起来:“城中还有韩侯祠,可要去拜祭一番?”
小娘子脆生生地应:“好。”
作者有话要说:
齐行简:媳妇傻成这样,我太难了。
以及谢谢油爆枇杷拌着面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第55章 疑心
庙偏僻且小,又冷清,当中并无几个游人,唯有院中一株高树,枝叶繁茂,系了诸多新新旧旧的红绸,指节宽,寸许长,猎猎迎风飘扬,格外鲜妍。
许如是、齐行简上香祭祀以后,一出来,便见此景。
许如是抬头望去,还没开口,齐行简顿知她意,找庙祝随手买了根红绸。
许如是兴致勃勃地接过来,随手从髻拔下支簪笔,捏着琉璃笔杆子,思索要写什么:“一生一世……不成,太俗。”
“岁岁常……”
忽想起先前之事,又讪讪住口:“算了,flag不能乱立。”
齐行简对她冒出些古怪言语也不觉惊奇,但见小娘子咬着笔杆子皱眉,不禁微笑。好一会儿抬头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繁之……”
齐行简一顿:“……我文辞不成,你也是知道的。”
“随意写写就是了。”
齐行简啼笑皆非,从她手里接过笔,提了六个字。
许如是。
齐行简。
字字相对,勿庸赘言。
许如是先是一怔,随即笑起来:“这样就很好。繁之写得都好。”
庙祝也不惊扰二人,转身入内。
许如是捏着那绸子,走到那树下,枝柯看着低,却着实难够着,扶着齐行简踮起脚尖,够了半晌。
齐行简摇摇头,忍俊不禁,搂着她腰身托举。许如是忽然双足离了地,腾空失了重心,双手乱扑,直环住了他脖颈。
齐行简笑道:“用得着攥这么紧?赶紧挂上去。”
许如是在上边,偏头看他:“知道了,你若抱不住了要撒手,先跟我讲一声。”
孰知他扬首,挺拔的鼻尖拂过她下颌,许如是心中微微酥麻,便听他道:“不撒手了。这回怎么也不撒手了。”
许如是噗嗤笑了笑,伸手扯了根枝条,把红绸挂上去。
“是,是,咱们说定了,这回,谁也别撒手了。”
暮春之风,和煦温柔。满树嫣红如霞焰火光,绵绵情谊正炽,递次相燃。
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这日,两人便夜泊于津渡,烟云隐月,瞧着不似是好天气。果然隔日便有天使来催请,言说是西域有事,请郡王速速回京,圣人有要事相商。
两人均自讶异,又有些惋惜。
今年这杨花,却是看不成了。
顺流而下快,逆流而上,却是要些时日。天子使节催促得急,齐行简便欲改走陆路,谁知半路上查出许如是有孕在身,便叫她乘舟,慢慢地回。
齐行简率先到了长安,急急被诏进宫。
许宸见着风尘仆仆的齐行简,不禁调侃了句:“繁之,久不见你了,如今逍遥数年,叫人羡慕。”
齐行简笑道:“圣人日理万机,自然难得空闲。——臣不也是,刚至山阳,扬州一步之遥,便叫圣人召回了。”
他话中说起还颇有几分抱怨,许宸闻言,面色一肃,道:“西域之事,你可知道了?”
齐行简早已听人介绍了西域的详情,道:“听闻西域……尚未失守。”
前些年,康逆作乱,今上祖父仓皇幸蜀,先皇战河北,西域兵马回援中原。
费尽数百年心血经营心血的西域,翻手间落入吐蕃手中。
没有人会以为,西域都护府的数万守军,能抵挡得住吐蕃虎狼之军。
如今却有个小卒,将消息传出来——西域,尚未失守。
“十余年了吧。”齐行简心中忽生出了些感慨。
敌寇虎视眈眈,仅凭那么一点人马。
十余寒暑。
不知多少次内外交困,坚信着大周必胜忍饥挨饿。
不知多少次凶险围城,又凭那么一点执拗打退了敌寇。
苦守着大漠孤烟,苦守着长河落日。
苦守着永远不会到来的援兵。
坚信着——脚下皆大周疆土,周人血不流干,岂容贼寇侵凌?!
一个小卒拼死杀出重围,不远千里,将这极西之地的一片赤诚,小心翼翼捧到长安来。
面对天子震惊垂泪:“卿等尽为大周之肱骨!”
小卒慌乱又腼腆地说:生为周人,固守周土。
此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朝堂满座衣冠,寂寂无言。
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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