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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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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墨戈淡淡“嗯”了声。
“如今又多个秦翊,事情更麻烦了。”容嫣长吐了口气。吴奚与寄临断了还好,若是姑母一意孤行把她嫁了,夫妻同床异梦各有所思岂不更是苦不堪言。这滋味容嫣太清楚了,好多时候她对虞墨戈的依赖和亲近不仅仅是因为爱恋,还源于一种因内心安全感的缺失而引起的惶恐。这惶恐便是秦晏之带给原身的。
所以,倚在丈夫身边,容嫣理解吴奚对秦翊的那种感觉,她对虞墨戈也有过。但是,她和虞墨戈能走到今日,可绝非因两次相见所生的悸动,那是一种沉淀……
不过若是他二人也能如此,容嫣倒是为他们庆幸。其实出身、地位、门第,这些对于容嫣而言算得了什么?还有比自己与虞墨戈的婚事更惊世骇俗的了吗?
谁不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这事容嫣管不了。人不是万能的,世上有太多无奈的事了。她帮争暖名正言顺,帮吴奚,不管到头嫁与不嫁,或者嫁与谁,人家都会道她存有私心。因为不论是寄临还是秦翊都与她脱不开关系。
也正因为脱不开关系,即便她不参与也没办法完全置之度外。
今儿宁氏的表现不是很清楚吗?她未必会怨自己什么,但这毕竟是个结。还有,如果不因自己是寄临的表姐,姑母还会宽厚地对待自己?吴奚和秦翊是因她相遇,秦翊与她曾经又是那般亲密关系,换了谁都免不了对她产生一丝怀疑,觉得她从中参与。连吴奚不也觉得自己疼秦翊,就该帮秦翊吗?
还有叶府,他们又会如何想……
“算了,算了。”容嫣索性不想了,起身去脱虞墨戈搭在床边的皂靴。
虞墨戈没拒绝,默默地看着摆弄自己的妻子,直到她把他鞋袜都褪下,唤春熙伺候三少爷洗漱时,他把她抱在怀里径直躺下了,像哄孩子似的拍着她背。
“累了一日了,你还是去洗洗吧。”
“嗯。”他阖目继续拍她。“等你睡了我再去。”
容嫣突然笑了,不管多烦心,有他在便永远都是晴天。“有你在真好。”她长长叹息一声,随即忍不住抬头亲了亲他下巴,害羞似的又钻进他怀里安心睡了。
这轻轻一吻便是投进湖中的一颗石子,激起虞墨戈心中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他知道她烦心,并且很开心她能讲给自己听,沟通才是夫妻之间最不该缺少的。可他心里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讲……
“嫣儿。”他哑着嗓音唤了声。
怀里人含混地“嗯”了声,似睡非睡。
“徐井松不走了,南下……”
这结果大伙早便预料到了,她没应声,可头顶人也始终未再言语下去。
“然后呢……”她迷迷糊糊地问了句。
虞墨戈沉默半晌,终了吸了口气,亲亲她头顶柔声道了句,“没有了,睡吧。”便继续轻轻拍着她。
两刻钟后,怀里人呼吸渐渐均匀,攥着他衣襟的手也无意识松开了。他默默起身,站床边看了她须臾,最后目光落在她的小腹,拉起被子盖上。随后穿上鞋,拣起搭在花梨架上的外衫,悄然出门,消失在无尽黑夜中……
……
秋闱榜随着桂花飘香终于出来了。
吴文铭不仅榜上有名,更中第六亚魁,英国公府上下欢喜,虞瑶一颗心也算落下了,因着女儿愁郁了好些日子的脸,可算露出些许喜色。
小厮报容家小少爷也中了,虽不及吴少爷却也是第十的好名次。要知道在他之前,除了吴文铭与他同岁,他可是年纪最小的了。
容嫣当然也知科举不易,容炀在容家耽误了好些,能有这个名次,她已经很满意了。只是叶府的寄穹表弟,赶了个最末,不过对二舅母蒋氏而言,他能考上就算阿弥陀佛了。
除了他们三,容嫣突然想到了同期的秦翊,想问问,却当着虞瑶和大家的面开不得口。倒是老夫人徐氏高兴之余不经意道了句:“也不知今年解元是哪家的。”
“回老夫人,我看着了。”小厮讨立刻回了句,颇是讨好地扫视诸位主子,然看到容嫣,突然愣了个神。
“是谁?”虞瑶好奇问。
小厮有点后悔了,结巴道:“是,是,是秦家,秦家小少爷,秦翊。”
这话一出,大伙都惊住了,包括容嫣。而惊愕间心里竟涌起一股自豪感,是原身对秦翊的期待,他总算没辜负他曾经的“嫂嫂”。不过随即,这股子自豪便被容嫣压下去了,纹丝不露。
虞瑶有点不可思议,没想到这秦小少爷还有点能耐。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女儿,见吴奚脸上的平静有点崩不住了,眼眸里分明闪着喜悦,她一股怒气又上来了。
这些天她以等候秋闱结果为借口,暂时没与叶府继续谈婚事,却也没推掉。她把女儿关了起来,好话歹话都说尽,就差“威逼利诱”了,吴奚就是不吐口。不管是对叶府的婚事还是与秦翊的事,她咬紧牙关就是不言一句。
如今弟弟的中榜,她也长出了口气,这些日子,她等的也是这件事。
瞧着姑母那模样容嫣便知道她母女俩必然又要针锋相对了,容嫣不想搅进去,和徐氏与宁氏招呼一声,道要去见弟弟了。
虞瑶闻言赶紧拉着侄媳妇,讪讪道:“这事,还是先不要让叶府知晓了吧。”
该不该知晓这话都不能由自己来传。容嫣莞尔,轻声道:“姑母,今儿放榜想必家弟要拜师,我是去府学见弟弟,不回叶府。”说罢,她对长辈福了福身,告退了。
第92章 不舍
因为联姻的事,容嫣尽量避免回叶府。回去; 免不了被祖母和舅母问及吴奚。其实容嫣是该给外祖母个交代的; 毕竟当初是她带吴奚去的叶府; 别人不知; 老太太清楚目的为何。
但在吴奚没做决定之前,她不能开口。隐瞒,是于叶府不公;但坦诚,必然会搅得英国公府上下不宁; 她便成了那个挑事的。
如今就待吴奚母女做个决定吧; 期望最终别损了彼此的颜面。
自打上次在府学胡同里被跟踪; 虞墨戈心有余悸; 不管她走到哪都带着一队护卫。如今有孕,出行也由颠簸的马车改为更稳的轿子。
榜单贴在贡院,生员考生都聚在那,热闹程度不次于春闱放榜,如此便显得府学过于冷清了。好比师者,读书时众生追随; 恭敬趋之;考学后; 还能一如既往的不多了。
师恩大于天;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容炀考学前容嫣便嘱咐过他; 不管乡试结果如何; 他首先应该禀告的便是自己的老师,所以他今儿一定会来的。
容嫣在对面的酒楼定了雅间,去府学迎容炀。护院得知是英国公府的三少夫人; 便恭敬请入门,送她去门厅稍侯,他去寻容小少爷。
出门前,杨嬷嬷给了他份封红,护院喜滋滋地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去了。
不过半刻钟,忽闻门外护卫与人交谈声,杨嬷嬷好奇开门,怔了下,随即蔼然笑道:“小少爷,是您啊。”
说罢,身子让开,只见门外人探头望了望,眉眼一弯,欢欣笑唤了声:“嫂嫂!”
是秦翊——
容嫣下意识笑了,随意一股子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她脸上的笑渐渐凝住,越来越淡,最后轻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秦翊几乎是跳进来的,在她面前,他永远像个孩子。
“嫂嫂,您是来找容炀的?我方才见他和先生在崇圣祠谈话呢。”
“嗯,好。”容嫣浅笑道,“你呢?如何来了。”
“今儿下榜,我来给老师见礼。”秦翊乖巧应,笑得越发像个孩子了。
容嫣想起来了,同样尊师重道的话,在秦府时她也对他说过。难得他都记得。她欣慰点头,莞尔道:“恭喜你,高中解元,果然没叫我失望。赶明会试、殿试咱都得头魁,也来个连中三元,便不枉我对你期待一场。”
有多久没听到这般亲切的话了,好似又回到过去,秦翊心燃了起来,激动得英俊的小脸登时亮了,连大声呼吸都不敢,生怕一个用力便把这温馨打破。
心里暖意融融,秦翊哽着嗓子,像个小娃娃似的吸了吸鼻子,道:“嫂嫂,您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敢忘,谨记于心。这世上只有您待我最好,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
他委屈小模样,再加上这话,容嫣心里被撞了一下,好不疼惜,可眼下不是疼惜的时候。她笑容顿敛,冷哼道:“每句话都记得?说得真好,那我说没说过不许再唤我‘嫂嫂’!”
容嫣神情突变,惊了秦翊一跳,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往昔是如何教你的?行事坦荡,要做个谦谦君子,可你呢?”容嫣怒其不争地呵斥,指着秦翊问:“《荀子·乐论》是如何讲君子的?”
“君子以钟鼓道志,以琴瑟乐心。”秦翊垂目,低声应。
“还有呢?”容嫣继续问,威严得像个先生。
小时候她经常考他课业,答对了她会奖他糖,笑容宛然如花;答错了她也不怒,则陪他一起背诵。那时候,他最喜欢的事便是被她考,所以功课学得极认真,不过他偶尔会佯做出错,这样她便会陪着他,在他身边多留一会……
往昔已然成为往昔,秦翊默默叹了口气,回道:“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
“呵,果然是解元啊,记得这般清,既然都记得,这书你都念到哪去了!”
这一声喝,秦翊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了。默认般垂头不语,门厅里静默得只听得到容嫣因气愤而急迫的喘息声。
“你自小孤苦,我拿你当亲弟弟,甚至对容炀也没有对你用心。我图什么,还不是心疼你在秦府过得不如意,想叫你争口气,堂堂正正挺直了腰杆做人吗?可你都做了什么?私相授受,这是君子该做的吗?不过才参加了秋闱你便觉得自己了不得了?还是你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拿下解元,所以就有资本放纵了?你贪玩也好,纵情也罢,但为何要去招惹人家千金小姐!为所欲为,这岂是君子之道!”
“我喜欢她也不可以吗?”秦翊陡然抬头道了句。
“可以。”容嫣颦眉道,“但是喜欢要用这种方式?亏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这么做对得起人家姑娘吗?”
“可我不这么做就没机会了。”秦翊急切道。“我知道吴夫人去了叶府,她定是想把她说给叶家二少爷。我知道我眼下比不及他……”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干预,喜欢就该成全对方。”
“不对。”秦翊反驳,“喜欢应该是两情相悦,她不喜欢叶寄临。”
“如果没有你出现……”
“可我已经出现了。”秦翊截了她话。她惊讶,随之神情越发抵触。他叹息解释道:“这就是命,我出现了,我们心悦彼此。我知道我现在不如叶寄临,但五年后我未必不如他,可是吴奚等不了了。我为自己争取,我不觉得错。”
“可你这样让彼此陷入难堪,是自私啊。”
他不言语了。容嫣无奈,十五岁的少年,她能理解他的冲动,但冲动不是理由。“如果你真喜欢她,就该为她着想,不是只想你自己。”
“嗯。”秦翊蓦地抬头,粲然而笑。“我知道该如何做了,我不会让嫂嫂您失望的。”
但愿吧。如今他们没关系了,即便有,他已经到了能够自己做决定的年纪,她管不得他了。容嫣微微颌首,见门外容炀已经来了,她迎了出去。走到门口她顿住,回首望了眼秦翊平静道:“再说最后一次,你兄长已经娶妻,日后别再叫我嫂嫂了。”
说罢,便扭头去拉容炀,就在姐弟二人离开的那一瞬,身后人低声笑道:“早晚还是会叫。”
声音不大,可容嫣还是听了个清楚,她猛然转头,不可思议地对上秦翊那双纯澈的眼睛,他依旧笑容纯真地望着她,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姐弟二人许久没单独在一起了,饭桌上,瞧他滞滞扭扭地,容嫣撇嘴笑了,道:“想说便说,与姐姐还忌讳?”
“我就是太想你了。” 容炀咧嘴一笑。“眼下科考结束,我可算能歇歇了,可我还是见不着你。”
“怎么?在叶府待得不好?”
“好着呢。可再好也抵不过亲姐姐,我就是想你。”容炀嗫嚅道。
可也是,他也不过才十三岁,每日要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明明答应过他不学业有成自己便不嫁的,还没待他乡试开始,自己便撇下他了。容嫣给弟弟夹了菜,温柔道:“好。等六小姐出嫁,英国公府忙过这段日子,我便与你姐夫商量接你来住段日子,姐姐也想你。”
容炀兴奋点头,讨好似的给姐姐盛汤添菜,瞧他高兴的模样,她又想到了秦翊。有亲人如同没有,哪个不是可怜的。
还要回叶府报喜,吃过饭容嫣便让弟弟回了,容炀想拉姐姐一起去,容嫣摇头。推脱道:改日吧。便遣人送弟弟。
难得出来,容嫣不想回去太早,便绕的皇城主街。路过燕归坊,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曲调婉转抑扬,唱尽浮华与清欢。
其实容嫣听不大懂,可被这珠圆玉润的唱音勾着,被这缕缕桂香引着,她转进去了。秦晏之曾说,“容嫣”最喜欢这的曲子;不过于她而言,印象最深的却是这里的蓬燕糕,那是虞墨戈常给她买的。
容嫣带着杨嬷嬷去了二楼包间,好巧不巧地,偏就是正月十五陈氏带她来的那间。那是陈氏第一次给她相亲,也是她第一次见姑姑,更是在京城第一次于他会面……一晃大半年过去了,她竟真的嫁他了,不仅嫁了,还有了个小东西。
四个月了,容嫣的肚子已经微微隆出了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小东西偷偷在长,连个动静都没有。和他父亲一个脾气,做事悄无生息地。难不成真的是个男孩?
想到日后一个高高挺拔的大虞牵着一个小小团子似的小虞,容嫣忍不住笑了,越发觉得可爱得不得了,恨不能小东西马上出来才好。
正想着,眼神瞥见窗外天井处的一抹月白,她微微怔住。定睛再瞧,可不就是小东西他爹,她自个夫君吗!
她下意识去召唤,然看见他身后的陌生面孔又缩回来了,眼见着他们进了天井对面三楼阁间。
今儿不是应该在都察院吗,怎来这了?
容嫣看了眼杨嬷嬷和门口的侍卫,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
“……通政司把票拟呈上去,荀正卿以为万无一失,岂知竟毁在了贵妃手里。批红没过,徐井松去不了浙江了。”虞墨戈给陆延真斟茶道。
陆延真接过茶,言谢。“为何?邵氏不是向来听从首辅的吗?怎突然改了主意。”
“因为她想让我去。”虞墨戈淡然道。
“这……”陆延真惊愕,忽而想到了前些日子皇后千秋宴所发生的事。坊间传言贵妃欲害皇后,是虞少夫人帮皇后躲开了一劫。虽后来皇帝澄清,是尚膳监的小太监所为,杖毙了几人后便再不提此事了。可大伙并不买账,贵妃图谋不轨的谣言越演越烈,她必然要记恨皇后,连带着把虞少夫人也记恨了。
“难不成这事,真是因少夫人……”陆延真脱口道。
虞墨戈笑了。“你这才回来几日怎也犯上糊涂了,哪里是冲着容嫣,她是冲着我。”他盯着杯里的茶沫,平静道:
“皇后那日当着众人面笼络容嫣,便是要逼我站队。果然,她目的达到了,不管首辅如何认为,贵妃是如是想了。所以她不叫徐井松南下而调我,不过是给皇后难堪,去其羽翼。岂知她是中了皇后的计,皇后巴不得我去呢。我去,不但解决了我这个潜在的‘危险’,还破了荀正卿的计划。”
“如果没有荀正卿,贵妃根本算不过皇后。谁曾想到往日敦亲纯善的皇后城府竟这般深。”陆延真感叹道。
“都是被逼出来的。况且与敬王联合,她聪明必然有助于敬王继承大统。”虞墨戈淡淡应。
陆延真可不这么认为,冷哼道:“聪明?这都算计到你头上了。”
虞墨戈看了他一眼,勾唇而笑。皇后可没他们想得那么简单。不过眼下她不是重要的,荀正卿才是。
荀党聚集沿海,均是抗倭主力。倭寇一日不剿灭,朝廷对他们的倚赖便一日不能松懈,他们都是荀正卿的护身符,他哪里舍得倭寇尽剿。所以,这也是他的软肋。
“你真的要去?”陆延真又问。“昌平侯世子呢?”
“他不行。抗倭与征讨不同,我若去必然是以副都御史的官职兼任总督,督统一方军务。况且西北未平,而前些日子听闻山东宁王有异举,京城离不开他。而且,算我私心,他将与家妹完婚,不忍他离京。”
“那你舍得?”陆延真无奈。他可是知道这位少将军如何珍视他那位娇妻的。
虞墨戈闻言,笑而不语。唯是捏着那盅茶沫已尽的阳羡,细品慢呷……
……
担心妻子又等自己在罗汉床上睡着,虞墨戈提早回来了。容嫣见了丈夫含笑迎上来,帮他更衣净手,又端了水来。
虞墨戈接过杯子,摸了摸妻子的头问道:“不必辛苦,由下人来便好。”
“我是你妻子,凡事都由他们做了,还要我作甚。”容嫣笑眼弯眯,忽而又颦眉问:“怎么?可是嫌我伺候得不好?”
“哪里敢啊!”虞墨戈挑眉,抱住了妻子贴在她耳边道:“我是受宠若惊,喜欢还来不及呢。”
容嫣抿唇笑了。“喜欢,那我便日日如此,可好?”
“好。”他柔声应道。见妻子又忙着要去为他布菜,他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警觉道:“你今儿不对啊,这么开心可是有何喜事?”
“有啊。”容嫣展眉道:“容炀中榜了。”
“还有呢?”他含笑继续问。
还有?容嫣凝眉,随即温婉而笑,拉着他进了稍间。她推他坐在圈椅上,她撒娇似的主动坐在了他双腿上挽住了他的脖子,笑容清媚,双眸楚楚盯着他错也不错,恨不能把他刻在眼底,封印在心里。
这赤。裸。裸的目光撩拨的虞墨戈心痒,他搂着她腰捏了一把,笑道:“说吧,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她可不会无故撒娇的。
容嫣炙热的目光越来越温柔,柔情似水,把人心都看化了。她默默抬起他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良久,笑着道了句:“他今儿动了。”
“呵。”虞墨戈忍不住笑出声,只觉得妻子憨得可爱。“他才多大就动了。”
容嫣凝眉不悦。“真的动了,下晌小憩,他像小鱼倏地一下就过去了。我以为是错觉,可他来去了好几次,杨嬷嬷说,那真的是胎动。”
“真的?”虞墨戈也不禁好奇。手直接从她衣襟里探了进去,抚摸着她的小腹。
往昔他对这个看不着触不到的小东西没有任何感觉,可今儿他真的摸到了,她肚子果真隆起来了,而且他会动,他是真的存在的……
一时间清冷沉静的人竟也欢欣得像个孩子。看着他,容嫣笑容凝住,她枕在他肩头轻声软语道:“你喜欢他吗?”
“嗯。”
“那你舍得他吗?”
虞墨戈手微僵,还未来的及开口,她继续问:
“你舍得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容:你喜欢他吗?
老虞:喜欢。
小虞:爹,打脸了哈!
第93章 夫妻
“你舍得我吗?”
容嫣靠在他肩头又问了句,他不言语; 热掌缓缓地在她小腹上摩挲。二人如是僵持了半晌; 她抬起头看着他; 从峻峭的眉; 到英挺的鼻,最后落在颜色淡淡的薄唇上……
都说薄唇无情,薄幸冷淡,可她偏就喜欢他这双唇。她靠近他; 在他温软的唇上落下一吻; 他愕然蹙眉; 对上她的视线; 他目光温柔幽邃。这双眼她也喜欢,她吻了他的眼,可这鼻她也喜欢,还有额,还有精致硬朗的下巴,还有他的脸颊……
好像没有她不喜欢的地方; 唯独他耳根下的伤疤; 那是他在战场上留下的……
她爱惜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纤纤细指插入他的发间; 抱着他的头幽幽道:“怎么办; 我舍不得你,我……”
话没说完,连同尾音陡然被他封住了; 双唇相触,辗转缠绵。可他越是想把她话堵住,她越是要告诉他,她就是舍不得——
她抱紧了他,小舌头挑过他薄唇皓齿,引着他,掠夺他,霸占他,和他纠缠不休。动作不算灵活,但足够热情激烈,好似卯足了劲要把他降服一般,瞬间点燃了血液,沸腾澎湃。
虞墨戈彻底怔住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内敛的小妻子竟有这般激烈的情感——
她才不管,她说过,她是个自私的人,她占有欲很强,她喜欢的绝不分享,尤其是他。不分给任何人,不分给任何事,他只能是她的。
什么理智,什么道义,什么宏图,什么忠贞,什么朝堂……统统都是扯淡,她就是不放他,谁也别想夺走他!
扣在他发间的细指轻动,她将他玉冠解开了,墨发瞬间被释放。如同他压抑的欲望,再容不得被忽视,登时爆发。他猛地将她扣向自己滚烫的身子,用同样炙热的方式回应她,霸道地闯入,直冲霄汉,将她吞没占有……
她究竟还是抵不过他,瘫软地败下阵来,娇柔地埋在他肩窝,化作了春水似任他狂风吹拂,波翻浪涌……
良久,他抱着筋疲力尽的她回到床上,撩起她腮边粘了汗迹的发丝,在她潮红的小脸上亲了亲,她顺势揽住了他,二人相拥躺下。
她呼吸未匀,带着略重的喘息道:“我今儿去燕归坊了……”
“嗯,我知道。”他淡淡应。
她微顿,随即恍然。对啊,他一直派人暗中跟着她,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怎会不知。包括她在门外听了他和陆延真的谈话,九羽虽默认,但不可能帮她瞒着他。
“你真的要去浙江?”她小手扣在他胸口,抬头问。
二人对视,被妻子那双晶亮的星眸盯得说不出话来,他顽笑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长睫在他掌心眨动,痒痒的。
她推开他手,又问了一次。
“兵部上书了,但司礼监还没批红。”他笑容轻松道。
她才不信他真的轻松,牵挂那么多,如何轻松。她又躺回他臂弯里,柔软微凉的小手在他腰间抚摸,偶然摸到胯骨上方的一处半指长的疤痕,她停住了,覆在那久久不肯离去。
“这是怎么伤的?”她轻声问。
他犹豫片刻,应道:“在天镇营救先帝时落下的,鞑靼的箭穿透铠甲擦肉而过,所幸没伤到骨头。”说着,他玩笑似的补道:“技术不佳啊,再偏半寸我可能此生都站不起来了……”
她手突然僵住,随即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没留情。可掐了也不解恨,她伏在他袒露的胸前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
他突然笑了,捏住她小下巴晃了晃。“你还真够狠。”
“我再狠也没你狠!”她撑着他跪坐,垂眸看着那排牙印,深吸了口气。
“去吧!”
他没听清,拉着她手问:“什么?”
“我说如果一定要去,你便去吧,不必担心我……”她翻开他手掌,一根根手指挲着,指腹和鱼际的薄茧触感清晰,弃武这么多年都没淡,她知道他从来没放弃过。
她抬眼看了看博古架最上方托座上的那把雁翎刀,完全想象得出震动山河的鼍鼓声中,与日月同高的旌旗下,虞墨戈横挎秋水的气势,英武凛然,眼若流星般炯炯威慑众生。
他是天上麒麟,文墨根本困不住他……
她还记得识他伊始,徐井松规劝他的话。当初她也想说,只是她没立场,如今她是最亲近的人,她更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拦着他。
喜欢是不舍,但也是成全。
没有什么比成全他更让她满足的了。只是,仍有点难掩的失落……
不是有点,是很多,多得都快把她淹没了。她别扭极了,窘得扑在他胸口把自己藏了起来,任他如何叫她都不肯起来。
从激情到释然,他完全明白她的心路历程。她在为他想……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虞墨戈心里好不过暖,可看她娇憨的模样又想笑,明明舍不得还非要委屈自己,就算她想成全他,也得问问对如今的他而言什么才是“成全”。
他把她拉进怀里,捧着她小脸柔笑道:“我也舍不得啊……”
……
京城秦府,秦晏之接待了前来恭贺小少爷高中解元的同僚友人后,阖家为秦翊庆贺。阖家,也不过是就秦晏之,荀瑛,和秦翊自己而已。
荀瑛虽及不上容嫣用心,但对这个小叔也算过得去,面上和秦晏之离心离德,但该为小叔庆贺她也没半点敷衍。
晚饭后,无话再对兄弟二人讲,荀瑛兀自回了正房,而秦晏之则去了书房。自打在寺庙遭遇容嫣夫妇后,荀瑛便把秦晏之的东西搬到了东厢房,二人从掩饰到光明正大地分居了。所以他时而宿在东厢,时而留在书房。
秦翊没回后院,而是跟着兄长去了书房。秦晏之嘱咐了他日后的课业,便闻弟弟道了句:
“兄长,我要提亲。”
秦晏之愣住,盯了弟弟,忽而笑了,打趣道:“人生四喜,后两者便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不过人家那金榜可是状元郎啊。你这不过才中了解元便想着娶亲了?莫急,再等两年,兄长必定为你寻位良淑千金,说门好亲事。”
“谢兄长操劳,眼下便有。”秦翊镇定道。
秦晏之惊住,警觉问:“你可是中意哪家的小姐了?”
“是。”秦翊爽朗而答。
“谁家?”
“山东知府吴凤庭长女,吴奚。”
秦晏之蹙眉,不过片刻便恍然懂了。“英国公府的表小姐,虞大人表妹,对吧。”那姑娘他见过,在寺庙,容嫣身边。
“是。”秦翊坦然,面不改色。
秦晏之冷笑,哼道:“秦翊,你是不是故意的。”他瞪着弟弟,眼眸越发地寒了。“你明知道我和容嫣不可能了,这是要‘另辟蹊径’?”
秦翊对视兄长,从容得超乎想象,他嘴唇轻碰:“是。”
“秦翊!你就那么在乎容嫣?”秦晏之摔掉手里的笔,墨点甩出去,在秦翊霜白的直缀上溅了锋利的一笔,像条刀伤。
秦翊低头看看,笑了,平静道:“比您想象中要在乎得多。”
弟弟的一举一言让秦晏之惊恐,摇曳的灯光下,他脸色扭曲。“秦翊,你,你莫不是……你喜欢容嫣?”
“喜欢。”
“秦翊!”秦晏之简直崩溃了,压抑着吼道:“你怎么可以,那是你嫂嫂!”
秦翊望着兄长,忽而笑了,语气无奈道:“兄长,您想多了吧。我喜欢她,因为她是我最亲的嫂嫂,而且她永远是我嫂嫂。”
秦晏之哑口,目光窘然落在他衣衫的墨迹上,情绪渐渐平息,冷漠道:“这么说,你就是为了能够继续她做你嫂嫂,才要娶吴家小姐?”
秦翊犹豫片刻。“算是吧。”
“秦翊,你混啊!你当婚姻是闹着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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