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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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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别扭的二人,容嫣放下手中的勺子,莞尔道:“何必为这没谱的事伤神。”
  她看着气鼓鼓的青窕,劝道:“表姐休要生姐夫的气。我知道你对我好,有这心,我便比吃了蜜还甜。何况自己的事我自己做得了主,何谈‘卖’呢,谁卖得了我。”咬着最后几字,她瞥了徐井松一眼。
  “表姐夫倒是为我操心,不过容嫣在此谢过您了。且不说我还养得起我自己,就算养不起那日,我也不会求人,这才叫心安理得。若提再嫁,说实话我不是没想过。您说我心高也好,不自量力也罢,我不会给人做妾——”
  她顿了顿,睨了眼对面那只莹缜大手轻声道,“也不会给人做外室。”
  “若老天眷顾,这辈子还能碰到不嫌弃我曾经的人,愿娶我为妻。不管过什么样的生活,吃苦受累、穷困潦倒,我都愿意。”
  徐井松盯着面前的碗碟,哼声蔑笑。
  容嫣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眼看着他道:“表姐夫放心,容嫣就是此生不嫁,也不会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这分明是话里有话。
  徐井松猛然抬头看着她,除了冷漠镇定,什么都没看到。
  容嫣话已至此,徐井松再如何不屑,以表姐夫的身份他也没理由再提了。好在虞墨戈在,他还能和他聊些其他,这顿饭吃下来也不算过于尴尬。
  容嫣的事,虞墨戈全程置身事外,淡漠旁观。
  可也是,这事和他有何关系呢。就算容嫣和他有约,可约定便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涉,何必趟浑水,惹麻烦。
  吃过饭,节算过了。
  容嫣告辞,表姐不舍。可以她和夫君现在的状态,也不敢再留她。
  因自己的事惹得表姐夫妻不和,容嫣有些过意不去。徐井松再不好,待姐姐是真心的。于是劝她不要为自己再和姐夫怄气。
  姐妹惜别,容嫣上了自家的马车。
  车刚拐出巷子口,她便张开了紧握的手掌。掌心里是方才趁人不注意,虞墨戈偷偷塞给她的纸条。
  面对徐井松她都没慌过,此刻,她竟有些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四个字:“别院,等你。”
  容嫣满脑袋里都是方才他清冷的模样。她想算了,然看着马车拐入自家所在的巷子,容宅大门外的垂柳已见,她唤了一声。
  “嬷嬷先回吧,我去趟澹华寺。”
  杨嬷嬷想跟着,还没待她开口,眼见小姐把车帘放下了。这是不想她说——于是默默下车,看着马车远去。
  容嫣不是不想她说,是自己无颜面对她继续撒谎。
  ……
  打着听禅的名义,遣马车先回,酉时来这接她。穿过大雄宝殿,容嫣从藏经阁后的小门离开寺庙,踏上林中通往虞家别院的小径。
  站在别院侧门,她再次犹豫,扣门的手几起几落。终了下定决心再次举起手时,门突然开了。
  方看清了那抹不羁的笑,便被门后人一把扯了进去。随着她一声惊呼,虞墨戈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声音暧昧轻佻道:“就知道你会来!”


第9章 清醒
  “放我下来吧。被人看到了!”
  容嫣红着脸颦眉道。
  “不会。”虞墨戈哼笑,桀骜慵然。“看到又如何,没人敢说一句。”
  话是这么说,可容嫣还是觉得羞,窘得把脸贴在他胸口遮住了。
  虞墨戈只披了件大氅,方才抱她时大氅滑落,顾不得拾,此刻中衣外只着了一层薄薄的外衫。容嫣钻在他怀里,呼吸轻而柔,像小猫似的吹透了衣衫,濡湿的温热感直直窜入心头。
  他佻笑低头看她。
  容嫣肌肤白得透明,从耳根一直红到脸颊,攀至鼻尖。精致的小鼻尖渗出汗珠,一下一下地点着他胸口,像戳着他的心。
  胸腔都快炸开了,他抱紧了她加快脚步。颠簸得容嫣惊怕,下意识揽住了他的颈脖,贴他更近了,鼻息间尽是淡淡的檀香和他独有的味道。
  侧门不常开,却是离云毓院最近的门。明明不算长的路,偏他就觉得走了好久。
  终于入了正房,他直奔西稍间的拔步床,容嫣方落到床上便被他压了上来。吻急而细碎地落在她嘴唇,耳珠,颈脖,和被他匆忙剥开的锁骨,一路向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混着燥热把容嫣吞噬了。她胸口发闷,一颗心像被揉捏着,说不出的滋味。明明有过两次了,为何还是觉得别扭……
  她缩紧身子,眉心越蹙越深,竟打起了寒颤。
  虞墨戈感觉到她的不适,停下来。
  怀里人瑟瑟发抖,星眸水莹莹地看着他,慌乱无措。
  “害怕了?”
  他轻声问。语气虽柔,可改变不了他的清冷,墨眸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确实有点怕人,但她不是因为这个。
  容嫣喉头一紧,抿唇摇了摇头。
  虞墨戈的目光落在她唇上,樱红水润,被她抿得发白。她是怕了——
  他半垂眼帘,掩住几分清冷,拇指捏着她下巴轻轻吻了她。她唇都是凉的。
  虞墨戈笼着身下人想了想,蓦然唇角一挑,笑了,魅惑不羁。他抚了抚她额角凌乱的发丝,声音磁性而温柔道:“要不要喝酒。”
  容嫣恍然。
  她也发现问题所在了。前两次她都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和他做的,羞耻,尴尬,疏离,陌生……一切都被酒意冲淡了,她什么都不在乎,唯恣肆地体验感官上的欢愉。
  想到这,容嫣赧颜,垂目点了点头。
  虞墨戈坐起,长臂一伸便够到了拔步床边小几上的酒壶,斟了两杯。
  容嫣随他起身,却又被他按下。眼看着他漂亮的颈脖微扬,一杯酒入口,随即俯身,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他唇贴着她唇,竟将口中的酒哺入她口——
  容嫣瞪大双眼呆住了。
  随着他温热带着薄茧的指腹,撩拨似的从她颈脖划向胸口,容嫣“咕嘟”一声,咽下了。
  他唇依旧深吻。贴得极近,她看见他闪动的眸光中蕴了层淡淡的笑意,像阳光下晃漾的湖水,涟漪轻泛,看得人头晕目眩,连心都柔了。
  长吻结束,他又哺了她一杯。溢出的酒沿着她唇角滑落,她想去抹,却被他的唇追了上去,一路沿着下颌追到了颈间,追到了锁骨,胸前……
  酒滴没了,吻还在继续。
  本以为只有酒能醉人,原来吻也可以。
  淡淡的酒意加上他缠绵似水的吻,容嫣终于在半清醒的状态下知道自己是如何陷入意乱情迷的了。她不得不承认,这感觉是说不出的奇妙,美好,诱人——
  身子越来越热,最后仅存的意识也飘散了,她迷离地阖上了双眼……
  ……
  二人多日未见,虞墨戈折腾了整个下晌,才勉强把旷了许久的身子和心添满了。
  他手肘撑着头,半卧地看着背对自己的容嫣。
  她寸缕未着,大半个后背尽在眼底,看着她滑嫩细白的肌肤上,尽是自己吻痕,他不禁挑了挑唇,指尖点了上去。
  每点一下,她都会轻颤,引得诱人的蝴蝶骨张合,似要振翅欲飞般,美得不像话。
  虞墨戈忍着欲望深叹了声,伸臂将她揽进怀里。正要去咬她小巧的耳骨,发现她竟流泪了。
  他轻轻地扳过她,隆起眉心低声道:
  “弄疼你了?”
  想到前两次的疯狂,容嫣怕过,不过他已然极尽温柔了。
  容嫣摇头。
  虞墨戈眉心越蹙越深,舌尖在齿根滑过,他幽沉道:“不愿意和我做?”
  还是摇头。
  “不喜欢?”
  容嫣泪瞬间滑落。
  不是不喜欢,是因为喜欢才哭。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也是个有欲望的人。
  可越是认清自己,越是悲哀。分明是人的本能欲望,她却要以这种方式来实现,就因为她嫁不出去,因为她不想为妾也不想做外室。
  如果不是因她穿越,如果不是遇到了他,容嫣完全想象得出原主荒凉的一生。
  所以从某些方面而言,她倒是应该感谢虞墨戈——
  “我对不起佛祖,我打着进香的名义与你做这种事,我怕要招报应。”容嫣捂着脸道。
  面前人怔了须臾,随即鼻间一声哼笑,握住了她扣在脸上的手。她小手柔滑细腻,软绵绵的,捏在掌心堪比把玩上等的羊脂白玉。他摩挲着她圆润的指甲道:
  “提出要求的是我,要报应也该我第一个。有我挡在前面,你怕什么。”
  容嫣破涕为笑。
  可颦起的眉始终不展。
  其实虞墨戈猜得出她因何而哭,是为临安伯府的事吧。本是书香千金,却要被人推给一个垂垂老者做妾,她如何能甘。若能接受,她早就是自己的外室了,何况还有个年轻俊朗的徐井桐,不是也未曾入她的眼。
  当初她拒绝自己,他以为她果真如人所言,清高自傲;抑或是她被夫君冷落五年,连做真正女人都未曾体验过,所以对男人给予的身份产生抵触,不想依靠任何人。与其被身份束缚,不若洒脱一世。
  不过今日,他终于明白她不肯做外室的原因了。
  “你想嫁人?”他问道。
  容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顷刻,闪动的眸色淡了。她微微一笑,敛回目光。
  这是她前世最大的愿望,即便到了这一世依旧放不下。
  她只是想有一个家,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可老天偏就和她开玩笑,对他人而言再平淡不过的事,对她两世可望而不可即。
  如掌心的沙,企盼越是强烈,握得越紧,便越是抓不住。
  虞墨戈见她幽然而起,背对着他拾起衣衫,白皙透澈的皮肤被夕阳镀了层淡淡的嫣红,像一抹云,柔美得恨不能拥在怀里揉进心头。他狭长的俊眸微眯,柔声道:“今晚留下吧。”
  对面人微滞,没回身,唯是摇了摇头皓腕玉指轻动,将那片旖旎风光隔在了衣衫中。
  ……
  容嫣回到容宅,杨嬷嬷正在门厅候着,听到马车声赶忙迎了出来。直到送小姐入了后院正房,查看左右没人,她才掩门,回身皱眉盯着容嫣,唇抿得发白。
  瞧她这神情,容嫣便知道她有话要说,于是解下披风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她。
  杨嬷嬷踟蹰不定,攥紧了帕子急得眼眶都红了。真不知如何说起——
  “……今儿晌午,我看见虞家少爷,给您字条了。”
  容嫣怔住。房中一时沉默……
  沉默便是默认,杨嬷嬷心沉了。
  从无意中发现容嫣肩背的红印,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念头。当初只是猜测,今儿眼看趁大家吃茶虞少爷悄悄在小姐手心塞了字条,她便懂了。
  杨嬷嬷急得直叹气。“小姐糊涂啊!您怎么能和他……那可是英国公家的嫡子,他不可能娶您的,您也只能做个外室。外室连妾都不如,这世间有几个尤姨娘啊!”
  说罢,她悔了。心恨自己口不择言,又提起了那个贱人。
  其实她说的没错,不是谁都有尤姨娘的幸运和手段。秦晏之为了纳她不惜被揭发,是郡君替他摆平了此事才保住官职的。
  正妻碰都不碰,却为个外室连仕途都不在乎。人和人还真是比不得……
  容嫣对着嬷嬷淡笑。“我不会做外室的,就这样,挺好。”
  自己没听错吧!不做外室,这样挺好……这样是哪样?
  “这……这不是……”杨嬷嬷惊讶得说不出口。
  “偷情吗?”容嫣莞尔。“我未婚他未娶,哪来的偷;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情。”
  越这样说杨嬷嬷心越是凉。小姐走到今日,到底还不是被那个贱人伤透了心。她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了。
  “这若让人家知道,可如何是好啊。”
  杨嬷嬷知道,一旦她决定了自己劝不了,亦如当初和离。即便她不走又如何,秦晏之虽冷漠却从未怠慢过她,她依旧是秦家的正室。
  女人,活得不就是个名分吗。
  杨嬷嬷传统意识强烈,自然这样想。一旦出现问题,首当其冲把原因归结到女人身上。她从来都不觉得整件事是秦晏之的错,而把所有矛头都指向尤姨娘。尤姨娘有错,秦晏之就对吗?容嫣独守空房五年,他给过她起码的尊重吗?
  冷漠,不是一种暴力吗?
  生命来之不易,尤其对死过一次的人而言。她才不要为了人家的“口舌”活着,也不想被所谓的“名分”绑架。如今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为什么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毕竟是个女人,总得为以后打算啊。”杨嬷嬷抹泪道。
  容嫣神情凝住。
  她是得为以后打算了。即便这辈子不能如愿也得好好活着。徐井松说得对,活着就要心安理得。
  容嫣起身,拉着杨嬷嬷嫣笑。“嬷嬷休要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的。去把账本拿来吧,咱拢拢家底……”
  作者有话要说:  虞:老婆要嫁人,怎么办?


第10章 田产
  寒冬腊月,绵雪霏霏。
  云毓院书房里,香薰缥缈,温如暖春。
  身穿桃粉比夹的小丫鬟站在高几侧,纤指捏着墨锭静静地磨着。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娇嫩的小脸绯红,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高几前挥墨的男子。
  男子身量颀长,雪青的直身衬得他清清淡淡,冷若寒潭。他站如松竹,头稍低目光落在面前的宣纸上,一张侧容被窗口映入的光打得清晰,眉骨、鼻梁、双唇、下颌……线条精致到完美,有如雕刻。
  天下竟有如此俊逸非凡的人,俊得带了仙气似的……
  小丫头看得恍惚,墨锭撞到砚边,“哒”的一声响。
  虞墨戈余光淡淡扫了一眼。待书完最后一字,提笔而望。
  “……更重重、龙绡衬著。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
  是辛弃疾的《赋梅》。
  他默念着,目光落在“嫣”上,如春风抚过,将他眸中的清冷吹淡了。失神间,饱含墨汁的笔悬着,墨水滴落,在宣纸上绽了朵墨花。
  “少爷小心!”
  小丫头疾呼,去扯宣纸,手不偏不倚,碰到了虞墨戈扶案的指尖。他指尖冰凉,小丫头惊得登时僵住,直到一束清冷的目光扫来,她才猛然醒了,收手跪倒在地。
  “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怕那字……对不起……”
  小丫头紧张得脸色发白。不过明眸朱唇,细皮嫩肉的也算个美人胚子。虞墨戈见她双肩颤抖,柔弱得似雨打娇花,哼笑一声,坐回圈椅上,语气慵懒道:
  “起来吧。”
  小丫头长舒了口气,低头起身。目光落在搭于桌面的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上,想到方才的触感,脸又红了,心扑腾扑腾地跳,于是媚眼弯眯偷瞄了少爷一眼。见他也在看着自己,慌乱垂眸,唇角却不自觉地勾了勾。
  若非曲水病了,她也不会有机会伺候。入府两年,今儿才算看清这位少爷。长得跟神仙似的,哪个会不动心。听闻他名声在外,是京城有名的风流人物,落拓不羁。也不知他方才看自己那眼可是……
  正想着,九羽来了。
  见九羽静默伫立,小丫鬟识趣地福了福身,媚然笑道:“奴婢先退了。”
  虞墨戈目光跟着她,一直到她转出了书房的正门……
  “爷,京城又来人了。”九羽开口道,“世子催您回去。”
  “催吧!就道我身子没好,需再养些日子。”虞墨戈漫不经心举起了方才的那幅字端详。
  九羽面色为难。“人已来了两日。怕是世子下了死令,您不走,他便不回。”
  字幅后,虞墨戈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他目光落在方才的墨点上,越看越是碍眼,于是双手合拢将那副字团成了一团,修长的手指轻弹,纸团飞落,滚到了九羽脚边。
  “方才那丫鬟,不许再入云毓院一步。”
  他寒声道。目光瞥着桌上浅刀细雕的绿端砚台,手指一挥。
  “算了,直接打发了吧。连同这砚,扔了。”
  “是。”九羽低头应声,又道:“那京城来的人……”
  虞墨戈起身,脊背挺拔优雅地抚了抚衣襟,操起一把折扇佻然笑道:“走吧,陪爷逛一趟!”
  ……
  这几日容嫣没闲着,她算过了,自己的嫁妆加上秦晏之许她从秦府带走的东西,最后折合成现银约六千两。这不是笔小数目,简简单单够她安逸地过一生了。
  不过她不想坐吃山空。于是抽出三分之一,打算置办田产。
  为何置办田产?因为土地才是最根本的保障。农业本身就是社会经济基础,尤其是农耕文化的国度,加上这个时代产业分化缓慢,结构单一。所以没有比发展农业更适合的了。
  理论如此,实践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比如说最基本的——买地。
  她预算过:良田五两一亩,她可以买四百,差一些的能买五百。卖田者不在少数,可她人生地不熟,又正值冬季白雪皑皑,没办法了解田庄真实情况。
  对于土地质量,做个实地考察,多听多问能探出来。可过程长不说,重要的是太张扬了。
  她孤身住在容宅已然瞩目,平日里都是低调行事,若再让人知道她有千两家产,危险系数免不了会升。
  故而想来想去还是该找个中间人,而整个宛平也只有一人能帮她。
  谭青窕——
  自打冬至那日离开临安府,容嫣一直没再去。中间表姐来过一次,劝她不要和表姐夫计较,他是男人,总归思虑不周。
  容嫣没在意,嫁不嫁在自己,和他一外人计较这些干嘛。再说他看不起自己,也不是从这件事开始的。
  至于陈侍郎,吃了容嫣多次闭门羹,心思也淡了。虽不甚甘心,毕竟是官宦世家,姑娘不愿嫁他不至为此闹得满城风雨,影响儿孙仕途。
  所以容嫣更犯不上和徐井松较劲。
  可她还是不想见他。
  于是拣徐井松在卫所的时间去了临安伯府。
  几日不见,青窕神形略显憔悴,可见了表妹眼睛登时亮了。
  以为表妹还因提亲的事生气,如今见她来不知有多高兴。如此容嫣倒惭愧了,表姐始终真心待她,她却一直在躲。
  和青窕用不上过多寒暄,聊了几句容嫣便把所求之事道来。青窕闻言笑了,不过买田而已,还以为多大的事。临安伯府庄子多,随便寻个管事都对宛平的田庄了如指掌,让他们去打听,旁人也只会认为是临安伯府要买,两全其美。
  容嫣施大礼谢表姐,青窕怅然。自小一起长大,情比亲姐妹,才几年不见便如此生分了。于是幽幽叹了句:
  “和谁见外,也不要和亲人见外。”
  二人感喟,后院丫鬟来了,进门便道:“夫人,小姐的烧退了。”
  青窕长舒了口气,方要向容嫣解释,小丫鬟接下来的话把她吓得一惊,又坐在了椅子上。
  “乳母道,小姐胸口上突然起了红斑!”
  容嫣随青窕去了后院,这才知道澜姐儿前几日突然高烧,三日不退,青窕不眠不休地守着,今早才见降温。容嫣来之前,小家伙还颇有胃口地喝了粥,本以为快好了,可这会儿……
  后院,徐静姝正守着侄女。见嫂嫂赶来,她也有点慌了。
  眼见澜姐胸口越来越红,大夫却还没到,青窕急得直掉眼泪。
  澜姐儿见母亲哭,伸出小手给她抹泪。小家伙精神不错,容嫣看看她胸口,那红色不是斑,是疹子。
  先无症状高烧,烧退后出疹,不痛微痒……容嫣摸摸她小脖子的淋巴,问乳母她可曾出过疹子,乳母摇头。
  容嫣笑了,抚着表姐的背安慰道:“别怕,澜姐儿这是要好了。”
  青窕惊讶,容嫣解释来。这只是幼儿急疹罢了。高烧三四日,服药不退,一旦退了便会出红色疹子。不过这也是最后一个阶段,一般两天内疹子便会消,不留痕迹也没任何伤害。只是两岁内的孩子容易患,澜姐儿都三岁了才出,比较少见。
  虽将信将疑,见女儿症状确如她所言,青窕便按她的嘱咐安排下人。
  给澜姐儿擦洗后,又喂了水。小家伙耐不住疹子痒,总是去挠。乳母按住她,一撒开她又挠。容嫣寻了两块丝帕,把她小手包起来。澜姐儿挥着被裹的小拳头噘嘴道:“痒,小姨我痒。”
  容嫣笑着摸摸她头。“小姨知道澜儿痒,小姨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痒了。”说着,一边朝她胸口吹气,一面用指尖点她的小下巴,小东西被逗得抱着两个小拳头咯咯直笑。
  “还痒吗?”她柔声问。
  澜姐儿小脸凑了凑,拖着软糯的声音甜甜道:“小姨亲亲,亲亲就不痒了。”
  容嫣哭笑不得,小东西好会撒娇。这么招人疼的小团子,看得心都软了,巴不得能搂在怀里亲个够呢。于是捧着她小脸亲了一口。
  澜姐儿眯起眼,伸出圆滚滚的小胳膊扭道:“小姨抱抱,还要。”
  容嫣败了,心彻底化成了水。她含笑伸手,却闻身后人道:
  “澜儿,不许闹了!”
  是徐井松,他回来了。
  容嫣默默站起,回身揖礼,一抬头发现虞墨戈也在——
  随徐井松同行的还有请来的大夫。给澜姐儿瞧过后,道她并无大碍,待疹子退了便好。听闻和容嫣所言如出一辙,青窕松了口气,静姝也兴奋地对兄长讲了方才的事。
  徐井松淡笑,不以为意,唯应和地点了点头。
  青窕激动,一股脑把容嫣欲买田的事也道了来。这可让徐井松心下愕然,不禁扫了她一眼。
  原是带了家底的,不怪底气那么足,说何不肯做妾。想置办田产?心路转得倒快。可也是,一个能主动提出和离的女人,自然不简单。不过一路从书香千金到深闺妇人,她哪接触过这些,岂懂得中间的门道?那地里长的,可不是她小姐妙笔生出的花;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宣纸上的香墨,黑白分明。
  女人的命运便在后宅,想独立,岂不知到头来是花钱买糟心。
  不过有些人是天生执拗,不叫她吃吃苦头,便不知回头。
  “这岂不是小事一桩。放心,都是一家人,我遣个管事帮表妹打听着便是。”说着,视线一转,又落到了虞墨戈身上,盯了他半晌,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无奈道:
  “虞三少爷,您能不能少惹些麻烦,您这是要陪我一起过年吗?”
  虞墨戈慵然而笑,目光流转,扫了容嫣一眼。“也不是不可啊。”
  青窕和静姝听得糊涂,茫然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想来这事也挡不住被传,徐井松摇了摇头,苦笑道:
  “他为了栖仙楼的花魁,把严府二少爷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
  虞:老婆,你听我解释!!!
  容(╯‵□′)╯︵┻━┻


第11章 讨好
  头晌虞墨戈去栖仙楼喝酒,和严家二少爷严璿同争花魁,几句不和便动起手来。严家少爷书生一个,带的几个护院连虞墨戈都入不了眼,更不要说军籍出身的九羽。
  眼见着一个个被收拾得七零八落,这严璿还不服气,竟和九羽挑衅,结果可想而知……
  虞墨戈名声在外,风流韵事什么没做过。不过这两年颇是安静,今儿怎就突然去争花魁?还冲动地把人打了。
  而且惹谁不好,偏惹的是严家二公子。
  严家地位可不一般,老太爷是翰林院大学士,太子太傅,严璿父亲更是吏部尚书,身在内阁,资质颇老,连首辅都要敬他三分。
  再说这严二少是纨绔里出了名的泼皮。这不,挨打后一怒之下把虞墨戈告上了公堂,不依不饶。若不是徐井松闻讯赶来,从中斡旋,人都领不出来。
  众人既惊且忧,可能除了觉得“人不风流枉少年”的小迷妹徐静姝一脸的骄傲,没人不为这事犯愁的。
  以虞墨戈和临安伯府的关系,这事他们不能不管。
  徐井松愁眉不展,当事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丝毫没放心上。言道不扰徐澜养病,改日再议,便跟着前脚离开容嫣告辞了。
  临安伯府离容宅不远,容嫣没乘轿子。
  拐入三元巷子口,便是家茶馆。容嫣留下歇脚,杨嬷嬷趁这空档去了药铺。从离开秦家月余的功夫发生太多事,她得去给小姐抓点清火的药。
  杨嬷嬷才走,坐在门边的容嫣见对面胡同里有人朝这望,仔细辨认,竟是九羽。
  二人视线对上,九羽淡定点头。容嫣看看他身后的马车,懂了。余光扫了扫,见无人注意便过去了。
  方走到九羽身边,还没待她招呼,一双手蓦地掐住了她的腰,用力一提,心忽地一下,她整个人被拉上了车。
  马车里,虞墨戈握着她腰轻笑。容嫣慌忙推开,嗔了句“让人看见了!”便将车帘掀了丝缝朝外望。虞墨戈笑意更浓,长臂一伸又将她揽了回来,扣在怀里。
  “这路僻静,没人。”
  说着便低头朝她颈间吻去。
  濡湿的温热在这冬日里特别地清晰,痒痒的,一直痒到心里。她缩着脖子躲,身后那双唇追逐,终了不轻不重地在她颈脖根咬了一口。
  容嫣猛吸气,“呀”了一声。
  虞墨戈谑笑。“你都不问问今儿发生了什么!”
  还用问吗,徐井松不是说得很清楚。
  容嫣摸着脖子,平静道:“我们约定好的,互不干预。”
  虞墨戈沉默片刻,身子蓦地朝后一仰,手搭在膝头慵然道:“果然守约,那今日与我回别院吧。”
  “不行!”
  “为何?”
  “前儿个不是去了吗。”
  “太久了,想不起来了。”虞墨戈笑容轻佻,容嫣无奈。
  “……嬷嬷在等我。”
  “让九羽去知会声。”
  “今晚还要把账拢出来。”
  “明日再拢……”
  “明日要商议买田。”
  “……”
  气氛有点微妙。
  狭长的眼睛微眯,虞墨戈扬起下颌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膝头漫不经心点了点,突然鼻间一声哼笑,道:
  “你是在和我闹别扭吗?”
  容嫣没应。
  闹别扭,不至于。他们之间没有情感羁绊,自然也没“别扭”可闹。不过从合作的角度而言,她有点不高兴。
  他今儿去争花魁,容嫣不惊,这个时代的男人本就有这种自由,更何况被徐家小姐灌输久了,知道他的名声早有心理准备。本来就不涉及感情,何必较这个真。但没争到便回来找自己,这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了。不是因嫉妒,而是他把自己放在了和烟花女子同等的位置上。
  二人发生关系,是建立在平等约定之上的,不是交易。这几日她去过两次,且都是他提出的。但这不意味着她没有选择,她今天就选择不去,就是要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服侍,也没必要去讨好谁。
  心里义正言辞,然面上却噤若寒蝉——
  虞墨戈看着颦眉深思的她,无奈笑了,随即佯做失意地长叹一声。
  “听闻你在临安伯府,我连个犹豫都没有,出了公堂便跟着徐井松来了。亏得我痴心,一早还在琳琅阁给你拣了这个。”说着,将一朱漆描金木匣递入她手。
  容嫣打开,是一只墨绿翡翠镯子,和自己曾给他的那只很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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