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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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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尖,当初没留下嫣儿她恼了多久,听闻秦家这般待嫣儿,只怨是自己当初大意,愧对了嫣儿。眼下她回来了,一个劲儿地推着寄临往前去,还不是想要撮合他们两人。”
“可是……”叶寄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母亲。“可嫣儿她……”
“她怎么了?和离了?那又如何。和离便嫁不得了?笑话,要不是你娶了我还真想把嫣儿说给你呢!”
江氏闻言突然脚步一顿,寄岑不悦地看了眼母亲。当婆婆的人了,还是口无遮拦。蒋氏也意识到了,拉着儿媳的手陪笑。
“我这也就是说说。祖母坚持是一方面,这事还得看人家自己,若是寄临不同意我便也不伸这一脚了,可眼看着寄临是喜欢容嫣的,这么些年了他可曾放下过,容嫣出嫁后他常一个人偷偷去清菡苑,被我撞见好几次,瞧着也够心酸了。别看他平日里冷冷清清地,嫣儿回来,他比谁都高兴。”
母亲性子热情爽朗是件好事,可她总是这么不计后果地热心肠着实让人头疼。叶寄岑叹了声,“您还是少管吧,没看见三婶母今儿那态度吗?您若再把她惹了,咱日后还怎么相处。”
这道理蒋氏也不是不知,只是有时她也实在瞧不过这些世家小姐的矜贵。她是羡慕陈氏,可也觉得陈氏说道太多了,条条框框拘着,活的都管成死的了。
“算了算了,我一个伯母管得了那么多,不过插句话而已。可话说回来,你还是准备准备。若陈氏把寄临拦下了,到头来还得你去。你父亲说了,嫣儿可不是个简单的姑娘,咱得把人照顾好,不然如何对得起你去世的姑母。”
第46章 看戏
“你为何要随她去?”沈氏倚在罗汉床上,音声无力。
寄临瞧出祖母是累了; 早了嬷嬷一步将引枕垫在她身后; 道:“祖母不是也想让我去吗?”
沈氏瞄了他一眼; 见他神色淡淡; 指了指对面的圈椅。待叶寄临坐了,她叹道:“我为何让你去,你可清楚?”
“清楚。”寄临应,未及祖母再开口; 他又道:“祖母; 我想娶表姐。”
沈氏微惊。她心里是这个打算; 可没想到孙儿竟自己提出了。
“你可知道娶她意味着什么; 要承受什么。”
寄临依旧平淡应:“知道,这些我都不在乎,至于母亲,我会让她同意的。”
“这我相信你,但我不能这么快决定。”沈氏坐直了身子,平静地看着孙儿; 眸色深沉。“我何为让你随她去; 就是让你想清楚你对她的情分。我希望你是真的有情才应下的; 而不是碍于我的想法; 毕竟日后生活的是你们两个; 我也不想嫣儿只是为了嫁而嫁,那你与秦晏之又有何区别。”
“祖母,您若问我和表姐的情分有多深; 我答不出,但我就是想日日都能见到她,想要护着她对她好,想和她举案齐眉相守一生。”
“那你日后可会后悔?”
“不会。”
他连个犹豫都没有,沈氏了解这个孙儿,没有深思熟虑不会随便开口的。何况这么些年,他心里始终没将容嫣放下过。
“好,那你便随她去吧。但万不要耽误春闱惹你母亲不高兴,如此便是让嫣儿为难了。”沈氏笑笑,然紧绷的皱纹始终未缓,她意味深长道:“春闱三年一次,可良人一世一人。错过了,便休要再错了。”
当夜,陈氏得知儿子要去肃宁的消息心神不宁。老太太决定的事她反驳不了,只得拉着夫君叶承弼抱怨。
“你倒是想想办法,别让儿子去啊。”
叶承弼正翻着明日给要敬王讲授的文案,不走心应了句:“他肯定能考中,夫人不必忧心。”
就知道他心都不在这个家上。“我是担忧这个吗?是母亲的心思,旁人不挑偏就让他去。”
“他们俩自小便关系好。”
“只怕母亲还嫌他们关系不能更好!”陈氏哼道。
叶承弼抬头。妻子赋性贞娴,很少听她这般阴阳怪气地。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册,走到床边陪她坐下。
“你这是何意?”
“怕是母亲想要撮合他二人啊。”陈氏拉着夫君焦急道。
“不能。”叶承弼也有点惊,然细细品味母亲还真是有那么点念头。
儿子出类拔萃乃人之俊杰,年纪尚轻又没有过婚娶,让他娶一个和离的女人,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可沉淀下来想想,要他娶的不是别人,而是青梅竹马的容嫣,那可是自己妹妹的孩子,他疼爱的外甥女。她经历何等苦楚磨难,眼下他们不疼惜她,谁还会疼惜她。
“娶便娶吧,我瞧着临儿也是愿意的,不然不会主动要与她同行。”
听闻这话,陈氏彻底怒了。“你还是不是他父亲啊,你便这么毁你儿子,嫣儿因何和离的?无后啊,即便我不介意她嫁过,可这个我绝对接受不了。我是做母亲的人,你能不能站在我为母的角度想想。”
话也没错,那个父母愿儿女无后呢。叶承弼曾在二哥那听了那么一嘴,知晓容嫣无后的原因,可眼下要他这个做舅舅的开口,他说不出来。
“容嫣与秦晏之两地,是没机会而已。你安心,我叶家世代为善积福,不会无后的。再不济……你给他纳通房便是!”
叶承弼翻身上床,最后这句几乎是咬着牙嘟囔出来的。待陈氏反应过来,只瞧见夫君一个脊背,如何都叫不起他,气得陈氏搡了他一把。
就知道这事靠不得他,还得自己想辙。
陈氏整整一夜未睡,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通亮,眼圈却黑了不少。小丫鬟为了给她遮住便多施了层粉,衬得休息不佳的脸色更白了。
“哟,三弟妹,你这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一早给老太太问安时,蒋氏来了一嘴。这一声,大火都瞧过来,连老太太也不禁多扫了她两眼。陈氏心里懊糟,若非知道这位二嫂性格爽直,有什么说什么,不藏心眼,她真以为她是故意的。
她强笑道:“谢二嫂惦记了,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儿不是十五吗,我昨晚嘱咐婆子们筹备家宴晚了些,又算计着今晚闹花灯,孩子们定是要去看的,咱们女人家也得走桥去百病不是。”
“瞧瞧,家里这点事都得你操心,可是辛苦,二嫂怪过意不去的。”蒋氏殷切道。
“应该的,二嫂随二伯在外,也没少了为这家奔波。” 陈氏笑了,又问“二嫂晚上一起吧。”
“还真去不上了,儿媳这两日害口厉害请了大夫,我做婆婆的总得陪着。”
盛情推却,蒋氏有些不好意思,可瞧着陈氏那神情怎就有种释然的感觉呢?
早饭过后,姐弟二人陪老太太,容嫣得知叶寄临要随自己便劝祖母回绝,沈氏要么含笑摇头,要么岔开话题,就是不接这话。如此,容嫣越发觉得祖母恐生了旁的心思了。
晚宴时,叶寄临神色淡然,容嫣瞧不出蛛丝马迹,再看看陈氏,倒也没想象中那般抵触自己,唯是拉着她手温慈道:“一会咱先去看灯,走百病后舅母带你们姐妹几个去听戏,我记得你最爱燕归坊的水磨腔,今儿可是江南来的班子,据说还是魏良辅调出来的呢。”
容嫣莞尔应了。
沈氏道让寄临也跟着,陈氏抿唇看了儿子一眼。叶寄临则瞥了眼容嫣,淡淡道:“祖母知道我十五向来不看灯。”从八岁那年开始,正月十五他再不出门了。
听了这话陈氏嘴角才算松了松,容嫣也暗暗舒了口气。
京城花灯果然热闹,容嫣生在都市见惯了荧光霓虹只觉得冰冷得缺少了人气,这才是过节该有的氛围。
人影幢幢,笑语喧喧,整条主街宛如一副无限延伸的锦绣画卷,盛世繁华,一尽眼底。
陈氏带着女眷登桥走百病后去看灯,容嫣领着弟弟看的是眼花缭乱,心中欢喜,一切烦恼烟消云散。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容嫣,前世的她不过是一个梦,遥远,淡薄,看着兴奋的容炀,她越来越觉得此生才是真实的,身周的人、事逐渐清晰,渐渐代替了曾经……
突然一只烟花绽放,众人皆在惊喜中驻足而望,唯是容嫣还在沉浸在满足里,视线落向远方。烟花散尽,被耀亮的黑夜又暗了下来,随即又是一颗烟花腾空,照亮了黑暗。
就在这彩色的光亮中,容嫣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清润,隔着人群她辨认出了那清寂的轮廓,心下一动,随即紧得不能呼吸。她身子不自觉地向前探,腿不受控制地迈出……
然才迈了两步,暗色再次袭来,待第三颗烟花绽放时,那身影不见了。
凛风虽徐,容嫣还是觉得刺透了斗篷衫袄,直直朝心头里窜,刮起了一阵落寞……
“姐!看什么呢?舅母说咱去听戏了。”容炀摇了摇姐姐的手,容嫣偏头看了看他,笑了。她是笑自己,笑自己怎会突然想起他,竟想到看花了眼。
正月十五,燕归坊的人极多,亏得陈氏年前便把楼上雅间预定下来了,不然连大厅他们都挤不进去。
蒋氏婆媳没来,陈氏只带了二房的叶衾和叶寄穹姐弟,还有自家女儿叶怡,不知可是心情好,竟也让姨娘抱着四岁的寄尧也跟来了。
寄穹半大小子,外面热闹喧嚷,他如何能安静坐在这看戏,于是拉着容炀要出去玩。陈氏也知道耐不住他们,便嘱咐多几个护院跟着,随他们了。
二人兴高采烈去了,才一走,便听闻隔壁雅间有尖锐的女人言笑声。陈氏耸耳静听了会,便遣丫鬟去问问。
不过须臾,只闻隔壁传来一声“三夫人倒得可早啊!”就见隔着两间房的扇门统统被推开,两间房成为一间,容嫣也瞧清了对面的人。
一位年不过四十上下,体态丰盈的妇人从圈椅上起身,她身后几个姑娘跟着纷纷与陈氏福身问安。
“严夫人可是刚到?就说方才走桥的时候不见您呢。”陈氏迎笑,吩咐下人把两家桌椅挪得近些。
容嫣趁随着姐妹福身见礼的功夫悄声问了叶衾,才知道这是严家的二夫人宁氏,也就是严璿的二叔母。严家二爷在鸿胪寺任职,虽是淡口衙门又只是五品少卿,可架不住人家大爷严恪忱是内阁次辅,故而借光腰杆子也直了不少。
“我们家姑娘多,大嫂不来,都得由我和三弟妹带着,可不就慢了。诶……您家二夫人呢?”宁氏朝对面扫了眼,目光陡然落在容嫣身上顿了顿。这姑娘瞧着可是陌生,方才还以为是他家青窕,细瞅瞅可比青窕俊多了,水灵灵地跟那刚出水的芙蓉似的,看着都养眼,挪不开目。
“儿媳有喜了,二嫂陪着呢。”见宁氏正盯着容嫣,引荐道:“这是我们表小姐容嫣。”
听闻“容嫣”,宁氏心里不自觉地咯噔一下。这便是建安郡君儿媳,秦侍郎的妻子?不对,和离了,是前妻。哎呦,早先听闻和离,还道秦晏之娶了何等不入眼的媳妇才能下得了如此决心,瞧瞧眼前这位,说是二八佳人也不为过,美得跟画似的,他如何狠得下心,还扯了个外室。啧啧,也不知什么眼光。
对了,传闻她不生养,想必定是因为这个。
寒暄几句,众人落坐。这一坐,宁氏身后那个还直挺挺发愣的人便凸显出来,容嫣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个男子在。
男子不过二十,个子不高却生得俊秀,咋一看倒真像个姑娘。他正呆愣愣地盯着容嫣,瞧他那呆样,叶衾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宁氏蹙眉回首,登时又窘又气,牙缝里挤出一声“坐下!”又笑面艳艳地转了过来,解释道:“失礼了,这是小子严瑨,平日里竟是在家读书,今儿难得带他出来转转,勿要见怪啊。”
“哪里的话,瑨少爷聪颖好学,我常听我们家寄临提起呢。”陈氏面上笑应。
两位夫人无心看戏扯着家常,说着说着,陈氏挑眉看了眼宁氏,问道:“瑨少爷最近可有好消息了。”
“倒是盼着呢,姑娘没少说,没一个中意的。” 宁氏瞥着儿子哼了声,凤眼一眯扫了眼陈氏身后。“但凡有个若叶家姑娘那般的,我何必这么操心。”
“瞧着我家姑娘好,那不若说给你家啊。”陈氏也看了看身后,见叶衾和容嫣还在看戏,似没听清这话。
“好呀,我巴不得呢。”宁氏拔长了脖子笑道。“可二房的人都没来,您说话算数吗。”
陈氏闻言一愣,却也没察出什么,笑道:“我说话还真不算数,这得问问人家姑娘自己。”
问姑娘自己?这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问姑娘自己的。再说姑娘愿意,若人家爹娘不愿呢?毕竟儿子有那么档子事过不去。
严瑨今年十九,举人出身,除了太老实倒也没别的毛病。只是曾说过一门亲,迎娶后第三日归宁,新娘竟跟着情郎私奔了。这便在京落下笑话,笑严家的同时总要嚼嚼舌根,道莫不是二人同房严家少爷不行?这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严瑨又气又羞如何不肯再娶,于是耽误了两年。
宁氏正合计着,叶家请的茶艺师傅来了,坐在一旁烹茶。烫壶洗茶,冲泡封壶……眼看着一道道工序齐了,师傅分茶伸手示意,陈氏笑道:“这是我们家二爷从江南带回来的龙井,也给严二夫人尝尝鲜。”说着,回首看了容嫣道:“嫣儿,给严二夫人端一杯吧。”
这话一出,正看戏的容嫣回神愣住。只道是礼节也没多想便送去了。笑道:“严夫人请喝茶。”
容嫣不明白,宁氏可是懂,脸当即沉了下来,冷哼道:“这不明不白的茶,我可不敢接。叶夫人,您心思还真是深啊。”
话一出口,身后的严瑨扯了扯母亲的衣袖,被宁氏猛地甩开了。
陈氏愣住,这话好不难听。明明方才好好的,怎送杯茶的功夫怎就变了脸了。眼见着热脸忽冷,阴得跟谁欠了她似的,陈氏也来气了。便是有误会也不用这般甩脸子吧,还鸿胪寺少卿夫人呢,礼数都不知道都学哪去了。
“人家不喝,嫣儿回来吧。”
容嫣站那没动,左右瞧瞧恍然大悟。方才两位夫人的话她不是没听着,只当是玩笑没在意,这会儿瞧着宁氏的脸色可是懂了,合着今天看戏不是目的,相亲才是吧。
低头看了看茶,容嫣笑了。“严二夫人,这可不是不明不白的茶。这茶名为狮峰龙井,是赶在夜里露芽的时候采的,产量极少,乃皇家贡品。若非我家舅父是皇商,常人还真是品不到呢。舅母惦记您给你尝尝,为表敬意让我来给您端来,您说不敢接可真是太客气了。
春熙,给严二夫人敬茶。”说着,容嫣微抬下颌,气势清冷地把手伸了出去。
春熙应声,接过茶瓮声瓮气道:“夫人喝茶。”
瞧着那茶宁氏脸都绿了。她本以为今儿相亲说的是叶家二房的叶衾,没成想竟是这个嫁过的容嫣。自己儿子再不济也不会娶个嫁过更不会生养的吧,陈氏不带这么糟践人的。
这端茶的意思谁不清楚,不就是认认姑娘,瞧瞧模样举止。见是容嫣,宁氏带气本想折辱一番,却被她几句话怼得心堵。自己说的可是“人”,她偏往“茶”上引!什么贡品,尝不到的,话里话外讽刺自己没见识。还找了这么个人端茶来,瞧着握茶杯的那双糙手,心里好不翻腾。这丫头若在严府三等都算不上,可有资格伺候自己!
伺候她?让春熙去容嫣都觉得亏了春熙。
宁氏依旧不接,容嫣对着春熙道:“夫人不喝,再端便凉了,你喝了吧。”
话一出,众人都惊了,然更惊的是单纯的春熙连个推辞都没有居然真的喝了。
宁氏脸从绿到红,霎时间又白得吓人。陈氏也觉得有些失礼,可心里又好不痛快。见容嫣坐回来继续看戏,讪讪地也没敢搭个话。
然宁氏此刻可是不让了——
自己做了什么要受他们这般羞辱。呵,不就是个皇商吗?气派什么!叶三爷厉害,也不过就是个讲经授课的先生,岂能与入阁的大爷相比。那容嫣,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容家破败才跟了叶家。这才几天便真把自己当叶家小姐了,别忘了你可姓容!
宁氏推开拍着桌子起身,把众人吓了一跳,姨娘正喂着怀里的寄尧喝甜水,手一抖洒了寄尧一身。瞧她那掐腰甩帕子的模样,容嫣突然想起一个人,她二婶母“万氏”——
“严二夫人,糟践人不待您这样的,还带着个小……”
宁氏话未完,只见叶家雅间突然进了个人,大伙齐齐望去。
男子三十上下,相貌硬朗,脊背挺拔,一身玄青曳撒衬得他气宇轩昂威风凛凛,让人看了自生三分敬意,不由得脖子都抬了起来想要去仰视。
陈氏辨认许久才认出来,这是昌平侯世子赵子颛。
赵子颛微笑,可笑容依旧威严。这也怪不得他,他们家世代武将,他父亲昌平侯乃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在朝炙手可热。他也自幼便随父出征,如今是平羌将军。
而昌平侯,便是容嫣的姑父——
“叶夫人,打扰了。”赵子颛施礼道。
陈氏回礼。
“母亲听闻表妹入京,一直惦念着,本想请表妹来府上一叙,怎奈表妹又去了宛平。方才陪母亲和弟妹听戏,听闻叶夫人携家眷来此,估量表妹也在,母亲便遣我来冒昧询问。”说罢,他目光淡淡一扫便对上了容嫣,含笑颌首。
容嫣很惊讶她能把自己认出来,于是看了眼陈氏,见陈氏点头,便带着下人随他去见姑母了。
赵子颛领着容嫣走了,全程没看严家人一眼,陈氏缓过神来再瞧过去。宁氏早就没了方才的嚣张,对着陈氏抽了抽脸,讨好似的一笑,庆幸自己方才那些话没都道出来。
那可是昌平侯啊……
容嫣跟着这个表兄去了,本想询问姑母可好,然见到赵子颛那张脸,她一个字都吐不出,好生的威势。
到了楼下包间,容嫣带着嬷嬷方一入门,门便被关上了。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便听屏风后熟悉的嗓音带着笑声道了句:
“相亲是吧,可中意了?”
第47章 发芽
透过绣着牡丹争艳的绢素屏风,容嫣识出了那身影; 便是今日在烟花下所见。
她没眼花; 他是真的回来了。
“您何时回的?”见他从屏风后走出来; 容嫣问道。
虞墨戈勾唇道:“可是我先问的你吧。相亲?严家四少爷?”他佯做品味地啧啧了嘴; 摇头又道:“与你不配,不配。不该找个如此的。”
心中明明抑不住地喜,容嫣却板着脸哼道:“不找如此的,那要找何样的?人家好歹是个举人。”
虞墨戈摊出右手; 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颇是失望道:“我也是啊。”
文举和武举可不一样。但瞧着他较真的模样; 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虞墨戈眉梢一挑; 顺势将她揽进怀里,扣着她腰贴向自己。
似怕他发觉自己慌乱的心跳,她双手撑在他胸前。虞墨戈在她额头轻敲了一下,猝不及防容嫣软糯糯地“呀”了声。
“背着我相亲,错了没有?”
明明是被相亲么,自己还委屈呢。“相了; 那又如何; 咱本就互不干涉的。”
话刚说完; 额头又被敲了一下。“还敢说互不干涉; 是谁说等我的。”
容嫣捂着额; 颦眉撅起了樱唇,挑衅道:“说等您了,也没说不许相亲啊……”
虞墨戈低头盯着怀里人顿住; 半晌没个话。
她竟然敢回嘴,想想往日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猫竟也敢挑逗自己了!他岂止是惊,简直是不胜欢喜。
若非把他当做亲近的人,她是绝不会说出这些话的,她在靠近他……
心里热腾腾地像火苗在燃,越来越旺。虞墨戈好想摸摸她的头,然伸出的手却被她一把握住了。
“我错了,我错了……” 她攥紧了他的手,楚楚求饶。
她以为他还要敲她——
怀里人颦眉望向自己,一双眸润得像水中浸过的墨玉,黑亮亮的,蕴着祈求,柔情,信任,还有无限依赖……虞墨戈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随即那把火苗窜起,熊熊烈烈,席卷而来……
他猛地低下头,就在双唇要碰上的那一刻,一双凉冰冰的小手隔在了中间。
她捂着他急迫地朝后看了一眼,虞墨戈这才注意到门口尴尬的杨嬷嬷。视线对上,杨嬷嬷脑袋嗡嗡响,左右不知道朝哪逃的好。
虞墨戈鼻间哼笑,在她额头啄了一下算是饶过她了。容嫣赶紧趁机转移话题,“您何时回的?”
“傍晚。”
“刚到?那您回英国公府了?”
虞墨戈没回答,目光贪恋地她脸上扫视,怎么看都看不够。她都二十了,可怎么瞧都像个才刚及笄的少女。明明是尖尖的小下巴,脸蛋却圆润润地,挂了抹绯色像带了晨露的桃子,他心头一痒忍不住捏了捏。
容嫣“哎呀”一声推开了他的手。
“我只与昌平侯世子借你一刻钟的时间,不说这些。”虞墨戈弯眉笑道,忍不住又捏了一把。
容嫣这才反应过来。“世子他知道……”
虞墨戈淡笑,没多解释却道了句:“不要去肃宁了。”
“为何?”容嫣惊讶地看着他,“是你建议我去的。”他不支持自己了?
“你孤身一人,我不放心。”
容嫣松了口气,笑道:“放心,我也不是一个人去,还有叶府的管事和表弟呢。”
“叶寄临?”虞墨戈神色平淡,可语气明显不太满意。
嘴怎么就这么快呢。容嫣悔,可又觉得有趣。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豁达的“纨绔”竟也会吃醋了。他是在吃醋吧?
“祖母让他随着,我哪拦得住。总不能把他捆上吧……”容嫣嘟囔,眉心越拢越深。
“这主意不错。” 虞墨戈挑眉打趣道,摸摸她头又问:“你是非去不可吗?”
容嫣很坚定地点头。
虞墨戈敛色,默声沉思了会儿,笑了。道了句“好,那便去吧。”再没他话了。听闻门外好似有人徘徊,趁容嫣走神的功夫又将她搂进怀里,捏着她下巴在她唇上吮上一口。若非怕她见不得人,他真不想松开了。
昌平侯世子可是准时,说一刻钟半分都不差,敲门而入。虞墨戈无奈看了他一眼,好生不知情识趣,怪不得丧妻这么些年还是孤身一人。
容嫣随表兄去见姑母,跟在他身旁心中疑惑却又不敢问,一来怕他,二来……她也不好意思开口提自己和虞墨戈的事……
二人到了雅间门口,容嫣突然有点紧张。想到姑姑和祖家决裂,也不知她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忐忑的心在见面的那一刻瞬间安定,容嫣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长相极像的妇人登时产生一种亲近感,这便是血缘。
然对方好似并没有她这般激动,殊胜容颜冷若霜雪,可她的冰冷并没拒人千里之外,而是给她生了份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靠近,想从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底探索出什么。
最后一次相见容嫣才两岁,是她出嫁那年,那之后容家人任何一人她都没见过。
“姑姑。”容嫣试探地唤了声。
“嗯。”容画淡应,淡得好似从九霄云外飘来的。
容嫣一时恍惚,然角落里清越的笑声把这冰冷的气氛打破,一年刚及笄的小姑娘跳了出来。笑盈盈地唤了声:“表姐?”而她身后,稍长她的男子上前揖礼,也含笑唤了一声表姐。
这便是容画与昌平侯的十七儿子赵子顼和刚及笄的女儿赵悦人。
与母亲的冷淡不同,二人笑容欢喜,让人看着便心情极好。
“好漂亮的表姐!”赵悦人打量着容嫣,感叹一声。又转头瞧了瞧母亲,对着二哥失落道:“和母亲真像,比我做女儿的还像。”
赵子顼摸摸妹妹头。“你也漂亮,你像父亲。”
“父亲没有母亲好看……”悦人嘟囔句。瞥见门口的大哥,忽而奔了过去。拉着他道:“我听闻虞三少爷回来了,大哥可见到了?”
乍然听到“虞三少爷”容嫣心一惊,难不成他们都认识。可也是,都是武勋世家,谁跟谁没点联系。
赵子颛低头看着妹妹,冷冰冰道了句。“见到了。”
“在哪呢?”悦人迫不及待问。
瞧她那模样,赵子颛皱眉,面相更冷了。“在哪也不是你该问的,好生陪母亲和表姐。”说着,对容画施礼。“夫人,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当初容画入门,赵子颛抵触,不肯唤这个只大他三岁的女人为母亲。直到后来,他接受了她,在心底已经把她当做母亲恭敬时,这个称呼依旧没改。
赵悦人看着大哥出门,眼神好不失落,可再转头面对容嫣的那一瞬,依旧笑容灿烂。拉着她随母亲坐下了。
容画好似并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个容家亲人。叙旧?她们已经没有旧可叙了;寒暄?她们毕竟是家人。她的经历没什么好谈,容嫣的事她也都听闻了,想必同样不愿被人提起。于是她想了想,拣了个随意又看似亲近的话题:
“今儿是来相亲的?可中意了?”
容嫣窘,因为方才刚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
“没有,我只是随舅母来看戏,不曾想她安排了这些。”容嫣神色间有些反感。
容画懂了,便也没再问。二人又沉默了,容嫣看着平淡的姑姑,问了句:“您过得可好?”
“好。”她终于牵了牵唇角,可下一秒仍是无色。
听杨嬷嬷说姑姑原来是个爱笑的,想必成为今日这般,还是逃不开那段经历吧。
“容家的事我都听说了,他们想让你回秦府,结果却被你闹得让容仲琨休了万氏。”容画淡淡道。刚听闻这些的时候,她好不惊讶,没想到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竟能做出,若是当初自己也能如她这般坚持,那结果……
“我知道你如今寄人篱下,不过总比在容被人左右强得多。叶府虽待你好,可总归是外姓,若是有何需要的你便来找我。我毕竟是你姑母。整个容家也只有大哥待我真心,他不在了,我该替他照顾好你。”明明是让人感动的话,可她说出来还是那般平淡。
容嫣莞尔。“谢谢姑母记挂,我过得挺好的。”
容画点了点头,再没其他可言语的了,二人又恢复了最初的静默。连一旁的兄妹二人都看得插不上话。
朝窗外看看,那出《千金记》已经唱完了,二人不热络也实在留得尴尬,容嫣主动告辞。
容画应了,然就在侄女转身的那刻,她又开口了。“我们也不听了,临走前随你一起去和叶夫人道个别吧。”
楼上,严二夫人可没心思看戏了,放才那一幕她好不窘迫,眼下想把槅扇关上,又怕陈氏多心;不关,陈氏时而瞟来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想来想去,还是走吧。
然才一开门,便瞧见容嫣随着一贵夫人上楼。猜也知道是昌平侯夫人,一溜烟她又窜了回来。
陈氏见了容画也很惊讶,不过到底是世家出身,雍容不失礼仪。她邀请侯夫人入座,容画辞谢。“不了,我只是送容嫣回来,顺便与您招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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