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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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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完结第二十一章 救人如救火(三)
景驰拓似有意要当着景故渊的面将颜安杀死,命人将颜安带出来。就见侍卫是抓着颜安的左手将他拖出来,只把他当作即将要处决的死囚一样命是不值一钱。
颜安心细,尤其有肯在医术方面下苦功钻研,多年来救人无数,方子不知开过多少,为人施针也从来没有出过丝毫的错。
只是他的手以后是再也不能拿笔抓针了。他右手生生被人砍去。青色的衣袖鲜血淋淋。土壤里依旧残存着秋日里枯黄衰败的杂草,红色在它们上头画过,像是渗出的血泪,哭诉卑贱的宿命那么轻易就任人践踏。
孔濂溪见不得血腥,纸片般的身子摇了摇差点没有晕过去。景故渊再也是压制不住情绪,“你竟然砍了他的右手!”
“是又如何,我现在不单止要他没了右手,此后只能做个废人,我还要要他的命。”景驰拓举剑要朝着颜安心窝刺。
景故渊手一挥,王府的侍卫霎时将景驰拓身边两个侍卫制伏,伊寒江才想给景驰拓脸上来两个耳光子,景故渊却是离景驰拓很近,徒手就握住那利剑,皮开肉裂血顺着剑身流到剑柄那端,让景驰拓一霎那怔住。
孔濂溪惊呼一声,便捂住嘴。受惊后沉积下来的只余无人注目时才敢不经意流露的一点点焦急。
景故渊唤道,“寒江。”
伊寒江晓得他是要她先救治颜安,她弹指间以武力就能将这些人摆平,他却是要以自伤的方式来制止。她虽有千言万语要骂,但见到颜安只剩下半条人命,只能是先救人。
景故渊坚决道,“人我今日是要带走的,你把他害成这样。什么仇怨也该尽消了,若是还要夺他的命,我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景驰拓嗤笑,“不答应如何?要和我刀剑相向?”
景故渊将剑抬高了几分,对准了薄弱的喉咙,“若是双方动手,无疑是两败俱伤,大哥这样恨我,其实一剑下去也就了事了。不必太过麻烦。”
“你以为我不敢么。”景驰拓将剑握紧了几分,好似把景故渊的话当作了挑衅。就怕真是一时冲动的行事,毕竟他可是残忍的将颜安的手斩断。
伊寒江喊道,“景故渊!”连名带姓的喊声里带了警告。他竟拿自己的小命来赌,他当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么,他的命不止是他自己的,还是她的,也是三个小家伙的。
可惜景故渊对她的叫喊却是听而不闻一般。“我自然不敢对大哥你报以希望,手足亲情,你若是曾经有一点顾念,也不会对我下毒。”
景驰拓道,“我是恨你,你自出生就抢走我许多东西。兄弟们要拼死拼活才能得父皇一点关住时。你只要稍稍嚷嚷哪里不舒服,父皇就紧张得不得了。同样是皇子,我这个正宫所出的嫡子竟是比你这个庶子差那么多。但我还不至于那么傻。你被寄养在母后宫中,我对你下手,我和母后第一个脱不了关系。”
景故渊直勾勾的看着景驰拓的眼睛,“真不是大哥你做的?”
景驰拓不齿道,“你为了救这个人。硬是翻出这些前尘往事要陷我于不义。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出这样的伎俩了,我被褫夺了身份不就是你杰作么。”他口气埋怨。“你欺君罔上那是事实,我揭穿却是成了反受其害的一个。”
景故渊冷静道,“这世上的因果,总是先存了害人的心才有反受其害一说。”
“你从小就是这般能说会道,又会做柔弱姿态。惹得众人对你侧目垂怜。父皇是,婉容也是。”
孔濂溪见景驰拓久久也不把剑放下,“大皇子,那利剑能伤人,还是……”
景驰拓并不拿正眼瞧她,宛如当她尘埃一般,渺少得即便是明媚的阳光下也难显她的分量。“你想步苏婉容的后尘,被我休离么。”
伊寒江抬头,自然不会以为此刻景驰拓一脸的愤怒,说的是笑话。在这边,被休弃对女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别说是自己,即便是娘家,出了弃妇也是面上无光,不少女人因此无依无靠后走上绝路。
所以苏婉容真是被休了?
景故渊道,“婉容的娘家是世家大族,祖父父亲皆是高官名将,双方都丢不的脸面,父皇不会许的。”
“会,因为她犯的是淫佚。”景驰拓看着景故渊的震惊,有一丝快意。终也有他料想不到的。
景故渊一把将剑推开,抡拳一拳打在景驰拓脸上,他已经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王爷,好歹练功练了一段时日,气力集中起来也足够让人痛得一时说不出话。
他的一拳出其不意,以至景驰拓躲避不及。嘴角裂开,景驰拓嘲讽道,“你这般的反应还敢说与她没有私情么。”
“我与婉容清清楚楚,我打你是因为你该打。你知道她的过去,既然还是娶了她,现在就不该以这样难堪的借口来定她的罪!”
“你以为我指的只是你和她么。”景驰拓将视线投向因失血太多而面色苍白颜安。
伊寒江何等的聪明,把景驰拓对颜安的妒恨非置于死地不可的态度和话语联系起来,也就猜到一二了。颜安的血已经是止住,她抬头道,“你是把苏婉容当作人尽可夫了么。怀疑景故渊还不够,连颜安也要怀疑。”
“若非发现他暗中的书信,我也想不到这个道貌岸然的颜大夫竟是与苏婉容暗通款曲多时。”
景驰拓说的仿若亲眼目睹一样的肯定,不知听过苏婉容的解释么。面子是这些男人的通病,即便自己万花丛中过,却也不许妻子有丝毫的偏差,或许苏婉容解释了,但他已经是一句也不相信了。
伊寒江冷笑,“暗通款曲,难道你亲眼看到么。”
孔濂溪插嘴道,“颜大夫的书信难道不是证据么。”
“书信?孔濂溪,你忘性真是大啊,当初你不也偷偷画过景故渊的画像,难道我也要怀疑你和景故渊之间有暧昧么。”
孔濂溪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时无话去反驳,她曾经喜欢景故渊的事,皇都城里人尽皆知,这是一个污点,也是一个痛。而这个污点这个痛却是时时被提起,孔濂溪不禁握拳,修长的指甲陷进肉里,疼痛却是被羞耻取代。
景驰拓府里的总管跌跌撞撞的跑来,秋风习习中弥漫的是血的味道,久久不去,“大皇子。”总管跪下,已是一脸的哀伤之色,“小姐没了。”
景驰拓呆住了,不久前他还曾怀疑景安的病情不过是为救颜安编排的一个谎言,整个事情发生得是那么凑巧,凑巧得他把这个定义为谎言又有什么不合理。
安儿已经是许久没发病了,身体弱一些,但能跑能跳又和健康的孩子有何两样……景驰拓将总管拽了起来,面目狰狞,“你刚才说什么?”
总管吓得嘴唇发抖失了声,景驰拓将他扔到一旁,什么也不顾的朝苏婉容的院落赶。其他人尾随其后,伊寒江趁机让王府的侍卫将颜安平安带回湛王府。
悲戚的恸哭撕心裂肺的,好像用尽力气也没办法将哀痛驱逐出外只能任由它将心啃咬着,一片一片的支离破碎的,除了痛还是痛。苏婉容紧紧的抱着颜安的身子,任由侍女怎么劝也不松手。
景驰拓站在门口,竟是一时迈不出步子,就那样看着妻子的痛哭和女儿若平日里爱抱着的布娃娃一般,任人摆布的抱在怀里没有动作没有生息。
景故渊上前,不忍的慢慢蹲下,“婉容。”这是苏婉容婚后,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再称呼她的名。
苏婉容转过身来,一时情急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依旧是死死的抱着景安,“故渊,伊寒江在哪里?她在哪里?她救过安儿的命,她连天花都能治好,也一定有法子让我女儿起死回生的,你快让她来。”
景故渊轻声道,“寒江就在外头,我这就喊她进来,但你总要先把安儿放开,她才能给安儿诊治。”
苏婉容哭得声嘶力竭,却是连连摇头怎么也不愿意放开,“你也和他们一样想将我们母女分开,是不是!”她如今谁也不信,直至看到伊寒江进来,那一点零星的希望,就像是渺小的星火,注定是要灭掉的,多么的可悲。
苏婉容终是放开了女儿,过来拉住伊寒江急道,“我求你救救安儿,你说过她的病只要小心养着,也是能长命百岁,你治好了皇上,定也能治好安儿。”
伊寒江注视着她脸上纵横的泪,就算以前不能体会,经历过怀胎十月,同样是母亲的人。宁可是自己有事也要孩子平平安安一世的心总是相同的。视线移至苏婉容身后,是景故渊摸不出颜安的脉搏,探不到她的鼻息后感伤神情。
伊寒江走过去手放在颜安的颈处,确认她已经死去。这孩子带着病痛而来,努力的想活过,却还是没能活到长大。
苏婉容见她久久没有行动,激动道,“为什么不开药,为什么不施针,你给她施针啊。”
卷四完结第二十二章 因果(一)
“姐姐,你别这样。”孔濂溪哀伤之情溢于言表,挣开了侍女的搀扶,同情的挨了上去。想要扶起跌坐回景安身边痛哭的苏婉容。
苏婉容避开,仿若那是多么肮脏的东西。她像是受伤的野兽斜眼定定瞪着孔濂溪的娇柔,看得孔濂溪到底是有一瞬的心虚,手又缩了回去。
那是一种静寂的哀伤,即便是苏婉容停止了哭声,泪落如雨还是在渲染着那样痛心疾首的氛围,而这氛围一下子将众人笼罩住,使得无人出声。静寂的伤痛在流淌。
苏婉容看着女儿安宁如睡颜的脸蛋许久,直到听到景驰拓沉重的脚步停驻在她身旁,她冰冷的质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对安儿。你不信我也就罢了,但安儿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亲手推她去死。”
“我以为……”任何的理由如今再说无补于事,反倒像是借口,景驰拓伸手想去摸摸孩子的脸。
苏婉容情绪又是波动起来,激动的拍掉了他的手,“你别碰她,她没有你这样狠心决绝的爹。为什么不把颜安放出来,若是医治及时,我女儿不会死,你把女儿还给我!”她捶打着默默,丝毫不还手的景驰拓,长期保养的的指甲尖利的在他脖子上留下细长的伤痕。
景故渊想要安抚苏婉容,伊寒江却是拉住他。
景驰拓本就该打,何况一个无力的女人的拳头对他能有什么伤害,只希望自责能啃咬他的心,这本就是他该受的。
“姐姐。”孔濂溪弯腰似想把人拉开,却是被苏婉容挥开,室内轻薄的帷幔扬起,只看到她身子撞上美人榻的边角,躺倒在地抱着肚子呻吟……
这事闹得很大。何况景安还为此过世。皇帝将景驰拓和景故渊都召进宫中,责问是什么原因以至兄弟相争。两人身上都带伤,但皆是默然,景故渊绝口不提颜安,而景驰拓,之前口口声声质疑颜安和苏婉容的清白,要休妻。面对皇帝时却也是只字不说。
皇后不知前因后果,却还是听到了一些闲言,不悦苏婉容推了孔濂溪一把,害得她差点流产。把这个归咎为妒。又是怪责她没有好好的照顾颜安,以至颜安早逝,失了职。
虽是对她不满意。但景驰拓府里姬妾大部分都是花街柳巷里带回来的莺莺燕燕,出身低贱。而孔濂溪则是受过去不知“检点”,闺誉有损所累,即便有心要抬举她,以使得日后孩子也能子凭母贵的打算。也要等到孩子呱呱落地,看她是否有这个福气产下男丁。
颜安醒来听得景安已经过世,道了一句,“是我害了她们母女。”便自责得不吃不喝要寻死给景安填命。开始靠着颜闯强喂上几口,却也是吃得少吐出来的多,才几天就瘦的不似人形。
谁人都拿他无可奈何。唯独景故渊问,“你觉得亏欠了婉容和安儿,那颜闯呢?你把命赔给了她们。却拿什么赔给你大哥?”
颜安抿着唇痛哭流涕,整整哭了一日才愿意恢复进食,只喝了几口白粥,却也足够颜闯心安,至少知道颜安断了死的念头。
景安下葬那日。颜安托景故渊为他在她牌位前烧炷香,心中有愧本想亲自去。却又怕遇到景驰拓又会产生冲突。何况他的手被景驰拓砍断,颜闯嘴上不说,唯一的弟弟前程尽毁,心里怎会没有气,碍于景故渊的面子罢了。
颜安若是要再去,颜闯是怎么都要跟着的,也不晓得会不会按耐不住性子报仇。颜安如今已经不想再给任何人惹来麻烦,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景安走得好,还有……
“王爷,您若是见到大皇妃……”
景故渊心照不宣的点头,“我知道。”
灵堂里,除了还在为慧妃守孝的景纵邢托了人来慰问,景绵衍景承勤都亲自来了,就连和景驰拓不对头的景乔,拿她也是恩怨分明的性子来说,对景安这个侄女并不亲近但也从没有敌意。
她和林邈走这一遭也算是尽了做姑姑的心意。
灵堂里孔濂溪在,素淡的缎子,发上用一根银白色的花穗钗绾着,着装不失尊贵却又很得体。她行动虽然不便却还是帮着景驰拓在招呼着,反倒不见苏婉容。
景故渊小声道,“寒江,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婉容。我是怕我若是去找她,又是蜚短流长。”
也不晓得他有什么好怕,景驰拓既然是让他们进来,显然是为了应付皇帝,面上做的与景故渊重归于好。
她独自一个去了苏婉容的院落,房中苏婉容正在整理景安生前的衣物。侍女看到伊寒江,提醒了一句。苏婉容面无表情,不施脂粉下面容憔悴,“去奉茶吧。”
“你不在外头,若是不知情,还以为孔濂溪才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
“我现在不想见他们,她若是想抢我的位置,尽管来抢。”她摸着景安柔软的衣裳,“这是不久前给安儿量身订制的衣裳,她还来不及穿,却是物是人非。”她把衣裳轻柔的放到一边,打算一会放到景安的棺椁里。
伊寒江见她了无生趣的模样,“你有什么打算?”
苏婉容冷淡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安儿是我唯一的孩子,丈夫不能依靠,将来也注定没有子嗣,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女人还能有什么打算。”她微微侧过脸来,“不过,你大可让故渊放心,我是不会寻死的。”
“我知道你不会。”
侍女正好端回茶水,伊寒江摸到茶杯,却是冷的。苏婉容瞟了一眼,那侍女急忙解释,“膳堂今日来的人多,应付不暇,没有热水了。”
苏婉容道,“既是人手不够,你也不用麻烦其他人了,只是没有用冷水招呼人的道理,你自己动手把茶温一温再端上来。”
那侍女虽然觉得委屈。还是端走了紫砂茶壶重新去沏茶。
伊寒江道,“你就这样算了?你现在还是正妻,虽是跟红顶白的人多了去,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但也还轮不到那些下人主仆不分。何况再怎么样,你还是工部侍郎的女儿。”
苏婉容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我的确是工部侍郎的女儿,只是工部侍郎却不止我一个女儿。我的价值所在就是嫁给了景驰拓做了他的妻,一旦我没了这个身份,我什么也不是。”她顿了顿。“你曾经觉得我把安儿当作是一件巩固地位的工具吧,我承认。那是因为我知道官家千金,不过是华而不实的身份。我被人当作工具。而我也把自己女儿当作工具,最终是受到报应了。”
伊寒江垂眸,指尖摸过桌面,有浅浅一层尘覆盖在上头,“颜安他救回来了。”
“他是个好人。他陪伴安儿甚至比景驰拓陪伴自己的女儿还要多。你转告他,我不怪他,他也不必内疚。只是那样的好人不适合再和我这样不幸的女人扯上关系。”
方才离去的侍女又原封不动的端着茶具回来了,苏婉容才要问,她已经是再也忍不住,呜咽起来。“奴婢想沏新茶。那些人却是说上好的茶叶都给孔夫人了,只剩下平日奴婢们喝的,那茶叶又苦又涩。怎么能给大皇妃喝。”
伊寒江见苏婉容整个人还沉浸在哀痛中,似什么也不想管,便做主对那侍女道,“你把膳堂的人都叫来,说是大皇妃有赏。”
苏婉容道。“你想干什么,今日是安儿入殓的日子。我想她安静的走。”
伊寒江把玩起那一套的紫砂茶杯,催促那呆若木鸡的侍女,“还不快去。”尾音拉长,语气虽是一点也不凶悍,却像是魔咒,听的人莫不敢不顺从。
侍女把一个个利欲熏心的厨子带了进来,之前说是忙的分身乏术,听到有银子可领,还不是一个个都有了空闲。
都低着头,不敢斜视主子的面容,然后跪在地上等着苏婉容的打赏。伊寒江拿起那紫砂壶,冲着最前头的一个厨子,兜头就把茶水往他头上浇。好在茶是冷的,那厨子受了突如其来的惊吓后,瞠目结舌,对伊寒江的举止却是吓得无从反应。
“这也叫茶么,给街上的乞丐喝,他们都觉得难入口。还是你都是这么应付主子的?”伊寒江含着笑,扫视过一帮厨子的惊恐,慢悠悠说道,“趋炎附势也得长眼,别得罪了哪些不该得罪的,日后没有好果子吃。还有下一回,浇下去的就不是冷的了。”
她将手里的紫砂壶放开,茶壶打在那厨子的额头,砰的砸碎在地上,惊得其他厨子如梦魇清醒,却还是忍不住打颤。
“你们若是觉得我住在湛王府,山高皇帝远的管不到,尽管试试。”从袖里拿出一锭银子,掷到那因被紫砂壶打到额头流血厨子面前,“拿去看大夫吧。”
厨子皆是被吓得面如土色,听到伊寒江愿意放人,如得了特赦一样扶着那受伤的厨子离开。
苏婉容轻声道,“谢谢。”
伊寒江扬眉,“我又不是帮你,只是不想景故渊担心你的处境,心里有其他女人。”
苏婉容郑重道,“这声谢是为安儿说的,多谢你几次出手救她。母女情分虽短,也足够拿来回忆珍藏。”
伊寒江道,“不是让她走的安静就够了,还要她走得安心。”
“我还是那个苏婉容,日子再难,也总是要过下去的。何况我的安儿死得太冤,我本来是打算和安儿相依为命好好活下去。没想到碍着了别人的路……”她眼神里闪过怨恨,快得像是天际划过的流星,一瞬又消逝在无边无际的哀思里。
看着景安的衣物一会后吩咐侍女道,“去端点吃的上来吧。一会我要送安儿一程,不吃点东西不行。不是还留着一些山楂么,你去把它磨成粉撒一点在粥里,吃起来也开胃些。”
伊寒江道,“快入冬了,这时候要买到山楂不容易吧。”
“安儿之前胃口不好,山楂酸甜开胃消食,才会多存了一点起来。”
伊寒江应了一声哦,转眼看着地上还遗留的茶叶凝神静思。
卷四完结第二十三章 因果(三)
苏婉容是委实不想见到景驰拓和孔濂溪,出了院落,伊寒江往大厅走,她则往停放景安棺椁的后堂去。
走到一处,也真是眼熟,她细想,记起曾经在这里遇到景蝉敬、林邈和压根不知道官阶名字的两个官员在议论孔公晏如何私德败坏的利用她这个孙女去勾引景故渊。
那一日正好是景安的百日宴,难怪说世事无常。她心里想着,凉亭里景乔背对着林邈站着,鹅黄色的裙摆,隔在两个人之间,无形中划开的一道距离。“你若是对我不满,大可以纳妾,你知道我是不会阻止的。”
“你我就不能好好说上一句话么,还是我心里想什么,你压根就不在乎。”林邈低沉着声音,这一句疑问像是投入江河的石头,咚一声却久久也得不到回应,他放弃的自嘲道,“我居然问了自己心知肚明的事,你我这对夫妻也不过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如此共处,你怕是极为的厌恶吧,微臣不打扰五皇女了。”
他转身离开,没见到景乔回身一脸的复杂神色在面上交织着,在这阴霾阴天里倍感落落寡欢。
连伊寒江靠近都没发现,“既是说那么绝情的话,就不要配上这个表情。怪奇怪的。”
景乔错愕道,“你怎么在这。”
她轻松模样的俏皮玩笑道,“正好经过,可不是有意偷听。”她意味深长道,“人是活在当下,何必一直被过去绑手绑脚。难为你背着那些不必要的负累,不觉得重么。”
“我已经是没有心的人了,只是想他尽早认清事实,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心思和精神。”
伊寒江笑道,“这么体贴的话。你不和他说,却是和我说有什么用呢。我和景故渊也有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生气过后当然也会后悔,对他好一点就是了,一切都是由心而发由心而止。我做人可比你们‘诚实’。”
景乔怅然道,“你和故渊是因两情相悦而在一起,你们那一套对我和林邈不适用。”
她虽然爱和人家吵架争辩,每一回总要争出输赢高低,但此时此刻说的话却不是为了辩赢景乔,也就就此打住。最后道了简单的一句,“你是在虐待他还是在虐待你自己?终有一日你不要后悔就得。”
这几日景故渊带着几个孩子入宫勤了一些,可能是怕景安一走。皇帝心情也会受到影响。这一日也正要入宫请安,景昱景晏却是睡得香,只好把他们留在府里只带景昂入宫。
只是皇帝才抱了孙儿一会,张敬便是呈上加急文书,他留下景故渊商议朝政。那些冗长乏味且枯燥的内容她是在没兴趣,也就自发的提出要带景昂到御花园走走。
景昂精力充沛,万木萧条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活泼。她才抱他走了一会,他就踢着腿要自己下来走。“那更好,还省下你娘我的力气。”景昂两脚着地,摇摇摆摆的十足一只鸭子。走在她前头。
孔濂溪探完了皇后也正往御花园走,如此便遇上了。
她柔和的带笑看着景昂捡起地上的落花,本以为他会往前继续走。便想伸手摸摸他白白胖胖的脸。景昂仰着他短短的脖子定睛瞧了孔濂溪一会,咧嘴笑了笑,转身朝着伊寒江讨抱。伊寒江抱起儿子,景昂把脑袋搁在伊寒江的肩膀上,径自玩起了手里的花。
孔濂溪的手还来不及收。面上不觉有些尴尬。侍女拿出披风给孔濂溪披上,孔濂溪道。“昂儿真是长得可爱,若是我生下的孩子也和他一样可爱伶俐就好了。”
伊寒江瞅了眼覆盖在披风之下她隆起的肚皮,“那就等你生下孩子再说吧。”
孔濂溪轻声细语道,“你又要危言耸听了么,这一回我可不会再上当了。御医说我的孩子很健康,我才去见过皇后娘娘,她对这个孩子期盼得很,并不是只有你的孩子才会有人疼。”
“安儿没了,皇后自然把希望投注在你这一胎上。你这么会投其所好,他有个这么聪明的娘,你们母子在府里的地位也定是稳如泰山。”
孔濂溪惋惜道,“安儿没了,大伙都难过,只可怜她命苦身子本来就弱。可我怎么听你的语气,好似与我有什么关系。”
伊寒江笑,“若不是你哪一日一时的‘好奇’安儿为何偏偏在颜安被抓以后发病,景驰拓怎么会醋劲大发,只当一切都是布局。他脑子被门夹坏了听不下劝也就罢了,你也是要做娘了,你会不会拿自己孩子的安危乱说?”
孔濂溪道,“你晓得我不如你聪明,完全是无心之失,又怎么能料到结果。”
伊寒江淡笑的问道,“苏婉容真的有推你么?”
“你不是有亲眼看到么?”
“我只看到她的手碰到了你,至于有没有用力推你,只有你和她心里有数。”苏婉容若是真用尽气力推她,而她又是措不及防肚子正好撞在硬物上,她这瘦弱身子,竟是无事连胎气也没动实在是不合情理。
孔濂溪转了话,“听说之前你为了她发了好大的火,还为此惩治了一个厨子。你从前不是这样古道热肠,你是要帮她么。”
“我晓得以你现在的本事,或许已经不把虎落平阳的苏婉容放在眼里了吧。”一个女人没了孩子以后还再也无法生育,渐渐的年老色衰,连美貌这一件利器也会失去,看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再没有优势了。
孔濂溪睨一眼景昂,见他把落花放在伊寒江肩上垂落的乌发间,眼儿弯起来灿若星辰,和景故渊的笑真的是太像了。“这是景驰拓府里的家事,寒江,你和王爷恩恩爱爱就好,又还有三个幼子要你养育教导,你又何必再费心去理别人家的事呢。”
“你说得对,你和苏婉容之间的纠葛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实在没必要插手。”伊寒江笑得意味深长,孔濂溪心生疑惑,但转念一想却又认定她是在故弄玄虚,真真假假的,她也不是头一回把假话当真了。
伊寒江拍拍景昂的小屁股,当孔濂溪视而不见了,“花残粉退的,这御花园也没什么好看了,回玉钩宫去,让御厨弄碗米糊给你吃。”
两日后的夜里,景故渊回房见伊寒江坐在梳妆台前,低着头专心的看着什么。她听到关门声,头也不抬,“都睡了?”
景故渊晓得她指的是三个儿子,一脸的幸福洋溢,温柔得窗外薄纱般的月光都要甘拜下风,“睡了。”
伊寒江以他活该的口吻幸灾乐祸,“让你不要这么惯他们,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奶娘都拿他们没有办法,非要你亲自去哄他们才肯睡。”
景故渊纵容道,“大一点,就不会这么依赖了。在看什么呢?”
伊寒江扬一扬手里的簪子,就是慧妃送她的那一支黑木檀梨花簪子。“慧妃还在时,每每进宫时常要戴这支簪子,讨厌到巴不得就把它扔在柜子里眼不见为净,现在慧妃不在了,我再看这支簪子,又觉得其实还挺顺眼的。”
“你说我下一回进宫戴着好么?”景故渊一言不发,伊寒江把簪子插到鬓上揽镜从左到右照了一遍,又取下转身道,“怎么了,难道是担心你爹看到我戴慧妃送的簪子会不高兴?”
景故渊退下外衣,笑说,“父皇忙于操劳国事,哪会记得曾几何时哪个妃嫔戴过什么样的簪子这样芝麻绿豆的小事。只是你这笑法,总觉得好像又有人要倒霉了。”
“王妃。”总管知道这时辰他们要准备更衣就寝了,不好入内来禀报,便在屋外头低声道,“孔大人来了,说有急事要见你。”
伊寒江把簪子放回梳妆台的抽屉里,“说我出去了,不在府里。”总管有所犹豫,定定站在屋外,影子也定在窗纸上动也不动。“就按我说的去回,他要是问我去了哪里,你就说是和你家王爷一块出了城,快则明天,多则三五七天才会回来。”
总管领命离去,景故渊说道,“可见你是知道孔大人是为何事而来的,不出去真的好么?”
她漠不关心道,“我倒是能无动于衷,但他若是求你呢?你能不给这个长辈面子?到时你在一旁帮腔,我左边右边两只耳朵不聋才怪。你也别管了,听我的,早睡早起吧。”
她脱了鞋子上床,扯开床尾整齐叠放的被子,上头有早晨,蕊儿抱出去晒过日头后的味道。
景故渊还站着冥思,其实老头子会紧张的要不就是国事要不就是家事,若是有八百里加急的国事,该入宫面圣而不是来湛王府。这么一减,也就是为家事而来了。
“伊北望那小子没来,可见孔家宅子无事,老头子嘴里的急对我们来说是一点也不急。”想起孔濂溪在御花园时的那番话,伊寒江笑道,“人家的家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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