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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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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见颜闯羞红了脸,一改平日的稳重,差点扑倒在地。他身后的小锦见状立马遮住了眼,伊寒江看着那丫头眼熟。她从景故渊身子上翻下来,“你是濂溪的丫鬟吧。”
她还以为就颜闯一个人走过来呢,这丫头长的娇小,跟在颜闯身后完全被遮挡住了,她才会看不到人影。
小锦指间拉开一条小缝,看了看,见伊寒江衣衫完好,跪下道,“姑娘,快去救救我家小姐。”
“濂溪?陆家今日不是去孔家下聘么,怎么了?”
景故渊坐起身,理了理衣服,颜闯红着脸走去将他扶回了轮椅上。
小锦哭道,“陆家是来下聘了,开始两家长辈谈得好好的。可都怪有个丫头她抱着小姐画的画像经过大厅时,一时拿不稳,那画像滚落地,是……”小锦有些难启齿,“是王爷的画像,画上还提了诗。尚书大人极为恼怒,说小姐不知廉耻要请家法。”
她是听明白了,怕是孔家没人制得住老头子,叔叔特意让小锦过来通风报信的。她就说吧不光是红颜才会祸水,男人长的好也是祸害……
卷一缘起第六十三章 山雨欲来(四)
她赶到孔家时孔濂溪已经是被孔公晏打了两棍。孔濂溪平日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皮肉之苦,已经是趴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孔叔继跪在地上哀求,求老父手下留情。仆人见孔公晏打得眼红,无一人敢去劝止。
她上前抢走孔公晏的棍子,“你是要把她打死,然后再后悔自己为什么今日下重手么。”
他是最疼孔濂溪了,自己的孙女,孔家的骨血,即使公事忙没太多时间相伴,好歹也是自小看着大,费了心力去雕饰,务求将这块璞玉雕磨生成大家闺秀。好不容易待到亭亭玉立了,却是要下这么重的手,等他怒气平息就知道后悔了。
小锦想去扶起孔濂溪,却被孔公晏一声呵斥吓破了胆子。孔公晏骂道,“她这样的不知羞耻,我宁可今日先把她打死了,就当是我从来没有过这个孙女!”
她道,“你是忘记我爹的教训了么,你要她从蹈我爹的覆辙,此后离你身边远远的。等你做了孤独老人,再没人敢理睬你,我看你知不知道怕。”
她把棍子扔得远远的。怒目一瞪,挥手。下人立马像是逃难般你拥我挤的逃出去。老头子平日常说家丑不可外扬,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个护短的人,教训孩子也要关起门打,现在当着下人打骂孔濂溪,可见已经是气疯了。
孔叔继将孔濂溪轻轻扶起来,多怕用力会让她伤上加伤。
孔公晏骂道,“你还敢说你爹,孔家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这些忤逆子孙。濂溪从前不是这个样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定是你把她教坏了。”
她干笑了两声,“她喜欢谁她心不由己,你让她嫁人她身不由己,她若是学得我万分之一,我都要夸赞她聪明伶俐了。可惜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你就没想过孔家一而再再而三有这些事,你要负上责任么?”
孔公晏重重拍了桌子,“我为她挑了那么好的夫婿,她若是嫁过去断然不会受委屈,丰衣足食,我只要求她做好女子的本分,相夫教子。我有什么责任!”
他真是会把所有的错都推给别人。“当年我爹娘是两情相悦的,你若是成全,儿子媳妇都陪伴在左右,也不会骨肉分离一南一北的各自生活。只因为我娘是南蛮人,你就先入为主的认定她的不好,你说你是不是食古不化。”
“你娘是天生的狐媚子,我怎么能让那种人进门!”
南蛮从没好姑娘大门不出的说法,也没有不许笑不露齿,多如牛毛的规矩。只能说是各地风俗不同,偏偏去到老头子眼里就是不知检点。
“我娘长的漂亮,人人喜欢是她的错么。再说当初私奔也是我爹的主意,一肚子坏水的他可是你亲生儿子。是你的教养有问题却偏偏把责任推倒我娘身上。”
她顿了一下,又道,“你从没问过濂溪喜不喜欢陆庭淞,想不想嫁给陆庭淞,她是待价而沽的货物么。你欠陆家的情你还不了,就拿自己孙女去还。你说你这种行径,和外头欠下一屁股赌债,拿儿拿女去卖那种赌徒有什么不一样?”
孔公晏吹胡子瞪眼。“你竟把我比成那种人,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我为她找了门当户对的人家,且不说她的夫婿还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你出去问问,你去问问,哪个未出阁的闺女不称羡这样的婚事。可她竟是不满足,也不懂得惜福。”
她顶嘴道,“你若觉得是福气,你怎么不去嫁啊?你和陆家关系好,你嫁过去不就正好适合了,也成全了两家情义。”
“天地阴阳,你这是有为伦常。”
“怎么不行,喜欢就行啊。”她淡然道,“弥子瑕因为喜欢卫灵公才和他分桃而食,汉哀帝也因为喜欢董贤才为他割袖。喜欢就行,但现在是你孙女不喜欢陆家的孙子,强扭的瓜是不甜的。”
孔公晏从未听过这般胆大妄为的话,“人人若都像你不顾廉耻和礼法,天下就要大乱。”
伊寒江道,“书读多了,想法不见半分开阔反倒是因循守旧,像是只井底之蛙。”
孔濂溪痛得可以,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拼命往下落,她坐到孔濂溪身边,孔公晏方才用棍子打,孔濂溪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下,玉臂上是伤痕累累。
本该是扶着回房上药的,可没有孔公晏的话,孔叔继和孔濂溪哪里敢动。伊寒江把她的袖子翻起来,凉凉的说道,“这伤这么严重,也不知道会不会哪里擦破了皮留下伤口疤痕。若真是留下疤痕,也不用再烦了,是铁定嫁不出去留下来做老姑娘了。”她问孔叔继道,“陆家的人呢。”
孔叔继叹道,“看到画上的诗句,陆大人便说先离开了,虽然没和孔家撕破脸,但心里估计也是有了计较的。我们这回确实是理亏。庭淞那样好的孩子未做过对不起濂溪的事,可濂溪却是……”
“怎么没做过,陆庭淞上过青楼?也不是多干净的人。”他逛窑子就行,却要未婚妻为他守着贞洁,连心里有人都不许。
孔叔继也是心疼女儿受皮肉之苦,不舍。“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应酬,孔家如今这般,陆家若是有心悔婚,多得是名门闺秀可挑选。但他们依旧是信守承诺。”
她扫了一眼四周,“我那好婶婶呢?”她女儿挨打却不见她上来护着,倒是奇怪。
孔叔继不知道,“方才还见在厅子里。”他跪到孔公晏身前,“爹,是我管教女儿无方,才让你今日动了气,是我这个做爹的该受罚,请先让濂溪回房上药,我再回来代她受罚。”
孔公晏道,“带她下去,我不愿再见这么不肖的子孙,我说过我宁可没有子孙送终也不愿意留下他们败坏门风。给她上了药以后让她离开孔家。”
孔濂溪哭着跪下道,“不要,我宁可挨爷爷打骂。爷爷,不要赶我出孔家。”
孔公晏撇过脸去不再看,然后进了后堂。
“爹——”孔叔继哭唤了几声,却是见孔公晏吃了秤砣铁了心,主意已定不再回应,他担忧道,“寒江,该如何是好?”
卷一缘起第六十四章 山药糕(一)
她道,“他正气头上自然听不进话,先让濂溪去上药吧。好在老头子只是笔抓得多,没什么力气,都是皮外伤。”孔叔继出外头唤来丫鬟将孔濂溪搀回房。“叔叔。”伊寒江唤了一声,特意留下人来问话,“不小心弄掉了画的那个丫鬟呢,有没有仔细查问过,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主使。”
就怕是像上次百日宴一样,故意摔的。
孔叔继道,“那丫头闯出这么大的祸,你爷爷早就让管家拉下去责罚了。十三四岁的孩子家世清白。人我见过,因为不太伶俐,才被总管安排在膳堂做粗活。”他叹气,“其实也不完全关她的事,小锦和我说那画本是濂溪要她烧的。她自己粗心大意把这事忘记了,又因为今日陆家的人要来,她得跟在濂溪身边,就把画塞给那丫头让她去做。”
那小丫头无辜摊上这祸事,只能说运势不好,该罚也是罚小锦才对。阴差阳错,或许是老天也不见得这段婚事。
“我终是明白你当日为何会让我来问濂溪,这段婚事她是什么看法。而今怕陆家是容不下濂溪了,若是连孔家也容不下……”
老头子固执,若是当真劝不得,她提醒道,“他方才只说让濂溪搬出孔家,大不了就买间宅子让濂溪住到老头子气消为止。”
这并不是难事。
若是搬出去,只要暗中交代好,衣食一样是能像在孔家,照顾得周妥。
孔叔继道,“你爷爷非常重视与你陆爷爷的交情,怕是没那么容易消气的。而且我不止是担心这个,濂溪之前被采花贼掳走已经是谣言不止,若是今日的事传扬出去,她更是不用做人了。”
她本来还想问孔叔继府里内奸的事调查得如何了,若是真有人吃里爬外又是躲在暗处,那是越快揪出来越好。但看孔叔继关心女儿慌乱的模样,怕现在一副心思都在孔濂溪身上了。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叔叔你去看濂溪吧。”
路上碰到了年总管,他处置了失责的丫鬟正要去孔公晏那里复命。
孔公晏道,“刚才急着濂溪的事就只记得让小锦去找寒江来帮忙,忘了交代念在那孩子年纪小不要太为难她。好在事情是交给你去处理,你处事向来留有余地,那孩子怎么样了?”
年总管恭敬的回道,“打了两板,罚她两日不许吃饭,算是小惩大诫。”
孔公晏也是明事理的,天下父母心,孔濂溪受伤他心痛不已,那孩子年纪小小便离开父母来他孔家做事,他以己度人也实在不忍心苛责了。
“其实追根究底若不是濂溪心里有人画下画像,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一会就把她放出来吧。不必再让她吃多两日的苦。”
年总管为难道,“孔尚书若是知道罚得那样的轻……”
担忧也不是没道理的。自己的孙女都痛下狠手打了两棍了,可见老头子对破环了两家联姻的人深恶痛绝。听语气那两板子多少掺了水分,并没让家丁下重手打。怕把那小丫头这么快放出来不好交代。
她道,“你就说把她打了,重重的严惩了,至于打多少别告诉老头子。他生着闷气哪里有空闲去查证你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年总管犹豫道,“姑娘是要我瞒骗孔尚书。”
她笑道,“你骗人是为了救人,功德无量呢。若是你怕哪一日被拆穿老头子会怪责你,你把责任推倒我身上就好了。”
年总管低下头,“姑娘说的是哪里话,怎么能让你担罪名。”
她无所谓,“我作恶多端,多一个欺上瞒下的罪名倒是不算什么。再说小锦也有份犯错,罚也不该只罚一个。小锦那丫头粗心大意,就算不打也该吓一吓,让她记住教训,以后不要再犯。”
孔叔继记下了,“你说的是。总管一会找人把小锦关去柴房,过几个时辰后再把她放出来。”
“是。”年总管点头,想了想,问道,“大人和姑娘是要去看小姐么?”
孔叔继见他似乎有话,“直说无妨。”
“小姐挨了打皮肉之苦却不是眼下最急的事,孔尚书对于这门亲事极为看重,结果却是实在是始料未及,但也正是因为始料未及没有半分准备,怕,会像当年大少爷那样。”
孔家几十年来风风雨雨都落在他眼里,对老头子自然也是了解。不在场也能猜出老头子要把濂溪逐出家门。
她道,“一会让膳堂准备好山药糕。”
孔书继讶异,因为这是孔公晏最喜欢的糕点,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她去看过了孔濂溪后,端着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山药糕,难得的敲了两下门,也不等孔公晏出声,就进去了。
孔公晏气道,“你这没规矩的丫头。”
“我本身就是没规矩啊。”她也不看孔公晏,自己找凳子坐了,把糕点放在桌子上,故意朝上面扇了扇,香气扑鼻。
“拿出去,我没胃口!”
她撇嘴,一副可惜的模样,“真的不吃?这可是我特意要膳堂准备的。这糕点准备起来需要费些功夫。把红枣去核洗净,用温水泡过再蒸半个时辰,山药也要蒸半个时辰去皮磨成泥,镶上糯米粉、梗米粉、猪油、糖、水再蒸……”
她说得仔细,每个步骤丝毫不差,孔公晏看着她,“是叔继告诉你的?”
她抓起一块,吹凉了些,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不,是我爹告诉我的,他说你最喜欢吃山药糕了。每年五月初九,他都会和我娘做上许多,摆在北边的方向,然后对着它念念有词。”
孔公晏闻言先是怔住,片刻后道,“这个不孝子,我还好好活着,他是要诅咒我死么。”
话里虽有埋怨却已经是少了火药味,二十年,足够让熊熊烧着的烈火变成小火然后熄灭,只牵出老父的思绪,一转眼,父子竟也分离了二十年了。
伊寒江咀嚼着,咽下,道,“他自己朝着山药糕说话就算了,还非要强迫我也对着山药糕叫爷爷。我虽小却也是聪明伶俐,真是觉得我爹娘行径古怪至极。那山药糕怎么看都和我爹没有半分的相似,我缠着他问缘由,他也不瞒我把所有的事都和我说了。”
她舔了舔手指,把上边的甜味舔干净,然后往衣服上擦了擦,道,“皇都在寒江的北面,我这么说你该猜到为什么我会叫这名字了吧?”
孔公晏已经是眼中有泪了,转过身背着她擦掉后,又是强硬道,“那个不孝子若是记得自己姓孔,也不会多年来都没有音信。”若不是伊寒江来找,他当真以为大儿子或许已经不在人世。
她心平气和道,“你容不下我娘不是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当念这句诗的人当真两地安好,抬头共享一轮明月,就能满足了么?可有什么法子呢,谁让亲情和爱情两不相容。”
孔公晏道,“就因为我容不下你娘,所以他就舍弃对他有养育之恩的老父。人有生老病死,他就不曾想过日后病榻之前,还有谁来服侍他的父亲。”
“你不是有两个儿子么,我爹晓得叔叔是个至孝之人,即便他走了,叔叔也会好好孝顺你,照顾你直到天年。”
有的话他憋在心里不曾说过,伊寒江起了头,他竟也不自觉说出口了。
孔公晏拍着胸口道,“他只记得你叔叔是我儿子,却忘记了自己也是我儿子。他一去就是二十年,你知道我有多寒心么。我自小最疼的就是他,寄予厚望的也是他。他有比干之才,进了朝廷定是能匡扶明君开辟盛世。”
爱之深责之切,他自毁了前程,做父亲的怎么不痛心。
“我说要赶他出家门,给他的一切统统都要收回。我让他选,是他的前程重要,还是一个南蛮的女子重要。结果他什么都不要,包括我这父亲。”
她忽的问道,“听我爹说奶奶很早就过世了。老头子,你没像皇都里那些大官一样三妻四妾,你是对奶奶有感情才会为她守身么……你先别骂我问这种话不知羞耻,终归你和我爹的问题就出在亲情和爱情不能两全。你若是爱过,怎么会不知道爹的感受。”
孔公晏哼了声,道,“我不娶,不过是后继有人,想把精力都放在国事上。”
那倒是难怪了,“我爹娘恩爱,恨不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他们看着是两个人,却是像一个整体,你要我爹放弃我娘,那就等于让他把自己砍成两半。”
孔公晏道,“我一生为国尽忠,从未想过儿女私情,不也这么过来了。”
“因为你把国事放在首位就觉得人人该效仿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让濂溪念的那些诗,什么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你觉得那种诗是只关心国事无关风月的人写得出来的么。”他喜欢好诗好词好文章,却没想过那切身之痛能跃然于纸上,绝不可能是无情的人能随手捏来。
孔公晏后悔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算是明白了。我甚至连诗词都不该给濂溪念,也不就不会让她胡乱动了心思。”
卷一缘起第六十五章 山药糕(二)
“她会喜欢谁根本就和念了多少书没关系。她原本都打算把秘密埋在心里了,否则也不会让人烧了画像,断了过去。”
孔公晏质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事了,你和她串通一气来瞒着我。”
“是啊,我是知道。”
他拍案,“你为什么不说,你若什么都说了,也不会有今日。”
不会有今日?是成全孔濂溪那份小女儿家心思,让她留在孔家继续她的单思,还是为保万全提前让人把画给烧了。
她问道,“她是你孙女,你与她一起生活多久了,我又和她认识多久?孔濂溪心思单纯,每每提及陆家总是苦瓜脸,只有说起景故渊才会有些不同,你若是有半分留意过,怎么会看不出来,你这老头子也好意思怪责我不说。”
她又拿起一块糕点,看着孔公晏哑口无言。
老头子当初身无长物来皇都应考,能爬到礼部尚书的位置靠的不是祖荫庇佑,只靠自己。没有背景要一帆风顺平步青云,难上加难,他付出的自然不是常人能想象的。而今是事业有成了,可惜家庭却是经营得惨淡。
“你现在说要把孔濂溪赶出家门,是要她也和你分开个几十年,老死不相往来了么?”她问道。
他静了一会,道,“在朝里看尽多少人卖友求荣,就像是这山药糕。”他拿起一块,拗成了两半,露出里边的红枣馅。
“外表看着是白的,肚子里却还藏了东西。不是没人谋算过我的位置,我这人不屑同流合污,孤军奋战抵抗一群虎狼有多吃力你不会明白。几次犯陷都是你陆爷爷出手相助,他知道我以青莲自诩,求的是出淤泥而不染,所以从未要求过任何东西。就连孔陆两家的婚事也都是我主动提的,你说我要报恩成全两家的情谊我承认。”
他也咬了一口,想起从前与儿子同桌坐着吃着山药糕,不正像是如今与伊寒江同桌坐着的情形么,他目不转睛的看向她。
她问道,“怎么了?”
孔公晏嫌道,“你和你爹一样,吃没吃相。明明是教过他多少次,吃东西要细嚼慢咽,你看你吃得满桌子都是,他竟把这吃相传给了你。你爹好歹是男的,粗鲁也就罢了,你是女儿家,得顾着仪态。”
她也嫌道,“你就是这样规矩一堆常说教,才让人不敢和你亲近。你没见叔叔和濂溪对你诚惶诚恐么。你若是慈爱一点,好沟通一点,想法开明一点,当年我爹又怎么会选择私奔。你若是执意把濂溪赶出去,那对她更是不公平的。”
他道,“若不是陆家,我还在牢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整个孔家都保不住。濂溪做出这么不光彩的事,不光是打了陆家一个巴掌也是打了我一个巴掌,我是教子教孙无方,我暂时不愿再见她,赶走她也算给孔家一个答复。我会和叔继说,把她送去庵堂修身养性。”
她翻白眼,“是你年纪太大,还是我年纪太小,怎么觉得与你说话这样吃力,我浪费了那样多的口水,只让你改变主意把她送去庵堂长伴青灯么?”
孔公晏说出了打算,“又不是让她剃度。我让她去庵堂修身养性断了不该有的念头。”濂溪喜欢上的若是一般市井,派人去警告一番,若是不得给些银两让他离开也就是了。可偏偏她心里的却是王爷……“等过一段日子,陆家也能心平气和了,再谈婚事吧。”
“她不喜欢陆庭淞,陆家的人知道她心里有别人,就算日后真能嫁过去,也是有疙瘩的。”她吓他道,“你想她被公公婆婆看不起日日虐待么。”
“孔家如今像是风中残族,已经不复当日了,没人敢与孔家扯上关系,濂溪的闺誉又是受损,你以为皇都的大户还有人会娶她为妻么。即便你说我是老顽固,我也不愿意让她嫁给市井之徒洗手作羹汤,为柴米油盐而操心。”
孔家不是养不起濂溪,但好姑娘唯有相夫教子才是正途。他把濂溪教养成琴棋书画都会的姑娘,总不能耽误她留下来终身不嫁。
她安静了,只是把吃落的糕点屑全数扫到了地上,也不怕召来虫蚁。
孔公晏呵斥道,“你不但吃相和你爹一样坏,连臭脾气也学得十足。不顺你心意就立马摆脸色给我看。”总之种种不好,定都是跟她爹有样学样,养儿不教,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为人父为人母的。
她挑眉,“可爹说我的蛮不讲理和你一模一样,外公说是你孔家的种不好。”
孔公晏又气了,“果真是民智未开的荒蛮之地,连君子不道人是非的道理都不知道!”
他不也在道人是非么,倒是五十步笑百步。“你慢慢骂吧。”她做了个鬼脸,顺便把糕点也一块收走……
卷一缘起第六十六章 退聘(一)
她戌时回到王府,景故渊见到她关心道,“孔小姐如何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蕊儿立马上前给她按摩,先是把她的头发顺到一边,然后小手轻重适中的给她捶起肩来。她笑道,“你若是担心,怎么不跟我一块去。”
“这时候了何必还拿我玩笑。你明知道我若去只会越描越黑,让人以为我与孔小姐当真是有私才会为她护航。”
他不止是断了外人的胡思乱想吧,还想一并连孔濂溪的胡思乱想也断了。
她住在王府,既然她知孔家发生了什么,景故渊又怎会不知,但他知,却不去。孔濂溪只要稍稍想想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至于万念俱灰,但也会痛彻心扉。
她平淡的结论道,“你要狠起来,也是狠得彻底而小心谨慎。”
景故渊轻声道,“我这么做对孔小姐来讲也是好事,我不是她的良配。”
“未婚妻心里竟是自己的朋友,寻常的男人尚且吞不下这口气,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何况是陆庭淞那样自傲自负的人,或许自此和你成仇人也不一定。”早上还兴致勃勃要给他挑选贺礼,下午就风雨变色好事多磨。为了一个女子反面成仇,好像也不是不无可能。
他平静道,“庭淞不会怨我的,你远不及我了解他。”
她凝着他,觉得他那话好似早把陆庭淞整个人看的通透。她闲闲说道,“都有我爹那事在前了,还不知道小心谨慎。老头子打了她几棍,说要把她赶去庵堂。”伊寒江翘起二郎腿,道,“孔濂溪若是因为你要遁入空门,常伴青灯古佛,你的红尘孽障就又多一重了。”
景故渊道,“你若是没有办法该是会留在孔家,因为怕你叔叔会应付不来,但你既然回来了,定是成竹在胸。只是失了陆家这门姻亲,怕你叔叔日后在朝廷不好过,真正是孤立无援了。”
不知道多少人背后庆幸孔家和陆家没联成姻,要东山再起,攀附一个有权有势的亲家也是一种途径,而咸鱼翻身了,难保不会秋后算账。
这会让多少曾对孔家落井下石的人心慌。
“陆家的聘礼留在了孔家,老头子被软禁出不了府,只能是叔叔去退了,我会和他一同去。总之这场婚事是真真正真的告吹了。”燃到天亮的蜡烛已经是蜡炬成灰,还妄想它能再发光发热,老头子那是妄想啊。
陆家知道孔书继是来退聘的,脸色自然是好不起来。陆家与孔家不同,孔家人丁单薄,陆家却是人丁兴旺。陆名梵光是儿子就生了四个,在朝廷里任的都是要职,女儿嫁的也都是显贵。
陆家就是一棵参天古树,枝叶繁茂,根,稳稳的扎在朝廷上,一旦有动摇,怕是朝廷都要晃动。
她本是让孔叔继派人把聘礼还回去就是,偏偏他不听,非要按足了礼数,退个聘礼也要提前先送去帖子,陆家老爷没见,陆庭淞也没见,反而是陆家的女眷闻讯回了娘家一趟,倒像有备而来,三堂会审一样杀气腾腾。
这是一个小厅,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会客的地方。
陆庭淞的母亲王氏握着一串佛珠,道,“孔大人,庭淞虽说不是才智最佳的一个,但也算出类拔萃,若是想娶位才貌双全的妻子并不是难事。公公他最重承诺,即便濂溪发生了一些事,他也要庭淞履行婚约,甚至去孔家下聘之前还召集过陆家上下,日后濂溪嫁过来不许任何人让她受委屈。可你孔家是如何回报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因为采花贼的事王氏本就不想孔濂溪入门了,无奈陆家长辈一意孤行,现在好了,有了名正言顺退婚的理由,却又怕孔叔继来这么一趟,再起变化。
伊寒江心里明白,她们压根不想孔叔继见到陆名梵。
孔叔继作揖道,“是我教女无方,得陆大人垂爱,却是濂溪她福薄没福分成为陆家的媳妇。”
陆庭淞的姑姑陆氏道,“你孔家落魄时是陆家帮的忙,不感恩戴德反而折了陆家的颜面让我陆家和你孔家一并成了笑话。也不想想孔濂溪今非昔比了,当初是冰清玉洁,可而今除了陆家谁还敢娶明媒正娶。”
孔叔继自认是理亏不敢回嘴,伊寒江道,“我们要见的是陆大人,可这陆家什么时候换成女眷当家作主了。”
陆氏斜眼打量,发鬓上的金步摇闪着夺目刺眼的金光,“你是什么人?”记起这些日子纷传说孔家长子的私生女回了皇都,生得妖艳狐媚。“是孔家那私生女?”见伊寒江笑着不答,估计自己是猜对了,陆氏道,“孔公晏还是礼部尚书,不学礼,无以立,可他教的都是什么礼?长子与人私奔,孙女淫邪。”
伊寒江笑道,“我可不觉得他们有错,再说即便是有错吧。哪一家没有藏污纳垢的肮脏事,没表露人前就自诩是清白而已,陆家也不见得有多干净吧。”
陆氏怒道,“孔大人,你今日是带着你的侄女上门来羞辱陆家的么。”
“我姓伊,二十年前就和孔家没有关系了。”她道,“听说皇都的女子都要读女戒,择词而说,不道恶语。我看也是说一套做一套,不能怪老头子这个礼部尚书没有扬仁风,实在是这里的人教而不善。”
王氏拨动着佛珠,“孔夫人曾登门,说画的事不过是误会,让我找一日安排濂溪来陆家和公公解释,但我看是不必了。我虽对濂溪的印象一直很好,但今日看孔家的女儿这般的厉害,庭淞实在是不该高攀。”
陆氏道,“嫂子与他们何必还说那么多,秦兰来不过是不想女儿失了好归宿。你们要退聘礼目的也达到了,送客吧。”
孔叔继求道,“我实在想见一见陆大人,与他当面赔罪。”他还有事相求,不能这样打道回府。
“你若是想见我爹有话与他说,不会早朝的时候说么。”陆氏哼笑了一声,讽道,“我是忘了,孔尚书虽有本事,小儿子却是扶不起的阿斗,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入殿面圣议论朝政,孔大人上朝不过是个形式,跪在殿外罢了。”
王氏还算和气,“自从下聘那日回来后,除了上朝议事,公公再也不见外人,孔大人你回去吧。”
求也求不得,孔叔继是无计可施了。她就说让她来的,叔叔却非是要坚持动之以情,伊寒江耍赖,“不见到陆大人,我们是不会走的,反正这里有瓦遮头不用晒太阳有椅子坐,就在陆家等一日好了。”
陆氏骂道,“你当这是你孔家的地方,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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