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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竹马是太孙-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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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峥也严肃起来:“你说。”
“世子怀疑,那支私军来自北面羯族。”
她眉心一跳,不免绷紧了身子:“卓乙琅这两年的手段,的确是由羯商入境起始的。殿下也曾怀疑他与羯人暗中或有交易。”
“此外还有一层,你或也知晓,世子的生母拥有一半羯人血统。”
她点点头,此事她是知情的。湛明珩与她说过,卓木青能够脱胎换骨,也是靠的这位生母自极北苦寒之地求得的秘药。
“世子不会放过卓乙琅的,只是他如今北上远逃,恐将入羯境,西华却是一团糟乱,亟待整治,怕得来日再算这笔账了。世子欲意提醒殿下的只方才那一点,旁的不必我多说,殿下自该懂得如何防备北域。”她说罢站起身来,“好了,我与世子该回王城了。”
“天高路远,你们预备如何出关?”
耿丁一弯嘴角:“自然是率军光明正大地出关去。世子将大穆的半壁江山还给殿下了,作为回报,殿下许诺对留守在南下这一路的西华将士既往不咎。”
“那便好。”她相信,只须湛明珩与卓木青在朝一日,大穆与西华之间便可安宁无战了。
纳兰峥目送耿丁走出几步,忽然叫住了她:“昭夜。”
她听得这名倒是愣了愣,还道她是要忸忸怩怩说什么别过的话,回过身却听她道:“莫叫耿丁了,昭夜很好,你要记得,你是个姑娘。”
耿丁微微错愕,似乎隐约听懂了她的暗示。
纳兰峥抿了唇,狡黠一笑:“活人兴许永远赶不及死人,但既然活着,便该向前不是?我会请人制好凤冠霞帔,待你来日出嫁,送去王城贺你新婚。你可莫叫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皇祖父在给太孙铺路,太孙也在给洄洄铺路~
太孙、卓木青:我们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洄洄、昭夜(冷笑):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第91章 荤话
湛明珩渐近黄昏才终于回了承乾宫; 想是已初步收拾完了; 剩下的交由下边人去做即可。
纳兰峥见他满身的风霜与血泥; 替他卸了铠甲后便想伺候他沐浴,却被他捏了手腕拦下:“我先送你回府,过后再洗。”
她一愣之下明白过来。如今既已回京; 有些礼数便不可随意坏了。她从前自然也讲究这些,却是习惯了草野日子; 反倒一时思虑不周。
实则她心内隐隐察觉到了,不论是此前金銮殿前那一番凿凿之言; 或是眼下如此着急送她回府,皆是湛明珩在费心替她铺路。路的尽头; 便是大穆将来的凤位。
她的出身算不得好,本就难免遭人闲言碎语。何况湛明珩此前因她失行,被那些个牙尖嘴利的参得狗血淋头,他底下那一派的朝臣或许当真不大喜欢她。好不容易文武百官当面替她正了名,如今万不可再给人落下话柄; 否则来日难保不会再逢一遭血雨腥风。
她想通这些就长了心眼,也不再小女子姿态; 等湛明珩换了身轻便干净的衣裳便随他走了。乘轿撵出宫后瞧见前边停了两辆马车,后头那辆里听说是装了满满一摞益气养血的滋补品及名贵药材。
湛明珩知她不怕“吃”苦,却真怕吃苦,见她眼色颇是畏惧,便出言叮嘱威胁:“此前你我离京,凤嬷嬷也搬出了国公府; 这两日便会重新回来替你打点事物,亲自盯紧了你。”他怕是现下懂得了当年凤嬷嬷百般阻挠两人私下来往的苦心,决计洗心革面了吧。
纳兰峥顿感心内一阵郁结,却也只得忍痛“嗯”了一声,跟他上了前边那辆马车。待车马辘辘行出午门,隐约可透过翻飞的车帘瞧见外边损毁了的雕栏玉砌。她为此不免生出一股后怕来。倘使不是湛明珩与卓木青布置的行军路线及领军手段堪称卓绝,近乎奇迹般赶至京城,江山易主当真并非不可能。
思及此,她问出了这几日始终关切却无从得知的事:“陛下身子可还好?”昭盛帝于她,于魏国公府皆可谓恩重如山,她身在承乾宫,原本自该去太宁宫探视。只是因顾忌湛远邺,怕出了承乾宫,离了锦衣卫的护持,有个万一再叫他掳走,故而不敢添乱。
毕竟湛远邺这些时日的作态着实叫她觉得古怪。听闻他此前拒绝了卓乙琅欲意与他合作的提议,并在后来亲率一众锦衣卫防守于太宁宫前,鼓动皇子皇孙们务必与大穆力战至最后一刻,一副相当为国为政,关切圣上的模样。
湛明珩击退敌军后,他也未曾阻挠昭盛帝上朝,甚至在本不必要的情形下,带了一众皇子皇孙入金銮殿,称皇长孙既是凯旋归来,此前之事想必另有隐情,手足们万不可寒了皇长孙的心。再紧接着,又主动帮衬着一道收拾京城里头的残局。
他会拒绝卓乙琅倒是不奇怪。毕竟此人先前便已失信毁约过一次,如今直奔大穆江山而来,对皇位势在必得。他若应了,以卓乙琅出尔反尔,无所顾忌的行事作风,即便当真除了湛明珩,杀了昭盛帝,大穆的江山也必然不是他的了。一个亡国的皇子会是什么下场,想也可知。这时候,对付卓乙琅可比对付湛明珩要紧。他还没蠢到受他蒙骗,任他摆布的地步。
但纳兰峥想不大通的是后来那些。当日情形混乱,他分明随手拣个圣上龙体抱恙的借口便可继续替昭盛帝出面代理朝事,甚至也大可不必叫皇子皇孙亲临,加深对湛明珩的同情与感激,为何偏这般苦心作戏呢?
他既是到了这关头仍不肯暴露丑态,只能说明他很可能尚且留有后手。
毕竟谋逆案暂且只查至卫所这一层,尚未顺藤摸瓜牵累到他。即便湛明珩恢复太孙身份,也未必能够在当下就将他连窝端了。
她想事情想得出神,不妨湛明珩忽然叫了她一声,这才记起方才是她主动挑起的话头,可他答了什么,她却漏听了。
她当即不好意思道:“你再说一遍,我走神了。”
湛明珩的脸黑得太厉害了,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柄尖刀,咬牙切齿道:“不说了!”
她想个事情罢了,想的还是他的事情呢,他这是闹的什么脾气。
纳兰峥拿手肘推推他:“我只是一时想去了别处,你倒说说,陛下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湛明珩一愣,眼底多了几分不可思议:“你从这句起便没听了?”
是啊。他还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别的话不成?
原以为湛明珩得愈发生气,却不想他的脸色反倒好看了一些,道:“我说,这几日停了那毒害人的汤药后,皇祖父好了些许,好歹神志清楚了,只是恐怕已无力还朝,须得留在太宁宫静养。”
纳兰峥叹口气,点点头:“说起来,是否能将这汤药作为切口,借此查查湛远邺呢?”卫所那边查起来着实麻烦,这等错综复杂的谋逆大案,没个数月恐怕审不干净,等一级级顺上来,谁知是否能给湛远邺定罪,着实是夜长梦多。倘使能证实汤药的确有毒,且是出自湛远邺之手,或许能更快扳倒他。
湛明珩却摇摇头:“我自然在查此事,但以湛远邺谨慎心性,必然不会在如此致命的环节落下把柄,恐怕至多抓着个替罪羊。不过总归如今我回来了,处置他只是迟与早的分别,你不必多添忧思。”
“如今这些个乱糟糟的事,没有一件可安心交与旁人,你虽亲力亲为,却也莫累坏了身子。”说罢倒是有点心疼地伸手抚了抚他的眼圈。
湛明珩由她摸了几把,攥了她的手,垂眼觑她道:“你就不好奇,我方才还说了什么?”
纳兰峥这下有些反应过来了。能叫他因她失神而发脾气的事,恐怕是跟她密切关联的才对。她想了想问:“莫不是说,你提了咱们的婚事?”
湛明珩冷哼一声:“没有,是你现下主动提的。”
还真是睚眦必报。
她一噎,清了清嗓道:“好好好,是我提的,那你可大发慈悲告诉我罢!”
他这才舒爽了些,目视前方不看她:“皇祖父的意思,希望我们赶在年关里头尽快完婚。”
纳兰峥复又一噎。这回倒非是因了湛明珩,而是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昭盛帝急着要他们完婚,恐怕是想自己时日无多,怕哪天撒手去了,届时大举国丧,两人这桩婚事得再拖延不说,他也不得亲眼瞧见孙儿大喜了。
她心内一时酸涩,刚想开口说话,却听湛明珩顿了顿继续道:“但我以数万将士尸骨未寒为由拒绝了。”说罢看向纳兰峥,“洄洄,你可会怪我?”
纳兰峥捶他一拳,生气道:“你问的这叫什么话,便是你应下了,我也要叫你回头再去推拒的!”她有这么不识大体吗?
湛明珩将她的手拿过来握在了掌心,笑道:“人心里头有个念想,总好过万事了却,凡尘可抛。我也是想皇祖父能多撑些时日,好歹叫我再陪他老人家守回岁,尽尽孝道。但大婚前的事宜确是要准备起的了,我过几日约莫便能恢复身份,礼部已照太孙规制去择定纳采问名礼期,你先歇息一阵子,得空则多听凤嬷嬷讲讲规矩,到时一桩桩的,有你忙活。”
纳兰峥前世幼时隐约听闻过太子纳妃的盛况,晓得前后诸仪繁复得足可叫人愁掉了三千发丝,想来太孙与太子的规制当是相同,那些个仪礼行程恐怕比兵法书还难背,一时不敢小觑此事,郑重地点了点头。
湛明珩见她毫无怨言地应下了,觑她一眼道:“你当真不急?”
“那是自然,我有什么可急的。”他如今还敢娶旁人不成。
他轻飘飘瞥她一眼:“那是谁今早黎明非攥着我的衣襟,将我往她被褥里头拽不可的?”
“……”
她还做过这等事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湛明珩“呵呵”一笑,显见得说得更起劲一些:“我不过回宫喝盏茶,小坐片刻,竟就遭了你的毒手,险些爬不起身。照我看,你不早些嫁来,恐怕是不得在国公府睡踏实的了!”
纳兰峥剜他一眼,根本不作辩解,只一针见血地道:“那么大个承乾宫哪儿不能坐,你为何非到我塌子上来?有本事离我远一些好了!”
“你……我自个儿的寝宫,我爱上哪上哪!我贪恋承乾宫的床榻了不成?鸠占鹊巢还如此理直气壮。”
“那你来日可别求我占你的巢!”
湛明珩被气笑,长手一伸掐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你这还未嫁来,便已思忖起与我分床了?”
纳兰峥气也喘不过来,挣扎了半晌大喊道:“……湛明珩,你谋杀未婚妻啊!”
他十分邪性地冷笑一声:“要杀要剐也得等上了床榻!”
却不料话音方落,马车便停稳了。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动作齐齐一顿,听得车夫正色道:“殿下,纳兰小姐,魏国公府到了。”不知为何,语气听来有些不忍心。
纳兰峥敛了色,理理皱巴巴的衣裳,等车夫掀了车帘,方及起身,就见府门口站立了一排的人。
祖母,母亲,姨娘,弟弟,甚至是八岁的峻哥儿,俱都微微错愕,微微凌乱地站在灿烂的夕阳下望着她,以及她身后的皇长孙。
他们,显然都听见了方才那句荤话。
纳兰峥和湛明珩化成了两座石雕。
作者有话要说: 洄洄:我仿佛有一种跟男票打啵被家里人抓包的尴尬……
太孙(摔):脸都丢尽了……!我先走,你断后!
作者:哎,一回京就斗嘴斗不停,我给你们安排那么多患难与共是假的嘛,啊?简直无药可医!
洄洄、太孙:说得好像我俩斗嘴不是你安排的一样……
怕大家急,解释一下,马上大婚了,虽然是等过完年,但这段日子会快进,所以占的章节数不多,只是还有几个情节得交代,重点是,狗粮不断!
第92章 岳父之怒
八岁的纳兰峻眨着乌溜溜的眼; 颇是童言无忌地小声问纳兰嵘:“哥哥; 殿下为何要将四姐姐抓去床榻上又杀又剐呢?”这也太残忍了吧; 四姐姐犯什么错了。
纳兰嵘低咳一声,无从作答。这场面太尴尬了,本道是一家子轰轰烈烈欢欢喜喜将姐姐簇拥进府门的。这下子; 他险些盈眶的热泪都给收了回去。
瞧姐姐弯身僵在那处,脸烧得通红的模样; 想她大约也是内心百般煎熬。但长辈在场,他也不好抢着出口替她解围。只暗暗惊讶; 姐姐与皇长孙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尤其后者; 怎竟出言如此粗糙,如此不上道了。
胡氏与谢氏自然比小辈镇定多了,一愣过后就要给湛明珩行礼。哪知人家皇长孙却摆了一副落荒而逃的架势,清了清嗓,声色平稳却迅速地道:“老夫人与夫人不必多礼了; 改日再来拜访。”说罢悄悄拿指头戳了一下纳兰峥的后背,示意她赶紧下车。
待她游魂似的踏下; 就听身后咕噜噜一阵响动。回头一看,湛明珩连人带马车跑没了影。
真是太卑鄙了!
纳兰峥给他卖了,连姨娘何以出现在此都未来得及顾。是过后被迎进了屋才晓得,原是湛明珩和父亲一道在外处置公务,回宫前与他许诺,说一会儿将送她回府; 父亲又辗转托手下将消息带回府中,一家子人瞧时辰差不多了,故才候在了此处。
至于阮氏,此前纳兰峥的绣鞋被送回府,为人母者崩溃痛哭之下不意给纳兰远晓得了她装疯卖傻的事,因此想通了她的苦心,着实觉得歉疚与不忍。又想她多年隐忍,心性坚毅,口风也紧,且是一心为了纳兰峥好的,故悄悄将真相告知与她。此后偶尔得空,也去青山居看望过她几回。
今日阮氏能与胡氏和谢氏一道出来迎纳兰峥,且穿着也是体面大方的,不难瞧出这一年多来在国公府过得不差。
纳兰峥得知此事后,因不大明了母亲对姨娘的态度,也不敢当众人面与她显得太亲昵热络,坏了尊卑规矩,叫母亲看不惯,再针对于她。只给姨娘使了个眼色,示意一会儿将去青山居单独望她,继而便与母亲及祖母说起了话。
纳兰远只将她假死的事告诉了阮氏一人,胡氏与谢氏是前几日方才知晓,如今能够这般从容自若,已是缓了几天的结果。
纳兰峥瞧得出来,她们的惊喜是真的。甚至祖母还与她掏心窝,说从前的确对她刻薄了些,自她走后,真是每每见了她手抄的佛经便要落泪,前几日得知真相,气得她险些没将守口如瓶的儿子扒层皮。
这话自然是说笑的,却听得她心内十分柔软,只是也忍不住替父亲说几句。毕竟她究竟死没死透,本身是不要紧的,却一旦真相暴露,便得连累湛明珩。父亲也是如履薄冰,不得不谨慎行事。
以谢氏的性子,自不会说从前如何如何地错了,却是态度也比从前和蔼不少,且此番着实感念纳兰峥。毕竟她与皇长孙得以归京,不止是救了魏国公府,也一并救了谢家。
一家子女眷孩童和和气气用了晚膳。见父亲尚未得空归府,纳兰峥便去了青山居望阮氏。
阮氏起始尚有几分拘谨,装疯这么些年,她几乎都不晓得该如何与纳兰峥相处了。反是纳兰峥宽慰了她,说自个儿实则早在松山寺那会儿便已猜得真相,只因晓得她的苦心,也知她不愿承认,故而一直未有揭穿。
阮氏这才放开了一些,责怪起她,说是方才瞧见皇长孙的面容,才知当年所谓的明三少爷原就是他。真叫她白白操了一肚子心,一个劲地考量,究竟是明三少爷好呢,还是皇长孙好。
纳兰峥一时哭笑不得,倒险些忘了自个儿曾拿此事欺骗过姨娘。她与湛明珩定下婚约后,便不曾再向姨娘提过明三少爷,而姨娘回府两年多,俱都待在这与世隔绝的青山居里,几乎不通消息,自然始终不知此事。
纳兰峥只得与她致歉,又关切问,母亲这些日子是否为难了她。
阮氏摇摇头,倒说没有。她这才知晓,继二姐死于非命,长姐也因思虑过重以至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大康健,却坚持带了昀哥儿随夫远走。母亲觉得两个姐儿命途如此多舛,与她的教养及早些年对姨娘犯下的恶行不无关系,为替在外吃苦的纳兰汀及如今嫁去顾家的纳兰涓祈福,便诚心向佛了,为人也和善不少。
纳兰峥松了口气。若非如此,待她出嫁后无法近身照拂姨娘,还不知得多担忧。只是一面也着实可惜长姐。纳兰汀早年仰慕顾池生,后欢喜地嫁给了杜才龄,何尝不与前者有几分干系。毕竟这俩人一个状元郎,一个探花郎,一样皆是公仪阁老的门生,且都在户部任职,总想着许是差不了多少的。
可以杜才龄好色的脾性,恐真算不得良婿。她此番追他去流放地,怕多是顾忌昀哥儿。她自个儿的名声也就罢了,可在京城这地界,一个自幼没爹的孩子是万不能立足的。
阮氏与纳兰峥说了会儿话,便催促她赶紧去瞧瞧嵘哥儿,说是这孩子想她想得厉害,一年多来竟画了数几十幅她的小像,俱都藏在屋里头当宝贝。
纳兰峥听罢有些讶异,却是此刻夜已深了,怕姐弟俩久别重逢,唠得晚了耽搁歇息,左右来日方长,便托下人给纳兰嵘传了个话,示意改日再寻他说话。
说是改日,纳兰峥却翌日清早便去了弟弟的东篱院。
纳兰嵘如今也有了单独辟出的院子,且这名颇具诗意,她多看了几眼匾额,只觉字迹隐约有些眼熟,见之如逢朗月清风,顿感一身的干净通透。
思及顾池生与魏国公府如今的关系,她心里冒出个念头,询问之下果不其然听弟弟答:“的确是姐夫给题的,姐姐竟认得他的字迹。”
纳兰峥当下嗔怪道:“谈不上认得,只是个模糊猜测,你这话可莫去外头讲。”给某个小肚鸡肠的听说了,又不知得掀起什么惊涛骇浪。
只是既然起了这话头,纳兰峥也就多问了几句顾池生与纳兰涓的近况。这才知,此桩亲事初始是父亲的意思。这一年多,顾池生因政治上的站队,与魏国公府多有往来。许是一来二去的,父亲就替三姐相中了他。而顾池生也并未驳他的面子。
大婚是在孟夏,彼时场面十分隆重热闹,顾家给的排场甚至远胜过此前杜家给纳兰汀的,淮安的长辈不论亲疏也都到了个齐全,似乎很满意此桩亲事。
顾池生与故家往来甚少,且生母早已过世,纳兰涓嫁去了京城顾府,连个婆媳纷争也断不会有,必然是享福的。听闻此前他陪纳兰涓归宁,亦是一派和和美美,细致入微,叫纳兰远很是欢喜。
能得顾池生珍视,纳兰峥也替三姐高兴。
纳兰涓儿时的处境虽比她好上一些,却远不如纳兰汀与纳兰沁。谢氏因生她落了病根,整整七年无孕,多少迁怒于她,对她不如对旁的姐儿好。故她自幼生性怯懦,略显卑微,遇人遇事皆小心翼翼,倒与幼年的顾池生有些相似。
纳兰峥存了前世记忆,便儿时再受冷落也依旧明朗,不会真成了多愁善感之人。可纳兰涓却不是。虽说后来家里添了峻哥儿,谢氏对她缓和不少,却性子已养成了,再改不过来。
纳兰峥是真有些心疼,索性如今有顾池生待她好。
问完了这些,她记起姨娘说的画,便出言向弟弟讨要。纳兰嵘大大方方地,一股脑将三十几幅皆给捧了出来。
倒是十分逼真,也将她画得极好看。画里头各式各样的情境都有,她在小厨房里头做点心的,在书房里头念书的,站在小杌子上搭葡萄架的。
她不觉莞尔,一面翻看一面听弟弟讲。这才晓得,或是龙凤胎着实有些奥妙在里头,弟弟一直隐约知晓她还活着,只因猜测事关要紧,谁也不曾告诉。
纳兰峥正夸着他呢,忽然瞧见一幅着墨风格略有不同的。
画中的她坐了一方木轮椅,靠在桌沿边,手里头捻了颗玉子,咬唇皱眉,似在思索如何破局。
她略一愣神。此画所作,似是她在父亲书房与顾池生对弈的场面。
纳兰嵘见状解释:“哦,姐姐,这一幅是姐夫画的。我初始画得不好,故而向他请教了一番。他知我欲意画你,得空便替我作了幅样子。”
纳兰峥该是听见了,却状若未闻,神情看似几分呆滞,直至听见弟弟叫她才回过魂来,不再说画,皱眉叮嘱道:“你该称呼他为‘三姐夫’才是。”
纳兰嵘闻言很是不解。他不过是觉省去一字显得亲昵一些,因他如今也未有旁的姐夫在身边,故不会有混淆的道理。却是姐姐既如此讲了,也就点点头“哦”了一声。
姐弟俩还未翻完画卷,便见一名下人进来说,老太太请四小姐过去一趟。
纳兰峥便摸摸弟弟的脑袋,示意他将画收起,她回头再来瞧,继而去了祖母的院子。一进正堂,却见不止是祖母,父亲与母亲也在两边座上。且三人齐齐以一种严肃的眼光审视着她,恍若她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似的。
她不觉得心虚,却当真一头雾水,给三名长辈分别请了安后才见祖母稍稍放宽了颜色,与她笑说:“无甚大事,你父亲忙了一夜方才归府,过来与我请安,我想你们父女二人许久未见,便叫了你。”
纳兰峥的确甚是思念父亲,却不大明白,祖母何以如此着急。
她心内担忧起来,得祖母首肯后落了座,问道:“父亲,可是外边出了什么岔子?还是说,您受伤了?”否则他何以显得坐立不安,背脊紧贴椅背,手足僵硬的样子。
纳兰远笑得尴尬:“外边无事,父亲也只受了些小伤,你安心。”
纳兰峥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再悄悄去瞧祖母与母亲的坐姿,似乎亦不十分自然。整个正堂弥漫了一股古怪的气息,一时竟无人言语,四下死寂。
她正暗自纳闷呢,忽见一名丫鬟缓步进来,手里头捧了个玉盘,上边搁了一盏茶。奇怪的是,这名丫鬟的走姿也不大对头,仔细一看,甚至眉头微微皱起。
她魏国公府的丫鬟何时这般不懂礼数了。
那丫鬟恰及行至她跟前,对头的纳兰远忽然道:“峥姐儿,你离家多时,许久不曾尽孝,还不快接过了替你祖母端去?”
纳兰峥不敢违拗,忙起身接过。却是接过一刹便忍不住步子一顿,低头瞧去。
这茶盏不知为何不曾覆好盖头,故而茶水气息四溢,直往她鼻端蹿。
可这是什么茶水啊。怎得气味如此难以言说。
她愣了一瞬,忽记起此前以手替湛明珩去火,后落于她身的那粘腻汁液……好像就是这个气味。那咸涩腥气着实太鲜明,叫她如何也不能忘记。
她一刹思绪飘至天南海北远,记起当夜种种,不觉面颊泛红。却听父亲催促道:“峥姐儿?”语气竟微微发颤。
她霎时记起眼下情状,连忙回神,也顾不得思量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茶水,就给祖母端了去。
胡氏眼光闪动,却不曾饮下,只道今个儿起得早,此刻略有困乏,欲意歇歇,叫纳兰峥先行回桃华居去。
待她疑惑至极地出了院子,正堂里头的三名长辈也坐不住了。胡氏惶恐地看向纳兰远:“我儿,你可瞧见峥姐儿方才的面色?”
谢氏也是惊讶至极:“老爷,莫不是说当真……”
纳兰远一个暴跳起身,整个屋子都似随之震动了几分:“好他个,好他个……!”畜生!
胡氏眼见他往外头走,急急忙忙喝道:“我儿!你这是去哪?”
但见他提了一把腰间佩剑,气得没了礼数,头也不回地道:“承乾宫!”
第93章 花言巧语
胡氏惊得手发颤; 唯恐儿子怒极失却分寸; 去狠狠痛揍皇长孙一顿; 坏了君臣之礼,赶紧喊了院中下人阻拦。
却是纳兰远武将出身,身量魁梧高大不说; 此刻勃然大怒之下自不留手,长臂一挥就连着倒了一串下人; 院中霎时咿咿呀呀成一片。但见素日对下和善的国公爷拔了剑指着他们:“谁人胆敢再拦?”说罢趁众人吓得哆嗦,冷哼一声; 收了剑大步流星朝府门外去了,连马车也不曾安排; 径直跨上一匹快马,一抖缰绳疾驰而出。
胡氏听得下人回报此桩情形,一颗心都揪作了一团。她这儿子,素是疼爱峥姐儿的,此番料得皇长孙怕已对她做了僭越之事; 如何能不着急气愤。
怪不得他一时暴跳如雷。这事说到底还是她做得不妥。
此前无意听见湛明珩与纳兰峥说的那句荤话,胡氏与谢氏看似风轻云淡; 却当真吃了不小的一惊。都是过来人,这男女间的关系该是如何亲昵才能轻易将此等荤话出口,她们心内明镜似的。何况见纳兰峥听了那话根本不曾表露丝毫厌恶反感之色,却反作一副女孩家羞怯姿态,天晓得已听了多少回了!
两人因此留了个心眼,后进到府内; 看似与纳兰峥闲谈,实则悄悄注目她的举手投足,见她仍似闺阁少女模样,稍稍松了口气。却是试探问她一年多来可有受人欺辱时,见她忙摆起了手,道皇长孙昼夜不分、寸步弗离守她于近旁,绝不曾叫她吃了旁人的亏。
两人闻言心内俱都一阵慨叹!这丫头如何就听不明白呢,她们自然晓得皇长孙绝不肯叫她吃了旁人的亏,可不保证他自个儿不会叫她吃亏啊。
什么昼夜不分,寸步弗离的,虽知她这般讲是为叫她们放心,可她们一沿这些个词往深处想象,却是愈发不得安了。
这郎有情,妹有意,也都不算小了,贴身相处如何能没个擦枪走火的时候!
故而后来,胡氏暗地嘱咐桃华居的丫鬟们留意此事,最好贴身伺候纳兰峥时能够不动声色查个确切。却是不知出于何故,纳兰峥对丫鬟们颇是防备,甚至沐浴时多有亲力亲为。做下人的哪敢违拗主子,只将情形如数回报给了胡氏。
这下胡氏和谢氏彻底慌了心神。这小丫头素来伶牙俐齿,口风又紧,若有心瞒她们,怕是套不出话来,且说到底,她幼年与俩人皆不大亲近,她们也不好硬生生地问,免得叫她尴尬难堪,便商议是否有旁的法子可试探一二。不想正商议至关键处呢,恰逢纳兰远来请安,将前因后果听了个一清二楚。
纳兰远初始也是不信的,只道妇人们心思多,却也不敢小觑此事,怕小女儿真受了欺负,他这为人父者稀里糊涂不知,故而在谢氏的一名丫鬟提议石楠花一法时,虽晓得如此不大上道,恐有失长辈风范,到底也没拒绝。
石楠花本非这季节生的,却因此花一可入药,二可驱虫,此前当季,府内几名下人便收集了一些存放起来,眼下恰可拿得出手,且那腥气尤浓。
胡氏思及此,当真又悔又恨,只觉不该听了这主意,如今竟叫儿子“杀”去了宫里,眉头深蹙地盯着谢氏,眼底微有责怪的意思。
谢氏心内冤枉,却也不好说什么,思来想去道:“母亲,莫不如我去寻一趟长姐?”
胡氏立刻冷斥:“胡闹!现下去寻皇后娘娘,岂非不打自招了?且等老爷回来再说罢!”
一旁的下人闻言小心翼翼去给她捶背,一面问:“老太太,那这茶……?”
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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