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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枕-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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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了,”楚瑜轻笑出来:“你还同我开玩笑吗?”
  蒋纯沉默着,好久有,她艰难笑开:“你知道吗,五年前,小七头一次和我说他喜欢你的时候,我就担心着这一天。”
  “我没有家,是阿束给了我家。他走之后,我本无处可去,无根可寻,是你给了我命,又重新给了我一个家。”
  蒋纯说起这些,红了眼眶,她似是有些难堪,艰难笑起来,抬手用帕子擦拭着眼泪,忙道:“说这些矫情话,让你见笑了。”
  楚瑜静静看着她,看她慌忙擦着眼泪,听她颤抖着声道:“我本就不是个坚韧的人,我得找个什么靠着,才立得起来。你来了,我便觉得,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起,无论风风雨雨都能走过。可是小七同我说这话的时候,我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蒋纯已经很努力了,可她的声音还是变得含糊,她的眼泪也只是越来越多,她似乎是太过痛苦,身子都有些佝偻,楚瑜走到她身前来,将她搂进怀里,叹息出声来。
  “阿纯,我一直是你家人。”
  听到这话,蒋纯再也克制不住,整个人依靠着楚瑜手臂的力量站立着,嚎哭出声。
  “最艰难的时候都走过了,为什么如今大家都好好的,却就要散了呢?”
  “生死咱们扛过去了,国破咱们扛过去了,怎么如今,就抗不过去了呢?”
  蒋纯大口大口喘息,她死死捏住楚瑜的手腕,仿佛是难过到了极致。
  她一贯隐忍,然而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发泄到了这一刻,楚瑜垂下眼眸,慢慢道:“大概是因为,这世上最难扛过的,便是人心吧。”
  “你可以与猛虎搏斗,却很难扛过蚂蚁吞噬。因为有的时候,你甚至不知道一拳打过去,该打在谁身上。”
  蒋纯没回应,她喘息着,痛苦闭上眼睛。
  “我知道。”
  她反复重复:“我知道。”
  她念叨着,不知道是在劝说着谁,直到最后,晚月声音响了起来:“小姐,东西收拾好了。”
  楚瑜应了声,蒋纯慢慢缓过神来,她艰难站起身来,静静看着楚瑜。
  楚瑜没有说话,好久后,却是蒋纯先出声来来。
  “我送你吧。”
  她声音沙哑,带着微微颤抖。楚瑜应了一声,而后放开她,带着长月晚月走了出去。
  蒋纯和柳雪阳都清了人,府中大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瑜来时就只带了长月晚月,如今走了,也没多少东西。
  她让人牵了马车,自己上了马车,柳雪阳同她一起上了马车,低声道:“我送你出城。”
  “嗯。”
  楚瑜应了声,没有多话。
  马车摇摇晃晃,楚瑜掀起帘子,看见风雨中卫府的牌匾,在灯火下,金字流淌着淡淡光泽,贵气非常。
  楚瑜看着那两个字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便觉得有什么慢慢消散在心里。
  她慢慢放下帘子,听着蒋纯问她:“之后打算去哪里?”
  “去青州。”
  “和小七怎么办?”
  楚瑜微微一愣,片刻后,她无声笑了:“就这样啊。我有事就去做自己的事,我想他就去见他。我只是放弃了卫大夫人的身份,”楚瑜垂眸,遮住自己眼中的神色:“并不是放弃他。”
  说话间,到了城门前,楚瑜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叹了口气:“如今大雨,便不必再多送了,他日我若路过白岭,会来找你饮酒。”
  听到这话,蒋纯终于笑起来,她眼里还含着泪,温和道:“我便等着你来。”
  楚瑜点点头,温和道:“去吧。”
  蒋纯沉默片刻,终于只是握了握她的手,随后起身下了马车。
  等蒋纯走了之后,楚瑜坐在马车里,摩挲着当年定亲时卫府送过来的玉佩,没有说话。
  楚瑜从东门出行时,卫韫扬鞭打马,刚刚到了卫府。他欢喜上前亲自敲门,门房开门时,见到卫韫的模样,吓得呆了呆,随后反应过来,紧张道:“王爷回来了?”
  “嗯。”
  卫韫进了屋中,直接朝着大堂走去,高兴道:“我提前回来了。母亲呢?大嫂呢?”
  说着,他觉得自己问得似乎直白了些,又接着道:“二嫂和六嫂呢?”
  门房没说话,卫韫走了两步,直觉有些不对。
  今夜的卫府,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些。
  他顿住步子,皱起眉头,猛地转过身来,厉声道:“大夫人呢?”
  门房吓得猛地跪了下去,卫韫直觉不好,抽出长剑,直接抵在那门房的脖子上,怒道:“说!大夫人和我母亲呢?!”
  “我在这儿。”
  一个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卫韫猛地回头,便看见大堂中央,柳雪阳跪坐在正座上方。
  她神色疲惫,眼睛哭得红肿,卫韫愣了愣,随后便见四处一一点起灯来。
  “母亲?”
  卫韫有些疑惑:“您这是作甚?”
  说着,他心里无端端有些惶恐起来,下意识便道:“嫂嫂呢?”
  “你是问阿瑜吧?”
  柳雪阳沙哑开口,卫韫还没来得及想这话语里含着什么意思,便听柳雪阳道:“她走了。”
  听得这话,卫韫睁大了眼睛,然而片刻后,他旋即反应了过来,立刻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柳雪阳提高了声音,怒道:“站住!”
  卫韫顿住了步子,就听柳雪阳道:“她走了,便是走了。你若真为她着想,有半分廉耻之心,今日便回去歇着!”
  卫韫没说话,他背对着柳雪阳,沙哑道:“我走的时候,同她嘱咐过,不要同你起冲突。”
  柳雪阳手微微一抖,随后她闭上眼睛,艰涩出声:“小七,你还小。”
  “这句话我听过太多次了。”
  卫韫回过头来,神色里带着疲惫:“顾楚生说过,二嫂说过,阿瑜说过,沈无双说过……太多人,都同我说过这句话。可我年少怎么了?我年少,所以我爱一个人就不是爱,所以我想要什么,你们说不给,就不给,是吗?”
  柳雪阳没说话,和楚瑜的对话已经耗尽她所有力气,此刻面对着红着眼的卫韫,她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去阻拦他。
  她不敢看他,只能垂着眼眸,沙哑道:“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我是你母亲,你难道还要同我的人动手不成?”
  说话间,柳雪阳的人从长廊两侧小跑而来,就在卫韫两侧立着,手里提着人高的长棍,目光平静冷漠。
  那些长棍,是以前卫家施行家法时用的,卫家已经多年不曾请过家法,柳雪阳听着人来,她抬起头,冷道:“我不能放纵你们,将卫家的名誉毁了。”
  “名誉?”
  卫韫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若是没有她,连命都没了,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什么名誉?!”
  “母亲,”卫韫声音冷下来,他头一次失了理智,再不想什么克制,什么平衡,他定定看着柳雪阳,嘲讽开口:“您这样的行径,与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你放肆!”
  柳雪阳怒喝出声:“莫要再胡言乱语,给我回屋去!”
  “我不会回去。”
  卫韫转过身去,平静道:“今日除非你打死我,不然我就去找她。”
  说完,卫韫便提步走了出去。
  然而在提步那瞬间,侍卫手中的棍子便狠狠砸了下来,猛地打在了卫韫的背上。卫韫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跪了下去。卫夏焦急出声来:“老夫人,王爷才刚受了伤!”
  柳雪阳没说话,她咬着下唇,眼泪簌簌而落。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不过是少年人的情谊,多几年就忘了,再过些时候就散了,何必这样执着?
  有什么比名声重要,比清誉重要?
  她没出声,执行家法的人就不会停。卫韫每往前一步,两侧的侍卫便会将大棍落下来。
  他撑不住了,摔到地上,又撑着自己站起来。
  大棍再次落下,他再次被击打到地上,却还是要站起来。
  他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呼吸都觉得疼。后面的路,他自己是爬出去。
  他听见卫夏的求饶声,听见卫秋的争辩声,等到后来,他一层一层爬过卫家阶梯,喘息着站起来的时候,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就听见大雨滂沱而下,噼里啪啦。而后他看见刚刚回来的蒋纯,蒋纯呆呆看着他,片刻后,她猛地反应过来,焦急道:“她去青州了,从东门出的!”
  卫韫没有来得及回应,他依靠着本能翻身上马,随后便朝着东门冲了出去。
  他整个人趴在马上,感觉胸腔处所有疼得让人发抖。
  他死死抓着缰绳,一路冲出了白岭,上了官道,卫韫算了算楚瑜的路,掉头上了山,抄着近路急赶。
  卫秋卫夏追在后面,卫韫打马极快,似乎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病人。许久之后,他们视野里出现了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
  卫韫握紧缰绳,从山坡下俯冲而下。
  马稳稳停在马车前方,逼得马车骤停,楚瑜坐在马车中,心里咯噔一下。她卷起车帘,然后就看见坐在马背上的人。
  他衣衫凌乱,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他静静看着她,漂亮的眼里无数情绪交杂在一起。
  他们两在夜里静静对视,马车车盖边角上的小灯在风雨中轻轻闪烁着灯光。卫韫看着那人素净平和的面容,好久后,他沙哑出声。
  “我回来了。”
  阿瑜,我回来了。


第141章 
  楚瑜静静看着他,听到那一句话的瞬间; 她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可是她克制住了自己; 只是笑起来; 温和道:“你怎得回来得这样早?”
  “我想你。”
  卫韫艰难笑开,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他沙哑出声:“战事一歇,我就想你,所以我没有休息,一路赶了回来。”
  “我想早早见到你。”卫韫红了眼睛; 他撑着笑容:“你看; 我这不是; 见到了吗?”
  楚瑜没说话,她看着勉强人强撑着笑容,静静等着她,最后他似乎是再也撑不住了; 颤抖着声; 慢慢道:“阿瑜,今夜雨太大,回去吧?”
  然而说完这句话,他却是先就哭了。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趴在马上,低呜出声来。他其实不需要她的回答; 在听到她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回答。
  楚瑜的性子他清楚,她走了从不回头,若是要回头,她便不会走出去。
  可是他还是追过来,还是想将这句话说出口,哪怕得不到回应,甚至被拒绝,他却还是想告诉她。
  他想留下她,他不想她走。
  楚瑜看着卫韫的模样,有些无奈:“我若真的为你留下,你会让我留下吗?”
  卫韫微微一愣,他没有动弹,便听楚瑜温柔道:“我会留在卫府,日日受着你母亲的气,我因她是长辈敬重她,不会忤逆她,却会将所有怨气放在心里。一日,两日,一年,两年。”
  “怀瑜,”楚瑜低笑出声来:“这样的生活,上辈子我经历过了。再美好的感情在这样的蹉跎下,都会变得面目全非。我很喜欢现在的你,我也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我并不是离开你,怀瑜。”
  楚瑜声音温柔:“我只是想换一种方式,和你相爱而已。”
  卫韫没说话,他慢慢抬起头来,通红着眼看她。
  楚瑜盯着他的眼,慢慢道:“好吗?”
  她没等来答案,便只能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同车夫道:“启程吧。”
  马车摇摇晃晃,在于卫韫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猛地回头,跳到了马车上。
  马被惊得高高跃起,卫韫冲进马车之中,一把抓住楚瑜的手腕。楚瑜抬头皱眉,训斥的话尚在口中,就听见卫韫沙哑开口:“带我走吧。”
  楚瑜睁大了眼,面露诧异,卫韫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他盯着她,握着她的手腕用了力,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你留不下来,那你带我走。”
  “白昆两州不要了?”
  “不要了。”
  “卫家不要了?”
  “不要了。”
  “那你随我去哪里呢?”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卫韫,”楚瑜轻笑出声来:“你这是入赘,你知道吗?”
  “好,”卫韫盯着她,认真出声:“我入赘。”
  楚瑜微微一愣,片刻后,她轻轻推了推他脑袋,无奈道:“又说胡话了。”
  “那我能怎么办?”卫韫盯着她,颤抖出声:“你要我怎么办?!”
  “阿瑜,”卫韫将脸埋入她手中,跪在她身前,眼泪落在楚瑜手心里,灼得她忍不住缩了缩。卫韫低哑着声音道:“爱一个人就会思恋,会想与她在一起,会想陪伴她。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我知道你不是抛下我,可是我害怕……”他身子轻轻颤抖,然而握着她的手,感受无数力量涌上来,他抬起头来,看着楚瑜,沙哑道:“你答应我……”
  说着,他死死盯着她:“你答应我,我就信你。”
  “答应什么?”
  “你答应我,”卫韫认真出声:“你会等我。”
  听到这话,楚瑜轻笑出声来。
  “我当然会等你。”
  她抬手梳理着卫韫的头发,在这个人的怀抱里,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听她平和又从容的语调:“怀瑜,我本来,也不该是留在内宅里的人,等待都是双方的。你等我,我也会等着你。”
  “想你的时候,我会来见你。”
  她似乎是一个温暖的来源地,在雨夜里给了他无数慰藉了力量,卫韫闭着眼睛,听她柔声开口:“你想我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我喜欢你这件事,不会有任何改变。”
  没有人说话,他净净抱着她,许久后,他终于出声,沙哑道:“好。”
  说着,他似乎是怕自己后悔一般,猛地站起身来,掀了车帘走出去。楚瑜听见外面马嘶鸣之声,听见马奔走之声,过了片刻,她终于有些麻木开口:“人走了?”
  没有人回话,楚瑜有些奇怪,她卷起车帘,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外面而来,抓住她的手,猛地将她拽了过去。随后一个温热的唇就印了上来,他坐在马上,按着她的头,缠绵又粗暴吻着她。
  顾不得周边有多少人,顾不得正有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沾湿了她的睫毛,她闭上眼睛,承受着他所有的力道,感受着那唇齿之间带来的眼泪和不甘,许久后,她甚至觉得嘴皮都有了痛意,他才放开她,喘着粗气,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认真道:“楚瑜,我许你——”他声音沙哑:“他日我入华京,必十里红妆,上门求娶。”
  楚瑜睁开眼睛,眼眸深沉,卫韫盯着她,哑声道:“说话。”
  “说什么?”
  “许或不许,你说句话。”
  “你若敢来,”楚瑜笑出声来:“我便敢嫁。”
  “好。”卫韫看着她的笑容,声音温柔下来:“那便等着吧。”
  说着,他抬手覆在她面容上,他含着笑,眼里却全是不舍:“你放心,”他沙哑着声开口:“你回来时,你顾虑的,我都会解决好。”
  如果没有给她一个平稳顺遂的未来,他怎敢求娶?
  说完这话,他看了看天色,怕再耽搁下去,自己就真的舍不得了。他闭上眼睛,说了句:“保重。”,而后便真的转过身去,打马扬鞭,疾驰而去。
  楚瑜站在马车车头,回头看着那在夜里没有回头的青年,许久后,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到了车里。
  她闭上眼睛,平静道:“走。”
  而卫韫刚回到家中,便看见卫英站在门口等着他。
  他原本是卫忠的暗卫,卫忠死后就留在了柳雪阳身边,算起来是卫韫叔叔辈的人,虽然是家臣,但卫韫平日却也是给了足了他面子的。
  他似乎是等了许久,卫韫刚一进门,他便抬起头来,神色平淡道:“老夫人哭晕了。”
  卫韫微微一愣,片刻后,他冷静下来,他立刻转身朝柳雪阳的房间走去,柳雪阳正躺在床上由桂嬷嬷喂着汤。
  卫韫进去时,手里提了鞭子,见卫韫来了,她挣扎着起身来,焦急道:“阿瑜她……”
  然而她的话戛然而止于卫韫的神色。
  卫韫神色很平静。
  虽然明显哭过,可此时此刻,他面上表情却已经是什么都没有,这样的平静让柳雪阳有些害怕,她颤抖着出声,沙哑道:“小七……”
  卫韫没有理会她,他手里握着鞭子,走到柳雪阳身前。
  “小七……你这是作甚?”
  柳雪阳声音有些沙哑,卫韫平静道:“我知道,您觉得我和阿瑜有错。您是我母亲,我不能忤逆您;可是我却也不能忤逆自己的心。我犯了错,那就该罚,罚完之后,还请母亲,”说着,他叩首下去,沙哑道:“宽恕则个。”
  “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雪阳眼里带了惶恐,卫韫神色平淡:“我与楚瑜的感情,错都在我,若是当罚,亦当是我。”
  “是我对不起大哥,先喜欢她,此乃一错。”
  说话间,卫韫猛地扬鞭,抬手就打在了自己身上。柳雪阳睁大眼睛,慌忙去拉他:“你这是做什么!”
  卫韫神色不动,只是道:“将夫人拉开。”
  卫秋卫夏犹豫了片刻,卫夏便走上前去,两边人马剑拔弩张,这时候却是侍奉在柳雪阳身边的蒋纯站起来,握住了柳雪阳的手,将她拉扯过去。
  没有了柳雪阳,卫韫垂下眼眸,接着道:“喜欢了不能克制,想要惊扰她,这是二错。”
  说着,鞭子猛地抽上他的身子,卫韫一条一条数着。
  惊扰她是错,逼着她是错,让她也喜欢他是错,偷偷摸摸藏着她是错。
  没有三媒六娉娶她是错,想着隐忍是错……
  他有千错,有万错。
  可是与她在一起,却是没错。
  他一句一句说,鞭子一鞭一鞭抽,他身上衣衫裂开,血肉露出来,伤口狰狞,鲜血淋漓,他面色苍白,柳雪阳在一旁看得哭闹不止,可是蒋纯却是死死压住了她,神色平静道:“婆婆,这是小七的选择。”
  “什么选择!”
  柳雪阳猛地回头,她痛苦出声:“他这是认错么?他这分明是在罚我!”
  他知道自己是她唯一的儿子,知道自己是她生命里唯一的意义,他不能与她动手,就用这样的方式,自伤七分,伤人三分。
  柳雪阳常听别人说卫韫狠,可这是她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儿子,是真狠。
  蒋纯没有说话,她垂下眼眸,只是压着柳雪阳,看着卫韫抽完了九十九鞭。
  当年卫忠在的时候曾定下的规矩,九十九鞭,这就是他们卫家几位公子在家法中最重的惩罚了。
  抽完九十九鞭的之后,卫韫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力气。
  血肉混杂着落在地上,他喘息着,撑着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我的错,我认,”他抬头看着柳雪阳:“我认完了我的错,”说着,他静静看着柳雪阳:“母亲是不是也该认错了?”
  柳雪阳没说话,卫韫轻笑起来。
  “我父亲当年说过,”他神色里带了几分苍凉:“错了不要紧,怕的是不知自己错,更怕知错却不改。我们卫家没有这样的人,您是卫家的老夫人,”卫韫语调平静:“不该以身作则吗?”
  柳雪阳颤抖着身子,好久后,她从旁边抽出鞭子,猛地抽在自己身上!
  旁边惊叫一片,柳雪阳咬牙睁开眼睛。
  “忘恩负义,这是我的错。”
  “我当同她说声对不起。”
  “同谁说?”
  卫韫步步紧逼,柳雪阳捏紧了鞭子,一字一句道:“楚瑜。”
  听到这话,卫韫仿佛是突然累了一般。
  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他没说一句话,没做任何举动,就只是转过身去,疲惫地、狼狈地、朝外走去。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他会这样做,这样显得仿佛他方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求这一句对楚瑜的对不起一样。
  柳雪阳呆呆看着卫韫走出去,即将转角离开门边时,她终于没忍住,叫住了他:“小七!”
  卫韫顿住步子,回过头来看柳雪阳。
  “你做这些……”柳雪阳沙哑出声:“就只是为了给她讨个公道吗?”
  听到这话,卫韫笑了。
  “不仅是为她讨个公道,”他转头看向远方,语调轻飘飘的,仿佛在说无足轻重的事,然而那言语的分量,却让所有人沉默下来。
  他说:“也是为了堂堂正正去爱她。”
  “过去做错的,我为此负责,”卫韫抬眼看向柳雪阳:“可是母亲,我爱她这件事,从今日开始,堂堂正正,正大光明。”
  “谁都不能阻拦,您也不能。”


第142章 
  说完这句话,卫韫似乎是觉得累了。他疲惫走出门去; 自己撑着自己往楚瑜院落里走去; 他没有让人搀扶; 等到了楚瑜房间门口; 他让人留在了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房间里还留着被翻找过的狼藉模样,他坐在床前的台阶上,一句话没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在这夜里静静看着屋子里的月光,好久后; 他挣扎着爬上床去; 像楚瑜躺在自己身边一样; 他闭上眼睛,将手伸出去,似乎在抱着谁,然而过了许久后;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 蜷缩起身子,无声哭了出来。
  门外卫秋和卫夏站着,卫夏忍不住小声道:“要不劝劝王爷先把伤口包一下……”
  卫秋抬眼看了卫秋一眼,平静道:“你去。”
  “你这混蛋,所有难办的事儿都要推给我!”
  卫夏压低了声音骂了一句,卫秋面色不动; 卫夏终于是看不下去,摔袖去找了沈无双。等沈无双赶过来的时候,卫韫已经晕在了床上,沈无双低骂了一声:“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认了他当主子?!”
  说完,沈无双就将针扎了进去。折腾了一天一夜,卫韫终于才悠悠醒了过来,柳雪阳坐在他床边,哭着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就拿自个儿这么逼我吗?”
  卫韫有些疲惫闭上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见卫韫这模样,柳雪阳知晓此刻他不想见她,咬紧了唇,转身便跑了出去。
  等柳雪阳出去后,卫韫才终于开口,却是问沈无双:“要养多久?”
  “皮外伤不是大事。”沈无双见惯了大风大浪,淡道:“但最好内调一下。你挺厉害啊,九十九鞭,没给自己抽死?”
  “我自己动手,有数。”卫韫声音平淡,转头看向卫夏道:“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去惠城。”
  “王爷!”
  卫夏终于忍不住跪了下去:“您可好好消停着吧!”
  卫韫沉默片刻,终于道:“不赶路,我在马车里养伤,惠城刚打下来,不能松懈。我与顾楚生有约,五个月内必取青州拿下姚勇,不能拖了。”
  这话说得在场人都沉默下去,沈无双笑了笑,咧出一口白牙:“别担心,你们王爷身强体健,厉害着呢。再来九十九鞭都行。”
  说完,沈无双站起身来,摔袖走了出去。
  出门没几步,就听他大骂出声:“老子不管了,爱死去死吧!”
  卫韫躺在床上,有些疲惫。卫夏犹豫道:“王爷……”
  “他一会儿会回来,该做什么做什么,明日启程。”
  卫韫躺在床上休养时,楚瑜却是追着魏清平去了。
  魏清平并没有刻意放缓了速度等她,于是楚瑜追上魏清平的时候,却已经是到了清水镇郊外不远。清水镇是距离元城不远,总共不过一天路程。位处山谷之间,是个与世隔绝的小镇,却也是去元城必经之路。
  魏清平随意找了个茶舍喝暖茶取暖,不曾想喝着茶的时候,楚瑜便到了,魏清平看见楚瑜的马车狂奔而至,等楚瑜下马来到她身前,她仿佛早就知道楚瑜要来一般,给楚瑜倒了茶水道:“等一会儿你带着我们入城?”
  如今元城还是姚珏的地盘,楚瑜准备了新的身份,刚好可以用上。
  魏清平见她应了话,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不大好,不由得道:“你坐在马车里赶路,也不觉得颠簸?”
  “东西多了。”楚瑜有些无奈道:“没办法自己来。而且自己来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说着,楚瑜捧了一杯茶,低头抿了一口。
  如今已经接近冬末,很快就要到春节,茶舍里人不多,但楚瑜和魏清平的人一来,就挤满了整个茶舍,老板亲自来招呼他们。
  楚瑜看着忙碌的老板,不由得道:“就快春节了,我们需得早些到才好。”
  魏清平低低应了一声,老板上着菜,听着他们谈话道:“最近贵人多,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两位姑娘要小心啊。”
  听得这话,魏清平和楚瑜对视了一眼,魏清平先开口来道:“什么贵人?”
  “不知道啊。”老板低着头道:“前两天有一批华京来的人,火急火燎的,喝了一口就赶到元城去了。”
  楚瑜思索了片刻,接着道:“领头之人可是一位长得颇为俊美的红衣公子?”
  “您怎么知道?”老板有些诧异,楚瑜笑了笑,留了句:“故人罢了。”,便打发了老板。
  等老板走远了之后,魏清平皱起眉头来:“华京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无妨。”楚瑜淡道:“怕是顾楚生。”
  “顾楚生?”
  魏清平这次有些疑惑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大概……”楚瑜犹豫了片刻,终于将猜测说了出来:“是顾楚生来救灾了。”
  当年这件事是顾楚生一手处理的,对于地震的细节,顾楚生比她清楚得多。
  如今青州属于姚勇,也就变相属于赵玥,顾楚生自然是要来护着的。护好了,赵玥给他升官发财也说不定。
  而且顾楚生那人,百姓于他心中总是有分量的。他既然也是重生而来,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灾。
  对于楚瑜的回答,魏清平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接受了。两人又就着其他事聊了一下,便再次启程,一同往清水镇赶了过去。如今已经是接近夜里,按理来说该是所有人回家的时候。然而楚瑜却看见陆陆续续有人从清水镇走了出来。他们大多都背着行李,走得匆忙,看见楚瑜等人,都投以怪异的眼神。
  最初遇到几个,楚瑜和魏清平还觉得只是奇怪,等走到山顶处,看见大批人都收拾了行李,被官兵驱赶着走出来,楚瑜便直接叫住了人马,自己上前去问了一位村民道:“大娘,这些官兵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咧。”
  那年迈的女人委屈道:“在家种地种得好好的,突然就有人要来让我们走,说是要地龙要动了咧。可咱们这里好好地,从来没有地龙动过,谁知道这些官家是要做什么?怕是想要抢我们的粮食和地,找个借口罢了。”
  这女人这么想,其他人也会这么想,下方的士兵和一些年轻力壮的村民吵嚷着,道路拥堵成了一片。听到这话,楚瑜皱起眉头来,抬头看了一眼这山形。
  当年青州的灾情具体严重到什么地步,一直是朝廷的机密。然而从民间遇到的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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