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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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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软语唤出他的名字,卫韫猛地清醒过来。他迅速收回神色,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他面上犹自镇定,慢慢道:“方才突然想起其他事儿,走了神。”
楚瑜点点头,见卫韫不再追究她私人上的事,颇为满意换了话题:“如今顾楚生来了,你打算如何安置?”
“先将伤养好。”
卫韫大口灌下一口茶,眼睛直直看着大门方向,半点不敢看向楚瑜,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道:“等一会儿我去找他,先问了情况,再做定夺。”
“也好。”楚瑜点点头:“你可用膳了?”
“用了。”卫韫直直盯着前厅,只想赶紧离开。
他觉得此时此刻,整个氛围似乎都不太对,他向来五感敏锐,今日尤甚。他觉得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兰花香,是楚瑜惯常用着的那种,此刻在他鼻尖翻转缠绕,然后慢慢钻入他的鼻腔,让人心也跟着浮躁起来。
楚瑜没察觉卫韫的不对,点了点头道:“那我去饭厅陪同母亲和阿纯用饭,你要去找顾楚生便去吧,我先走了。”
卫韫垂着眼眸,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楚瑜见他也没有其他吩咐,便站起身来,带着长月晚月走了。
等她走了许久,脚步声彻底小时候,卫韫才慢慢抬起眼来。
他目光落在门外,仿佛月光下还有那人婀娜的影子。
卫夏有些疑惑道:“侯爷,您看什么呢?”
卫韫没说话。
卫夏追问出声:“侯爷?”
卫韫收了心神,站起身子来,平静道:“去找顾楚生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先睡,我接着写,明天早上应该有第二更
【小剧场】
卫韫:大夫,我患了一种病,很奇怪。
墨书白:你讲讲症状
卫韫:我对一个人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我见不到她心里就挂着,挂着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墨书白:你是不是还觉得她天下第一美,做什么事都特别优秀,就算能背出首诗来都聪明绝顶?
卫韫:对对对,就是这个症状。
墨书白:嗯,你别担心,我妈也是这么对我的。
卫韫:所以我这个病是……
墨书白:亲人的依赖!亲人的滤镜!亲人的爱!
卫韫:哦,我明白了。
墨书白:楚瑜,你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不满你讲出来。
楚瑜:哦,我其实也有这个症状,你说了我就明白了,谢谢大夫!
墨书白:嗯,行医救命是我天职。
顾楚生:呵呵。
墨书白:顾楚生你笑什么?
顾楚生:忽悠,接着忽悠,不就是想给我制造机会吗?
墨书白:顾楚生,什么时候你的自恋妄想症治好了,我就给你放出去,你今天先过来,再扎一针。
第45章 (6。19更完)
卫韫带着卫秋卫夏来了顾楚生房里,顾楚生正跪坐在桌前喝粥。他已经包扎好了伤口; 伤口不深; 不过伤了皮肉; 倒也没什么大碍。他惯来是个讲究的人; 如今楚瑜不在,也没什么装病的必要,便端端正正坐着进食。此刻听见卫韫进来的声音,顾楚生连忙起身来,卫韫大步跨进去,扶住准备行礼的顾楚生道:“顾大人无需多礼,您有伤在身; 就不必如此了。”
顾楚生轻轻咳嗽起来; 一面咳嗽一面道:“见到侯爷; 应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他说这话断断续续,却是诚意十足。卫韫叹了口气,扶着顾楚生坐下道:“大人的诚意,卫某已经明白; 还请大人莫要作践自己身子了; 为日后多做打算才是。”
听到这话,顾楚生叹了口气:“给侯爷添麻烦了。”
卫韫摇了摇头,顾楚生坐稳之后,卫韫这才坐到另一边小桌后,静静等着顾楚生气息平稳。等了一会儿后,却是顾楚生抬起头来:“侯爷此时来; 是想问顾某在昆阳之事吧?”
“顾大人之事,卫某有所耳闻,”卫韫实话实说:“但道听途说,不如顾大人亲口所言。明白顾大人经历了什么,才好做下一步谋划。”
卫韫平静开口,顾楚生点了点头,也为此早做好了准备。他慢慢道:“此事应当从卫家遇难前半月开始说起。”
卫韫听到“卫家遇难”四字,眼神瞬间一冷,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抬手道:“洗耳恭听大人之言。”
“下官本为昆阳县令,战时肩负昆阳至白城一段粮草押运之责。卫家遇难前半月,下官押送粮草数量加大,从粮草数量,下官反推,当时在白城将士,前后应有近二十万。”
彼时战场上一共十九万人马,顾楚生这个数量估计得没有大错。
当时姚勇是秘密过来的,并没对外宣扬,而姚勇带来九万人马,更是没有对外多说。
顾楚生仅凭自己押送的粮草数量就能意识到战场上实际将士数量,倒的确是个能人。
“后来白帝谷一战之后,下官听闻卫家战死七万人,姚勇暂管帅印。下官便知事有蹊跷,于是连夜赶往了白帝谷勘查情况,然后在白帝谷山上见到了青州军的马蹄印记。”
顾楚生说着,声音里带了叹息。卫韫慢慢捏紧了拳头,顾楚生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我心知此事不好,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下官却从来爱做最坏之猜想,若是姚勇与卫大人有斗争,那白帝谷一战,罪名必然要全在卫家身上,而卫家剩下的兵力,姚勇也要努力耗尽。可罪名在卫家身上,卫小侯爷一旦入狱,卫家剩下的将士绝不会善罢甘休,不做些令天子恼惧之事便算了,哪里还会甘心当人棋子,替人卖命?”
卫韫没说话。
白城当时有卫家驻军十万,死了七万,剩下三万,他入狱后再无联系,他出狱后给卫家守军的第一条命令就是,惜命保命,韬光养晦。
顾楚生将这句局势中所有人的心思猜到,让卫韫不由得有些敬佩。
他坐直了身子,抿了口茶,继续道:“卫家乃世代忠臣,也不会在卫韫这里成为乱臣贼子。”
顾楚生没说话,他笑了笑,瞧着面前神色冷淡的少年,没有将他的话接下去。
上辈子卫韫哪里有半分忠臣的样子?帝王轻言废立,若非他顾楚生扛着,怕是他卫韫和曹阿满无异。
他甚至能在御书房痛斥帝王:“我卫家忠黎民百姓,护九州安危,你天子算个什么东西!”,如今同他说“忠义”,顾楚生觉得也颇为可笑了些。
只是他面上不显,继续道:“卫姚斗争,必然要波及百姓。之后我都是亲自押送粮草,随时关心着白城动向。白城城坡前,我前去观望过战况,当时我便明白,以城内卫姚之情形,白城怕是守不下来。当天夜里,我夜访秦将军府邸,同秦将军言明来意,让城破之时,秦将军留两千兵马于我,于城中几个关键点设伏。我提前联络好百姓,随时做好抗敌准备。”
顾楚生说的秦将军,便是如今卫家留在白城那三万军的首领,左将军秦时月。
秦时月乃卫家家臣,然而顾楚生与他联络之事,却并没有告诉卫韫。
卫韫皱起眉头,顾楚生接着道:“是我让秦将军先不要同卫大人说,在下不做没把握之事,等网铺好,再与大人说也不迟。”
卫韫抬眼看他,顾楚生神色平淡,仿佛是在撒网捕鱼一般,平淡道:“白城在我找秦将军黎明时,因为两军均不肯抵抗城破,我便带着卫家两千兵马和百姓组织了抵抗疏散。因为卫家军当时身着便衣,所有人便以为,是我一个人组织疏散了百姓。”
这样说来,事情便明朗起来,卫韫大概明白了顾楚生的思路,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如此大功,姚勇决计不会给我,”顾楚生看了他的手势,接着道:“我猜到他必然会独揽此功。揽功之后,他对我无非两个态度,要么我依附归顺他,要么对我赶尽杀绝。若是前者最好,我便混入他手下,再多收集些证据再动手不迟。若是后者也无妨,那自然有第二套方案等着他。”
顾楚生说着这些,神色间不自觉带了些神采,他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姿态风流大方,全然看不出是别人刚刚追杀过的模样,继续道:“于是我先是将证人准备好送往了另一处,一旦我出事便会有人带着他们赶往华京。同时派人向姚勇手下谋士公孙先生送礼,去试探姚勇的意思。从公孙此人的态度中,我揣测出姚勇要杀我,只是我没想到他动手得这样快,便只能让张灯带着证据先走,然后假装顺从跟着公孙先生去姚勇那里,然后半路劫持公孙先生,跳入河中,藏到河内一隐蔽之处,在河中等了足足一天,再做了引路标记后,逆流去了上游。”
听到这话,卫韫面上露出微妙的神色来:“我听闻你落河时已经受了伤?”
“是,”顾楚生也没有否认,坦诚道:“下官武艺不佳,落河时为流矢所伤。”
“那你还在河里呆了一天?!”
卫韫颇为震惊,十二月的河水温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虽然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不会冻死,但也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顾楚生有些无奈:“姚勇人多,必然沿着上下游找我,这是他抓我的最好机会,我若不在河中带上一天,任何时候出去都只是瓮中捉鳖。我只能等他们追踪过后,再出河中,只要能够出去,他们再找我,那就难得多了。”
顾楚生说得轻描淡写,卫秋等人听着,却不由得有些心里发颤,只觉得这人对自己着实是太狠。
“顾大人真乃大丈夫。”卫韫感慨了一声,顾楚生知道他指得是什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对自己算不得很,要说真的狠的,怕是楚临阳。
“侯爷谬赞,也只是被逼无奈了。”顾楚生笑了笑,接着道:“我上岸后,便找了一个山洞躲着。因为时刻准备着逃跑,身上带着些干粮,喝了山洞里的积水,倒也没饿死。然后我便等到了大夫人带人前来。如今我证据都已经准备好,能够证明当时卫家军以及我组织疏散的证人也在来华京的路上,只等侯爷一声令下,顾某便立刻去将此事捅出来,戳他姚勇一刀。”
卫韫没说话,他斟酌着顾楚生的话语。
如果顾楚生所说为真,那顾楚生所作所为,就不仅仅是帮卫韫扳倒姚勇,甚至于他还帮着卫家,又博得一个好名声。
卫韫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得一冷,他抬眼看向顾楚生,平静道:“顾大人所作所为,卫某十分感激,但有几个疑问,卫某却不得不问。”
“您请。”
顾楚生似乎已经料到卫韫要问什么,神色一片泰然。卫韫直接道:“您所做之事,处处都为我卫家着想,我卫家与顾大人既非故交,又非旧友,顾大人何苦牺牲前程为此?”
顾楚生抿了口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含笑问:“还有呢?”
“您所作所为,从头到尾,似乎都并不畏惧姚勇。甚至于跳入河中后,还知道会有人来救你,留下了标志指路。您是觉得谁会来救您?而留下那些痕迹,您不怕被人发现吗?”
听到这些话,顾楚生轻轻笑了。
“实不相瞒,下官之所以这样拼着性命和前程做出如此举动,其实有三个原因。”
“其一,姚勇此等小人不堪为谋,北狄此番来势汹汹,若放纵此人,怕是大楚江山将尽毁于此人手中,顾某再如何心思卑劣,也是大楚儿郎,若国不国,又以何为家?故而欲联手侯爷打压姚勇,敢为侯爷马前卒。”
卫韫没说话,这些漂亮话,从来不是事情关键。
顾楚生也知道卫韫不感兴趣这些,接着道:“其二,顾某乃罪臣之子,若要稳步升迁,从九品县令再回到我原来翰林学士的位置,怕是一辈子也未必能爬回去,只能兵行险招。望他日侯爷飞黄腾达,不忘顾某今日之诚意。”
“这个,你放心。”卫韫点了点头,玩弄着手中茶杯,看着烛火,平静道:“本侯向来是赏罚分明之人,绝不亏欠功臣。”
“不过,其实前两个因由都不过引子。让顾某下定决心冒如此大险,全是因为,顾某想向小侯爷,求一个人。”
听到这话,卫韫顿住转动茶杯的动作,慢慢看了过来。
顾楚生在卫韫凌厉的目光下,神色不动,平静道:“卫大人问顾某为何敢留下标记,是因顾某猜到,来救顾某的,必然是卫大夫人,顾某所留标记,乃年幼时与大夫人共同所创,唯有我二人方才明白。”
听着这话,所有人都感觉到周边温度迅速降了下去。顾楚生退了一步,展开袖子,将双手交叠放于额顶,朝着卫韫大拜下去,声音掷地有声。
“顾某愿不惜代价,求娶卫大夫人!”
卫韫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察觉到,有肃杀之气从卫韫身上传来。卫韫握着茶杯,神色平静,顾楚生跪拜在卫韫身前,一动不动。
许久后,卫韫轻笑了一声。
“区区九品县令,罪臣之子,求娶我卫府大夫人——”
“顾楚生,”卫韫微微仰头,眼中全是蔑视:“你配得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卫韫:九品县令也想娶我嫂子,你配得起吗?
顾楚生(沉吟):我明白了
(5年后)
顾楚生:王爷,我现在是内阁大学士了,您看配得上了吗?
卫韫:滚,嫂子是我的!
顾楚生:……规则说改就改,你有没有点原则?!
卫韫:爱情面前,毫无原则可言。
顾楚生:……
第46章 (6。20一更)
顾楚生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和卫韫斗了一辈子; 自认还算了解这个人。他向来护短; 对家人十分重视; 也是个很会尊重人的人; 绝不会做强迫别人意愿之事。
楚瑜所做之事,他在昆阳有所耳闻,以楚瑜这份恩情,卫韫必然是要铭记在心,替楚瑜谋划未来的。
顾楚生之所以着急,也就是有这份考量,若是卫韫擅作主张; 将楚瑜不声不响嫁了; 到时候未必有第二早死的卫珺了。
虽然他确定此时楚瑜心中有自己; 应当不会是卫韫说什么是什么,可这世上之事多有变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于是顾楚生才如此着急回华京; 先是设计姚勇投诚; 并且向卫韫表明了自己的能力手腕,再同卫韫表明心意,言语间暗示他与楚瑜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这样一来,卫韫就算不即刻答应他,也应将自己当做备选。
然而卫韫此时如此直言嘲讽,顾楚生的确有些意外。
他深吸了口气; 平静道:“若是因下官如今权势不足以匹配卫大夫人,那敢问侯爷,顾某官至何位,才有资格上门求娶?”
这话问出来,卫韫觉得自己怒得想要掀了这人桌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恼怒些什么,只是瞧着顾楚生这不屈不挠死缠烂打的脸,觉得格外可憎。
可他面色不显,握着酒杯,一言不发。
什么官位配的上?
卫韫也问自己,可是他想了许多,无论顾楚生是九品县令,还是内阁大学士乃至当朝首辅,甚至于有一日顾楚生他当了皇帝,卫韫都觉得,配不上。
他抬眼打量着顾楚生,顾楚生不由自主挺直了腰背。
客观来说,顾楚生生得极好,斯文俊秀,看似文弱书生,但挺直腰背不卑不亢跪坐在他对面,便带了文人特有的那份傲气风骨。任何一个女子瞧见了,都难免会称赞几声。
华京以文弱风流为美,因此卫家的儿郎哪怕五官上生得更有颜色,与华京那些贵公子相比,却总还是差了几分。而顾楚生乃书香门第顾家出生,自幼持礼守序,一举一动自带风流教养,端端就这么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可卫韫却是越看越难受,总觉得这人贼眉鼠眼面目可憎。
思索了许久后,卫韫终于找出了自己讨厌这人的原因。
“你当初既然拒绝了我嫂嫂,断没有回头的道理。”
他想到这件事,心里经不觉舒了口气,他放下茶杯,冷着声音:“我嫂嫂何等骄傲女子,容得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既然当初不好好珍惜,便莫在如今惺惺作态。你若愿意,你我继续合作,好好谋你的前程。若不愿意,便自请离去,以大人之谋略,怕不是非我卫家不可,我会让人护送大人,直到大人寻到安身之所。”
顾楚生不说话,卫韫不愿与他多说,起身欲走。然而刚刚转身,顾楚生就慢慢笑了。
“侯爷说得极是,”顾楚生声音平静,卫韫慢慢回头,看见顾楚生垂着眼眸,唇边带了笑意:“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又怎是一言一语就能打动人心的?做了错事儿得认,犯下的罪得偿。下官明白。”
卫韫静静看他,等着顾楚生下一句。顾楚生抬头看向卫韫,神色中带了恳求:“只是,原不原谅,这就是大夫人与在下之间的事,可否请侯爷尊重大夫人的意思,大夫人嫁与不嫁,将军切勿强求。”
卫韫捏着拳头,他觉得内心里有波澜翻滚,然而他面上却保持着那冷漠的神色,只是应了声:“可。”
她的意思,他什么时候没遵守过?
顾楚生就是白担心。
看着顾楚生那放下心的眼神,卫韫忍不住出声刺他:“我不逼她嫁人,可顾楚生,不是每个人都会等在原地。有一天她会爱上别人,到时候,我也会亲手送她出嫁,绝不阻拦。”
听到这话,顾楚生微微一愣,随后他轻笑起来,平静道:“我明白。”
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激得卫韫血气翻涌。他本想是刺顾楚生,可话出来,他却觉得仿佛是刺到自己。顾楚生那平静的态度与自己张牙舞爪呈现出鲜明对比,一瞬之间,卫韫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毛发都没长齐的小狗,对着一头狼龇牙咆哮。
他心虚着犬吠低吼,他却带着股看过了世事的从容淡定。
这样的对比让卫韫内心酸楚,越和顾楚生相处,他越能明白,为什么楚瑜会面对和自己哥哥那样众人称赞的好婚事,仍旧愿意抛弃一切,学着红拂夜奔去找这个人。
他和自己哥哥一样,俱是内心强大之人,和他这样强撑淡定的少年幼犬截然不同。
卫韫不与他再多言,大步转身离开。他憋着一口气大步回了自己房中,将卫夏卫秋等人全都赶了出去后,一脚踹翻了放花瓶的架子。
卫夏在外面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忍不住抖了抖,卫秋转身就走,卫夏追上去,小声道:“你去哪儿啊?”
“找大夫人。”
卫秋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了一眼卫夏,卫夏顿时反应过来。
以前卫韫就是这性子,不高兴了就砸东西,每次都是卫珺来拦着。如今卫珺不在了,也就楚瑜能拦卫韫了。柳雪阳是个不管事的,同她说此事,她只会说:“怎么办呐?那……要不就砸吧?砸累了就好了。”
可卫韫向来体力超群,等他砸累了,怕是能把卫府拆了。
于是卫夏催促卫秋道:“我看着,你赶紧去。”
卫秋“嗯”了一声,便问了人去找楚瑜。
楚瑜刚在饭厅与柳雪阳用过饭,同家里女眷聊着天。王岚已经接近临盆,所有人都围绕着王岚问东问西,嘱咐着王岚该怎么着生产才会顺利。楚瑜正笑着将手放在王岚肚子上感受着胎动,卫秋便走了进来,恭敬道:“大夫人。”
楚瑜抬头看了卫秋的脸色一眼,便知道卫秋是有事来了。
她笑着辞别了蒋纯和柳雪阳,来到长廊,皱起眉头道:“怎的了?”
“小侯爷和顾楚生谈得不高兴,在屋里砸东西。”
听到这话,楚瑜微微一愣。顾楚生的能力她知道,他既然费尽心思布了这么大的局,应当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卫韫争执起来才是。而卫韫待人又向来心思宽广,顾楚生不作妖,卫韫绝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说法。
于是楚瑜立刻觉得,必然是顾楚生此人又做什么妖,她有些不满,提步朝着卫韫房间里走去:“你可知他们说了什么?”
“不知。”
卫秋冷静回答。
其实他知道,但作为一个好侍卫,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主子的事儿,他什么都不知道。
哪怕他和卫夏什么都看得清楚,可什么也不该他们看清楚。一个人若是知道太多,看得太明白,就不容易活得长。
楚瑜知道从卫秋这里也问不出什么,就大步朝着卫韫房间走去,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瓷器碎裂之声,卫夏蹲在门口,抬手捂着耳朵,跟着声音一起颤了一下。
楚瑜到了门前,抬手敲了门,就听见里面卫韫带着气性的声音:“滚开,别烦我!”
“小七,是我。”
一听这话,里面的卫韫就愣了。他站在一片狼藉之间,那份和顾楚生对比出来的幼稚,在这狼藉里显得越发清晰刺眼。
卫韫抿紧了唇,僵硬着声音道:“嫂嫂,今日我身体不适,有什么事,还请嫂嫂改日再来吧。”
“哦,身体不适啊,”楚瑜在外面善解人意一般拉长了声音,随后带了笑意:“那你开门,我来替你看看,到底我们小七这病,是在身上呢,还是在心上呢?”
卫韫不说话,楚瑜便将手放在门上,笑着道:“你不开,我就踹了?”
“别!”
卫韫赶忙出声,怕楚瑜踹门进来,看见这满地的狼狈。卫韫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道:“还请嫂嫂在门外稍后片刻吧,小七出来。”
楚瑜也不逼她,堂堂镇国公被人看见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怎么也不体面。卫韫又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愿意她此刻进屋去。于是楚瑜背过身子,负手立在长廊上,又同卫夏吩咐拿了酒和一些下酒菜过来,仰头看着月亮。
卫韫见外面没再做声催促,他深吸了一口气,忙去镜子前整理了衣衫,梳理了头发。他如今还不到束冠之年,虽然按照华京的风潮,像他这样不及弱冠却已为官的少年也可用发冠做为装饰,但并不强求。因此像卫韫这样武将出身的人家,是不惯带那些复杂的发饰的,只用一根发带将头发一束,最多在束发带上做点文章,但朴素如卫韫,连发带都没有任何坠饰。
这样的发带简单是简单,但是没有任何审美意识也的确是没有。以往卫韫不觉得,可今日打量了顾楚生后,看着这简陋的发带,卫韫竟是生出几分不满来。
他觉得自己这番心思别别扭扭,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些什么,摆弄了头发一会儿后,恼怒得将桌子一拍,便开门走了出去。
刚开门,便见到楚瑜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仰头看着天上明月。
她素衣广袖,头发也是用一根红色发带简单束在身后,看上去颇有几分名士不羁味道。
卫韫站在她身后瞧她,楚瑜听得关门的声响,笑着转头看了过去:“出来了?”
“嗯。”卫韫垂下眼眸,没有多说,心里不自觉涌起了几分自卑来,总觉得面前人如月宫仙子落凡,自己只是人间莽撞少年郎,触碰不得。
楚瑜招呼着他到了长廊边上,这里已经备好了水酒茶点,楚瑜靠着一根柱子坐下来,指了指水酒对面道:“坐吧。”
卫韫听话坐下来,楚瑜靠着柱子,曲着腿,执了一杯酒,含笑看着卫韫。卫韫则是脚搭在长廊边上、手放在两边,垂着眼眸坐着,活像个小姑娘。
楚瑜不觉笑出声来,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激他,只是压着笑意道:“是怎么同顾楚生吵起来的,同给我说说?”
“他这竖子,”卫韫也没直说,扭头叱责道:“轻狂!”
“嗯。”楚瑜点了点头,这点她倒是赞成。顾楚生此人内心极其狂傲,于政治一事上完全是个狂热赌徒,从来觉得自己不会输。
想一想,怕死这样的态度惹恼了卫韫。她笑了笑道:“他这人是这样,有几分才能的人多少有些脾气,你日后见得多,要学着包容些。”
说着,她给卫韫倒了杯酒:“做大事者心思不能太过细腻,否则善妒多疑,日久天长,便会走到歪路上,也引不来良才效力。”
“嫂嫂说的,我都明白。”卫韫低着头,任楚瑜将酒杯放在他手边,垂眸道:“嫂嫂不如同给我说说,你和顾楚生的事儿吧。”
其实本来不该问的,他从来也不是想打听楚瑜过去的人。可是听着顾楚生说“他与楚瑜青梅竹马,还有只有两个人认出来的符号”,听着楚瑜说她如何如何熟识顾楚生,顾楚生是什么脾气,他就有种莫名的排斥感涌上来。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外人,他插入不了他们的世界,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世界经历过什么。
然而问出这句话后,卫韫就觉得失礼,忙道:“我就是好奇,不说也不妨事。”
“其实,也没什么。”
楚瑜垂着眼眸,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与顾楚生的事,仿佛她爱顾楚生这件事是突如其来,她说爱,大家就坦然接受,也没有人问过一句为什么。
“我想我和他的事儿,得从我十二岁那年说起。”
楚瑜淡淡开口,其实她和顾楚生的开始并不复杂,战场被救,从此长久的暗恋,被楚锦怂恿下私奔,然后被拒绝。
十五岁的楚瑜和顾楚生,十分简单,仅此而已。
“遇到你哥哥后,我意识到其实我爱的不是顾楚生,我爱的是顾楚生给我的那份错觉。十二岁那年他对我伸出手,我就以为他会给我爱,但其实他不会给,也没有责任给。其实我和楚锦没有多大区别,楚锦在家庭里没有感受过爱,于是她用尽方法手段去追求一个人对她好,我也是如此。”
上辈子她执着十二年,求的是这份心上的圆满,年少时没有得到,所以就拼命渴求。
而回顾来看,楚锦用尽手段,与她所求,何尝不是一样?
她看明白了楚锦,也就看明白了自己。只是她这一路的感悟如何得来不能言明,只能用卫珺当幌子,说着自己的心得:“ 人心都会有残缺,有不圆满,可不能一直活在这份残缺里。”
“所以你放弃了顾楚生?”
卫韫皱起眉头,楚瑜轻轻一笑:“应该说,所以我放下了我的执念。而顾楚生……”
楚瑜抿了口酒,轻轻叹息:“或许曾经喜欢过,可是放下了,就是放下了。如今瞧着他,也就觉得是个路人而已。若不是要帮着你,我与他大概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了。”
卫韫没有再把话接下去,他低头看着脚下庭院里的鹅卵石,许久后,他慢慢道:“其实我气恼的不是顾楚生,是自己。”
“嗯?”
楚瑜有些疑惑:“你气恼自己什么?”
卫韫沉默了一会儿,楚瑜便静静等着,过了好久,卫韫终于才抬起头来,认真看着楚瑜,有些忐忑道:“嫂嫂,我是不是太孩子气了?”
听了这话,楚瑜微微一愣,片刻后,却是笑出声来:“你是气恼这个?”
“我与顾楚生,差别也不过就是三岁,”卫韫抿了抿唇:“可我却觉得,这人心智之深沉,让我自惭形秽。与他相比较,我总觉得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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