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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阿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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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红道:“姐姐若代我嫁给他,岂不两全其美?”她话一出口,那边厢朱舅母竟巴巴地望着阿宝,竟似极为赞许翠红的样子。
阿宝哭笑不得,忙忙甩了翠红的手,道:“妹妹再年纪小不懂事,也应当知道我父母尸骨未寒,却如何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翠红“扑通”一声跪倒在阿宝面前,道:“好姐姐,我求你,你不也说那卖鱼的好么,既然好,你嫁与他何妨?我爹和我娘昨日里还说起你家如今落了难,只怕再难嫁入高门大户了呢。”
朱舅父夫妇两个尴尬不已,忙喝道:“小孩子不许乱说!”
朱舅母对着翠红乱使眼色:叫你不要说吧?我看不行。
翠红一个白眼将她娘的眼波顶回去:我就赖定她了,今天她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朱舅母不屈不挠:那你有本事自己说去!不要连你爹你娘都牵扯进去,白惹人厌憎。
她两个的眉眼官司阿宝看在眼里,见看她跪在地上求人,神色间却是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更如刀子一般直戳人心,不由心头火起,只是这一段时日未能与人吵架,脑子也转不大动,似乎口拙了许多,正斟酌要说话,桑果在外头早已按捺不住,跳进来,将阿宝护在身后,喝道:“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家小姐平日不与你一般见识而已,竟被你当做泥人一般摆布了!”
朱舅父忙要过来将翠红拉走,翠红只不动,上上下下打量阿宝,今日阿宝自然还是里里外外一身粗布。翠红于是歪头笑道:“你家小姐?怎么?表姐落到如此境地,竟还拿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么?还道自己父母尸骨未寒,表姐难道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么?你的亲娘不是十几年前就死了的莫家三姨娘么?”
朱舅母也用眼神表明与翠红同仇敌忾。阿宝气得语不成调,点点头道:“我家里人并未死光,我还有姐姐姐夫……却轮不到你们来算计我——”
翠红“哼”了一声,道:“表姐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表姐的姐姐早已跑的不知去向。我爹也跑到你嫡外祖母家,人家竟是连门也不让进——怕受你连累呢!我家担着许多风险收留表姐至今,表姐竟是这样报答我家么?”
阿宝气苦,这段时日似病似痴,每日只是埋头烧火,一时怒火攻心,却不知如何还嘴,若是从前,这些人哪是她的对手?
桑果早已忍耐不住,手指头点着翠红的脸,冷笑道:“我们小姐早已定亲,许的是城里开绸缎铺的赵家。赵家拔下一根汗毛,也能把你们长乐乡上这一整条街买下,将你们赶回安徽老家种田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嘴脸,也敢来摆布我们小姐?”又转过脸呸了目瞪口呆的朱舅母一口,“你两口子当真是有情有义的人!我从前也听府里人说起过你两口子,说你两个当初从乡下逃难来京城时竟然连铺盖也没有,只捧着两个缺口碗,拄着一根打狗棒,身上是补丁摞补丁,一路要饭要到京城!如今你家能开这茶馆又都是拜谁所赐?你两个就是如此报答我们过世的三姨娘么?若不是咱们三姨娘,你一家四口如今只能是两个老叫化外带两个小叫化!来来来,咱们今儿来说清楚!到底谁靠了谁?!”
朱舅父哑口无言,朱舅母无言以对。
翠红犹不死心:“表姐即订了亲,这些时日怎么不见有人来打听你?人家只怕躲你都来不及了呢,表姐你是打肿脸充胖子也未可知——”
阿宝被她说中了心事,只如被雷轰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桑果心虚,拿一根手指头点着翠红道:“你,你胡说八道!你有种将来不要后悔——”
朱舅母此时两手一拍,道:“既是亲戚,也该走动走动才是。明儿咱们就带上礼物去赵家探望探望。”
翠红与阿宝闹过后便不再说话,只是房屋太小,时不时地就要碰到,两个人见面只拿鼻子冲着对方冷哼一声。朱舅母急着要攀亲,次日便要带阿宝两个去赵家。翠红本不屑与阿宝一同行动,奈何绸缎铺子太诱人,只好不情不愿地穿戴了阿宝送给她的衣裳首饰,不声不响地跟在她娘后头上了路。
阿宝一身粗布衣裳站在赵家时,赵夫人惊得嘴巴半天合不上,半响方道:“我的儿,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就这么容易赎了身么?还是你逃出来的?路上可有被人发觉?”便一连迭声叫家人去门口看有无官兵来追捕,又命一众仆从全避到后头去,仅留了两个心腹婆子伺候。阿宝知她误会,便忙一五一十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经过与她一一说了。
赵夫人又道:“不对呀,我听闻莫家两个未出阁的女儿都被充入青楼,你既然好好的,那被捉住的是哪个——”正说着,见阿宝面色发白,忙住了口,拍拍心口窝,道;“我管这么多作甚,你好好儿的便谢天谢地了。”上前来将阿宝搂在怀里“儿啊肉啊”一通哭,阿宝以前觉得赵夫人太做作,不太愿意与她亲近,此番却觉得心里一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翠红与朱舅母被让到偏厅喝茶。朱舅母手里还拎着路边摊儿上买来的粗点心,见了赵家的排场,觉得拿不出手,便要送给那婆子吃,哪知婆子们也看不上。赵家虽不是官宦人家,但也富贵,家里自是亭台楼阁,仆从成群。翠红见赵夫人对阿宝的一番形容,便知桑果的话不假,心中后悔不跌,自觉昨晚太过造次。为着自己一时异想天开,竟得罪了如此有钱的亲戚,却是得不偿失。
朱舅母还在与那奉茶的婆子拉拉扯扯,她只当那婆子客气,不好意思收,便捉住人家的手,非要塞到人家怀里去,那婆子哭笑不得。正拉扯间,却见一个衣着华贵的清秀年轻公子背着手正踱到此间来,微皱眉头问:“何事拉扯?人呢?都到哪儿去了?去给我煎些醒酒茶来。”那婆子忙丢下朱舅母两个,忙忙去了。
他踱进偏厅,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抬手闻闻自己的衣袖,似是被熏到,又皱皱眉。抬头却见翠红满面局促站在一边,只当她是丫头,道:“去端些水来给我擦面。”
翠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踌躇不决。他等得不耐,口中“啧”了一声,问:“新来的?”
翠红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点点头道:“怪道你不懂规矩。叫什么名字?”
翠红低头,拧自己的衣襟,道:“翠红。”
他道:“俗了些。”
翠红见他言语温柔,便大了胆子笑道:“那烦请你给我改个不俗的吧。”又道,“我先到外头找人给你端些水来。”
正欲转身出去,方才那婆子端着一碗醒酒汤急急走进来,见两人一站一坐,忙跺脚道:“我的爷,哪有让客人站着,主人自己端坐着的道理?”见她家公子爷醉眼朦胧,单手支颐,纹丝不动,便转身向翠红赔罪道,“我家公子近日来尽胡闹,今日一大早又去吃酒,只怕又吃醉了,不知姑娘是客,倒叫姑娘见笑了,望姑娘赎罪则个。”
她家公子爷懒懒起身,道:“谁说我吃醉了,要你多嘴?你快些儿让开,我赔礼便是。”上前两步,对着翠红笑嘻嘻地弯身作揖,却不料一个踉跄,差些儿倒在翠红的肩膀上。翠红闻他一身酒气,却又并不难闻,当下心跳得厉害。
他饮下几口醒酒汤,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你是哪家的亲戚?我却瞧着眼生。”
朱舅母方才立在门外,半响不敢露面,此时忙挤进来,笑道:“我家是莫家的娘舅,阿宝就是我外甥女儿,和府上可不是亲戚?”
他手中瓷碗“铛”地一声落下,半碗醒酒汤都泼在自己衣衫上,他却不管不顾,一把捉住朱舅母的手,急切问道:“阿宝在哪里?她可还安好?”问到后面,眼圈都红了。
阿宝细细问起父母亲下狱后的情形,赵夫人一边拭泪一边道:“我家老爷起初还指望使钱救莫老大人出来,奈何此案事关那位被皇帝看重的大将军,竟无人敢收钱,连入内探望也不成;我与你母亲多年好姐妹,却连送一些吃食也不能够……”说着便以袖掩面痛哭出声。
阿宝默然,道:“好在姨母家未曾受牵连。”
赵夫人叹了口气,道:“泽之他……唉,你眼下且顾着你自己就成了。我家好歹还能过得下去。京城人多眼杂,我也不敢留你多住。你暂且去山东找你大姐姐或是再去你舅母家再躲上一躲,待以后再做打算。”
阿宝因在堂舅家过得够够的,不愿再多呆一日,此番才厚着脸皮,冒着风险前来赵家,虽与礼不合,但若能得赵夫人收留几日,总好过在舅父家看舅母及翠红的嘴脸,是以叫桑果将两个人的衣物尽数收拾了带来。此时听得赵夫人如此一说,不觉呆了一呆,心里已然冷了半截。赵夫人场面话虽然一句不少说,但断然是不会收留她了。
赵夫人也不容她多想,即刻命人奉上一包银两,见阿宝呆然,怕她听不懂,只得狠了狠心,道:“今后数年间只怕你无法再回京城,听你姨母一句话:你须得躲的远些,离京城越远越好。你姨母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银子总还是有些的——”
阿宝将婆子捧过来的托盘推开,只道:“泽之哥哥呢?我只见泽之哥哥一眼便走。”
赵夫人叹道:“泽之他这段时日却不大好,自那以后便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将书一把火烧了,头先几日里胡言乱语,一时哭一时笑。后来便每日里找了他从前那些狐朋狗友出去吃酒,倒是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前两日刚被他父亲绑起来打了一顿,刚放出来,又不知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阿宝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痛,怕晕倒在赵家倒叫赵夫人害怕,便强撑着站起来往外走。刚转身,便见泽之正涕泪交流站在门外呆呆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莫家阿宝(十)
赵夫人把银子悄悄交与朱舅母,交代了好些话,又另送了几批上好的绸缎,叫她回去给阿宝好生做几件衣衫,朱舅母喜不自禁,心里暗暗夸自己英明,这趟亲戚是走对了。
泽之也知道京城凶险,不敢多留阿宝,却执意要送她回去;一路送了十余里,阿宝怕人多眼杂,便催他早些返回。泽之哭了一路,眼睛红肿不堪,只拉着阿宝的手,一遍又一遍叮嘱道:“阿宝,你等我!如今我吃穿用度都要依赖父母,自己做不得主,但终有一日必然要将你迎进我家门。”
阿宝叹气道:“我知道你的心,但又听说你不愿再读书了,你家有银钱,不强求你出人头地,这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终日胡混吃酒?不单糟蹋自己的身子,还要使得两个老人家为你担忧受怕呢?”
泽之微微气恼道:“我为你日日担惊受怕,你却也来怪我。”
阿宝柔声道:“傻哥哥,我是让你听两位老人家的话,莫要惹他们生气。”
泽之道:“若是听他们的话,那我即刻就要另取别的女子,他们又为我相中了一个芝麻官儿家的小姐。怎么?阿宝你觉得我即刻娶了别人也可以么?”
阿宝默然,心里早该知道以赵夫人的性子,今日能对自己客客气气就已经不错了,原是自己奢望太多了。
泽之满腔怒气无从发散,只不停地诘问阿宝:“怎么你也觉得我做错了么?你竟然也觉得我错了么?我为你吃了这许多苦;你竟是这样一个冷面冷心的人。”
阿宝心中发苦发恨,恨泽之他父母太薄情寡义;恨泽之为何事事都要不管不顾说出来,若是不将这些话告诉自己,只怕自己还能抱有些许希望,有个盼头。也恨自己父亲为何要为虎作伥去做那害人性命之事,以至于连累一家老小,到头来死的死逃的逃。惟愿这是一场梦,梦醒后自己还是受尽宠爱的莫家三小姐,父母姐妹安然无恙。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背上的肉,刺痛无比,这却不是梦。
阿宝摸出罗帕,为泽之擦了满脸的汗与泪,道:“泽之哥哥,我从小儿便知道自己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心里必定也喜欢我。但如今我家遭此大难,姨母姨夫急于为你另寻相配的女子也是常情,你万不可怪他们。你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收着呢。若将来我能有福嫁给你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我无福,心里也是一辈子都想着你,再不会喜欢别人的。”
泽之泪蒙了眼,道:“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阿宝抬脚贴到他耳边问:“若你被逼无奈,可愿意与我私奔?”
泽之僵了一僵,面色变了变,四下里看了看,张口结舌道:“私、私奔?”
阿宝道:“此生我若想光明正大嫁给你只怕是无望了。若你父母一再逼你另娶,你可愿意与我隐名埋姓,远走他乡?”
泽之沉吟半响,道:“你容我想想。眼下我心里太乱。”又安慰道,“你别急,我定会想个两全的法子。”
阿宝点点头,道:“也好。我等你回音。你若想好了,便去长乐乡朱家茶馆找我便是。”
泽之泪又蒙了眼,只一遍遍叮嘱道:“待风平浪静,我再去找你,你须等我,你等我。”
朱舅母从赵家得了多少银子也并未与阿宝说,只是每日里喜滋滋地与朱舅父商量要去京城买那繁华处的店铺,这小小茶馆,维持温饱没有问题,但终究没有多大进账,一世也发不了财。
翠红自赵家回来后却如发了痴一般,每日少言寡语,无人处时却又喃喃自语,又常常丢三落四,倒像是死了爹娘的是她。朱舅母隐约晓得她的心事,心里暗暗发愁,便又去找阿宝拉呱。
阿宝正在灶房烧火,富贵这几日都不与阿宝说话,也不抓花生瓜子给她吃了。两人都默默无语各司其职。
朱舅母过来拉了阿宝的手道:“你往后去赵家走动时也带着你妹妹一起去,咱们都是小户人家,没见过多少世面,你要带着你妹妹去见见世面才成——她若不懂事再惹你生气,你不要顾忌,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往后咱们说不定都还要指望你看顾呢——”她话未说完,富贵将手里的锅铲“咣当”一下扔掉,留下一锅半生不熟的花生米扭头就走。朱舅母讪讪的,说了一句“我就将你妹妹交给你了”,也便转身走了。阿宝也不是傻子,看翠红这几日的情形,再听朱舅母的一番话,就知道她们母女的心思了。
表兄大概也看不下去了。
表兄真是爱憎分明的好人。
阿宝心内暗暗赞叹,熄了灶里的火,洗洗手转身回房。
表兄蹲在院门口想心事,桑果与小慧在院内吭哧吭哧洗晒被子。阿宝刚推了偏屋门,却见翠红正在自己床头翻自己的衣裳包裹。翠红忽然抬头看见有人,“啊”了一声,受了惊吓,两只手悄悄地背到身后去。阿宝心一惊,忙过去拿了包裹到门口就着光亮检视,那支黄杨木簪子好好的还在,大约翠红看不上,并未拿走;从前泽之给她的一副珍珠耳坠却不见了。阿宝将木簪子藏好,回身问:“你这是作甚?”
翠红嘻嘻笑着,将手从身后伸出道:“姐姐这副耳坠倒漂亮,不如我拿我心爱的东西与你换吧。”
阿宝一看,她手心里躺着的可不就是那副泽之送的耳坠?
阿宝道:“若是别的东西就是送你也无不可,唯独这耳坠不行。”
翠红道:“我知道,这是赵公子送与姐姐的对不对?姐姐又没有扎耳眼,要这耳坠也是无用,不如给了我吧,要不然借我戴几天也行。”
阿宝忍无可忍,上前两步劈手夺走,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就你的品行,只怕有些儿难。”
翠红恼羞成怒,连连冷笑道:“姐姐说什么我却不懂,我只知道若论起婚嫁来,我却是身家清白,姐姐呢?谁家敢迎娶罪人家的女儿?”眼见阿宝气得胸脯起伏,心中自是快意无比,又想起了他娘的叮嘱,挤了个笑脸出来,向阿宝道,“我说着玩的呢,姐姐可别生气,姐姐好小气,不给就算了。”言罢施施然起身走了。
“哦,对了,”到了门口,又转身笑了笑,道:“赵家夫人这趟送了东西给我家,我们难免过意不去,我求了母亲买些像样的礼物,过几日去赵府回礼。姐姐和不和我们一起去?姐姐若是不方便出头露面,我们就代姐姐去也无不可。”
待到到晚间,小慧睡着后,阿宝便将将白天的事与桑果说了。桑果气得跳起来立时要去找翠红拼命。阿宝将她拦住,又嘀嘀咕咕商议到半夜,决定趁明日舅父两口子去吃酒时悄悄离家出走。
次日,舅父两口子出门去街坊邻居家吃喜酒,翠红在茶馆做生意,唯独表兄在院内晃来晃去,桑果被朱舅母临走时指派洗一堆衣服。阿宝想想也要走了,便懈怠起来,躺在床上不愿再起来干活,单等无人时拎了包裹便走,如此可省去一番口舌,否则朱舅母如今视她为摇钱树,女儿的月下红娘,如何肯轻易放她走?等来等去,不见桑果来叫她,不由有些发急,忽听得身后被门“吱呀”一声推开,阿宝还未转身开口说话,已被人抱在怀里上下乱摸。
阿宝大骇,嘴巴却已被那人捂住。只听那人低低道:“表妹,是我。”
阿宝方知是表兄富贵,一时吓得心都要跳出来,拿手去捶他,嘴巴好不容易挣出一点空隙来,结结巴巴低喝道:“快、快放开来!我要叫人了!”
富贵便将她的两只手捉住,反剪在背后,一手去摸阿宝的脸,顺着脖子一路摸到胸口,笑道:“家里没人,桑果被我差去茶馆取东西了。正好可以让我们两个做成好事。”他口中如是说,却也心慌得不轻,阿宝只觉得他身子发抖,胸口砰砰直跳。
阿宝吓得冷汗直冒,拼了命的挣出一只手,往他脸上用力一扇,富贵吃痛,忙松了手去捂脸。委屈道:“表妹,我知道你在我家受了委屈要逃跑,我却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让你今后可安心住在我家,不必受气。”
阿宝大约也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嘴上冷笑问道:“哦,你说来听听!”心里却暗恨小慧,自来朱家后,便与小慧挤在一个屋子内,必定是昨晚她没有睡着,将两人的话都听了去,又跑去告诉了富贵。
富贵接着道:“你嫁给我,今后便是我的媳妇,既不用理会翠红与我娘要你代嫁的胡话,也不必为着她们的心思勉强往赵家跑。以后在我朱家,便由我护着你,他们谁敢再与你气受,只管与我说!实话和你说吧,我,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我,我今后定不会嫌弃你,我对天发誓,我朱富贵若是有一天负心——”说着就要上来捉阿宝的手,阿宝一把打开他的手,扭身就逃。屋子里小,转不开身,阿宝随手摸着什么便拿起来去丢他,富贵只在后面叫道,“表妹,你不要再惦记那赵家公子了,他家是万万不会再承认与你的婚约了——”一时间屋子里乒乒乓乓,两人正你追我逃间,房门却被人一脚踢开。
门外站着朱舅父两口子。
作者有话要说:
☆、莫家阿宝(十一)
却原来是小慧偷听了两人的话,因家里成日里没人正眼看她,如今听了这个秘密,便急欲告密献媚,家里只有富贵不太打骂她,便向富贵说了。其后想想还是向富贵他娘告密合算,今后说不定可少挨些打骂,因此又跑去街坊家向朱舅父两口子说了。两口子果然也顾不上吃酒,急急忙忙返家。刚到家,便听他两个在屋里扭打,及至朱舅父踢开房门时,阿宝也并未吃大亏,只是刚刚被富贵摸了几把,脸也被啃到几口,觉得恶心,暗中作呕了几口。此时桑果也回来了,见两人的情形,也不说话,伸手就去抓富贵的脸,富贵一个躲闪不及,顿时脸上现出四道血印,他也不还手,只捂着脸向他爹娘道:“我也要退亲,我要娶表妹做老婆。”
阿宝拎了包裹,挽了桑果的手就要往外走。果不其然,朱舅母上来拉住她,道:“好外甥女儿,你往哪里去?”
阿宝反问她:“我往哪里去,却与你何干?”
朱舅母伸手抓了她的衣襟不松,陪笑道:“你生谁的气,跟我与你舅舅说就是了,何至于要出走?你如今离了我家,还能往哪里去?”
阿宝冷笑:“这也无需你老人家操心。”
朱舅母见她是铁了心要走的神情,不由得心里发急,自阿宝来了以后,虽说担了些风险,但赚来的银子却比她两口子一辈子见过的还要多。若是能留了阿宝在家里,将来设法找到她大姐阿珠,阿珠必定要承这个情,不必想也知道,必定能有不少银子进账。便是城中赵家,若能时常往来,好处也不会少。更何况,若阿宝不在了,她娘俩便没有理由再往赵家去走动。是以朱舅母紧紧攥着阿宝衣襟不放手,口中喝骂她男人与儿子:“你两个可是死人?不能上来拦住她么?”又回头劝阿宝;“我晓得你是一时生气,待好好歇歇,消了气,我再叫你表兄与你好好赔罪。”
那边厢,朱舅父与富贵两个畏畏缩缩要上来拉扯阿宝的包裹,阿宝心中厌烦至极,用力一推,朱舅母便摔了一个屁股墩,顿时恼羞成怒,也知道大约是留不住她了,冷哼一声道:“你父母如今不在了,舅父舅母就管得你。你个小狐狸精,来我家不过一两个月,就把我家搅合得不像样,因着你,我儿子要悔亲,女儿不愿嫁。你不给我个说法,岂能让你这样拍拍屁股就走?”
阿宝亦哼了一声道:“我懒怠与你争吵,你还是废话少说,早点让我走。逼急了,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我去官府自首,我是逃犯,你也要治个包庇收容逃犯的罪,只怕到时杀你的头还是轻的。”
朱舅父父子两个闻言,齐齐缩回手,倒似被阿宝的包裹烫着了似的。朱舅母嘴张了张,到底没敢再说一句话。阿宝与桑果扬长而去。
离了朱家,阿宝长出一口气,只觉得天高地阔,又有一分心不知终将飘向何处的茫茫然。两人都是粗布衣裳,再用包头布包了头,倒与那路上村妇无异。桑果雀跃道:“我已打听过了,一路东南,大约走个十天半月就能到山东了。”
阿宝一路将桑果领到了人市。
桑果满面惊恐,眼含泪花,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方控诉道:“小姐,你好狠的心,你竟然要卖掉我!?”
阿宝失笑道:“不是卖你。”
桑果一下子放了心,转身去路边寻了两个草棒回来,递给阿宝一根,阿宝拿眼睛问她。
善解人意、聪明伶俐的桑果道:“我们如今是没富余的银钱来买奴仆的,你既然不是卖我,那就是要自卖自身了。你头上不插根草棒,别人怎么知道你要卖身呢?”说着就要动手来给阿宝头上插草棒。
阿宝翻了个白眼,道:“我就不能来打听消息么?”
阿宝瞅了半天,派桑果去捉住了一个唾沫乱飞的牙人打听消息,那牙人对桑果打量一番,问道:“小娘子与那莫家有何关系?为何要打听莫家人?”
桑果忙道:“莫家看门的老张是我表叔的姐夫,我们初来此地,听闻此案,吓了一大跳……”
管家道:“因严案获罪的那几家的奴仆们价钱合宜,早就卖光了。”又嘿嘿一笑,半遮着嘴道,“不光是奴仆,听闻那些小姐夫人们在青楼里生意也都是极好的。”
桑果心沉了一沉,问道:“那莫家的小姐想必也被发卖到青楼了吧。”
牙人道:“可不是。”
桑果一手按住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忙问:“不知那莫家小姐被发卖到哪一家?”
牙人道:“这个我也不甚知道,无非是鸳鸯楼、莺燕阁那几家。”
桑果忙问:“这几家青楼怎么走?”
牙人便上下将她打量一番,还未说话,桑果先自心虚了,“呃——”地一声打了个嗝,摆手道:“我并不认得那莫家小姐,我与那莫家小姐也并无关系,我——呃——”
正急的冒虚汗,不知阿宝何时从身后冒出来;伸手将那牙人的袖子拽在手中,问:“请问那鸳鸯楼是否短缺杂工粗使?”
牙人两手一拍,道:“嘿,你可找对人了,我干的可不就是这个营生!鸳鸯楼里管灶房的大厨子也是常与我打交道的,我倒可以去给你问问看。”又问,“灶房里的活计,你两个能做些什么?”
阿宝道:“精通烧火。”
桑果道:“样样精通。”
第二日,阿宝与桑果,一个做了鸳鸯楼的烧火工,一个做了洗碗洗菜的杂工。两人都是每月五钱银子,外加包吃包住。
桑果抱怨道:“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阿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桑果道:“总有一日,我的小命要断送在你手里。”
阿宝想了想,便安慰道,“我先打探到娇姐姐的消息,再设法为她赎身,今后咱们便远离京城,一起过活吧。”
鸳鸯楼名冠京城,被戏称为京城四大青楼之首。又因为本朝不禁官员出入青楼,因此,每日里有许多大小官员及王侯子孙出入。
阿宝一灶火烧得胜任万分,管灶房的王大厨便对她极为照顾。王大厨对灶房里一堆干活的人动辄喝骂,却惟独对她温言细语,又常常趁无人时,从袖子里摸出些细巧点心送她,使得阿宝一见王大厨的油乎乎的胖脸,心中便觉得十二万分的亲切。
如此烧了许多日的火,阿宝得闲便搬个小板凳,抓一把瓜子,坐在灶房门口偷眼看鸳鸯楼里进进出出的人。然而,经过灶房门口的,不是洒扫的老张,便是买菜的老黄,偶有伺候姑娘们的婢女到灶房来,却是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们这些烧火洗碗的杂工。阿宝不由心中渐渐焦急起来,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出去打听,有几次试探着问王大厨青楼里姑娘们的情形,王大厨却一改往常的和颜悦色,将牛眼一瞪,斥道:“你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打听这些事体做什么?免得污了耳朵!”阿宝便吓得不敢再问。
桑果每日里也姐姐长、姐姐短地恭维出入灶房的婢女,拐弯抹角地打探下来,她们伺候的姑娘里,竟没有姓莫与姓严的。再问有无获罪被发卖来的姑娘,那些婢女便嗤笑道:“鸳鸯楼里的姑娘一律姓李。再者,这些年,青楼里的姑娘,十有八九都是获罪发卖来的。不止接客的姑娘们,便是伺候的下人也有从前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呢。”
阿宝想大约是因为躲在灶房里,终日能见着的都是些下人,若能到姑娘们常出入的地方转转,阿娇在与不在,便能一目了然了,只是苦于烧火洗碗等杂工没有机会去姑娘们待客的地方露面。
如此又过了三五日,鸳鸯楼似乎来了一个了不得的贵客,鸳鸯姐姐身边的吴嬷嬷亲自来灶房,要王大厨务必要打起精神,用心烧几个拿手的清淡小菜送去牡丹楼,说若是贵人满意,鸳鸯姐姐自会封赏,一时间,灶房里的众人无不喜笑颜开。
听闻鸳鸯姐姐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早些年也曾做了几年花魁,因颇有几分手段,时日不久,便存了许多银钱,却又不愿赎身嫁人,便做了这鸳鸯楼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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