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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入局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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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毛有蹊跷,很有蹊跷,这一点,毋庸置疑。
    “白初,你这个便宜儿子,不一般呐。”眼见着那一团小小的身影离开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梵谷开口。
    无论黑毛如何蹊跷,那也是她白初的儿子,岂容人随意议论,白初弯唇,轻轻一笑:“才一个多月大的小子,竟然就开始想着讨媳妇,本君的儿子,果然非同一般。”
    白初的笑意清浅,一眼望去,恬静而美好。梵谷侧目看她,唇角同样溢出分笑来,笑谑中隐有唏嘘:“白初,你当真以为你儿子只有一个多月大?”
    平静的眼底微有波澜,白初睨向梵谷:“你什么意思?”
    梵谷挑眉,睇了她一个“你果然不知道”的了然眼神:“白初,你见过谁家孩子一怀就是三万年的?”
    上古时期,华胥氏有孕,一怀不过十二年,生下地皇伏羲。上古至今,凡人怀胎时间向来短暂,仙魔怀胎一般是百余年。上神们怀胎时间长些,母神怀哥哥白炘时,一孕三千年,怀她时,是两千四百余年。至此,白初当真没听说过谁家的孩子一怀三万年的。
    仔细想来,黑毛不是自然精血孕成,而是因池夙和她的神血所融而生了灵智诞生的产物。这样的产物,是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孕成的。
    白初无谓笑笑,物极反常必有妖,她的儿子,恐怕一出生就瞒了她。
    上神成婚,聘礼下,婚并不一定马上结。一向做事果断、效率极高的君上迟迟未将婚期定下,对此,白初与梵谷两个当事人并无异议。两人的关系始终止于朋友稍满,恋人稍欠的阶段,这婚什么时候结,对两人来说,影响不大。
    但其中依旧有件稀罕事,魔界的聘礼一送就是百余天,且中无间断,还有继续要送下去的势头。
    神族联姻,聘礼定不是一般寻常的物事,众人不禁纳闷,即便魔尊家底殷实,这么下去,迟早会败光的吧?
    而另一头,共同祭了天地准备大婚的池夙帝君与池笙上神,说好的成婚,到现在也没将个确切日子定下来。
    众仙慢慢开始按捺不住,连贺礼都准备好了,您不会耍我吧?
    慢慢的,有人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只要魔界的聘礼一日不停,玄穹境的婚礼便一日不会举行。若是准备婚礼的时间比人家下聘礼的时间还短,怎么样看着都怪异。
    于是,众人悟了。
    魔尊果然英明,自己成不了婚,也不让别人好受。
    ===========================
    深秋,红叶染霜美似夕景。琼楼殿阁,飞檐勾角,大喜的红绸悬挂在各处。玄穹境内,尽管婚期未定,却依旧一片喜气祥和。
    室内,烟斜雾横,兰芷之香淡雅绕鼻。池笙换好新制的喜服从屏风后出来,冷目睨向圆桌旁坐着的人:“怎样?”
    辛姒轻抿一口杯中香茗,侧目,最先见的是一身刺金深红曳地长裙,往上,是一张清冷美艳的脸,发髻高绾,髻边左右一直累丝金凤,流苏从凤嘴直垂而下,更显得女子气度雍容而沉静。
    辛姒弯唇,“不错。”
    流苏缓摇,池笙移步走到辛姒面前,择了张椅子坐下:“天后突然到访,仅是为了观我的喜服?”
    语气冰冷淡漠,话里明显透着疏离。前任天后便是凤族之人,辛姒后来上位,自然不受凤族待见。辛姒早料到如此,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上神婚期迟迟未定,本宫若不亲自前来观一观喜服,还当真放心不下。”
    话里暗意有指,池笙侧目看她,唇角冷勾了笑:“所以天后专程过来看我笑话的?”
    “怎会。”辛姒睇她一眼,“三界内,如白初、魔尊那样的祸害,心思百赚千绕,本宫又怎知他们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谈及白初,池笙目里黯了黯,很快又恢复原本神色,她端起桌上一杯茶:“没事提她做什么。”
    这个她,自然是指白初。辛姒勾唇,“听说前一阵子,魔尊向青丘下聘,白初在玄穹境外一动不动站了十多日?”
    茶盏重重一声搁在桌上,池笙横目:“天后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快要成婚的人,跑到别人家门口,上神就不觉得其中有诡?”辛姒说得不急不缓,“如白初那样的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一个月前她能大闹瑶池,一个月后她能毁玄穹境门,上神就不怕日后她在您的婚礼上参合一脚?”
    连日以来的心事陡然被说中,池笙目里一沉,厌恶烦闷迅速划过脸部,越过眼帘,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即便有事,也是我玄穹与青丘的事,天后对别人家的事也未免太上心了些。”
    “上神莫忘了,你我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辛姒笑笑,话语悠悠而落。
    池笙冷了眸。
    “若只单纯是玄穹的婚事,本宫自然不会多加过问。只是其中若有白初参合,本宫可不愿只单单在旁看着。”辛姒敛了笑,神容肃穆,“上神应当知道,本宫西海与她青丘白初的梁子可是早就结下了的。”
    池笙有些不耐:“所以?”
    “虽然不知道白初拖着你的婚事到底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与其小心防备,倒不如主动出击,至少不能让她一直把你这大婚之期拖着下去不是?谁知道魔尊下聘什么时候会停?”
    池笙冷哼一声:“说的轻巧,我还能去劫魔尊的聘礼不成?”
    辛姒黑沉的双眸神色难辨:“劫当然不能劫,但咱们可以让他不再送。”

☆、章六八 相逼

上万年的银杏树,远远看着金黄一片。玄穹境的帖子送到青丘的时候,白初和狐帝正在树底石桌旁下着棋。
    西风卷叶,扇形的叶片儿悠悠落在棋盘上,遮住了一子,白初伸手要捏上头的叶片,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啪”一下打落。一颗白子从袖里蹦出,溜了几米远落地。
    白初捂着手背偏头,装做什么也没看到。
    “白初,下回再使诈,我可直接上藤条了。”白炘睨她一眼,拂袖一摆,扇开棋盘上的银杏叶。
    “君上,说话可得讲证据,您哪只眼睛看到我使诈了。”一番厚脸皮的话说得流畅万分,煞有介事,白初倘然看过来,目光再触棋盘时,嘴角一僵。
    方才还纵横厮杀相当的黑白棋子眨眼之间竟成了黑子大盛的局面。白初登时柳眉倒竖,严肃道:“君上,使诈不带这样的!”
    白炘闻言,淡淡看她一眼,把她的话还给了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使诈了。”
    “……”
    一盘双方都使了诈的棋,再下便没有了意思。边上等了许久的侍从看准时机领着玄穹送帖的人上前:“君上,神君,玄穹使者来访。”
    “玄穹的帖子?我看看。”白初眼尖,一眼看到来人手里的一张帖。
    那人还未动作,下一刻,手里一空,帖子转瞬已经到了白初手里。
    霜底藤黄边的帖,上头印着浅浅的银色凤纹。白初拿起帖子正欲翻开,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手中一顿,而后双手一摊,恭恭敬敬举起拜帖,递向对座,赔笑着:“君上先请。”
    “你若将这规矩忘了,我不介意手把手的教你习些规矩。”白炘睇她一眼,只手接过拜帖。
    白初抿抿唇,故作乖巧的:“君上教诲得是。”
    白炘没搭理她,将拜帖打开,目光落于纸上时,向来冰霜淡漠的面容上,眸光一凝,嘴角立时浮现一抹冷笑。
    这样的笑,突入而来,带嘲、带讽,含着明显的不屑及冷意,看得白初心头一跳。本就好奇帖子内容的白初对帖子里的内容更加好奇了。她小心打量着君上神情,掂量着开口:“君上,那里头说着什么?”
    “自己看。”
    帖子被白炘随手扔了过来,白初一把接过,打开。
    入目的字首先便让她皱了眉头。一笔一划写得规矩整齐的小篆,池笙的字。再看内容,白初咋舌,直接嫌弃的将手里帖子往边上一丢,“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七曜琉璃石,她也好意思要!”
    帖子正好丢到了玄穹使者的脚下。胆小使者听到这话,颤颤低头。
    七曜琉璃石,形似琉璃,内有七曜,是古神盘古开天地时的产物,是自上古以来便稀罕得不能再稀罕的宝贝。
    这样的宝贝,出于上古,内附上古混沌之泽,平日里没多大作用,却因为实在太稀罕,向来用于神族之间用作相守一生的凭证。
    这样的东西,世间仅有四颗。而白初所知的仅有两颗。仙界有一颗,天君给了辛姒,辛姒将它嵌在了大婚的凤冠上。青丘有一颗,君上曾赠给了一个凡人,凡人死后,君上又将东西给了她儿子白慕。其它两颗不知踪迹。
    这样稀罕的东西,她白初都没有,池笙怎么好意思腆着脸来要?
    “还没成为玄穹境帝后就敢在青丘端这架子了。区区一个瑶池界主,以为是什么人都能往青丘至高的位置递帖子么?”白初本就不欢喜池笙,见到池笙遣人送来的帖子,这种不喜欢直接生成了变成了反感。
    一旁等候回复的玄穹侍从头低得老下,战战兢兢的忤在那里,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青丘神君的怒火给连累到。
    白炘施法清理了棋盘,闻言瞥了白初一眼:“递给我的帖子,你话倒多。”
    君上这一句话,让白初气焰霎时焉了不少,此时,他已经在收拾好的棋盘上落了一子,白初目光扫过地上的帖子,眉目里仍有几分不甘,从棋篓里捏起一子,棋子在两指间停了许久,最终仍是把那棋子放回了棋篓里,她正色开口:“君上这意思,是要把那七曜琉璃石给她?”
    白炘淡淡看她:“别的事没见你这么上心,眼下不过是件与玄穹有关的小事,你却盯着不放?”
    白初被这话说得一噎。面上怏怏的,重新拿了一子在棋盘落下,顿了会儿,仍是忍耐不住开口:“君上,您不会真要把那七曜琉璃石给她吧?君上,您可千万不能这样,这事别说我不同意,我那英年早逝的嫂子也不会同意的。”
    “英年早逝”这个词听得狐帝眉心一蹙,手中黑子重重落下,“嗑”的一声轻响,棋盘上裂出了一道缝。他冷眼看她:“你什么时候有过嫂子了?”
    那个凡人,白初从来都不喜欢,是以,君上同那人按人凡人的规矩拜了堂之后,她也没有叫过那人一声“嫂嫂”。当时君上训了她许久,怎么样都没法子让她开口对那人唤出那两个字,却没想到,十多万年过去,他竟然记仇到现在?白初讪讪一笑,立时垂首做出十分惋惜痛楚的模样:“君上,当年阿初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想来真是愧对嫂嫂、愧对君上、愧对父母、愧对天地……”
    白炘明显嫌弃的表情摆在了脸上,二指并在一起在棋盘上敲了两下:“说人话。”
    白初正了正色:“君上,那七曜琉璃石可是您好不容易才寻得的,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别人。您万一要是给了,我九泉之下的嫂嫂该有多伤心?”
    “你九泉之下的嫂子轮回万世此刻活得好好的,不会伤心。”白炘睇她一眼,冷笑,“不过一颗七曜琉璃石,左右不是你的,你不觉得你操心得太多了?”
    话里有话,她冷不防对上君上看她的目光,没由来的浑身一震。
    那向来淡漠的目里,似有冰霜,一触即寒。她慌忙侧目避开,手中棋子随意往棋盘上一搁:“君上,阿初只是……”
    “白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些什么。”玉石棋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响,狐帝悠悠道:“聘礼一下再不间断,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魔尊的主意?”
    白初喉咙一紧,“君上,这聘礼又不是我送的,我……”
    “你平日里要胡闹也就罢了,现在人家告状都告到家里来了,你还浑然不觉?”
    白初眨眨眼:“告什么状?
    狐帝寒了目:“关了三万年脑子不好使了是不是?你当真以为人家是来讨要七曜琉璃石的?”
    池笙当然不会真的要七曜琉璃石,她向来自恃清高,怎么可能真会厚着脸皮去要旁人家的东西?这一点,白初看到帖子的那一刻便清楚明白,只是不愿明确表现出来而已。
    七曜琉璃石向来与姻亲婚姻有关,借着讨要石头的名义暗示要一个婚,只差直截了当说她白初的聘礼扰了玄穹的婚事了。
    装傻人人都会,在君上面前装傻也不侮低自己智商,只是君上,明显不卖她这个人情。
    他没搭理她,只手在棋篓里抓了一把棋子,旁边立着的侍从会意,弯腰捧了漆盘过来将那一把棋子盛住。
    棋子,弃子,君上是想以此告诉池笙,他青丘的帝姬不会去再妨碍她玄穹的婚事。
    白初冷眼看着那盘棋子被送到了玄穹侍从面前:“你且回去告诉你家主母,七曜琉璃石不得空,七曜琉璃石的表亲倒是闲得慌。”她愤愤说着,心里遍处不是滋味,顿了会儿,眼一眯,唇角溢出分笑来,后头补上了一句,“本君祝她与师父百年好合。”
    “百年”两个字咬得极重。
    侍从诚惶诚恐的接过棋盘,额上冷汗涔了一层又一层,百年对于上神们不过弹指一瞬,神君您是在咒人呢还是在咒人呢?
    玄穹的人走后,狐帝遣走了周遭服侍的所有人。原地只余一棵树,一盘棋,还有两个人。
    风过,枝摇叶晃,银杏叶雨一般的洒了下来,眨眼间盖住了整盘棋。狐帝白衣,深目薄唇,不怒自威:“白初,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白初目里黯了黯,不接话,伸手清理棋盘上的银杏叶。
    魔界的聘礼之所以会一送这么久,的确是她的主意。她想,终归阻止不了那两人成婚,拖延一阵也是好的。她自己心里头不舒服,怎么能让别人在她面前快活?
    梵谷才不在乎池夙的婚礼能拖到什么时候,相反,他倒极为乐意见着池夙早日完婚,这样,她就再没了由头去参合玄穹的事,也再不会有那个心思去接近池夙,这样,不管是于青丘还是于魔界,都是极省心的事。
    梵谷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到底还是遂了她的愿。
    很快,棋盘上的银杏叶就被清得干净,轮到她落子,玉石棋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响。
    白炘看了她一瞬,拈子落下:“阿初,我不愿意你再与玄穹有任何瓜葛。”
    他唤的是她的乳名,声音清洵且柔和。白初有些不自在,微微抿唇,默了许久后才抬目看他:“您是以君上的口吻同阿初说话,还是以……兄长的身份说的?”
    俊容上的神色微微一凛,白炘睨着她,冷冷开口:“君上如何?兄长如何?”
    “若是君上,那便是君令,君上要白初干什么,白初自然遵从。”棋子落下时手一颤,偏了半寸,白白损了一片子。白初深吸了口气,抬眸:“若是兄长……能让我把这下错的一子收回去么?”
    “落子无悔。”深邃的眼里依旧淡漠,却伸手将那下错了的一子给她放回了棋篓,“但先允你一次。”
    白初诧异看他,喉里噎了噎:“君上……”
    “阿初,你之前的话还没说完。”
    白初咬唇,鼻头微微泛酸,忍了许久,再出口的声音有些喑哑:“哥,能别逼着我么?”
    她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有叫过他一声哥哥了,这回乍一说出口,只觉话里都是苦涩的。
    白炘沉了目,“逼着你?”
    “哥哥,我喜欢池夙,你也知道我喜欢他。我能依着你的话嫁给梵谷,可是……您不要逼着我去放开池夙,行吗?”

☆、章六九 她会毁了你

白炘鲜少见到白初有过这样的低落情绪。上一回见,是在玄穹境外,那时她中了旁人的摄魂术,神志不清,所以,他并未把那些当回事。只是这回,不一样。她是在绝对清醒的情况下向他开的口,并绝对清楚那些话在他面前说出来,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但,终究还是说了。
    她说他逼着他?有么?
    白炘看着她的目里眸色忽幽又忽明,他静默一瞬,再开口:“我若执意逼着你呢?”
    白初闻言一顿,下错的一子终于放在了该下的地方,她从棋盘上移开眼,黯了眸:“您执意要逼着我,我还能怎么办?不管是禁足还是囚禁,您只需一句话,阿初便没有反抗的余地。阿初虽然平日里散漫惯了,但也不是完全分不清局势,我会老老实实的嫁给梵谷,池夙那边……该放下的也能放下。”
    黑子清脆落下:“既然能放下,那你还在别扭什么?”
    “我就是……心里头不舒坦。”白初拧着眉,语气里有些焦躁,“我知道池夙有可能不像我原来以为的那般好,我也知道池夙可能真如你们说的一样不值得我去喜欢,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一年两年,那是无数个百年千年堆成的日夜,你让我突然抛开他,我怎么……舍得?”
    白炘皱眉,突然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向来以为他将她的生活规划得很好,从一路长大到日后嫁人,这样一条轨迹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偏离。可他的小丫头,却果然在不经意间就脱离他的掌控了。
    小丫头喜欢上了一个人,他没有早些察觉到。当他发现时,却已经晚了。就像树上的叶子离了枝,他能施法把它接回去,但是却阻止不了它再次顺应季节气候变化掉下来。
    他们是嫡亲的兄妹,体内流着同样的血,可他们最常处的却是一种君臣关系,这样的关系,疏离又止乎于礼,疏离久了都让他忘记从前撇开这君臣关系时他们是如何相处的了。
    寻常人家的兄长见到妹妹情绪消极时是怎么做的?他想要开口安慰,但做起来却极其生疏,然后,适得其反:“人家心里没有你,你有什么好不舍得的?”
    “……君上您一天不埋汰我,心里头就不舒服么?”
    “……”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了。”默了会儿,白初定定看他,再次开口:“那玄穹界门好好的,您为什么要毁了它?”
    白炘眉宇一皱,双目深邃幽暗,仿若夜色诡秘,他睇她一眼,一子搁落在棋盘上:“我青丘的帝姬,可以闯祸、可以胡闹、可以将这世间搅得天翻地覆,但,岂容旁人来欺负?”
    心头一颤,突如而来的暖意从四面八方过来,骤的一下将她包围拥紧。
    突如而来,猝不及防,白初僵了僵,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动是怎么回事?君上您突然煽情您家里人知道么?
    好吧,您家里人知道……
    白初犹疑了一瞬:“君上,您嫡亲妹子被人家欺负了,您就只弄坏人家的大门?”
    “……”
    因着池笙那份帖子,白初再没了那份拖延心思。不是你的东西,任你怎么使手段,也都不会属于你。心里放下一件事情容易,放开一个人却很难。
    那盘棋子送到玄穹以后,池笙的婚期马上定了下来,婚期就在三日后,喜帖送到白初手里时,白初当晚就失了眠。惦记着,又得不到,只能默默恼着,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就是这个理。一想到池笙那张清冷的脸会同她师父那温润的笑摆在一起,她就一阵恶寒。
    睡不着的时候,周围有一点响动都是摧…残。本该是夜深静谧,不知哪里有人在吹埙,声音伴着晚风传得很远。被风乱了调子通过窗户吹进白初的寝殿里,时而音高,时而音低,呜呜咽咽,悠悠不绝的钻进白初耳里。
    在榻上翻来覆去数次,白初终于忍无可忍,起身冲了出去。
    夜色如幕,满月皎皎,深秋的晚风带着无尽的霜寒,凉凉拂过时,连着衣襟都似能染上一层湿凉。这层凉意微微冲醒了白初的头脑,埙不似钟鼓七弦之物,一曲能传老远,埙声从青丘北岭传来,而北岭离主峰距离不近。
    这个时候在北岭,且能将埙声传到主峰,还不怕扰人清净的,除了她家君上,也没有别人了。
    殿外开阔,那声音便能听得更清楚,低沉的曲调,带着悠远的上古气韵,那是她幼年听过曲子,若她没记错,这应该是首男女间相互表达爱慕之情的曲子。白初凝神细听,宫、商、角、徵、羽,轻若游丝,气息绵长,分明每一个音都不差,听起来却似哀曲。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白初微微讶异,出于好奇,循声跟了过去。
    北岭,有棵树,树下有座坟。若要在北岭找君上,君上十有**就在坟前。这一次,也不例外。
    月光清润洒下,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他身上,带起一片银晖。
    平日里冷峻淡漠的一张脸,半边隐在树影里,只现出一半孤峭刚毅的轮廓,另一半脸在月色底下,月辉明亮,衬得他面色似乎隐隐有些发白。雪白的长袍衣襟微微敞开,袖摆随风曳动,玉冠未竖,长发披散着,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就连素日里喜怒不显的深眸里,也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幽深黯然,配着前方的一座坟,这样的模样,狼狈又孤苦。
    白初看了眼那座坟,十万多年前的坟,上头一颗野草都无,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只是那坟里的尸骨,早就不知是化成粉还是变成灰了。
    上神没有岁月,却历经岁月。有些事,有些人,在这些岁月里一划而过,虽然消逝得快,却到底在那岁月里留下了痕迹。
    这世道稀奇得,连君上也会感伤了。当年这坟里的凡人刚刚咽气时,他可是连眉都没皱一下。白初隐身在一旁看着,内心唏嘘不已。
    一曲幽幽奏完,狐帝将埙放下:“白初,滚出来。”
    青丘一草一木的动静都瞒不了君上,更何况她就在他身边?
    白初现了身形过来,抢在他怪责前开口:“君上,您吵到我休息了。”
    白炘看也不看她,随手就着埙在白初额前一敲:“你这借口还能扯得再瞎些。”
    这敲的一下并不重,白初捂着额头,不满道:“北岭离主峰是些距离没错,君上您埙声传得远,还要怪阿初耳朵灵不成。”
    “嘁,这么说来还错怪你了?”白炘横眼过来,未拿埙的手伸向她,“我看看,砸疼了没?”
    不给她丝毫躲闪的机会,大掌直接盖住她额心,五指插入她的发里,然后肆意一揉,直接揉乱了她的发……
    “……君上您是故意的吧?”
    “嗯,故意的。”
    “……”白初伸手理了理发,瞥了边上的坟包一眼,说得不以为意:“人都走了这么久,君上还惦记着?”
    白炘瞥她一眼,伸手将她理好的头发再次弄乱,警告着的语气:“那是你嫂子,你侄儿的娘亲,你侄孙的祖母。”
    白初弯着身子躲避白炘伸过来的手,怎么躲都躲不过,干脆直接拽住他宽大的袍袖,把头遮了起来,只露出一张脸:“君上,您这乱人头发的恶趣味,还真一点没变。”
    白炘往袖子底下看过去,她发髻完全被弄散,几缕长发飘在额前,整个人狼狈得不像样。没由来心情一阵大好,他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温软笑意:“不闹了,出来。”
    白初松开他的袍袖,直起身子整发,头抬起的瞬间正巧瞥见他嘴角的笑,鬼使神差一句:“若是我那所谓的嫂子还在,她定会说你又胡闹得没个正经。”
    话一出口就惊觉说错了话,男子方才还挂在嘴角的笑容一现又收,如闪电一现般消散在这寂静夜里。白初心神一荡,看看他,再看看边上的坟,目里略微有些恍惚。
    她沉默了一瞬,开口:“当年她不过是难产而死,您当时就在旁边,救活一个凡人,其实容易得很。您……为什么不救?”
    生来为神,若喜欢上一个凡人,渡她为仙也都是轻而易举的,何况,只是救活她?
    “她命里注定无仙缘,逆天改命,一样会死。”
    这里说的死,便是魂飞魄散,再无还生的死了。白初怔了怔,她没想过太多,救活一个凡人容易,渡凡人为仙也容易。凡人终有一死,死了以后入轮回。若是将一个将死的凡人救活了,那幽冥地府的生死簿上便不再有她的名字,往后若再死一次,她连轮回都入不得,只能永世遁入虚无。
    若是渡凡为仙,仙人长命,但并不是永远不会死,仙有寿元,会羽化,而且还会老,那凡人灵根全无,即便成了仙一样会如凡人般岁月更迭……
    白初之前没想过这一层,她眯着眼睛看着那坟头,微微叹息:“凡人还真有凡人的好处,入了轮回再活一世,一世过后,再有一世,永不泯灭。”顿了会,剔透的眸子光亮一闪,再回头时目里满是震惊:“她轮回这么多世,君上您一直看着她?”
    凡人轮回,若一直向善,历经百世可升善缘,历经千世能修功德,历经万世便能启灵根。当年的凡人命里无仙缘,而这样的命数,是会变的。十几万年,这该有多少世?
    这样的命数修为,成仙了以后,再由君上助一助,成神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人现在在哪?”再开口时声音陡厉,再不像是平日里规矩说话的语气,白初面容冰冷且严肃。
    白炘睇她一眼,语气平静:“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然后,你去杀她?”
    渡仙成神,逆天改命,天君渡辛姒为神,折了大半修为,牺牲了妲夷,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君上绝对不屑用他人的性命去换另一个人的为神,他若要渡一个仙成神,只会让那天劫报应在自己身上。
    “哥哥,她会毁了你。”

☆、章七十 生死簿

九幽北冥,地处魔界,入口处处在一片荒芜地里,荒芜地里,怪石嶙峋却不长树木,土地漆黑却寸草不生。荒芜地外,是一片厚重的瘴气。
    瘴气浓重形泽似雾,由万千魂魄堆集而成,聚则成形,散则为零,若仔细听,还能听见它们在说话。
    只袖拂开瘴雾,瘴雾浑浊的掩盖下面,是一条漆黑的长河,长河浑浊,如深渊万丈一望探不到底。
    “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船夫哼着悠远的上古曲调摆渡而来,也不知是船太破还是船夫技术太差,船前行数米,又倒退几米,好不容易靠了岸,船夫揭开草帽,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目若朗星,俊面含笑:“客官,请上船。”
    白初笑笑,并不意外这忘川摆渡者是梵谷本人,“本君亲临,你就用一条破船招待我?”
    梵谷朝她伸处了只手,“得九幽之主亲自摆渡,客官还要挑剔?”
    “看在魔尊亲自来迎的份上,本君勉强接受了。”握住他的手,一步上船。
    手要松开时,没由来被对方紧紧一攥,然后,猛地一扯。船身晃动一摇,整个人跌在他怀里,未及反应之间,唇上有物柔软贴过,一触而分。然后,有声音清洵传到耳际:“客官,这个抵船费。”
    两人向来是睚眦必报从不吃独亏的,上一回在青丘,白初强咬了梵谷,这一回在九幽,梵谷就吻回来。
    这个吻,轻而浅,一触而过。被轻薄了的白初眯了眯眼,就势半边身子倚在他怀里,伸了一指挑起他的下巴,弯唇,“船夫,你穷得只剩条破船了,咱们的婚期还是不要定下了吧?”
    梵谷低目眄向她剔透明亮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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