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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的侍卫大人-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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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有。徐丹凤的信口,难以服众。”
“爹娘已经很忙了,前朝后院的事情一大堆,我再把自己的婚事拿出来闹,这也太热闹了。到底是要跟朝廷打仗,还是办家家啊?外敌还没有收拾,自己家里先乱成了一团?我不能让人把我们家当笑话看。”
“最后,霍青的价值没有被榨干净,我怎么忍心就这样放过他?他得为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他得为今日对我的伤害,付出实质的代价,而不是只‘取消婚事’这么简单啊。”
小姑娘负手盈盈而立,俏丽如昔。她对公主嫣然而笑,眼有天真,那天真让人惊乱,“大姊,我说不放过他,就绝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我要自己收拾他,比借用爹娘的关系更好。”
公主眸子抬了抬,搂住妹妹肩头,“阿静,你狠起来,真可怕。”
像曾经的她一样。
那时她是南明世子妃,她既不能跟陈昭和离,也不想跟陈昭和离。她要折磨陈昭,要陈昭的生活一团糟,要陈昭永无宁日。要自己在一日,陈昭就别想舒心。
公主那几年在南明王府的生活,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榨干了她的所有。南明王府的人,却也不舒坦。
而现在的阿静,不就在像她以前那样做吗?
唯一的区别,是她爱惨了陈昭;阿静却不爱霍青。
公主问妹妹,“你打算把季章怎么办?”
小姑娘睁大了眼,有些无力地垂下肩。她想留下季章,可她不知道该怎么留。老神医说了,季章这几年都不能用武,不能保护她的贴身侍卫,就是废人一个。爹娘知道了,肯定会把季章换下去。
刘郁静不想季章走。
公主又给她出糟主意,“我早就说过了,让你睡了季章!这样他不就得负责,不就必须留下来吗?”
“……”小郡主目瞪口呆看她,脸红似血,结结巴巴道,“你好龌龊,你、你这是骗婚!”这主意公主都给她出两次了!
公主满意笑:可爱单纯好玩的妹妹又回来了。
她摸下巴,“我当初就是这么留下秦景的。”
“你……”小郡主再一次好同情秦景,“秦侍卫真可怜。”
公主恼怒,什么可怜?那明明是秦景的幸运好不好?
她再不想和这个讨厌的妹妹说话,哼一声就走。小郡主被留在身后,兀自陷入了纠结:睡、睡、睡了季章?那那那那怎么行!
她和季章又不是那种关系!
她会心虚的!
可是不这样,又该怎么留季章呢?
小郡主沮丧,又开始嫉妒公主的身份地位了:如果自己是公主,手里有权有兵有人,就不至于连个人都留不住。
平王妃有烦心事,小郡主也有烦心事,公主发现自己居然是最清闲的那个。清闲的她常日无事,便常去平王妃那里坐坐,顺便欣赏平王妃打压程嫣小白花。
平王妃却不喜她总来自己跟前晃,一开始说她,公主不听后,平王妃干脆让人守门,不许公主进来。
侍女传着王妃的话,同情地欣赏公主青白交替的脸色,“王妃说了,让公主没事就在屋子里坐着,不要跑来跑去,生病了多麻烦。”
当晚,宜安公主就浑身虚脱地病倒了,她猜测是娘诅咒自己的缘故。公主郁闷:亏自己让秦景帮娘奔波呢,娘就这么待自己?
庄老神医为公主诊治,得出的结论让公主吃惊,“不是大事,只是老夫吩咐公主养病为主,自小就不要沾香料。公主之前一直做的很好,现在怎么不听话了?”
他摇头,准备写方子,语气严厉,“公主你的身体经过老夫多年调养,是好了很多,可也不能自己不当心。你没发现你最近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吗?”
公主梗着脖子,“我没有沾香料啊,我从不用香料!”
老神医却肯定她用了香,“并不是淡的不容易注意的香,就不叫‘香’。”
公主不服气,她怎么可能给自己屋里熏香?正要再反驳,公主一顿,猛然想起平王妃不许自己进屋。那香……
娘肯定不会害自己啊,可为什么会这样?
公主不熏香,平王府上下的人为了照顾公主,也从来不熏香,不让身上带一点异味。这个规矩,还是平王妃当年定下来的。平王妃贵女出身,本身是很喜欢调香之类的事,后来为了公主,她硬生生改了自己十数年的爱好,再不碰香料。
如今,平王妃又怎么会突然开始用香?
而且老神医还说——味道极淡,很难察觉。
公主派锦兰多去王妃那里走走。
锦兰回来,让老神医诊看,果然沾了香。老神医摸着胡子,一大把年纪的人,提香提的很费劲,却对王妃赞不绝口,“王妃好手段,这种香若不是老夫,常人根本发觉不了。没想到王妃有这样的爱好……”
“这香是不是有毒啊?”公主忐忑问,不然娘为什么不让她进屋呢?
老神医摇头,“无毒,公主你受不住,是你自己身子差的原因。”老神医招呼小庄宴帮自己搬东西,还要锦兰跟自己一同出门,“这香有点意思,老夫要再研究研究。”
公主挥挥手,把人放走了。
人走后,公主一人沉思,百思不得其解,实在不知道平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她都快忘记这茬了,老神医给她日常诊断完,收拾医箱的时候,不经意道,“公主劝劝王妃,那种香还是不要调了。香本身无毒,但再加上虎尾兰,却称得上是十日剧毒。”
“十日剧毒?”
“慢性毒,十日后亡,悄无声息。”老神医若有所思地看向公主。
公主白着脸,颤声,“我娘不喜欢养虎尾兰。”
她脑子乱糟糟的,本能反驳。后来她镇静下来,慢慢确信,没错,平王妃不喜欢虎尾兰。她嫌虎尾兰难看,从来不往跟前摆,见到了就扔掉……可是,她扔谁的呢?
府上有一个人,是很喜欢虎尾兰的。
公主猛地跳起,顾不上换衣,在侍女的大呼小叫中,奔出了院子。她一路不停,向爹的书房跑去。不断有人来阻拦,但没人敢碰公主。公主横冲直撞,在自己侍卫的帮助下,成功到了平王的院子里。
她站在院门口,抚着胸口喘气,看娇媚的姑娘抱着一盆绿色植物,迈着小步款款走向书房。公主还记得当日,娘拿爹的爱好考程嫣,语气严肃,“他最喜的植物是虎尾兰,我最不喜的也是虎尾兰。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日后如何入府,伺候王爷?”
当日程嫣被平王妃说得泪如如珠,今日程嫣抱着虎尾兰,笑容羞涩甜蜜。
“啪!”一声脆响,怀中一空。
程嫣不敢相信地瞪眼,看到宜安公主站在她面前,那盆花木,很明显是被公主推掉的。
“你、你……”程嫣气得颤抖,却还记得对方是公主,不敢说过分的话。
公主冷声问她,“你一直给我爹送虎尾兰?”
“是,”程嫣小声解释,“王爷喜欢的。”
“你送了几天?”
“这是第十天了。”程嫣不知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却不敢不回答公主的话。
十日剧毒,无声而亡。
公主厉声,“日后再让我看到你往爹这里送花,我就罚你去做园丁,天天给人送花!”
“公主你不能……”程嫣没把话说完,公主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公主说完自己的话,转身就走,遇上好不容易追上来的锦兰等侍女。程嫣孤零零地被扔在后头,又成为了大家的笑话。平王在外办公,并没有回来,连为她出头的人都没有。
程嫣浑身发冷,感觉每个人都在嘲笑自己。
王妃、公主……那都是从邺京出来的大人物,每个人都能捏死自己。她要忍,不能输!
姑娘慢慢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碎片,抱起自己的花。她安静又沉默,隐忍又可怜,美人孤瘦的模样,总是惹人怜惜的。
公主背着程嫣出月门,问锦兰,“我娘呢?”
平王妃不在府上,她去了城楼散心。公主在半个时辰后赶到平王妃身边,她看到平王妃白衣似雪,风吹衣扬,她手撑着栏木,静看虚空。
独立城楼的平王妃,姿容秀美,外看冰冷,身体里却仿若有火在燃烧,壮丽又肃冷。
“娘!”公主走过去,站在平王妃身后。
平王妃若没听到般。
公主咬唇片刻,轻声,“我刚从爹书房出来,撞见程嫣抱着虎尾兰。”
平王妃猛地回头看她,眸子静沉,幽黑无光,似在吸食一切光明。她盯着公主雪白的面容看半天,肯定道,“你都知道了。”
宜安公主脸更白,她声音颤抖,“娘,你要杀我爹吗?!你要杀他吗?!”
“我不该杀他吗?”平王妃凉凉问,漫不经心般。
公主语塞,那人是她爹,这人是她娘,她娘要杀她爹,她该说什么?
“阿离,男人真是不可信。”平王妃静静道,“他以前对你甜言蜜语,你说什么他都答应。那其实都是骗你的。”
“他说以前的事都算了,之后只有你一个,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那是骗你的。”
“他说你不能生育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不需要再多的,你可以安稳当自己的王妃。那也是骗你的。”
“他对你千应百应,除了政事不与你诉说,其余什么都听你的。那到底……还是骗你的!”
“他对你好,是为了借你的权借你的势!他听你的话,是为了麻痹你,让你放心!他其实一直在骗你……阿离,你说,怎么有人能这样隐忍,骗了整整二十年呢?”
天长地久啊,终被生活所磨。鸡零狗碎啊,这才是常态。
平王妃笑一声,凉淡讽刺,“我不如他,我确实不如他。纵使别人都说我控着他,实际上却是他控着我。可是,既然要骗,又为什么不干脆骗一辈子呢?为什么要让人半路发现?”
“皇帝梦,帝王梦,他做梦都在想,时时刻刻都不忘,”平王妃低眼,幽声,“而我一无所知。”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疼痛不是一朝到来,却是一朝迸发。在漫长的等待和期许中,她开始麻木,开始疲累。
为什么要无条件地容忍和原谅?
诸法念念逝,昔日早被他丢在脑后,却还被她时刻铭记。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娘,爹他、他……”公主说得磕绊。
平王妃指着城楼下面,“我知道他不爱程嫣,他爱的是皇位,他想要的是那个。我是不是需要给他让路?阿离,我想……我想着,他若是死了,那便好了。”
“他死了,我的女儿们地位就保住了,我的父母亲人,就不用指责我了。所有人都解脱,再不用背着‘逆贼’的名号苟活,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他的一个皇帝梦,谋算了多少年,牺牲了多少人,卷了多少家庭……我真想给他一朝结束。”
公主看着娘的背影,楼上风这样大,娘的身影纤瘦,在风中这样弱。她看不到娘的表情,却可以想象。
冷到骨子里,一切都成了累赘。
人生,怎么这样艰辛呢?
她听到平王妃道,“他死了,我也不苟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陪他一起死。”顿一顿,“而那个程嫣,会陪他么?不会的。”
公主心中大恸,泪水滚出眼眶。她上前抱住平王妃,“娘,你不要这样!一定有别的办法的!我不要你们离开,你们是我爹娘啊……我来想办法,我会解决一切!秦景已经动身走了,我让他去……娘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好了!”
“秦景啊。”平王妃回头,怜惜地看着在怀中痛哭的女儿。她伸手擦去女儿面上泪痕,温声问,“我从来没问过,秦景待你好吗?”
公主泪眼朦胧,只知道点头,“他很好!他对我很好!”
平王妃轻声,“那么,阿离,你就嫁给他吧。”
公主微愣。
泪眼中,她看到平王妃面容倦怠又柔和,“阿离,我同意这门婚事了。如果秦景对你好,他身份高低,根本无所谓——只要他疼你,那就好了。”
“娘!”公主哭得更厉害,紧紧抱住娘。
她在茫茫尘世中,惘然不知所措。
她从来没想过、从来不知道……平王妃对她和秦景的婚事点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上前一步,她要跳下城楼;
后退一步,丈夫即将死亡。
千难万难,她踩过荆棘,饮下这杯毒酒,含笑走过。
第84章 回返平州
“这有什么好哭的。”平王妃靠着围栏,搂着女儿,她伸手擦去女儿面上的泪水,眼睛却看着城楼下的人流。
人来人去,各种各样的背景,各式各样的琐事,从高高的城楼上看去,也就是一片一片的蚂蚁大小。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平王妃静静道,“我和你爹不在了,你和阿静也不必担心未来,你大哥会为你们安排好一切。他与我有交易利益在,你们和他又没有利益纠缠,他自然会看护你们。”
宜安公主忘了哭了,扬起脸,惊讶至极地看着平王妃。
公主之前就跟大哥刘既明联系了,她知道信件传递没有那么快,她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大哥的回信。可是王妃却说,她和大哥有了交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公主心有所觉,看着平王妃出神:也许在平州的时候,在准备出发去戎州的时候,平王妃和刘既明长谈了一次,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事实上,公主猜的八九不离十。
平王妃走之前,就问过刘既明,“若我和你爹都不在了,你能否代为看护两个妹妹?”
刘既明被平王妃吓住,呆了瞬间后,勉强笑,“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愿意跟你爹的步伐,争那个皇位,还是打算像以前那样?”
刘既明愕然看着平王妃,不知道该答什么。因为无论是哪个答案,都太过大逆不道。况且,刘既明和平王妃并不亲近,他不懂平王妃为什么这样问他。
虽然不懂,他心里却有了预感,沉默地看着平王妃。
平王妃悠然道,“也对,你不必回答我。若你想要皇位,你现在手中就有权势,你爹不在了,你也有本事收为己用;若你不打算像你爹那样,这有一封信,你回去邺京去请罪,平王府自然要就此消失,但你将功补过,我又会让我父亲他们为你求情,你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无论左右,我背后的势力,都能帮上你的忙。而我对你的唯一要求,就是无论哪一步,我的两个女儿,你都得护住她们。”
“……母亲,不怕我将今日所言告诉父亲?”刘既明问。
平王妃笑一声,冷淡道,“那你就去说吧。”
她知道刘既明不会说,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儿子,刘既明敢跟平王打这样的赌吗?他自信平王会完全相信自己吗?平王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都知道,除了那个皇位,有什么能让平王在意的?
“这个交易,你做不做?”平王妃问。
刘既明目光低垂,“容我想想。”
想想的意思,就说说可以考虑,并不想拒绝;为了面子好看,打算矜持一矜持。
平王妃心中冷笑:不愧是一家父子。
公主听平王妃说起约定之事,更为难过。她紧揪着王妃的金纹流云长袖,脑子里乱哄哄,各式想法大爆炸一样,可她知道不能点头,“娘,不要这样。你和爹之间,一定有别的法子可以缓解。爹虽然爱皇位,可他心里也一定有我们的。你不要杀他……他是我爹啊,娘……”
她说得颠三倒四,断断续续。
爹很渣,爹野心大,但爹也并没有万恶不赦……她不想爹死。
为什么娘要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结束一切呢?
公主心中绝望,感觉自己看到一片泥沼,沉浸着最宝贵的东西。她努力跑,努力想捞起,却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消失,她无能为力……
为什么要这样呢?
公主不管不顾,大声道,“我不管!你要是杀了我爹,你要是不活了,你前脚跳下去,我后脚跟着你一起跳!我陪你一起死!”
平王妃为她拭泪的手势停顿,幽幽问她,“你不是还要嫁秦景吗?”
公主理所当然道,“秦景也陪我一起死啊。我死了,他当然也不独活。”
秦景……
公主心口蓦地一顿,有灵光啪的打开,将她惊起。但她眼下顾着娘,没心思多想秦景。
“……”就因为公主这不讲道理的一句话,平王妃默然无语,额角微抽。
公主一脸倔强地看着平王妃,她也不劝王妃,自说出“一起死”这样的话,公主觉得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死比活着容易多了,死了一了百了,多干净!谁也不用害怕未来,谁也不用纠结了!
公主心里开始变得轻松,面上也挂上了笑。她挽着王妃的手臂,表情几乎是在催促王妃,问王妃“我们什么时候死啊”。
死亡在后面等着,像一个退路。每当宜安公主觉得活得太辛苦,一想想后面那个退路,就会一下子轻松,重新对未来有了无限勇气。
她有什么可怕的?
大不了一死。
死,她又不是没死过。
生死之外无大事,她都不怕死亡,又害怕什么呢?
公主的执拗扭曲,源于她前世的经历,并不是由平王妃遗传给她的。现在,平王妃就被公主诡异的思路给弄得无语。
平王妃心中叹气,抚弄女儿被风吹散的脸颊发丝,几分无力地想:阿离性格,还是有些像她的丈夫平王。这种不讲道理的思路,也就平王能想出来。
“娘,你还要死吗?”公主眨着眼。
头被平王妃敲了一下。
“在你到来,在我知道你爹没死,在那个时候,我就不打算死了。”平王妃淡声,计划被打乱,她没打算一根筋下去。
平王没死,死的是她,她是发了什么疯,去给程嫣让路?做梦。
公主舒口气,微微笑起来,“娘!”她撒娇般的,更紧地歪入平王妃怀里。
理智渐渐回笼,公主也想明白了。没错,平王妃若真打算死,是没必要跟她说那么多的废话。按照平王妃的决然脾气,她根本不屑于死前唠叨。她肯说,那一定是有了别的打算。
公主懒得想那些,只要娘不死,她就有办法挽回局面。公主热情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娘,“……所以啊,您根本不用这样啊。秦景就快回来了,他特别厉害,肯定能打破程大人的联盟势力……”
平王妃目光幽若,不置可否。她知道女儿在刻意给秦景说好话,让她对秦景印象好。她这个女儿,真是时刻不放松,让她无可奈何。这种秉性,又不像她。
又像那个人。
所以,怎么能断?
根本断不了。
她和丈夫的命运时刻缠在一起,方方面面都有影子。爱啊,恨啊,怨啊,两人都是分不开的。分是分不开,但关系的冷暖,靠的是自己为维护。
平王妃之前是懒得维护。
但现在,公主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她自然要找后路。她怎么能让女儿时刻担心,自己的娘亲要杀自己的父亲,呢?
母女二人说着话,公主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未近而到的通报声,“王、王妃,不得了啦!”
来通报的小厮看到公主,也顾不上请安,赶紧把自己的话说完,“王爷遭到围拥刺杀,从马上摔下去了!大出血!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平王妃嘴角勾了勾,很快淡下去。
在听到通报的第一时间,宜安公主白着脸,回头看向平王妃。
平王妃不冷不热道,“看,这是天意。天不饶他,我也没办法!”
小厮一脸糊涂,没听懂平王妃这话的意思。但他不需要听懂,因为下一刻,平王妃脸上就挂上了正常妻子该有的焦虑担忧之情,果断道,“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出事?带路!”
宜安公主站在平王妃身后,看平王妃强作镇定,在众侍从的引路下,急忙下城楼。她一心忧虑,又气又惊又怒,要去看望自己那生死不明的夫君。
可是在上一刻,公主明明知道,平王妃有杀平王之意。
爱恨都在一瞬间,真假难辨。
有个大胆的想法,在公主脑海里生成。一旦产生,分明不敢置信,这个念头却怎么也下不去。会不会,爹的出事,还是娘的一手策划?
她有两步棋。
上前一步,平王死,她死。
后退一步,平王生死不明,她扮演挂念夫君的妻子。
会不会,娘在一开始,就算到了这一步?
公主面色雪白,唇角颤抖。她心有那样的猜测,却连问的勇气都没有。那是她爹娘,手心手背,她……不想做选择题啊。
公主浑浑噩噩地随着平王妃一起回了府邸。
众医者已经全都请了进来,进进出出,一起救治平王。但因为主事者不在,众人失去主心骨,皆不知该做什么。一群谋士在前厅坐立不安地等候,以程大人为首,脸色极其难看,嘴里不停轻声祈祷,祈祷王爷平安无事。
他当然着急,当然是真心希望平王安康。毕竟,平王是在戎州出的事,是在他的地盘出的事!若王爷有个万一……程大人头晕眼花,摇摇欲倒,觉得自己经受不起这个刺激。
气氛低压若黑云压境,纷沓而来的脚步声许多,都让人提不起劲。
平王妃冷静的声音从厅外传来,“从现在开始,立即封锁府邸,封锁王爷的一切消息。若有一个字传出去,提头来见我。”
众人抬头,门扇大开,高贵雍容的平王妃从外进来,她一边走,一边吩咐,身上披着的斗篷被侍女褪下,一道道传到后头。她一步步走来,用抚平一切的声音,用生来带有的威压,把厅中一切阴郁扫除。
她眸子冷冷扫过厅中诸人,“各位,王爷出事时,你们与他在一处。从这一刻此,你们吃穿用度都得在这里,不能离开一步。等王爷平安,自会解禁。现在,先委屈诸位大人了。”
“不委屈不委屈……”众人连忙表示,大家都知道自己身上现在有莫大嫌疑,王妃这样的安排,反而是保护他们。
真是奇怪,之前这些人明明看平王妃不顺眼,认为是平王妃绊住了平王的脚步,让王爷不能彻底打压名门,束手束脚。但现在,平王妃一来,大家竟齐齐松了口气,又心有惭愧。
平王妃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她根本不和这些人多话。
“大夫是从哪里请来的?以我的名义,向戎州陆家、谢家、陈家……发帖子,请他们相助请名医,不管成否,本王妃日后都感激不尽。”陆家、谢家、陈家,都是戎州有声望的大家族,大豪门。平时,都是被平王冷着处理的。
“还有刺客,是从哪里冲出来的?戍卫军首领来见我!那刺客有没有自尽?自尽后有无同伴?查!给我一步步查!”
……
“是!”
“遵命!”
命令一道道颁布下去,六神无主的诸人都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
宜安公主站在门后,看娘熟练地处理这些事。爹打压名门,娘在提拔名门。爹昏迷不醒,娘在帮忙理事……所处位置不一样,平王妃却没有什么不正常,她是真的在查这件事。
可是,真的要查?
那刺客……真的不是平王妃安排的?
公主咬着唇,沉默看着平王妃。
“姐姐!爹怎么了?”清脆如铃的声音一叠声响起,公主被身后人撞一下。
小郡主焦急万分,“爹呢爹呢爹呢?”
公主看了妹妹一眼,再看眼被人围着的平王妃,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阿静的样子,才是担心亲人的真正模样。平王妃太冷静,她要么是对爹彻底寒了心,要么是早知此事。
公主跟小郡主一起守在屋外,不安地等着消息。到晚上,里面仍然没传出好消息。平王妃处理完前面的事,一脸疲惫地过来,并吩咐两个女儿下去休息。
“尤其是阿离,这里环境不好,你不能守在这里。等你爹醒了,娘会派人去通知你们的,都下去吧。”
小郡主不想让娘在这个时候还为自己头疼,点点头,乖乖下去,泪眼汪汪,一步三回头。
平王妃揉着额角,听到背后幽幽似鬼魂的声音,“爹还会醒来吗?”
“……!”平王妃惊怒回头,被公主吓住,她抚着胸口,眉目冷厉,“宜安,你要死么?!这样吓唬自己的娘?你爹当然会醒来!他肯定会醒来!”
公主专注地与平王妃对视,默默点了点头,被平王妃派人送了出去。
她一脚深一脚浅,被侍女们送回自己的院落。她走得跌跌撞撞,思维浑浑噩噩,又累又怕,全身发抖,可又没人敢说。
进了自己的房屋,宜安公主将侍女都赶下去,反手关上房门。她头抵在门上半天,忽觉得不对劲。猛地回头,便撞入青年清冷的怀抱。
“秦景!”公主惊道。
青年低头看她的眼睛,“嗯。”
公主顿觉委屈万分,眼泪开始掉,“你走了这么久,把我一人丢下。我就知道你没良心,可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
秦景无话可说,他不是被公主派出去的吗?公主倒打一耙的技能,越来越无下限了。不过秦景没说什么,他伸手将哭哭啼啼的公主抱入怀中。一入熟悉的怀抱,公主哭得更惨。
人就是这样,知道有人疼自己,那是无论如何都要哭一哭的。
“你都走了十二天了,你不知道我一个人遇到了多少事。我天天想你回来,可你总不回来。秦景,别再走了好不好?”
秦景将公主抱在膝上坐下,从她袖口取帕子,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仰着脸,方便自己为她擦眼泪。这番动作,秦景做的极为熟练。
十二天四个时辰。
他心里记得很清楚。
这段时间的难捱,也超乎他的想象。心里牵挂着人,和以前的独身一人完全不同。他开始犹豫,开始踟蹰,开始留后路。
秦景知道,从此以后,他大约再没办法像以前那么洒脱了。
不过,他甘之如饴。
“出什么事了?”秦景问公主。
公主抽抽搭搭,把这些日子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她对别人不敢说,也面对秦景,却把自己对娘的怀疑也说了出来。
“秦景,我觉得娘有两步路。第一步是毁灭性的,爹死,她也死。第二步,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要翻牌,要给爹一个教训。我怀疑……那什么刺客,都是娘派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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