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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把夫君宠上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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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门外来了一位公子,姓陆。”
姓陆?
傅崇沉吟片刻,沉声道:“请人进来。”
傅逸朗和李蓉四目相对,他看到爱妻清澈的鹿眼中满是不解,意味深长道:“咱们四妹的猎物来了。”
“傅伯父。”
厅中男子气宇轩昂,一身玄色长袍,腰间系着虎纹玉带,此刻静静站在这里,眼中的深沉与从容衬得他周身的气质沉静内敛。
傅逸朗眉头微挑,坐在一侧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陆将军今日行的是晚辈礼,唤他父亲的称呼也有点意思。
傅崇面露感慨,眼底含着笑意赞赏道:“多年不见,公子当真叫人刮目相看,老夫深感欣慰,快请坐。”
陆修凉走到一侧坐下,一抬头对上了对面男子打量的眼睛,微一颔首。
婢女将茶端了上来,是上好的碧螺春,色泽银绿,碧翠诱人。
“若无当年伯父的引荐,修凉也不会有今日。”
傅崇却不以为然,“你本非池中之物,不必妄自菲薄,即便没有我,你也能出人头地。”
“您谬赞了。”
傅逸朗看着一老一少你来我往互相奉承,叫来小厮低声吩咐:“去叫夫人和姑娘。”
……
“姑娘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流月站在桌旁,对着月苓的字赞叹不已。
阿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个小马屁精,你懂吗?”
“我懂啊,跟在姑娘身边这么久,我也有耳濡目染。”流月帮月苓研磨,冲阿念吐了吐舌头。
行云流水,落笔如烟。
这字不似一般闺阁女儿所作,少了些秀雅柔弱,更多的是笔下的锋利和气势的磅礴。
只一点不足,力道不够。
月苓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叹了口气。
她的力气太小,只能学那人三分像了。
她的字原来也不是这样的凌厉霸道,只因上一世和陆修凉相处的那两年,她曾许多次对着他的字赞不绝口,后来他便握着她的手教她这样写。
重生以后再没有人从背后拥着她写这样的字,她自己写也只能学个皮毛,照猫画虎罢了。
崔妈妈端着小厨房刚做好的点心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姑娘,大公子请您去前厅一趟,说是有客来访,让您去瞧瞧呢。”
大梁民风开放,没有家中来客女子不见外男的说法,因此大哥此番举动倒也不足为奇。
月苓头也没抬,“知道客人是谁吗?”
“没说,只知道是位年轻的公子。”
这倒是奇了。
若是她不认识,大哥不会来叫她。可若是她认识的,那小厮应该也很熟悉才对,不该答不上名字。
莫非……
“哎呀!姑娘这字!”
笔尖狠狠地顿住,一片墨迹立刻晕染开来。
月苓恍若不觉,心跳得越来越快,呆站在那里出神。
阿念皱着眉,“姑娘?”
月苓紧咬下唇,缓缓舒了口气,“阿念,去把那件新做的裙子拿出来,替我更衣。”
阿念恍然大悟,笑着应下,只留流月和崔妈妈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轻移莲步,袅袅婷婷,未进前厅便听到里面热闹的交谈声。
“陆公子年方几何?是否婚配了?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吗?”
“抱歉啊陆公子,内人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只因家中尚有一女待字闺中,她见到年轻的公子都要这样打探一番。”
月苓正巧推门进来,屋内人纷纷朝她看过去,这里面有一道视线最为灼热,烫得她几乎失了分寸乱了礼仪。
“爹,娘。”月苓低眉顺眼,身侧便是那朝思暮想之人,余光所及之处都是他的身影,挥之不去。
沈氏笑着介绍:“陆公子,这位是小女月苓,你们想必是见过的?”
陆修凉站起身,向她揖手,低声道:“傅姑娘。”
声音低沉有磁性,熟悉得让人想哭。
月苓侧身面向他,面颊微红,冲他福身,“将军,又见面了。”
沈氏喜笑颜开,她看着二人站在一起的身影,越看越觉得般配,简直是天作之合!
月苓转身在傅逸朗身边坐下,对面那人还专注地看着她,二人视线相撞,不自觉地对视片刻,众目睽睽,她实在觉得脸热,率先移开了目光。
傅逸朗轻咳一声,陆修凉这才收回了视线。
他转头看向沈氏,徐徐道:“在下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婚配,家中只我一人。”
沈氏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刚刚的问题,笑道:“这孩子还真实诚,我问你便答了。”
傅崇感慨道:“现下边境再无战事,往后在京中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当年陆家那场大火来得蹊跷,可这案子偏偏没了后续。幸亏陆修凉在陆家身份低微,没人注意到他,加之这些年有傅崇和霍家刻意隐瞒他的身世,倒也没什么仇家盯上他。
月苓痴痴地看着对面人的侧脸,突然他偏头看了过来,她不设防地撞进了他漆黑幽深的眸子,像是在漩处涡中一般,让人不住地沉沦。
傅逸朗悄悄把头靠近月苓,压低声音调侃她:“你是生怕人家看不出来你喜欢他吗?”
月苓正呆望着那人出神,耳边一阵温热,猛地回神看向大哥,一副吓到的样子,又飞快转头看向陆修凉,不出意外地看到那人黑了脸。
她暗道声果然,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远离了她亲生大哥。
陆修凉对她的占有欲很强,甚至有些病态。他一向不喜欢她和除他以外的人太过亲近,外人都很难看出他的喜怒变化,但她却总能感受到细微的差别。
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上一世陆修凉为了独占她,甚至没有插手傅家的事,他任由姚家构陷父亲,污蔑太子。他眼睁睁看着傅家落败,太子失势。由此可见,陆修凉并未真的把他们放在心上。
月苓心中涌现出一个可怕又大胆的猜想,恐怕这皇位之上坐着谁他都是无所谓的。
他救太子,效忠皇上,也许只是为了把权势握在手里,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庇护之所。
上一世朝中的形势变幻莫测,朝堂动荡不安,但这些都没有妨碍到她的生活。
他为了她,怕是什么坏事都愿意做的。
月苓低眉敛目,安静地想着,若是当年他肯阻止那一切,姚家必定会因为忌惮他而收敛。他若是愿意,让姚家彻底倒台也不是没可能的。
“你昨日才回京,可去看过霍老将军了?”
“尚未,老师陪师母去城郊的宝佛寺上香,今日不在府中。”
沈氏听闻烧香拜佛,突然想起来一桩事,“宝佛寺的高僧很灵的,苓儿出生时算出她今年有一场劫难,结果还真的应验了。”
陆修凉眸色暗了下去,藏在袖口中的拳头缓缓捏紧。
“苓儿,后日是吉日,你替娘去宝佛寺上香还愿,就当是感谢佛祖保佑你安然度过劫难吧。”
陆修凉不动声色地看向少女。
“是。”月苓垂着眼,睫毛微微颤着。
陆修凉没有在傅家久留,月苓被叫来以后,除了最开始的那句问候,再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
傅崇将陆修凉送至府门外,屏退了众人,认真道:“现在的刑部侍郎虞宋是我的二女婿,若是你想重查陆府当年之事,我可以让他助你一臂之力。”
陆修凉向他施了一礼,沉声道:“多谢伯父费心,当年之事我已查出了些头绪,不用您再为我多跑一趟。”
傅崇心下大为诧异,不由得仔细打量他,真是后生可畏啊。
“好。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以来府上找我。”傅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你如今也不小了,在西南耽误了这么多年,家中无人照顾可不行,现在回来了,是时候该好好考虑终生大事了。”
陆修凉闻言,眼中情绪渐渐变得复杂,他欲言又止,最终只顺从地点了点头。
第19章
流月臂挎一个小竹篮走进膳房,竹篮里面铺满了一早采集的玫瑰花。
“姑娘又想吃玫瑰花饼了?”膳房中一位厨娘一边扇着手中的蒲扇,一边问道。
“可不是,姑娘说好久没吃了,正巧这几日院中的玫瑰正多,便采了一些做吃的。”流月手脚麻利地处理着食材。
那厨娘笑道:“姑娘为了这些东西可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咱们府上以前的玫瑰不是这一种,还是姑娘说,有的玫瑰不能食用,特意叫花匠换了现在这些可食用的来,咱们这些下人都只能跟在姑娘身后头学着。”
“姑娘喜欢什么就会费尽心思去做,她要是看不上眼啊,多一眼都不分给你。”流月意味深长地说着,余光若有似无扫过膳房一角。
角落里有个浅黄色衣裳的婢女在熬汤药,听闻此言身形一僵。
流月嗤笑一声,转身翻了个白眼。傅府上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因为身份而排挤谁,主子们也不会故意刁难下人,但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人不知足,偏偏爱作些恶心人的事。
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得太多,要得太多,迟早会沉沦在欲、望里,渐渐迷失,渐渐消亡。
“月姨,您这是给谁做的汤羹啊?”
月姨是傅府资历最老的厨娘,她母亲是沈家的三大厨娘之一,后来沈氏出嫁,沈父沈母舍不得女儿,便让月姨一同来了傅家方便照顾沈氏的饮食。现在月姨平日里只有府中宴请客人时才会亲自动手,平日都是监督下人们做事。
“给少夫人的。”月姨笑道:“夫人说这个汤羹做起来工序十分复杂十分麻烦,她放心不下,让我亲自盯着。”
流月一听也高兴起来,不自觉多说了几句,“夫人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对咱们下人也好,对家人更是没得说,傅府上下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京中的这些贵府的下人都十分羡慕我能在咱们家当差,都说我投了个好胎,比好多不受宠的公子姑娘还好命。”
月姨笑着摇摇头,她也算从小看着流月长大,知道她这直来直往的性子,“你啊在外头还是少说这些,免得招惹是非。”
流月吐了吐舌头,撒娇道:“知道啦,我也就在家中说说。”
角落里那黄衣背影佝偻着身体,沉默着盯着汤药,她扇火的动作机械地重复着,闪烁的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的,叫人看不清她的脸色。
“对了月姨,姑娘后日一早要去宝佛寺上香,您让准备早膳的人给我们姑娘早点备下,上香嘛得赶一早去才显心诚。”
“好,我记下了,那就准备得清淡点,我记得姑娘每次一早起食欲就不太好,给她弄得清淡爽口些,能吃的多些。”
角落里黄衣婢女默不作声地将已经熬好的药盛到碗中,低眉顺眼地端着食盘离开了膳房。
流月斜着眼看着那人的背影,冷笑一声:“装模作样。”
月姨无奈地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你这脾气可要收一收了,被别人看到还以为你刻薄呢。”
流月气不打一处来,手下面团摔得啪啪作响,鼓着腮也不说话。
“她只是个丫鬟,很多事也不是她说了算的,你这样迁怒可不好。”
“可是月姨,你没听说过蛇鼠一窝这个词吗?”
“我的小祖宗,你可小点声,别给姑娘招祸。”月姨慌忙起身把膳房门关上,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脑门,“你跟阿念一同跟在姑娘身边,竟是一点都没学到阿念的沉稳,我看就是姑娘太过宠你,把你都宠坏了!”
许多事夫人不清楚,她却瞧得真真的,这个白姑娘确实不是好相处的。
白姑娘那个贴身婢女身上总是带着伤,人整日里也怏怏不乐,她觉得有点可怜。
月姨压低声音,“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姑娘,你要是成天把厌恶都写在脸上,旁人只会觉得我们姑娘为人刻薄,连寄养在家中的表姑娘都容忍不得,一点没有大家风范。”
流月还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小声嘟囔:“我知道了……”
翠儿端着药碗回了房。
“姑娘,药好了,趁热喝吧。”她小心翼翼把碗放到桌子上,头低低垂着,眼睛一下一下偷瞄着白雪茹的脸色,衣袖短了一截,手腕露出,白白的皮肤上面一道道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咳咳……”白雪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端起了药碗。
昨日晚间受了些风寒,今日一早让翠儿请来大夫开了些药,没有惊动任何人。
白雪茹眼神晦暗,她在这府中从来都不受重视,莫说她只是小小的风寒,哪怕她生命垂危,恐怕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只有姚之骞,他总是那么温柔地对待她,对她笑,还会关心她。
白雪茹心中被恨意填满,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已经喝空了的药碗,面容近乎扭曲。
“姑娘……”翠儿眼神闪烁,半天才下定决心开口:“刚刚在膳房,奴婢听流月说四姑娘后日要去宝佛寺祈福。”
“哦?”白雪茹眼中淡漠如雪,眼神冷得像冰刀子一样直戳翠儿的心。
翠儿被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忙磕头,哆哆嗦嗦说道:“姑娘,您若是真的想脱离如今的困境,那后日便是天赐良机啊!”
她此刻什么也顾不得,每日这样被打骂真的已经够了。
白雪茹是主子,她只能忍了。流月狗仗人势,每天也要对她冷嘲热讽。
白姑娘无非就是不愿意做不受关注的表姑娘,想做这傅家正经的主子。白雪茹平日里被四姑娘压着,心里不痛快便一味拿她出气。若是这府中没了四姑娘,那白雪茹便是这里唯一的姑娘了,到时候她不会再被人打骂,更不会再被任何人欺压。
没人再看不起她。
翠儿声泪俱下,哭到声音嘶哑:“后日是夫人进宫的日子,四姑娘孤身一人,机不可失啊白姑娘。”
白雪茹闻言眼神发亮,她看着翠儿伏在地上的身体,赞赏道:“你所言有理,若我们主仆得了势,那往后的日子便好过多了,之骞哥哥也只能娶我。”
机不可失,白雪茹觉得她此刻病好了一大半,内心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和喜悦。
总算能够扬眉吐气,一雪前耻了。
傅月苓,我看你这次如何逃得脱。你终归是要死在我手上的。
第20章
翠儿搀着被帷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白雪茹,匆匆从后门离开。
“姑娘,奴婢听说这碧海阁在京中设有据点,但这具体在何处,您知晓吗?”
白雪茹冷笑道:“自然是知晓的。”
她前段时间和嘉阳郡主打得火热,那个蠢货郡主好操控的很,多说两句好话便能把她哄的晕头转向。也是她运气好,恰好听到郡主身边的人提到过碧海阁的事,当时她无心记下,没想到如今居然有大用处。
看来那个嘉阳郡主也并非一无是处。
待她得势,嘉阳郡主还是可以继续亲近的。
碧海阁是江湖门派,一向以杀手和情报闻名。只要你有钱,就可以找到碧海阁的人,跟他们交易雇佣杀手,且不论成败,杀手绝对不会透露雇主的信息。
白雪茹胸有成竹,钱她有,傅家在这方面未曾亏待她,她也存了不少。这次就算花光她的积蓄也是值得的,只要除掉了傅月苓,傅家的钱她早晚也能收入囊中。
马车停下,面前是一个不起眼的古董店。
“姑娘要看些什么?是瓷器玉器,还是古董花瓶?”店小二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白雪茹的视线慢慢扫过屋内,淡淡道:“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我这有一桩买卖要和老板谈一谈。”
翠儿上前对小二低语几句,小二脸色瞬间变了,他皱着眉点点头,打量了几下眼前的女子,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包裹,转身去叫掌柜。
没一会工夫小二回来了,他神情恭敬,“姑娘楼上请,我们掌柜在上面等您。”
……
“四妹,快坐。”李蓉放下针线,走上前去拉着月苓的手,“刚刚我外祖家遣人给我送了些稀奇的吃食,我寻思你爱吃这些,便把你叫来。”
李蓉在李家虽然常受欺负,但外祖母还是很疼爱她的。
月苓笑着摸了摸肚子,“嫂嫂,这午膳刚过,你容我消消食再吃。”
李蓉腼腆地点点头,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妹,人家一片真心待她,阿朗平时又不怎么关心家里的事,她也只能尽力对小妹好。
晨起时来客,她大着肚子也不方便,就先行回房了。刚刚午膳阿朗陪着她在屋里吃,问了半天那位公子的事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她心中记挂这事,用完饭便一刻也不耽误把小妹叫了来。
犹豫道:“听说刚刚有位公子来了?”
月苓点点头。
李蓉眼睛看着她,观察着她的表情,“怎地没把人留下用饭啊?”
月苓饭后容易犯困,此刻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靠在一边,无精打采道:“不知道啊,许是他还有别的事吧。”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快要睡着,有些话毫无防备地就冒了出来:“他刚回来,忙的很……”
李蓉眼前一亮,看这熟捻程度,两人私下绝对有过来往。听闻那位公子昨日才刚刚抵京,今日一早便来拜访,小妹在他心中的分量一定不轻!
她眉开眼笑,有心继续说些什么,可看月苓昏昏欲睡的样子,顿时有些心疼,打发下人要给她收拾床铺让她睡一会。
月苓勉强睁开眼睛,打着哈欠抬腿就往外走,“我回去睡,嫂嫂你也休息吧。”
她不敢跟嫂嫂一起睡,万一大哥回来看见,又要不高兴了。
……
一炷香的功夫,白雪茹从楼上走了下来,怀里的包裹已然不见。
掌柜跟在后面笑着送她出门:“姑娘所托之事我们定当尽心竭力,您只等消息就是。”
小二见人走远,走上前去,面露鄙夷,“大哥,这是哪家来的姑娘。”
他刚刚轻扫了两眼,身上穿的衣服不错,但是首饰都已经过时了。来他们这谈生意的非富即贵,他们把脑袋别在腰带上,做的是要命的生意,一般人也不会冒冒然地找上门。更别提还是个闺阁小姐,真是闻所未闻。
掌柜散了笑意,不耐地挥了挥手,“如今的生意难做,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咱们这,看来是该听堂主的洗手不干了,不赚钱不说还要让兄弟们冒险。”
“要我说也是。”小二倒了杯茶递给掌柜,斜靠在柱子上抱怨:“现在阁内还没肃清干净,有好多百姓不知所以,真把咱们这当杀手组织了,咱们可一直都是靠情报发家啊,那种杀人放火的腌臜事只有青龙堂那帮畜生才做得出来!”
掌柜脸色凝重,静静看着茶杯没说话。
碧海阁势力庞大,世人皆因它神秘诡谲而敬畏不已,可谁还记得,碧海阁在老阁主在世时,一向广施善意,从不做伤天害理、祸害无辜人之事。
他们门派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因不涉党政、无身份束缚来去自如,吸引了大批高手云集。
只可惜六年前老阁主去世,门派分裂成两股势力。青龙堂堂主袁立轩违背老阁主意愿,执意要依附朝廷,肆意打压他们白虎堂众人,还秘密训练杀手,在江湖上散播谣言。
从那时起,碧海阁的名声就完了。
他们也是后来才知,原来袁立轩那个叛贼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和朝廷的官员有了往来,只不过一直藏得很深。等到老阁主故去,他的狼子野心才不加掩饰地显露了出来。
小二继续道:“现如今公子替我们肃清了青龙堂,阁内的事堂主都还没料理完,世人的误解一时半会恐难消除。”
青龙堂所有叛贼在那一日尽数剿灭,而袁立轩在那日之后便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掌柜脸色晦暗不明,咬牙道:“虽然大顺的二皇子已经伏诛,但袁立轩却不知所踪,他与朝中重臣有勾结,敌人并未一网打尽,公子让我们一切照旧,不要打草惊蛇。”
门外忽然出现一人,悄无声息,不知听了多久。
小二警惕地抬头看过去,掌柜看清那人面容,却是一愣,他三两步走到那人近前,恭顺地施了一礼,语气格外恭敬:“公子。”
男子一袭墨色长袍,面色冷漠,漆黑的眸色下蕴藏着凌厉,薄唇轻抿,淡淡道:“刚才那位姑娘找你有何事。”
掌柜低着头,如实道:“那位姑娘来雇佣杀手,杀另一位姑娘。”
话音刚落,周身的温度迅速将了下去,掌柜僵在原地不敢再说。
“继续。”一道冰冷的命令。
掌柜头垂得更低,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她说后日那位姑娘会去宝佛寺上香……”
没有听到指令,这是让他继续说的意思。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被眼前男人无声的盛怒压得透不过气,艰难道:“若是不能将人杀死,也要将容貌毁去,万万不能让她完好无缺地下山……”
刷地拔出宝剑,随手一劈,屋内一半的玉器古董全都变成了碎片。
小二被这乍然而出的内力震得血气翻滚,喉咙里冒出丝丝腥甜。掌柜咬着牙躬身站在他面前,强迫自己不要跪下。
男子一言不发,握着剑转身出了店门。
威压瞬间消散,小二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咳了咳。掌柜好半天才起身,想抬手擦一擦脸上的汗,却发现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
陆修凉站在无人的小巷中,轻声唤了声“陆九”。
一阵风吹过,一黑衣男子不知从何处而来,眨眼间跪在他面前,语气毫无波澜,“公子。”
“继续跟着白雪茹。”
“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站在寂静无人的小巷中,抬头看着天,眼中漆黑一片,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抬步离开。
小二正心有余悸地打扫着屋内的狼藉,后怕道:“公子生气真是可怕,可比上次吓人多了。”
想当初公子一人血洗青龙堂的时候,所有的人拿着刀对着他,但是谁也不敢上前。后来那些叛徒无一幸存。
等他拎着剑从青龙堂出来的时候,浑身的血气压也压不住,墨色的长袍颜色更加的深,血顺着他衣角,像水流一般不断地流到地上,他们这些白虎堂的众人等在外面,看着面前这个从地狱走出来的公子,谁也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他们白虎堂的堂主孟安平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向他行臣服的跪拜礼。
那时只觉得公子是地狱的修罗,冰冷又无情,可刚刚看他,分明就是动了怒,突然有了七情六欲,和记忆中的人又好像判若两人。
“公……公子……”掌柜呆楞地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僵住了身体。
“后日一切如常,叫你派去的人不必留情。”
掌柜对上面前人漆黑深邃的眼眸,刚刚消散的恐惧又卷土重来,他低下头,恭敬地行礼,“是。”
待人走后,小二抱着笤帚走到掌柜身边,不安道:“公子这是何意?”
掌柜无力地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也不知,这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还是叮嘱兄弟们随机应变吧,到时候若是遇到了问题不要勉强,我们的人一定不能折损。”
“好,放心吧大哥。”
“唉,总觉得后日这一趟不安宁,让弟兄们多加小心,对了,叫几个经验丰富的人去,以防不测。”
第21章
白雪茹回了傅府,沉着脸坐在榻上一语不发。
翠儿小心地瞧着她的脸色,也没敢开口。
刚才那个古董店的掌柜说出的话虽然=Q。n=du=jia=zheng=li=明面上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细品下来,就是嫌她们穷酸。
可这有什么办法,这已经是她们拿得出手的全部的身家了。
白雪茹素日里虽不算大手大脚,但自从搭上了嘉阳郡主,上赶着买了不少稀奇玩意儿讨她的欢心。
若是花出去的钱能听到响儿也就罢了,偏偏那个跋扈的郡主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在她眼里,你巴结她是理所应当的,她自不会放在心上。
翠儿心中不甘,但她此刻更担心白雪茹会心情郁结到又拿她出气。
“只要此事成了,我还愁没有好日子吗。”白雪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到了翠儿的耳朵里,那阴森的语气让她的心颤了颤。
翠儿咽了咽口水,没应声,只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翠儿,带着锦盒里的东西,一会我们再出去一趟。”白雪茹敛着眉目,平静地吩咐。
翠儿惊惧地看着她,结巴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姑娘说的是……从前四姑娘送您的那些东西?”
白雪茹拳头攥地紧紧的,她脸上闪过羞恼和愤怒,阴鸷的眼睛朝翠儿警告地一瞥,翠儿立刻噤了声,僵在原地。
那些东西都是以前傅月苓和她要好时,缠着送给她的。
那几年傅月芫和傅月檀相继嫁了人,从小被家人宠爱的月苓乍一失去了两个姐姐的陪伴,大哥又年长她太多,只得移情到白雪茹的身上。
从月苓十一岁开始,她便频繁地送东西给白雪茹。
但是她一样都没用过,还把这些东西全都锁了起来。
这是施舍,是侮辱,是傅月苓用来收买她的东西。
她用不着。
每每看到那个盒子,她都会有种强烈的屈辱感,但她要在傅府生活下去,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只得收下。
她跟着傅月苓见过很多世家公子,那些人都是以前没资格见到的。那些个公子初见到她时,眼里大多都是意味深长的,那种审视的目光刺得她浑身难受。
那种目光,彷佛她是阴沟地狱里爬出来的臭虫一样下贱。
当年三姐傅月檀出嫁回门时,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月苓刚刚送给她的发钗,说了一句“这是我几年前送给月苓的啊,没想到她还留着”,当时白雪茹觉得自己的脸被狠狠地扇了几耳光,再对上三姐笑意吟吟的目光,她几乎想夺门而出。
难道她只配拥有别人用剩下的废物、垃圾吗?
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那天,她把那个发钗掰成了两半,扔到了河里。
可是白雪茹不知道,那个发钗虽然时日久了些,但那是月苓最心爱的发钗,虽然是三姐姐几年前送的,但月苓一直都没舍得用。
自那之后,白雪茹再收到的每一件东西都被她扔到了角落封存起来。
床榻上的女子脸色铁青,指甲用力地嵌进了肉里,面上却云淡风轻道:“左右是些无用的垃圾。”
此刻她居然要用这些东西变卖银两才能解了当下的困境,叫她心里怎能舒坦?!
翠儿缄默不语,弓着身退了出去。
……
“霍明辰!回京这些天怎么都不来看看我啊?”女子的嗓音清澈透亮,惊讶中夹带着欣喜。
吴蔓今日闲来无事,在房中理了理她的珠宝首饰,突然想起来过段时间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手头现银不多,于是拿了些平日不用的小玩意来当铺典当,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霍明辰。
霍明辰听声音便认出了来人,闻言头也没抬,认真地核对着掌柜的账册,“我这才刚回来几天,京中这么多家店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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