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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恨嫁-后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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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的时候,正赶上他母亲的小儿子在她的怀里撒娇。
其实姜高钰今年也不小了,快十岁的小子,还能赖在娘亲的怀里,只能说他命很好。
姜高良的眼神暗了一下,叫了句:“婶娘。”
陈佳云点了点头,让他坐到一旁,捏了捏姜高钰的脸道:“你不是说要等你大哥回来了,将你新的画作拿给他瞧!”
姜高钰像才想起来道:“是啊,娘要不说我都忘了。”
又对姜高良道:“大哥,且别慌着走,我马上就来。”
说罢,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陈佳云这才道:“孩儿,过来让娘好好瞧一瞧。”
姜高良僵了一下,没有动。
他知道,即使他过去了,他们也没有多少话好讲。无非是“孩儿你瘦了”,可这句话她年年都讲。
不像蒋三姑娘和夫人,两个人不管说什么,都是眉开眼笑。
而他娘,不管和他说什么,都是没有多少表情的。
陈佳云见他不动,尴尬地道:“孩子大了,都不和娘亲了。”
姜高良低了头道:“婶娘,我来就是想说一下徐大家的事情。不知叔父是怎么和婶娘说的,许是那天婶娘没有看到,我爹随身不离的青玉符,如今就在徐大家那里。外院的那些人也是爹给的,我劝婶娘什么都别做,万一闹出了什么事情,最难做的就是叔父了。”
“你这无情的样子也不知是随了谁?你可知你现在是跟谁说话?”
陈佳云要气疯了,那青玉符居然在那个女人的手上,还有她自己的儿子,一口一个“婶娘”,不是说好了没人的时候可以叫她“娘”嘛。
她气的扔了手边的茶碗。
那茶碗“啪”的一声,就在姜高良的脚边裂开了,滚烫的茶水溅了些在他的脚上,他忍不住皱了眉,随即就站了起来,告辞道:“婶娘,我该说的已经说过,还请婶娘自个儿掂量掂量。”
姜高良起先真没觉得有多疼,可一出了那屋,竟觉得脚背上疼痛难耐。
他一瘸一拐地回了长房,正瞧见蒋三姑娘在书房门外等他。
她近来一直缠着他,让他教她射箭和剑法。
缠着他时,还义正言辞地道:“你可别想歪了,我是真想学剑法才求你的。你也瞧见了,我的体质不太好,老是拖累我娘。若我也能像我娘那般强大了,你们谁都难为不了她。”
让蒋瑶笙耿耿于怀的事情,她是真不准备让它再发生了。
圣上已经驾崩了,眼看着天下真的就要大乱了。什么情啊爱呀,能有保全了自己和她娘重要?
再说了,当真若想和姜高良在一起,她也不能是一个弱娇娘。
大老远,蒋瑶笙就瞧出了他走路不对劲,等到了跟前,便问他:“你脚怎么了?”
姜高良道:“没事。”
他越说没事,她就越不放心呢!
跟着他进了书房,一把把他推到了榻上坐好,还伸手就去脱他的鞋。
她瞅的很准,去脱的便是他烫疼的右脚。姜高良急道:“你干什么?”
蒋瑶笙头也不抬就说:“看看你的脚。”
“不行。”姜高良使劲把脚往里缩。
什么样的娘就带出了什么样的女儿。
蒋瑶笙急了:“都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脚摸不得。我只是要看看你的脚,又不是要摸你的头,你难不成是个女人!”
趁着姜高良一愣神的功夫,她快速地脱掉了他的鞋袜,一瞧,抽了口气。
“你这是让滚水烫了?怎么这么不小心!都烫伤了,幸好烫伤的地方不大。你这儿有没有烫伤膏?不过,刚好在脚背上,你这几日都不能穿鞋了。”
蒋三姑娘叽叽喳喳的,像小鸟不停地叫。
姜高良的心里一动,道:“我娘她……我还以为,你知道了我娘的事情,会……”
“会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姜高良说不出来。
蒋瑶笙又道:“我娘说了,你娘她就是和离了又改嫁,刚好改嫁给你叔叔。这就好比我瞧上了你,一开始也不知道你竟是废王之后。瞧上了,就是瞧上了,那还管得了人是谁呀!不过瞧上了也仅仅是瞧上了,这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我也不会因为瞧上你,就轻贱了自己。”
“瑶笙,我……”
蒋瑶笙坦然道:“你什么都不用讲。我娘还说了,我只是现在瞧上了你,谁知道几年后会不会瞧上别人呢!你爹他对你的亲事有考量,我娘对我的亲事也有考量。我娘说了,我的夫君,一辈子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从一而终,不娶娇妾也没有通房。若能与这样的男人相守一生,给个后位都不换。所以,你也别多想,我没想着非你不嫁。你若不好,我照样不要。”
这话还真是徐昭星说的,意在开解蒋瑶笙。
只是没想到,她女儿一字不差,说给姜高良听了。
姜高良啊,她起初就以为他是个乖巧的学生,来了姜家才知道,那孩子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姜家的地是真多啊!姜家两兄弟分工明确,大的专注谋反,小的专注挣钱买地。
据说,连着十来个村子里的地,如今都是姜舍之的。
瞧瞧这名字起的,得之,舍之。
姜舍之可不是舍掉了万贯家财,一应供给了长房。
于是,姜高良这个长房独子,有点儿过于实诚的独子,可不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地主家的傻儿子不是不好,徐昭星就是觉得蒋瑶笙要真嫁给了他,婆婆有点难缠罢了。
这婆媳关系真不好处,把婶娘当亲婆婆不行,当假婆婆也不行,隔着个房再指手划脚的,有够烦的了。
真不是徐昭星杞人忧天,像那日陈佳云的丫头都敢说赶她们出去的话,可见平日里那陈佳云也是个不太明白事的。
本来啊,别说没有弟媳妇管大伯家事的道理,都已经合离了,时不时插上一脚,叫谁都膈应。
幸好章得之没有续娶,要不然还真得鸡飞狗跳。
当然,现在操心这个还有点早。
徐昭星也就是闲的时候,会在心里吐槽几句。
关键就在于,她每日都很闲。
闲的都有心和厨娘置气。
徐昭星的厨娘就没带来,如今用的这个自然是陈佳云给找的。
估计是没把她当正经主子对待,做的饭不好吃还不算,她早饭想吃个汤面,一端上来,还是面糊糊汤。
早上是面糊糊汤,配咸的齁死人的小菜。
中午是黑不溜秋的窝窝,配咸的齁死人的咸汤。
晚上和早上一个样。
徐昭星忍了几天,叫来了厨娘,问她:“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厨娘道:“回夫人,我以前在浆洗房里洗衣裳。”
徐昭星忍不住翻了白眼,叫慧润把人给送回去了。
还是从哪儿来的就送回到哪里去了,又叫了慧圆去附近的村上打听打听,有谁家的女人愿意来做厨娘,月银开出了四两。
这简直就是高薪诚聘。
寻常的人家种一年的地,即使碰上好的年景,一年的结余也不一定有四两。
慧圆才将消息放了出去,来应征厨娘的人,便从门口排到了村子里。
这是每家派了一个女人过来的节奏。
徐昭星让慧圆谨慎选择,有了前几天的噩梦,她就是不说,慧圆也会那样干的。
她让所有来应征厨娘的人回家做个拿手菜,拿过来让她品尝。
一时间,村子里炊烟四起,明明还不到做饭的光景。
闹的如此之大,陈佳云想装不知都不行。
姜舍之自然也知道了,跑到后院同她道:“夫人,我不是说了,虽不明她的身份,但咱们为了兄长,也不能怠慢了她。”
陈佳云心里恨的不行,面上委屈道:“是我疏忽了。”
第二日,也就是厨娘的最后评选日,陈佳云又越过了围墙,上了门。她专捡了这一日上门,就是想恶心恶心徐昭星。
姜家与蒋家的不同便是这个了,姜家是没有分家,却两个大门进两个大门出。
陈佳云快呕死了,她在大门外便被拦住。
看门的活,徐昭星交给了蒋陆,可想而知,是怎么个油盐不进说不通。
蒋陆才不管来的人是谁的夫人,叫了跑腿的小厮去里头报信。
陈佳云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等来了慧润来相迎。
慧润道:“姜夫人怠慢了,快往里头请。”
陈佳云一进了大门,看见的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坐在围栏上,教那个蒋姑娘练剑。
他和她的女儿、他的妹妹生疏的不行,却在别人的女儿面前献殷勤。
她告诫着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
可当她见了那徐大家,表明了来意。
徐大家居然想也没想就道:“不用,厨娘我已经找好了,无需再劳烦姜夫人。至于你说的什么家规,一我觉得与我没什么关系,二若当真如你说的不行,你让章得之亲自来和我说,旁的人怎么说,我不会听。”
陈佳云拍了桌子,喝问了一句:“在姜家,你算什么?”
徐昭星最烦的就是别人想方设法地拿捏她,遇见这样的事情,她就没有服气过。
她冷笑了一声道:“哦,我是这家的男人拐回来的女人。姜二夫人若有什么异议,问你的大伯去。”
☆、第五十二章
一个“拐”字,让陈佳云很是神伤。
她倒是想骂一声“无耻”,可被拐的要是无耻了,那拐人的得无耻到什么人神共愤的地步。
陈佳云愣了片刻,道:“你若不想来,难不成谁还能绑了你来。说什么拐不拐,骗谁吗?”
徐昭星又不是求着陈佳云相信,她就是不想和陈佳云“玩”而已。
认真说起来,她就不爱和这些弱不经风的女人玩耍,如洪氏、余氏,又如陈佳云。
她们的战斗力,啧啧,怎么形容好呢,说话拐弯抹角,连问候别人母亲都不会,她生怕自己的说话声音大点,都能吓死她们。
真的,像她这种粗鲁、野蛮的暴力女,一次手撕她们一整排都不是事。
关键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手撕她们,她也没有一点儿的成就感。
再说了,陈佳云和洪氏、余氏又不一样,她和陈佳云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打个比方,她就是误入了狮子领地的老鹰。
她就是歇歇脚,母狮子不来咬她,她也会飞走的。
她有些弄不懂陈佳云,何必弄的自己一嘴的毛,还要被扑一身泥。
要知道,若真惹恼了老鹰,鹰还会啄瞎了母狮子的眼睛。
难不成,还真是应了那句“你若不举,便是晴天”。可她也该找章得之的麻烦去。
“夫人,我在此只是借住,夫人给我方便,就是给己方便,夫人那么忙,就无需过问我这里的事情。”
徐昭星说的是实话。
可实话不好听。
陈佳云觉得这人蛮不讲理,红着眼眶,甩着袖子,跑了出去。
留下徐昭星和慧润,面面相觑。
事情闹的挺大,好像姜家的仆从人人都知道她们夫人被人气的又跑又哭。
弄的徐昭星见到了姜高良,怪尴尬的。
毕竟弄哭了人家亲娘,还不好解释。
她觉得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姜高良也觉不好意思,将蒋瑶笙送回了后院,转身又去了一趟次院。
他才进门,便听说他亲娘卧床不起,儿女跪了一地,还惊动了他叔父。
姜高良急匆匆赶去,正撞见叔父从内里退了出来。
姜高良行礼。
姜舍之将他拉倒了一旁,悄声问询:“明知啊,你一五一十地说给叔父听,那位徐大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姜高良道:“叔父,徐大家是宣平侯府的二夫人,早年丧夫,先是开放了府中的藏书房供太学生借阅,后又将全部书册捐给了太学。是以,太学生们才尊她一声‘徐大家’,这个叔父不是已知情。”
姜舍之摆了摆手:“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她与你父亲……”
“父亲的事情,怎么能是我这做儿子的过问的。我只知徐大家不仅有德,而且大义,莫说是普通女子了,就是男子也与她不可相比拟。她行事虽有时不合规矩,但一向守理。我上次来,与婶娘说过,爹将一切事情都想在了前头,婶娘无需多问那边的事情。想来,婶娘是会错了意。婶娘只当我是胳膊肘朝外拐,向着外人。实际,我是在为她着想。徐大家是我爹的什么人,我不清,但我知道徐大家的本事,是我爹都敬佩的。婶娘…她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
姜舍之叹了口气,“这女人啊,你也知道,哪有不心思狭窄的。事已至此,你先回去。往后那边的事情,我会看着办。”
哪里还用得着他看着办,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后,快马便至。
这家能主事的人,终于回来了。
章得之快马加鞭,赶了两日两夜的路,不曾停歇。
才到了门前,陈马便迎上来道:“先生,你可算回来了。”
章得之问:“怎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匆匆忙忙赶回来,怕的就是这个。
这话不好说,又不能说是两女人掐架了,一个战斗力渣的被气的起不来床。另一个厉害的,跟没事儿人似的。
毕竟,后院的闲话,可不是他们这些大老粗能说的。
说也说不清,陈马干脆指了指后院,又指了指次院。
章得之思了片刻,一掀衣摆,跳下了马,直接去了次院。
姜舍之已有三年没见兄长,陡一见,忍不住热泪盈眶。
章得之对这个弟弟说不出是什么感情,上一世他和陈佳云偷情,是自己撞破了之后,才办的和离。
这一世,之前的事情他记得不清,想来与上一世也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上一世,他到死才原谅了弟弟和陈佳云。
如今想想,与生死相比,那些个并不曾将他放在心上的人,他也不曾放在心上的,还是放手,各不相欠的好。譬如,陈佳云。
而他这弟弟,也就做过那一件叫他难堪的事情。
上一世赴死,还是兄弟两人在一起。
章得之难得有了点笑意:“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等你做了爷爷,见我一次也得落一次泪?”
姜舍之用袖子抹了抹眼睛,道:“看兄长说的,等我做了爷爷,这世道肯定已好,到那时,咱们两个就住在一起,天天见面,烦都烦死了,弟弟我才没那个闲情掉眼泪。”
说起这世道,两兄弟一起叹了气。
姜舍之是因为当今圣上的驾崩,不晓得往后又成了什么样子,而心生迷茫。
章得之却是因着知道的稍微多一点,而叹息。
章得之特地和姜舍之说了修建坞堡事宜。
他取出了事先画好的草图,草图之上的坞堡,四周环以深沟高墙,内部房屋毗联,四隅与中央另建塔台高楼。
他告诉姜舍之:“不惜金银,一定得将坞堡赶建出来。”
姜舍之还有些忐忑:“兄长,咱们把坞堡建的这么大,朝廷……会允许?”
“你建便是,我既让你建,自有我的道理。”
姜舍之点了点头。
此次回来,章得之也就这一件正经事情,交代完毕。
姜舍之见他兄长端了茶碗喝茶,便知事已说完,他笑道:“兄长,你弄回来的夫人……”
“什么叫弄回来的?”
“不是弄回来的,是拐回来的。”
章得之的话音才落,便听见了陈佳云的声音。
他抬头去看,只见陈佳云在丫头的搀扶下,跨过了门槛,给他行礼:“兄长莫怪,那话也不是佳云说的,佳云还因着那话,生了场不该生的闲气。”
章得之也不反驳,只是道:“既是闲气,你还是莫再气的好!”
他站了起来,想要告辞。不提过往,她现在是他的弟媳,也该避嫌。
陈佳云却没有就此罢休的念头,她接着道:“原来她还真是兄长的心肝,佳云虽不知她是打哪里被兄长拐回来的,但佳云看的清,她可不是心甘情愿被拐的。还有她房中请了村子里的妇人做厨娘,咱们姜家的奴仆,可向来是不会用外人的。这样的事情,着实是佳云无能,可她说了她只听兄长的话,旁的人说什么,她都不听。”
陈佳云逮住了机会告状,看也不看一个劲示意她不要再说的姜舍之。
这话说的,好像他说什么,她真的会听似的。
章得之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多谢表妹提醒,厨娘的事情我定会处理,不会坏了姜家的规矩。”
便头也不回地走掉。
陈佳云是什么反应,章得之不甚在意,也不想知道。
他一路疾走,方进了自己家的院门,便看见自己的儿子在院子里,教一个姑娘练剑。
想也知道那姑娘是谁。
章得之还是头一回见这蒋三姑娘,两个人远远的给他行礼,他走了过去。
这小姑娘和徐昭星长得不太像,想来更像蒋福。
最近很怪,他只要一想起蒋福的名字,他这心里就莫名的不是滋味。
说不好是嫉妒还是厌恶!
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心想,他倒是一点儿都不避讳。
那蒋三姑娘便先说话了,脆生生的很好听,声音倒是和徐昭星有些像。
她道:“先生别怪,是我求了姜哥哥教我练剑。”
“你为何想学剑?”他笑问。
哪知小姑娘竟偏了头问他:“先生又为何非想让我们来陈留?你想娶我娘吗?”
章得之被问住了。
小姑娘不等他回答,又道:“我娘可说了,她可没准备嫁给你。想娶我娘的人多了去了,在长安时,樊爷就提了一次,被我娘给拒了。我大伯母的弟弟也想娶我娘,也被拒了。我不知你提了,会不会被拒。但我娘原就不想来陈留,来了之后又被找茬,心情正不好。你若是想提,我劝你也不要现在提的好。”
小姑娘一脸的“你死定了”的表情,叫章得之哭笑不得。
他不能说想娶,也不能说不想娶,骑虎难下。
一旁的姜高良紧张坏了,悄悄地拉了蒋瑶笙的衣袖。
蒋瑶笙不解道:“你拉我做什么?我可是好心提醒你爹呢!”
章得之只好道:“谢谢你的提醒,你若想练剑,也可以来寻我。明知那半桶水的功夫,也是我教的。”
蒋瑶笙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跟着姜哥哥学吧。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教教我娘…我娘她,讨厌见血。”
章得之愣了一下,点点头,临走之前,瞪了下姜高良。
姜高良自然明白他爹的意思,他爹就是不说他也知道,这几日练剑,他可是连她的衣裳都没有碰过一下。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就是教她练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讲。
可是蒋瑶笙已经无心练剑,收了剑道:“要不今日就到这里吧!”
姜高良道:“还没有练够半个时辰。”
蒋瑶笙皱巴了小脸说:“我得去后院瞧瞧,我怕你爹挨打。”
姜高良笑道:“怎么会呢!你不知道我爹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蒋瑶笙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我娘的脾气…”
她娘的小暴脾气哟,翻起脸来就不认人,一脚就能把人给踹飞好远好远哒。
两个小东西是操心自家的爹娘真的会打起来,陈佳云拉着姜舍之上门,却是实打实地为了看戏。
姜舍之本不想去,还责怪陈佳云多嘴告状。
陈佳云道:“你若不去我就自己去。”
姜舍之便乖乖地跟了过来。
这个时候,章得之已经见到了徐昭星。
徐昭星待他还算客气,毕竟在别人的地界儿。
章得之取了茶叶捣碎,亲自动手煮茶。
一直等到茶沸,章得之方才说话:“夫人恼我?”
徐昭星盯着那双手指纤长的大手,挑了挑眉道:“还行吧。”
“哦,还行吧,是何意?”
“起初挺恼,但我这人,不愿意和自己过不去。若一直恼,唯恐气坏了我自己。如今倒是不恼了,就是看见了你心烦而已。”
“夫人还真是……”坦白。
章得之没有将那评语说出来,而是道:“夫人的盘算其实不错,只是时机不对。我若起兵,的确是从陈留而起,也肯定得拿下洛阳。只是夫人为何不问一问我梦里的情形?譬如,在梦里,我何时会起兵,我又何时能攻下洛阳!”
“你说。”
还真是惜言。
章得之苦笑了一下:“在我的梦里,起兵会是一年之后,攻下洛阳是又一年之后。我思前想后,若两年的时间不能和夫人见面…这是我连想都不愿想的事情。”
说的好像他多有情。
幸好一早就已让丫头们回避,要不然她又该被笑话了。
徐昭星白了他一眼道:“你给的人我要了,你给的青玉符我也要了,打从一开始你就在误导我,故意让我觉得你肯放手,中途又给我下了绊子。既如此,你还给我这青玉符做甚?”
她越说越气,拔了头上的青玉符,直接撂在了他的怀里。
若不是他接的准,那青玉符说不定就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几段。
章得之也来了气,将那青玉符死死地攥在手里,道:“夫人说我算计你也罢,拐了你也罢,你的心里比我清楚,既来之则安之。夫人到了我这里,就得守我这里的规矩,夫人招的厨娘,我今日就会让她们回去。”
就是这时候,蒋瑶笙、姜高良,还有陈佳云和姜舍之,已经前后脚到了这里。
蒋瑶笙见她娘气的直发抖,赶忙跑了过去,向着章得之哼了哼鼻子,横眉怒目。
徐昭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气,反正就是气,还不是想发火打人的那种气,而是想掉眼泪。
她也被自己弄糊涂了,到底是气他下套,还是气他赶她的厨娘?
她还没有想清楚,不争气的眼泪便挣了出来。
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在心里骂着自己:徐昭星,争气,争气。
可能是掐的那一把太疼了,也可能是情绪积攒到一定的程度,一旦爆发,刹不住车。
她哭来了这莫明奇妙的鬼地方回不去。
她哭她一个二十多点的大好青年,不仅有了女儿,还得时时刻刻为她们的性命操心,还不如回去做个房奴的好。
她哭这儿的男人个个人面兽心。
她哭这儿的人都是神经病。
蒋瑶笙吓坏了,也跟着哭。
一边哭,还一边叫:“娘,快别哭了。”
陈佳云的心情别提有多舒畅,好像只要章得之过的不好,她就舒心。
可她也就舒心了一下下。
下一刻,就见章得之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徐昭星当然不稀罕,不仅扭了头,还脚下乱踢。这是真恨不得能踢死他。
章得之忍了疼,拽了她的胳膊,强行给她擦泪,还道:“你急什么?你到了我这儿,我当真能委屈了你?你的厨娘还有丫头,我带了过来,我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她们和方叔在后,说不得今夜就能到。”
陈佳云没来由打了个颤,觉得眼前的这一幕肉麻到不行。
她转身就走,姜舍之却觉得意犹未尽。
走出了老远,还道:“佳云,我瞧着兄长是真的动了心。”
陈佳云一扭头,狠瞪了他一眼,还不解气。
姜高良比陈佳云他们还先撤,说不好自个是个什么心情,觉得他爹一点都不像他爹,说好的无情到了哪里?
还有,对一个女人有情,原来是这样的。事事处心积虑,又事事周全。
那他对蒋瑶笙的,算不算是情?
徐昭星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像哭着闹着达成目的,她自打上了小学就没干过了。
就因为那一年,她和隔壁的小姑娘说:“你想要芭比娃娃,你就哭啊,你一哭你妈妈就给你买了。我就是这样。”
这话被徐妈听了个正着,从那以后她哭就没用了。
既然没用,还哭个毛啊。
她很想说,她哭,真不是和他闹。
她就是气。
可也得有人相信。
她又气自己性太急,不问个清楚明白,气个什么劲。
这下好,所有的人又都知道了,她一哭,他就慌了。
她想问,他慌个…毛啊?
弄的她也有点儿慌。
她把自己关了小半时辰,叫了慧润进来,说晚饭的事情。
毕竟陈佳云给的厨娘被她赶了,她找的厨娘又被章得之赶了,而她自己的厨娘还在路上。
这么些人,总不能扎着脖子不吃饭。
慧润笑,还神秘兮兮地问:“夫人想吃什么?”
“只要不是面糊糊汤,什么都行。”
连续吃了七八日,想想都恶心。
“那就吃面吧!”
这话当然不是慧润说的。
徐昭星抬眼一看,正瞧见挽了袖子的章得之端了碗面,走进来。
慧润向他行了个礼,便低头走了出去。
徐昭星问他:“你会做面条?”
毕竟这儿可没有做好的现成的面条,想吃一顿面条,还得亲手和面,擀出来才行。
徐昭星见那面条粗细均匀,觉得不能相信。
章得之道:“哦,我可不只会诓你。”
顿了一下,又道:“我在梦里学会的。”
“都已经过去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她说的是诓没诓的问题。
徐昭星饶是脸皮再厚,也觉得自己太没脸没皮,一世的英明毁在了冲动的眼泪上,她很不甘心。
她不再理他,拿了筷子,开始吃面。
还别说,味道挺好,不比她家的厨娘差。
也可能是因为自打出了长安,就没再吃过的原因。
算起来,她离开长安也有二十天还有余,前十几日一直在路上奔波,来这儿的这几天一直被面糊糊汤折磨。
她本来就是没过过苦日子的,没来这儿前,不说顿顿有肉,也是被徐妈精心伺候着长大的。
她口重,吃惯了现代各种各样的调味料,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原来只是她以为的适应。
若让她穿到了普通人家,顿顿都是面糊糊汤和黑窝窝,她倒是想精细,都不行。
她偷眼看了下章得之,问了一句:“在你的梦里,你挨过饿吗?”
这时候打仗,都是粮草先行。
一个人能不能成势,与粮草有多少绝对分不开关系。
她看见章得之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听他道:“嗯,挨过。”
“多久?”
“不记得了,只记得城里开始…吃人。”
“什么城?”
章得之笑了一下,意味深长:“你说呢?”
徐昭星骇了一跳。不管他说的是不是洛阳,都让她心惊。
血腥吗?残忍吗?
可还有白起活埋了四十万赵军。
战乱本来就是这样。
她想都没想,便扭头和他道:“你且放心,这一世绝不再有这样的事情。”
“你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有我,我挨不了饿,又已上了你的贼船,我肯定要想方设法不让你发生那种事情。”
“因为有你……”章得之重复了一句,忽尔一笑道:“是了,因为不能让你挨饿,所以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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