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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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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花浓胡同与苗青胡同的那段必经之路里,他消失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在那一个时辰里,他想他应该是体会到了姚君、逍遥子、林涯死前的那种心情。
等纪光发笑够,敛起了笑容,阴十七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淡淡地问:
“你是在笑我的不自量力,还是在笑你自已的束手就擒?”
纪光发心中想透了,也笑够了,那股子被突然抓了又放了的惊惧劲也过了。
听到阴十七的话,他再次默默在树根上蹲下,然后彻底坐了下去,直接坐在满是土的树下,一股颓废劲涌上全身。
叶子落见状颇为不满:“纪光发,我们是想救你,可倘若你不配合,我们便是想救你也救不了!”
纪光发掀起眼帘斜睨了眼叶子落,微扯了扯嘴皮:
“我好好的,无需你们救,就是之前你们所说的失去踪影一事,那也是你们说的,我可没说我失过什么踪影,不就是你们没找到我么,大街小巷那么多,一时找不到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见过不怕死的,可还真没见过这样嘴硬不怕死的。
叶子落素来温和的语气也变了变,微冷道:
“连死了三条人命,不管是官差还是平民,皆有责任同心协力将凶手揪出来,如今不是你可能是第四个受害者,而是在你之后,可能会再有第五、第六、第七个受害者!即便你不在意自已的性命,难道你对其他人的性命也是这样视若无睹么?”
纪光发不作声了。
他埋头垂目,满脸的淡漠。
叶子落见纪光发此等冷血的模样,却是有些气结。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阴十七便一直注意着纪光发的一举一动,及脸上每一息闪过的细微表情。
在叶子落斥责纪光发漠视其他人命之后,纪光发在收回对叶子落的注视之前,他眸里明显有着从容不迫。
那样从容的眼神不由让她深思——纪光发是真的不在意自已的性命,还是不在意旁人的性命?
纪光发不愿再开口,叶子落也皱着眉头站在一旁,见阴十七又是一副进入思考的模样,他便也沉默了下来。
“两位公子!姜捕快让我带着几个弟兄过来了!”
是那个守在纪光发家门口,将纪光发逮了个正着的衙役回来了。
叶子落去拔开院门的木闩,让数名衙役进来。
加上来回跑的那个衙役,统共四人。
纪光发脾气硬,又是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他也是瞧出来了,眼前这两位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公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是多说多错,说得越多,泄露的秘密便越多。
于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只要不说话,任两人套话技巧再好,特别是那个双目满是探究的俊俏公子,他就不信还能从他的沉默中再探点什么来!
看护着纪光发的衙役来了,纪光发又紧闭了嘴巴,任谁撬都撬不开。
便是四个衙役轮流动之以情晓之以礼,甚至动用国法,他还是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的模样,气得其中一个火爆脾气的衙役差点把拳头抡到他脸上去,好在另三个衙役及时阻止了。
阴十七与衙役说了要好好看护着纪光发之后,她便示意叶子落走人。
在临出纪光发家,阴十七突然转头对纪光发下了定论:
“你不怕会有第五、第六、第七个受害者,那是因为根本就不会有,去年八月初十的那一夜,在五子湖边发生一件令你们同时讳莫如深的事情,那件事情仅仅牵扯了四个人,姚君、逍遥子、林涯三人,再加上个你,是不是?”
纪光发蓦地抬头,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阴十七却笑了。
在纪光发抬头看她的眼里,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原本只是猜测,可一经纪光发眼里下意识间反射出来的讯信,她已经可以确定了。
出了纪光发家后,与纪光发及四个衙役一般震惊的叶子落,不禁向阴十七确定道:
“听到我说的那番话后,纪光发不是淡漠冷血,而是他早就知道自已是最后一个,因为去年的夜钓只有四个人?”
阴十七点头:“嗯。”
叶子落问:“你怎么知道的?”
阴十七道:“从他的眼神里瞧出来的。”
瞧出来后,再推测一番,最后是向当事人确定。
而结果,证实她猜对了。
叶子落茫然:“眼神?”
他不记得纪光发能有什么眼神是蕴含了这样的讯息的。
可惜阴十七无意再多加解释,而是对叶子落吩咐道:
“你去找姜大哥、姜兄弟他们,把纪光发从头到尾所说的话都跟他们说一遍,相信以他们的办案经验,应当能听出纪光发确实不寻常,还有我所推测的不会有第五、第六、第七个受害者的结论也告诉他们,当然纪光发那自然的反应也一并与他们细说了,让他们把官差都调到纪光发家里来守着纪光发,不能再让凶手称心如意,让纪光发成起第四起服毒死亡案件。”
叶子落自是领命,可他有一点没明白:
“凶手再嚣张,应当也不会真潜入纪光发犯案,现今又有衙役守着,那等同是在官府的眼皮底下,依凶手已犯下的三起服毒案件来看,应当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会在官府眼皮底下再犯下第四起命案?”
阴十七道:“凶手当然不会以身犯险,可八月初十就在明日了,倘若纪光发早在失去踪影的个把时辰里得到了凶手的指示了呢?那么无需凶手再出现,明日夜里,纪光发随时都有可能赴姚君三人后尘!”
叶子落明白过来:“你是想让姜捕快他们派多人手,将纪光发死死看守住,让他没有服毒的机会!可衙役早搜过纪光发的身,也搜过纪光发的家,根本就没有发现前三个服毒案发现场所留下的装了鹤顶红的白瓷黑梅小瓶,也就是说纪光发手中并没有毒药,那他便是有机会,没有鹤顶红,他也无法服毒自尽,制造出第四起服毒死亡案件!”
阴十七看向纪光家院墙里伸展出来的那颗歪脖子树的枝桠,沉吟道:
“你说得对,那个装了鹤顶红的白瓷黑梅小瓶是怎么来的,由谁送到死者手上的,一直是服毒死亡案件的关健,这个疑点几乎穿透了三起命案,如今纪光发手上是没有鹤顶红,但难保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不会收到鹤顶红!还有一点,我们没有找到鹤顶红,并不代表就真的没有,或许……只是我们找不到而已!”
只是我们找不到而已……
叶子落被阴十七这最后的话震惊到了,这个可能,并非没有可能,而是可能性太大了!
像之前的姚君、逍遥子、林涯,他们三人都手握有鹤顶红,可谁曾发现过?
即便姚诺在无意间翻出姚君的那个白瓷黑格小瓶,姚诺也并不知道那小瓶里装的便是害死姚君的鹤顶红。
叶子落沉声道:“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查案,凶手又极为嚣张地送过四方木盒来警告过你,倘若凶手不是过于自大,那便是过于自负了,这样自信满满的人不可能没有准备……”
听到叶子落无需她再点明,已然自已将其中一个点给想了出来,阴十七浅笑道:
“对,凶手不可能没有准备!”
凶手不但早有准备,且还是准备得妥妥的。
那么先前遗留在三起服毒案发现场的白瓷黑梅小瓶,这一条装了鹤顶红的线索到底还有没有价值,在这一刻却是不好说了。
倘若凶手将装了鹤顶红的瓶子换了,那衙役在搜寻的时候,对于白瓷黑梅小瓶这个目的性太强的搜寻,便会变得一文不值。
也就是说,鹤顶红换了另一种形式存在,而它轻而易举地逃过了多双搜寻的眼睛!
阴十七让叶子落去找姜大朋、姜生,让他把来胧去脉与他们详说,不但是为了说服他们将人手集中在纪光发家里来,更是为了更大茫围地搜寻可能变了另一个模样存在着的鹤顶红。
叶子落在七里胡同口与阴十七分道扬镳,快速去往五子湖边上的那几条街飞奔而去。
听衙役他们说,姜大朋、姜生就带着官差在那里挨家挨户查问着。
叶子落走后,阴十七并没有走远,而是进了七里胡同口的一家小店。
进去之后,沉侵在案情中的阴十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所无意中踏入的小店竟是一家卖纸鸢的铺子。
各种形态,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五颜六色。
随手挑着看着,她的思绪禁不住再次渐渐飘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面斋善
叶子落带着姜大朋、姜生到纪光发家,已是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然后在七里胡同口纸鸢铺找到了正在出神的阴十七。
纸鸢铺老板是一个小老头,铺子里就他一个人在看店,看阴十七进铺子里来也那么长时间了,可就是站在他亲手制作的纸鸢面前一动不动地发呆。
刚开始小老头还跟阴十七说过几句话,无非问要买什么样的纸鸢,后来见阴十七没搭话的兴致,小老头也就随阴十七去。
于是叶子落踏进纸鸢铺子时,不仅看到了一脸因想着案情而略显纠结的阴十七,也看到了郁闷得鼻吼喷气的小老头。
总归是打扰了人家小半个时辰,叶子落随便买了个纸鸢后,在小老头终于展颜欢笑的目送下,他带着阴十七出了纸鸢铺。
一走出纸鸢铺,叶子落一手拿着个蜻蜒纸鸢,一边问阴十七:
“十七,你怎么杵在纸鸢铺发呆发那么久?”
阴十七自叶子落付了铜板给小老头那会,她便稍稍回了神,也知道他买了个纸鸢:
“想案子,顺便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四个字取悦了叶子落,他高兴得眉目俱笑:
“那你可以找个地方坐坐,在人家铺子里待那么久,又不买东西,人家老板都一脸看你不顺眼了。”
阴十七疑惑地瞧着叶子落:“有么?”
叶子落一噎,看来她真是想案子想得太过入神了,连擅察人的神态举止的她都没去注意小老头臭得发黑的脸色。
问了叶子落一些纪光发家此时的情况,得知姜大朋、姜生严然信了她的推论,阴十七放心了下来:
“希望他们能找到鹤顶红。”
叶子落没有作声,总觉得事情没那么顺利,过了会看着明显是要往外走的方向,问: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阴十七道:“五子湖。”
五子湖?
那里都去过两三回了,还有什么漏查的么?
抱着疑问的叶子落跟着阴十七很快到了五子湖,两人站在湖畔好半晌,也没作声。
叶子落是没话说,阴十七则是不知在想些什么,站在临风亭的水廊入口,直盯着约莫八丈之外的临风亭。
知道她大概是在推敲着什么,他也跟着站在一侧,同样一声不吭。
负责在五子杂货店看店的夫妻俩齐齐站在店外,寻了湖边最佳眺望的位置,两双眼穿过玉成桥望向桥那边通往临风亭的水廊入口,直看着水廊入口处的阴十七、叶子落。
女子问:“你说二少爷和阴小姐都在看什么啊?”
按她瞧着,那临风亭与水廊都没什么好看的。
可偏偏那头的两位主子都看得一动不动的,这让她好生纳闷,也是有点好奇。
男子与女子一样,同样满眼的探究与疑惑,可再怎么好奇,本份却是不能丢的。
当下什么也不说,拉着女子回了杂货店,丝毫不顾女子不甚满意的瞪眼,男子只轻飘飘道:
“你忘了二少爷是怎么交待的了?”
叶子落说——好好看店,什么也别问,更别好奇。
女子没忘,忘了填饱肚子,也不能把自家二少爷的话给忘了!
就在女子老实地跟着男子进了五子杂货店之际,玉成桥那一头对面的阴十七动了,她直直走入水廊,直往湖中心的临风亭。
叶子落跟在阴十七身后,也一同再次进了临风亭。
一进临风亭,阴十七就坐在逍遥子服毒自尽时的那张凳子上。
凳子是石制的,微凉,却很干净。
石桌也被拾掇得半点污秽都没有,伸指一抹,大概也就能抹到一点因着风吹而蒙上的薄灰。
叶子落倚在靠水廊这边的亭柱上,顺着坐在石凳上的阴十七看向亭外的湖面,那里什么也没有。
他又想起上一回来临风亭,她还急急地不许他坐在这张石凳上,说是逍遥子身死的地方,怕他坐了晦气,可现今却是她自已坐了上去。
她这是想做什么?
摸不透阴十七想法的叶子落识相地并没有出声,大概这个时候出声,除了惹阴十七不快之外,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
只要她想透了,自然就会与他说的。
他不必心急,等着就是。
重新回到五子湖,阴十七一定要解开逍遥子选在这个地方服毒的原因。
先前没有想到这一点,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一年前杨立聪溺亡案件,自然无法将姚君服毒落湖一案联系起来,如今已联系出其中的关健点——水。
那么随之林涯在莲花客栈客房中服毒后那般异常的举动,必也是有原因的。
三人中,就数逍遥子服毒自尽的情况最为正常,几乎瞧不出什么异常的。
她之前并未细思逍遥子为什么会在临风亭服毒,只以为逍遥子不过是想找一个通风透气的地方死亡,可现在她却不再这么简单地去想。
姚君是想告诉旁人,他的死有异常,且与水有关,而在湖里,无非就是溺水。
林涯服毒后翻身摔下床榻闹出动静,然后拼了命往房门口爬,他是想告诉旁人,他不甘心死,他想活,所以他挣扎了。
倘若她的推论没有错,那么姚君临死想表达的便是溺水,林涯想表达的便是挣扎,而在两人中间死去的逍遥子,他想表达的又会是什么?
当时逍遥子就如她一般,背对着长长的水廊,正面对着亭外水光洌滟的湖面。
服下鹤顶红后,逍遥子便这样坐在她现今所坐着的石凳上,上半身趴在石桌上,口吐鲜血,毒发身亡。
阴十七突然出声,幽幽道:
“你说……当时的逍遥子坐在这里,到底是在看些什么?”
叶子落一愣,目光在亭外的湖面上停留了几息,道:
“临风亭外便是湖面,除了湖水与远一点的岸上杨柳,已无其他。”
意思是,逍遥子临死前是在赏湖?
阴十七摇了摇头:“不,应该还有其他的。”
只是她现在的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也没能瞧出来。
这时有只花船过来,船夫招呼着叶子落与阴十七,问要不要乘花船游湖。
听这话,应是将两人当成来游玩的公子哥了。
徒然被打断,阴十七也不恼,想着正好趁机让挤成浆糊的脑子放空放空,于是也没拒绝。
上花船之前,叶子落便明确表示,花船不是他安排的,船夫更不是叶家人。
不过也无所谓。
船夫是一个与纸鸢铺老板差不多年岁的老头,肤色黝黑,精瘦硬朗,满面红光,倒是一副身强体壮的好模样。
阴十七看着船夫笑得弯弯的眼睛,及那一口白得晃人眼的好牙口,不由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快许多,唇边的笑慢慢荡漾了开来。
花船不大,可以说是很小的,船身也就容得下三四人。
船夫在船尾摆桨,阴十七坐在船头,叶子落坐在船中间,见她心情好地咧开嘴笑,他也跟着抿起了唇,无声地浅笑着。
既然是游湖,那花船就得绕着整个五子湖慢慢划。
花船是从玉成桥那一头过来,经过临风亭时停下,载了阴十七与叶子落两人上船,船夫没有将花船转头,而是顺着去势索性先游到五子湖最后的半圆。
待花船划过成排的杨柳之下的湖面后,很快又回到了两人下船的临风亭。
只是临风亭建在湖中央,花船经过临风亭的时候,自是往临风亭对岸靠近了些,两人正好从未仔细看过对岸的景致,边坐着边一路赏了一番清幽美景。
其实五子湖也就游船看戏的时候,特有情趣热闹,换做这样平常的单纯赏湖赏景,那简直就单调得毫无乐趣可言。
不过阴十七无所谓,正好她可以静静心。
叶子落也无所谓,只要守在阴十七身边,他倒是希望都能像此刻这般宁静安好。
八月桂花香,此会虽不是莲花最盛的季节,可深绿色的莲叶也遍布了余下一半的湖面空间,偶有几朵莲花直挺而出,挺拔得像一个据傲的少女,重重相叠而成的花瓣白中带粉,瓣尖的淡粉宛若悄然诉说着少女内心的羞涩。
许是过往花船多了,就在这一片莲花群中已然被分出一条泾渭分明的水道来。
小小的,只容得下小花船经过,想来大些的花船从不曾到过这里来,或者极少,少到未能让莲花群分出更宽的水道。
船夫划着花船徐徐经过,不紧不慢地,晃悠悠地破划平静的湖面。
在划过临风亭对岸重重垂下的柳枝时,阴十七往上望了望,本想望向天边的朵朵白云,不经意间,却看到了那蔚蓝天际之上的一角,那是一座高楼的一边檐角。
船夫岁数虽大,眼力劲却是极好,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五子湖上做游湖的小买卖。
初时见到临风亭上的两位锦衣公子,他也就随口问问,想着这样的公子哥大概就是出来游玩闲逛的。
不成便罢,成了,他便赚多几个铜板,没想到还真成了!
这会再见阴十七盯着渐划渐远的那一边天际,船夫顺眼看去,也看到了高楼檐角,不禁解说道:
“那是杨员外为早逝小儿建的斋善堂,因建得高,这五子湖外围的墙也挡不住,往往在湖上便能看到斋善堂的一边檐角!”
阴十七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站在船头盯着离花船越来越远的临风亭,又对着天边一边檐角来回比较着,突然就问船夫:
“大爷!那杨员外早逝的小儿可是叫杨立聪?”
船夫也不奇怪阴十七能猜得出杨立聪来,反倒是将阴十七与叶子落来回瞅了两眼,道:
“两位公子是外县人吧?来揭北县参加花月盛会来的?”
怪不得船夫会这般问,也猜得这般准。
但凡在这个时候到揭北县的外县人,十有八九就是冲着八月十五的花月盛会来的。
再说这外县人,倘若非是外县人,谁都知道那座高高建起的斋善堂,便是因着一年前杨立聪无端丧生于莲花客栈客房后,杨立聪的父亲杨员外悲痛至极,最后听信了空门大师建起斋善堂。
自此,斋善堂每逢初一、十五便会开堂施粥布善,说是为给早逝的杨立聪积善行德,祈求惨死的杨立聪早入轮回投好胎,最好来生能再投做杨家儿郎。
听船夫说完关于斋善堂的来历,阴十七便让船夫直接划回临风亭。
上岸后,她让叶子落又取了银两递给船夫。
船夫见是一锭足有十两的银锭子,好半晌没回过神来,更是不敢接过手,像是那十两银子会咬人似的。
最后是阴十七道:“大爷虽是为了几个铜板邀我们上船游湖,却也在无意间说了一番功德无量的话,大爷不必客气,安心收下吧!”
船夫听得云里雾里,却是叶子落一个上前,将十两银子塞到他手上,还对他笑了下。
他微怔,随即也跟着咧开嘴笑——这位公子笑起来可真好看,那位年岁小些的公子说话的声音也好听,特别是他手中的十两,那是怎么看怎么地顺眼!
出了五子湖,叶子落见阴十七走得急忙,几乎快要小跑起来了,他不由跟着快走:
“十七,你是觉得逍遥子在看斋善堂?”
阴十七脚下步伐未停:“对!”
只一个字,却不再多回解释。
叶子落只好再问:“你觉得逍遥子服毒临死之际,想要对旁人说的话,与杨立聪有关?”
阴十七点头:“没错!”
叶子落沉默了半晌,看着阴十七快走的方向,问:
“你要回莲花客栈?”
阴十七这回终于不再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字,或点头两个字,而且细细说道:
“姚君、逍遥子、林涯、纪光发四人都是在去年的八月初十,在这五子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直接关系到现如今一连服毒死亡案件,姚君临死拼命向我们表达了——水,也就是溺!逍遥子特意选了临风亭,且面对着五子湖外围墙外的斋善堂服毒自尽,这是逍遥子在向我们表达——他的死与杨立聪有关!而林涯死在莲花客栈客房,那间客房里,除了表达了林涯死的不甘心,拼命挣扎之外,我想……一定还有别的玄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共进膳
林涯死在莲花客栈的那间客房,原本就是一年前杨立聪身死之地。
倘若说姚君、逍遥子皆在临死力指他们的死与杨立聪有关,那么林涯根本就是直接选了一个牵连最大的地点来服毒。
可林湖明明说过,林涯在出发来莲花客栈之前,他说要替她娶回一个嫂嫂,既然有这样的好想法,那又怎么会突然服毒自尽了呢?
还有,林涯入住一年前杨立聪身死的客房,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
以船夫的说法,杨立聪一年前在莲花客房莫名溺亡,早是揭北县人尽皆知。
林涯是揭北县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却还毫无顾忌地住进来,到底是百无禁忌,还是另有所图?
莲花客栈现如今仅住了阴十七与叶子落两个客人,其他客人已在得知杨立聪、林涯相隔一年相继死于同一间客房,而引起心中神鬼恐慌,最后倾刻间纷纷退房的结果。
可问题又来了。
出命案这样的事情是大事,整个揭北县的人不可能半点风声不露,倘若真做到对非本县人半点风声不露,那必然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这个有心人又是谁?
目的何在?
客人纷纷退房之后,叶子落受了阴十七之意,是有询问过店小二客栈中所住客人的一些基本情况的,其中最为显眼的一条,便是二楼客房所住客人,包括两人在内,皆非揭北县人!
也就是说,揭北县人知道连起的命案,所以对莲花客栈颇为忌讳,用膳歇脚尚可,打尖住店却是无一人。
毕竟事关莲花客栈营生,徐莲花应当知晓一二。
回到莲花客栈后,便杵在林涯客房内一言不发的阴十七思及此,脚尖一转,便想出客房下楼找徐莲花。
未料刚转身回头,便看到徐莲花捧着膳食托盘,浅笑着看着她,阴十七也一笑:
“正好,我刚想去找老板娘,不想老板娘便来了!”
叶子落侧过身让开门道,让徐莲花进门,他也伸手接过徐莲花手上不轻的木制托盘,为徐莲花减轻重量。
本是无意之举,好像也是理所应当。
至少叶子落是这样认为,且做得毫无异常。
但徐莲花却非这般想,她只觉得叶子落体贴入微,他在她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挺拔起来,一双媚眼瞧着叶子落,柔得能腻出水来。
叶子落将托盘里的三菜一汤摆在客房内桌上,便招呼道:
“先用午膳吧,用完膳有什么话再说。”
徐莲花自是没有意见。
阴十七也瞧了瞧桌面上已然摆开的三副碗筷,了然道:
“想必老板娘还未用午膳,这是来与我们一同用膳来了。”
叶子落一心放在阴十七身上,他只担心阴十七饿肚子,摆好膳食后倒是未去注意碗筷的多少。
倘若不是徐莲花上前到桌旁来帮着摆放碗筷,他与阴十七一样,倒也未想到徐莲花给两人送午膳来,却是连自已也未用膳。
叶子落微皱了皱头,却也很快释开,正常得像是没看到多出一副碗筷来似的。
徐莲花本就是打着这个算盘来的,也是有话与阴十七说道说道,即便觉得叶子落好似不太欢迎她的加入,她也厚着脸色往桌边一坐,绽放一朵比花儿还要娇美的笑容来:
“可不是么,阴兄弟与叶兄弟……不会介意吧?”
阴十七当然不会介意,不过叶子落会不会介意,她就不敢保证了。
叶子落知道桌上两人是在等他表态,当下也不扭捏:
“老板娘即是特意自已送这午膳到客房来,想必也是有什么事情的,正好十七也找老板娘有话要说,倘若急,也正好可边用膳边说道说道。”
这是不介意了。
徐莲花顿时坐得更稳了。
午膳用到一半,阴十七瞅了眼时不时瞄向叶子落的徐莲花,道:
“老板娘,我记得我与子落入住客栈时,客栈里的客房刚好还剩两间,也就是说,林涯入住客栈的时候,其实是有其他客房的,那林涯会入住一年前无端溺亡的杨立聪所住的客房,真是随意安排的巧合么?”
自昨夜里,将心中藏了六年的秘密说将出来后,徐莲花是睡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最香甜最漫长的觉,起来后精神也好了许多,想起客人纷纷退房的原因,她想着也该是时候说一些她无意间得知的事情。
只是当她起身到前院客栈大堂的时候,才从店小二口中得知,阴十七与叶子落一早就见了衙门快手姜生,然后俱都出了莲花客栈,不知办什么事去了。
店小二不和道,她却是略略心中有数。
阴十七早说了要查清楚林涯之死,出莲花客栈办事,大概是与林涯服毒而亡的案件有关。
总归是慢了一步,她便等着。
终于等到阴十七与叶子落一同回莲花客栈,可两人却是直往二楼林涯客房来,阴十七更是杵在林涯客房里半声不吭,瞧那神情就知道是在想着案子,叶子落也随侍一旁,严然一副护卫的模样。
那般眼中只一人的模样,还真让她对阴十七有了几分妒忌。
徐莲花放下筷子,眼在客房内扫了半圈,恰恰是从床尾到房门口的那个半圆:
“不是随意,是特意的,自然也就不是巧合……”
林涯比阴十七、叶子落早一日入住的莲花客栈,那时正如徐杨说过的,林涯无精打采,有些蔫蔫,丝毫瞧不出是来参加花月盛会,期待传奇姻缘给他好兆头的垂头丧气。
阴十七突然又想起林湖所说的话,林湖说,林涯是要给她带回一个嫂嫂的。
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林涯明知杨立聪溺亡的客房晦气,旁人躲都来不及,为什么还要主动要求入住?
说要娶妻生子了,说要入住莲花客栈博个传奇姻缘的好兆头,那又是为了什么特意向店小二要求,要入住到一年前杨立聪所住的客房?
那虽不是杨立聪被害的第一案发现场,可到底杨立聪死时就是躺在那间客房里,林涯既想得到一段好姻缘,那就不可能会特意自已去触那个霉头。
除非林涯对林湖说,要从花月盛会上给林湖带回一个嫂嫂时,林涯已然有了必死的念头,所以他在铺路,就像姚君临死前在船栏上动了手脚一样,他也故意对林湖表达了要娶妻生子的喜气。
因为林涯和姚君一样,他也想让查案的人知道,他在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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