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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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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十七刚坐定,刚听到身后的曾品正道:
  “他是个疯子。”
  展颜也听到了,他回头看曾品正,而曾品正则盯着阴十七的后脑勺,似乎他突然开口的话是对阴十七一个人说的。
  李世宝学着曾品正的模样,背靠着墙,双腿盘着,坐得端正,双手随意放在膝上,与曾品正的坐姿一模一样,曾品正说完,他也来一句:
  “他是个疯子!”
  同样的话,两个声音,前一个声音是真正的老道,后一个声音是学着老道却难掩滑稽的稚嫩,但谁也没有出声。
  狱卒早就领教过曾品正的聪慧,李世宝的蛮力,阴十七与展颜更是知之甚详,但奇怪的,余得海父子四人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曾品正固执地盯着阴十七,即便她不回头,也能感受到除了他以外,李世宝学他的同样执着的视线。
  在曾品正入狱后,阴十七来探过几回曾品正与李世宝,她其实很欣赏曾品正的睿智、李世宝的箭术,也很可惜竟是因着各自不着调的父母便被一时的歪念毁于一旦。
  她甚至想过把曾品正捞出牢狱,但曾品正却说,他不能丢下情绪无法自控的李世宝,失去他的李世宝无疑如同不安定的血刃般,随时都可暴发伤人。
  曾品正说得对,她的想法过于自私了,既罔视了国法的存在,也罔顾了李世宝这个心理年龄永远长不大,永远无法照顾好自已的少年。
  阴十七放弃了。
  自此,她努力地不再去想曾品正这棵绝好的苗子,正如现在。
  曾品正的事情让阴十七意识到自已内心深处其实也没多遵守国法,只是不得不依循国法,让骨子里的反叛因子被所谓的天理昭彰死死压制住。
  在揭穿杨老伯、芳大娘就是余文、余夏收的事件上,她能冒三分的险,或许有朝一日,她就能冒七分的险。
  而曾品正的存在,时刻提醒着阴十七这一点。
  没有理会,不想理会,或者该说,她还法正视这一点。
  曾品正曾经动心过,也感激过,甚至在阴十七提议助他越狱的当会,他冲动得想要一口应下。
  展颜能察觉到阴十七与曾品正曾发生过什么事情而产生的微妙之感,他很想问她,而她必然也不会瞒她,可现在明显不是好时机。
  曾品正与李世宝前后隔了一息各说了一句话之后,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片刻,还是余水兴致勃勃地起身走到铁栅前,兴趣浓厚地盯着对面铁栅内靠墙而坐的曾品正:
  “我是个疯子,难道你身边坐着的就不是疯子?”
  李世宝不发狂变成另一个李世宝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纯真得令人心软的乖宝宝,听到余水对曾品正说这样意有所指的话,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努力保持着与曾品正一致的坐姿。
  曾品正的目光终于自阴十七的后脑勺移开,他迎上一丈之外的对面牢房里的余水,坚定地告知:
  “世宝不是疯子,他只是有点与常人不同而已。”
  展颜止不住抽了下嘴角,用箭连杀了数人的人,只是与常人不同而已?
  现在他可以理解为什么曾品正会那样温柔地对待李世宝了。
  或许从一开始,曾品正确实是抱着报复吕氏的心态而招惹上懵懂如婴孩的李世宝,但在这一个漫长的教与学的时间里,曾品正已然对既纯真又对他言听计从的李世宝有了感情,这种感情似友,更似兄弟。
  他在保护他,尽他所能地保护着一个还长他两岁的人。
  余水看着年纪不大的曾品正,相较于李世宝不像一个十三岁少年的高大威猛,瘦弱的曾品正就像一根豆芽,牢狱的日子更让曾品正原本就白中带黄的脸色越发白皙得透明,是那种一看便知道不健康的白皙。
  李世宝心宽体壮,虽然牢里的日子一样不好过,但他的脸色看起来要比曾品正好太多。
  余水的目光在曾品正与李世宝之间游移,奇异地竟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阴十七与展颜一直注意着,也一直沉默着。
  余水的突然回身坐下,阴十七方开了口:
  “看到这一幕,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看到曾品正这样维护李世宝,余水确实感觉很熟悉,这一幕让他看到了同样这般护着自已的父兄。
  在场的展颜、余得海、余金、余木,没有谁听不明白阴十七这一句话的含义,甚至曾品正也从中猜到了一些什么,只有李世宝仍因着曾品正阻止他重复曾品正回应余水的那一句话,而小小的不开心。
  阴十七继续道:“单纯胆小、胆大桀傲、凶残狠毒,三个你,哪一个才是真正最初的你?”
  她看着余水,眸光却落在余得海脸上。
  她清楚地看到自她再次开口,说着余水三种不同的病态,余得海一张自她与展颜到时便一直绷着的脸,突然就像小鸡俘化破开蛋壳,一道又一道的裂痕逐渐出现在他的脸上。
  与李世宝不同,比李世宝更严重,余水拥有三个人格。
  李世宝两个人格,一个纯真如婴孩,一个残暴神箭手。
  余水三个人格,一个单纯胆小,会因着回忆残杀场面而瑟瑟发抖;一个胆大桀傲,会因着余得海不堪回首记忆,而自动请缨接下回忆三个叶姓外来人被杀时的场景;最后一个凶残狠毒,如同李世宝毫无犹豫将箭头射入血肉之躯一样,他同样毫不手软地杀了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
  阴十七又道:“或者,这三个都是真正的你。”
  这一次没有打着问号,她问得肯定。
  其实她并不需要余水的答案,她只是借着这些发问看清楚余得海的内心,而余得海因着她的发问,继而显露出来的神色都说明了一件事。
  阴十七转移了目标,她的视线像一道光照在余得海的脸上:
  “既然这么痛苦,村长为什么还要助纣为孽?”
  余得海低下了头,听着阴十七的质问,他左手不自觉地覆上额头,更慢慢遮了双眼。
  阴十七看着余得海这样懊恼而又无何的举动,再道:
  “你并不想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甚至有了悔意,可做为父亲,你无可避免,你无可奈何,你肩负着整个余家、整个月水村,还有余水的存亡。”
  余得海遮住双眼的五指已渐渐被泪水湿润,乱抹了一把后,他抬眼看向铁栅外坐在圈椅里的阴十七:
  “我没有骗你,在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跟你坦白,把一切……把延续了近百年的所有事情都跟你说了……”
  阴十七道:“可你没有,你改变主意了,而令你改变主意的便是你三个儿子,是么?”
  余得德没有回答,但他看向余金三兄弟的目光,却很好地回答了阴十七的问题。
  果真如展颜所言,余得海在暗巷中与阴十七的协议是真心的,他并没有骗她。
  可阴十七忘了,余得海除了是水月村的村长,他首先是余金三兄弟的父亲,要与她坦然道出一切,他首先要面对的便是他的三个儿子。
  余金看着默认了阴十七的话属实的余得海,坦言道:
  “那会我们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们无法信任你!”
  余金一开口,余木也开口道:
  “对!那个时候我们只以为你是被余光年夫妻引进村里当祭品的外来人,我们并不知道你会是衙门里的官差!”
  展颜道:“难道知道了,你们便不会在官差的膳食里下迷药?”
  余金与余水同时沉默了,如同余得海一样,只有余水唇边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
  展颜说得不错,即便当时知道了阴十七是官差,恐怕他们的计划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
  阴十七见余金三兄弟并不接话,她徐徐点破道:
  “还是会的,不是么?不然村长在明知道我是官差的情况下,动了想要合作的心思,却没有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的想法,因为村长明白,即便你们知道了我是到水月村查案子的官差,你们也不会收手,那么又何必浪费口舌多生事端?”
  阴十七的话就像是突然丢入油锅里的一滴水,即便令起余金、余木的反弹,两人诧异地看向余得海。
  余金只是眸露震惊,却没有出言质问。
  余木不同,他素来耿直绕不得弯,几乎阴十七的话一落,他的质问声便脱口而出:
  “父亲!你为什么没早告诉我们?!”
  展颜冷声讽道:“告诉你们做什么?让你们更好地完美谋划如何谋杀官差么?”
  余得海依旧没有作声,余水却在展颜的讽声之后道:
  “差爷真是料事如神,居然知道我大哥、二哥心中的想法。”
  余得海、余金、余木三人,谁也没有想到余水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罪加一等的话来,但一想,三人又释然了。
  自小,他们父子三人便在无意中得知余水得了重病之后,他们对余水便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包容纵容。
  无论余水想什么做什么,只要不出水月村,他们都是想尽一切法子去做余水的后盾。
  整个水月村人慢慢地也都知道余水的病,谁都离余水远远的,谁也不会去招惹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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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面愿

  水月村,几乎是余水的天下。
  没有对,没有错,没有国法,没有天理,只有余水敢不敢想不想。
  一切,来自水月村所有村民为了自保的自私,也堙灭于人性当中藏得最深的阴暗。
  因为自余家长女受到诅咒开始,自整个水月村所有村民的命运与余家长女紧紧相连在一起开始,水月村人便已丧失了人性最初的本性。
  水月村人不想成为恶徒,却被迫成为恶徒,因为他们想活着,仅仅为了活着,而去剥夺了其他人活着的权利。
  最终不管如何,水月村人也掩盖不了他们的恶行,洗刷不清他们的满手血腥。
  余水更直接,他丝毫没有想要掩盖或辨解的心思,他甚至有点兴奋,这么多年来终于遇上了对手:
  “不可否认,两位差爷不仅有谋,还有勇,非常感谢你们替我们除掉了那只祸害!“
  祸害无疑指的是金蚕蛊,阴十七想起余关想要展颜救余佳丽的话:
  “金蚕蛊死后,佳丽身为余家受到诅咒的第三代长女,她会怎么样?“
  问这话的时候,她同样是看着余德海问的。
  阴十七知道这四人中,只有余德海是真正关心在乎余佳丽的生死,即便是喊余佳丽为表妹的余金,在真正危难面前,他也首先选择了自保,而不是余德海那般不假思索地想要冲过火线救人。
  余德海瞬间一震,脸露痛苦。
  阴十七见余德海果然脸色有异,追问道:
  “佳丽是你的亲外甥女,难道村长就不想想怎么救救她么?“
  余德海痛苦的神色愈深,却未言语。
  一旁的余金见状,抬眼便对阴十七一顿严词厉言:
  “听差爷这话,想是知道我表妹已是时日无多,既然差爷连这个都知道了,那便更应该知道金蚕蛊一死,我表妹尚未生下第四代余家长女,已是必死无疑,差爷又何必明知故问?惹我父亲伤心!“
  金蚕蛊一死,余佳丽尚未生下第四代余家长女,结局必死?
  阴十七懵了。
  展颜也皱起眉头道:“此话怎讲?“
  余金冷笑道:“那告诉你们我表妹命不长久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们自金蚕蛊一死,我表妹便注定已活不过七七四十九天么?“
  四十九天,七七之数?
  余关确实没有说过。
  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在整个水月村里没有几人,被关于县衙牢狱之中的水月村人又不过十根手指头之数,余德海在阴十七问出他难道不想救余佳丽的话时,他便想到了是谁告诉了官差:
  “余关……终究过不了余家长女的情关……“
  他的声音略带苍凉,似是一无所有过后那难以言喻的悲悚,像是在感叹余关的情深,又像是在畏惧诅咒的命定。
  余德海仿佛在刹那间便苍老了许多,他整了整微乱的粗布衫,顿了顿尚沾着泥土的布鞋,最后以指为梳理了理披头散肩的头发,一派整齐了许多的模样走在牢房中间。
  余金愕然:“父亲!“
  余木已然站起身随在余德海身侧:“父亲,你这是……“
  余水却是纹丝不动,他像是一个旁观者,沉静冷血。
  展颜没有动,阴十七却是自圈椅中站了起来,她看着举止怪异的余德海,猜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余德海慢慢跪了下去,对着铁栅外的展颜与阴十七磕了一个响头,脸上已没了泪痕,一双因悲痛而流泪的眼睛略显红肿,他一字一句地求道:
  “小民自知罪孽深重,不求生,但求死,只望差爷能在小民死之前,替小民圆了九年来的愿望,小民便是死也无憾了!“
  在余德海说“但求死“的时候,余金已再坐不住,他猛然起身走到余德海身侧蹲下:
  “父亲!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余木早已在余德海另一侧蹲下,双眼泛着泪光:
  “父亲!你忘了母亲还在家里等你回家么?“
  余水仍背靠着墙安坐着,仿佛求死的人不是他的父亲,他冷漠地瞧着,淡然地听着,并没有像余金、余木那样劝说余德海,只是一双细长的眼透过余德海,直直盯着站起身看着余德海的阴十七。
  阴十七不是没有感受到余水对她另类的注目,她知道这会的余水是那个胆大桀傲的余水,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她无法预知,便是真的发生了,她也不会惊讶。
  令她惊讶的是余德海的态度,阴十七好奇他会有什么愿望得求她与展颜帮着实现:
  “村长想说什么?“
  展颜却在余德海跪下的瞬间,突然想到了余菲,那个可能是隐在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她是不是早知道了这一切演化到最后,将是付出她亲生女儿的性命为代价?
  倘若是,这该是怎样的一位母亲?
  余德海没有理会身侧两边的余金、余木,听到阴十七的问话,他方再次开口:
  “抓到余菲,至少让佳丽还活着的时候,能见到她亲生母亲一面!“
  一面,长到九岁的初面,也有可能是自出生到死亡的最后一面。
  这对于一个仅有九岁的女孩儿来说,是多么残忍又悲伤的结局,可偏偏这就是现实,且无可奈何。
  在这一刻,阴十七没有再怪余佳丽联合设了一连的套让她去钻,哪怕之前还有那么一丁点,此刻也尽数烟消云散,她甚至想,或许余佳丽会这么做,到头来不过是求见余菲的一面,那个自余佳丽出生便未曾见过面喊过一声母亲的余菲。
  阴十七动容地道:“村长在与佳丽合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这一刻么?”
  余德海道:“想过,但佳丽说,只要破了余家长女的诅咒,只要能见到她母亲的一面,这一辈子活到九岁,她便算是赚到了,不会后悔,也不会怨恨。”
  平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悲伤,余德海即便表现得再坦然接受,也难掩内心深处无法掩盖的痛彻心扉,余佳丽是他的亲外甥女,余菲只是一个负责生下来,却从未有养过一日的母亲。
  余佳丽长到九岁,这九年来的每一日,都是徐姐与余德海含共同辛茹苦地把余佳丽养到这么大。
  余佳丽虽自小便养在徐姐名下,成为徐姐的徒弟,养于山上木屋九载。
  可这九年来,余德海付出的心力并不会比徐姐少一丝一毫,甚至好到幼年的余佳丽在未得知自已真正身世的时候,总仰着小脑袋期盼地问余德海,说他是不是她的父亲。
  余得海说不是,余佳丽便会追问,那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那时的余得海并没有作声,但其实在心里已然默默地回答了余佳丽,因为他想替她的母亲的那一份,双倍地对她好。
  即便没有亲耳听到,只是通过余得海这样的转述,展颜也难抑对余佳丽渐浓的疼惜。
  余佳丽再可恶,她终归还只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自小便缺少母爱,不在一个平常健全的家长大,就像他之前对阴十七所说的那样,余佳丽只不过是一个披着欺骗的外衣,内里尽是伤痕累累的真与实,这真实里包含了余佳丽在这世上九年的苦与累。
  不会后悔,也不会怨恨,做尽了一切只是为了配合亲生的母亲,即便这个生母所做的一切,到最后会要了余佳丽的性命,她也像是看透世事的老人般,平静地接受死亡。
  赚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儿,居然会说仅仅只在世上活了九年是赚了?
  展颜看着阴十七站在铁栅前的背影,自问过余德海,余德海原原本本地将余佳丽的话说给她听后,她便这样僵站着,什么话也没再问,连举个手迈个步,或轻微地动一下也没有。
  无需起身去看,展颜也知道这会阴十七的心情该是怎样的心疼,连初时未将余佳看在眼里的他,也无法不为那样坚强而有担当的女孩儿心疼,素来感性心软的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不得不说,余德海确实是一个出色的领头人。
  他懂得掌握全局,所以水月村在他的治理下,数十年来一直稳当地存在着,他也懂得抓住人的软肘,自阴十七毫无犹疑地冲进金圣洞救余佳丽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阴十七对余佳丽的在意。
  对此,他感到庆幸。
  而同时的,他也在祈求。
  当看到阴十七因他的一番话而僵立不语,背着光的脸上慢慢滑出泪珠的时候,余德海心中紧拉成一线的弦终于松了松,他阖上早蕴满了泪的老眼,泪水自皱得如沟渠般的脸上滑落。
  好一会,阴十七方渐渐平复下心中如刀割般的疼痛,闭上了眼,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余佳丽那张便是残了双腿,却还坚强地对她笑着的小脸,她慢慢睁开了眼,眼中带厉,些微哽咽的声音含着斥责:
  “你是佳丽的亲舅舅,你怎么会同意这样的谋划?!难道为了见余菲一面,便要不惜拼上性命么?佳丽只有九岁,她的人生还很长,她还小,她不懂,可你是她的的亲舅舅啊!你怎么会不懂这样苦心积虑换来的结果,根本就不值得!”
  余德海被阴十七斥声责难,可他就如先前一样,默不吭声,仿佛他愿意接受一切的责难,便是再难听再严重的指控斥责,他也全然接受,因为他认定了是他的错,认定了是他的无能!
  余德海这样想,所以即使被骂也没想还口,甚至被骂了,他的心里还会好受些,毕竟余佳丽是他一直以来觉得亏欠最多的外甥女,他怎么可能真的不懂?怎么可能真的愿意看着余佳丽走上绝命之路?
  可他没有办法,他的心即便再难过,他也知道余菲与余佳丽说的都有道理,她们母女联手,为了余家长女再不受到诅咒的束缚而努力着,甚至愿意拼掉性命,即便她们从来就没有见过面,即便她们一人渴望着见面,一人竭力地避开见面,她们的目的也是相同的。
  做为她们的哥哥,做为她们的舅舅,他除了支持之外,他毫无反驳的能力。
  即便余德海是真的尝试过反驳,可到最后他才明白,面对整个水月村,面对近百年的违心求存,他的反驳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余德海沉默着,即便心中因着阴十七的斥责而翻江倒海,他也始终沉默着。
  可余德海能受着,余金却是受不了了,他对着阴十七大声怒道: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样斥备我父亲?我父亲曾经做过多少努力,每个夜里独自承担着痛苦而默默流泪的时候,你根本就没看到过!余佳丽自小便被我父亲当做亲生女儿来疼,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你以为我们没有努力过么?你以为我们没有劝过么?可谁能听我们的?是我那一声不吭便离开了九年的姑姑?还是我那自小便倔强自主的表妹?
  她们是余家长女,她们自生下来便受到诅咒,那是不幸,可她们也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巫蛊之力,那是幸,她们在整个水月村里,比谁都要强悍,我们这些普通人在她们眼里,就是如同蝼蚁的存在!那样强大的她们,怎么可能听这般弱小的我们!”
  几乎是用喊的,嘶声力竭地,余金几乎喊出了多年来深埋于心的挣扎与痛苦,那是在生与死的夹缝中求生存的绝望,更是在无望的岁月中被压制得不得动弹的怨愤。
  余佳丽年纪小小,只有九岁,可她却说便是死了,也不会后悔与怨恨。
  余金活到三十上下,有妻有子,可他却是满腹的委屈与怨念。
  不同么?
  是的,不同。
  这就是差距,人与人之间不同信念的差距。
  余金说完一长串的心里话,就像是一下子掏空了所有,整个人放松了许多,也似是突然间没了一直以来的倚仗,一下子便如一摊烂泥般软坐在脏兮兮的地上。
  耿直的余木难得沉默着,只是难掩身为汉子却无法保护家人的辛酸。
  胆大桀傲的余水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深深地埋下了头,让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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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十殒

  好吧,她承认她可能真的有点武断了。
  阴十七深吸了几口气,回到圈椅里坐下:
  “倘若想要我们帮你实现愿望,那么村长,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将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给我们说一遍……村长也不必再跪着求我们,无论是因为佳丽,还是因为余菲是我们必须抓到的幕后主谋,我们要破案,就得抓到余菲!”
  只有了解了全部,抓住了所有事情的根源,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余菲,并抓到余菲,实现于余佳丽而言,在短短九年的岁月里唯一的奢侈的愿望。
  余德海听着觉得阴十七说得有道理,慢慢地也就在余木的搀扶下起了身。
  但因着跪了一小会,身心俱疲的他已然无法长久站着,余德海索性又在软坐于地的余金身侧坐下,余木就坐在他另一边,余水仍靠坐在三人身后的墙边。
  展颜亦道:“村长方将说让我们抓到余菲,那么村长可知余菲现今在何处?”
  余德海摇头道:“小民不知,在引差爷进水月村前,小民只大约知道小菲就藏身于昌盛街里,可现今,小民确实不晓得。”
  也就是说,余菲有可能还在昌盛街里,也有可能早走了。
  这可就不好找了。
  展颜又问:“余水可知道?”
  展颜这么一问,所有人皆看向最后面的余水。
  余水抬头扫了一眼问他话的展颜,然后再次低下头去,半会只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出铁栅:
  “看来差爷真是查到不少事情啊,连我与姑姑联手杀人一事,差爷都知道了……”
  阴十七只觉得一阵阴风突然扑面而来,她不禁站起身,看着靠坐于牢墙的余水:
  “你是那个凶残狠毒的余水!是你在三年前杀了三个叶姓外来人,无头男尸的余武也是你杀的,是不是?”
  余水桀桀地怪笑起来,仿佛阴十七的质问就是一个笑话,令他抑制不住地笑得双肩耸动。
  余德海与余金、余木也察觉到余水的古怪,但三人都没有反应,只是颇为担心地看着余水,他们知道这是余水的病又犯了。
  展颜也注意到了阴十七说到余水杀了叶姓外来人及余武时,余德海、余金、余木竟然也半点没感到惊诧,显然早已知晓。
  阴十七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你们早就知道了?”
  余德海回过头来:“小水的病……我们都知道。”
  展颜问:“那么他杀了多少人,杀了什么人,你们也都知道?”
  余德海没有再出声,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而已缓过神来的余金却是起身靠近余水,忧心道:
  “三弟,你还好吧?”
  余木仍坐在余德海身侧,想是放心不下身心俱受到沉重打击的父亲,可又放心不下重病的三弟,他守在余德海身侧,头却转向余水,眸中的关心担忧与余金如出一辄。
  阴十七看着这一幕,想着倘若没有什么该死的诅咒,余水也没有什么该死的三重分裂人格,其中最后一个人格还是极其棘手的凶残人格,那么余德海这一家子其实是可以过得很幸福的。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满满的亲情,浓厚的血缘,这该是令人羡慕的一家。
  余水即便人格分裂,但无疑他也是一个孝父尊兄的好儿子、好弟弟,面对父兄的关怀,他停下了桀桀的怪笑,再一个抬眼,落在阴十七身上: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引出姑姑,差爷要不要听听?”
  三年前,离开水月村的余菲突然在夜里回来,她找到余德海,直接问是不是有三个姓叶的外来人来到水月村?
  余德海夜半被吵起身,看着眼前离家六年的幼妹,他无法置信自已看到的一切,直到余菲直摇着他的肩膀,质问他三个叶姓外来人的生死时,他才真正自睡梦中清醒过来。
  没有回答余菲的问题,余德海清醒过来以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拉着余菲想出门。
  余菲不肯,问余德海这是想做什么?
  余德海说,他要带她到山上木屋去。
  余菲虽然离家六年,但不代表她不知道水月村里的事情,余德海想带她到山上木屋做什么,她完全可以猜到,但是她拒绝了。
  余德海道:“小菲说,她只负责生下了佳丽,却从未养育过佳丽一日,她不配做佳丽的母亲,她带给了佳丽余家长女延续诅咒的痛苦,她没有颜面去见佳丽……”
  或许余菲后来会说服余德海展开这个破解诅咒,却得付出沉重代价的计划,便是因着余菲心中的这一份愧疚。
  听到这里,阴十七的心仿佛好受了一些。
  她想,至少余佳丽所渴望要见的母亲也并非全然无情,只是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负担,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活法,不同而已。
  余菲夜半回到水月村,却拒绝去见亲生女儿一面,余德海并没有强求,因为他看到了余菲的痛苦并不比任何人少。
  金蚕蛊吃人,但只在每年的鬼节进食,而祭品便是水月村人进献的外来人。
  展颜问:“祭品一定得是外来人么?”
  这个问题,阴十七也很想问,只是下意识中,她觉得那答案大概也是沉重自私的,那样一想,她便失了问出口的兴致。
  而展颜替她问了出来,她才知道即便下意识回避,其实她也是知道答案的。
  余德海用苍桑的声音说出来的答案,便如阴十七所料一般,果然是否定的。
  祭品不是非得外来人方能成为祭品,只是水月村人不想自已丧命,便想着法子让外来人为他们的自私恶念而付出性命。
  阴十七微垂了眼帘,掩盖了她眸中奇异的平静,她想起这个无头男尸案过后,她便会开始上燕京的旅程。
  在那个旅程里,或许她会碰到各种事情,这些事情里有意外,有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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