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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探-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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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贤不再废话,执着自苗铁手中夺过来的斧头便向阴十七劈砍过去。
苗贤的身手与苗铁的身手那真不是一日而语的程度。
若说苗铁的身手,阴十七尚不放在眼里,还能轻松地戏耍他几下,让他自已以矛攻他自已的盾,那么苗贤的身手,她便无法不正视且重视起来。
古武博大精深,阴十七所了解的不过是皮毛,此刻面对苗贤真正使出武功来的这个时候,她有些怯了。
在前世她所学的耍各种冷兵器的身手,皆非正宗,更非自真正的古武世家所学。
苗贤挥动斧头不再是苗铁那般乱挥乱砍,每一次劈来的角度皆极准、极精,偶尔还很刁,阴十七闪躲得十分狼狈。
就在阴十七转身飞奔逃开劈来的斧头之际,身后突起呲啦一声,她背后一阵微凉……(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替挨刀
背后的凉嗖嗖令阴十七暗叫不好!
险险只差一线之距,斧头没劈到她的皮肉,倒是将无论是外面的衙服,还是内里的中衣、内衫皆被由上至下斜斜劈出一条长约二十寸余的裂痕来,下端至她腰际左侧。
衣衫破出的口子清晰地可看到阴十七后背白皙嫩滑的肌肤,更可以看到腰际左侧上方两寸处那一个形状独特、似是倒悬着的图案。
阴十七几乎在意识到自已后背衣衫被毁的那一刻,便迅速转身挥刀反砍向苗贤,试图将背后的那一个图案继续隐藏、保密。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背后衣衫被毁的那一瞬间,已足以让苗贤看得清清楚楚,并浮上惊诧讶异之色。
阴十七正面面对苗贤,深怕暴露背后图案的她没有料到就在她转身正面面对苗贤之际,一直摊坐于地上的苗铁行动了!
“住手!!!”
听着苗贤突然的暴喝,与面目惊慌深恐的面容,阴十七下意识地转身,入目便是苗铁握着那把她被苗贤打落掉在一旁的佩刀,直线快速地向她胸口刺来!
不明白为什么苗贤会喝斥苗铁住手,但看着那把她还未见过血的佩刀的刀锋泛着冷芒正向她刺来,阴十七只觉得那个为什么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死了么?
忽而臂膀被谁拉住,然后猛地往后拉,一个身影闪至她身前,阴十七尚未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未确定那个身影到底是谁的时候,周边响起两道惊叫声。
“小贤?”
“姐!”
一道是诧异中带着震惊的苗铁,一道是在这个不适当的关头突然醒过来的苗惠。
阴十七被苗贤先是拉后,再是一把推开。
她瞬间失去平衡,倒退了两步之后不禁跌坐在地上,微睁圆了双眸看着不知为什么在生死关头反而扑上来救她一命的苗贤。
苗贤躺在苗铁怀里,刀尖已由后背穿刺到她的前胸,带着血的刀尖还在不时地滴下血滴,她黑色的襦衫慢慢被她刀口流出来的血浸透。
黑色衣衫上的圆形扭扣有四个,可这时却少了一个。
扭扣上正面都刻有字,“延绵子孙”四个字正好一颗扭扣一个字,而少的那一颗便是头一个刻有“延”字的扭扣。
少了最上面衣襟的扭扣,于是苗贤的衣领处微微敞开,露出她白皙优美的颈脖,与她胸前那不断流出鲜红的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阴十七喃喃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苗铁心中疑惑的,可他此刻更想一刀再杀了阴十七,只是在他刚动一下之际,苗贤便拉住他的手,紧紧握着,好似深怕松一些便会让苗铁跑掉。
苗铁低头垂目,他看着脸上渐渐失去血色的苗贤,带着哽咽问着与阴十七一样的三个字:
“为什么?”
阴十七仍坐在地上,与躺在苗铁怀里的苗贤的视线正好平线对上,不高也不低,刚刚好。
与苗铁一般,她也在等着苗贤的答案。
尽管在苗贤的眼神里,她已看到了与她背后图案有关的答案,她还是想听苗贤亲口说出来。
自苗铁问出为什么,苗贤的视线便一直落在阴十七脸上,那眼神复杂中带着欣喜,却又带着宿命的悲悚。
苗铁看不出来什么,但他至少看出来了苗贤对阴十七态度的大转变。
而这个大转变,就在阴十七后背衣衫被毁的那一刻过后!
苗贤不作声。
苗铁看着生命正在流逝的苗贤,泪自他脸庞滴落,落在他怀里的苗贤脸上,他为她抹去那滴泪,颤着唇瓣再次问道:
“到底是什么可以让你不要性命地替这小子挡刀?告诉我!若是你不说,我就是搭上我这条命也会杀了他!”
他说的是真的。
苗铁了解苗贤,正如苗贤了解苗铁一样。
他知道她会这样舍弃性命去救阴十七,定然会有她不得不这样做的缘由,正如她知道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她相信他说到做到。
她知道在她死后,她再无法阻止他的时候,他真的会拼尽性命去杀了阴十七,即便杀不了,也会重伤阴十七。
苗贤眼眸自数步之外的阴十七脸上收回,她看着为她悲伤为她落泪的苗铁,心里有着甜蜜,也同样有着再不能相守的悲伤,她得告诉他,不能让他伤了她舍弃性命也要救的人。
苗贤动了动泛白的嘴唇,已然进气少出气多的她艰难地说道:
“不、不能……你不能伤她……”
她没有说明白,还是没说出那个真正的缘由。
苗铁气极败坏地怒吼:“为什么我不能伤他?你告诉我!”
刚自昏迷中醒过来的苗惠睁开的第一眼,便是看到苗贤被苗铁亲手刺了一刀的情景。
看着这样有些莫名的瞬间反转,苗惠也是一头雾水,她哭喊着问道:
“为什么?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在场已有三个人这样问苗贤。
苗向乐心头也有这样的疑问,亲眼目睹了上一刻尚斧斧致阴十七于死地的苗贤,却在下一刻扑在阴十七身前救了阴十七!
这样突如其来反转得令人目瞪口呆的形势,苗向乐惊懵了,他摊软地躺在祭案前,心中更多的是无法理解。
苗贤再次看向阴十七,视线落在阴十七那不明所以的脸上,初时眸里的复杂、欣喜此刻已换成了绝对的尊敬、恭谦:
“来时……你可有看到仪门后面的回字天井……那由盆栽摆放成的图案……你是否觉、觉得很熟悉……”
仪门后面回字天井中的盆栽图案?
阴十七想起了那个她指着有点像字的图案给展颜看,展颜说那像是坷尔文字。
当时初看到那个图案的时候,她觉得奇怪且被莫名吸引,也正如此刻苗贤所说的有点熟悉,可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却有点想不清楚。
现今被苗贤这样一提,阴十七想到了她后背左下方的那个似是胎记又不像胎记的图案。
那个图案她只在被陶婆婆救回的那一年初次醒来,陶婆婆告诉她,她后背左侧下方有个奇怪的图案,问她有没有印象,那或许是她身份的证明。
若是她想得起来,或许能找回她的身世。
可是在后背左侧下方,阴十七再怎么转也看不到陶婆婆所说的那个图案。
陶婆婆取了面小铜镜,将图案照在镜子里给她看,她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来,甚至不知道那图案到底像什么。
陶婆婆说,她也看不出是什么图案,只隐约觉得那像是一个字。
可是什么字呢?
她与陶婆婆谁也没能瞧出来。
事隔五年,除了那一回初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她后背的这个图案,阴十七再没去看她背后的那个图案,只隐约觉得那是不该让人看到的。
除了事关身为女孩儿的贞洁,或许隐隐中即便不晓得具体缘由,她也觉得还是勿让人瞧见的好,总觉得藏好了这个图案,她方能继续这样安平喜乐地过着小日子,才能这样无风无浪地活着。
这也是她的直觉,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要强烈上百倍千倍的直觉。
阴十七秉着这个直觉,除了陶婆婆,她坐未与谁提过,更没看过,连她自已都几乎忘了她后背左侧下方的那个图案的样子。
她刻意遗忘,努力地以自已的方式保护着自已。
所以在仪门后面那个回字天井中看到由盆栽摆放成的那个图案,她只有不知不觉地被吸引,在心底深处觉得有点熟悉,却万分不愿往她背后的图案想去。
阴十七沉默了几息,便爬向不过离她数步远的苗贤,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苗贤:
“你知道那图案代表着什么?”
苗贤意识到阴十七的重视,她有些欣慰地笑了:
“那是一个……字……”
阴十七声带在打着颤:“什么字?”
她似乎能听到自已的声音,却又好像未能听清自已到底说了什么。
只在她脑海里,满满浮现着三个字——什么字?
苗贤想要回答,喉底却兀然涌上一股腥气,猛然一个喷出,一大口的鲜血喷在离她离得甚近的阴十七脸上。
阴十七满眼满嘴都是鲜红的血,鼻息间一呼一吸俱是腥味,她本就五感较常人更发达些,瞬间无论视觉、味觉、嗅觉皆成数倍地扩大。
她僵住了。
苗铁焦急地哭喊道:“小贤!小贤!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不会伤他……我答应你,我不会伤他!”
苗贤却像是没听到苗铁的话,她惊慌地看着被她的鲜血糊了一脸的阴十七,失措地断断续续地伸起右手在半空晃着,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
最后一句“对不起”,苗贤还没有说完,她已瞪着双眼张着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嘴,兀然断了气。
苗铁抱紧了已死的苗贤,脸埋进她已歪至一旁的颈脖里,痛苦地哭喊:
“不!小贤!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不!不能!不能……”
自阴十七爬出狗洞到躲在祭堂廊檐上,到此时苗贤替她挡的这一刀,这一切不过只发生在一刻多钟左右的时间里。
阴十七爬进狗洞之后,展颜便折回祠堂大门前。
他在祠堂四周绕了一大圈,最终将两面高墙定为他进祠堂的捷径,他会轻功,且还不错,想要翻过那对于平常人并不可能翻过的高墙,于他而言并不难。
可进去后怎么样才不会惊动里面的凶手,怎么样才不会危害到已进了祠堂的阴十七,展颜想着该自哪一面高墙进去才更万无一失。
正在思虑之际,花自来带着衙役到了。
花自来一到叶氏宗祠前,便动手拍起了祠堂大门。
隔着重重门,远在祠堂中后方的祭堂里的苗贤、苗铁、阴十七等人并没有听到祠堂大门的那几下大力的拍门声,随着展颜在离祠堂大门一侧并不远听到后赶到,并阻止了花自来的莽撞,拍门声兀然而止,祭堂里的人更没有听到的机会。
展颜先是翻过仪门前天井的院墙,再到祠堂大门处为花自来等人开了门。
想起先前他与阴十七两人那回赶来救铁子望的时候,祠堂大门里面门闩没有闩上,应该也是凶手刻意为之,不然也就没有后来为两人刻意所设的调虎离山计。
开了祠堂大门之后,展颜未等花自来与衙役进门,他迅速转身先行一步。
仪门正大门大开。
叶老说过,只有叶氏家族族中祭祀或族里议事的时候,仪门正大门方会打开,待族里大事结束后,便再次紧紧闭上。
展颜想到了五行德祭,他一路狂奔,几乎没了阴十七初时进祠堂时,他还有的顾虑与忌惮,心慌慌地跳动着,那是一股不好的预感。
然而当展颜赶到祭堂的时候,他还是来晚了。
目光所及,展颜看到的便是苗向乐仍被绑着摊躺在祭案前,苗惠被捆绑在圈椅中痛哭着,苗贤满身是血地躺在苗铁的怀里,苗铁呆愣且悲悚地紧紧抱着已死的苗贤,阴十七则满脸是血地跪坐在苗贤与苗铁面前。
这样一个的情景中,展颜最关心的是阴十七怎么了?
可阴十七满脸都是血,鲜艳红通通的一片,遮了她的神色,只眸光中一片寂然与空白。
展颜目光微移,他看到了阴十七被利器割破的后背衣衫,一层又一层之下,他看到了满眼的白皙嫩滑的肌肤,及……那个图案!
他清楚地记得,仪门后的回字天井中盆栽所摆成的那个图案,那个像坷尔文字的图案,而阴十七后背左侧下方像是胎记一样印着的图案,与之一模一样!
阴十七所跪坐的位置正好无人能瞧见她后背的图案,除了刚刚进祭堂的展颜。
身后传来脚声,展颜知道是花自来带着衙身赶到了。
展颜迅速走近阴十七,将阴十七自地上拉起身,他紧紧抓住她的双肩,让她几近裸'露的后背靠着自已的胸膛。
他站在她身后,用自已的胸膛挡住她后背图案的秘密。
不知为什么,这几乎是本能反应。
阴十七也没什么反应,任由着展颜将她拉起,再让她站着背靠着他。
她有点像失了魂,又有点像还没缓过劲来。
花自来与衙役给苗向乐、苗惠松了绑。
苗惠一重获自由,便冲到苗贤身边,用尽力气一把推开苗铁,抱着气绝的苗贤嚎然大哭。
苗铁被苗惠推得跌向后面,两名衙役走近将他拉起身站着,并打算给他上枷锁,却不料苗铁一个反抗,随即拔出了其中一个衙役的佩刀。(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倒悬阴
只在眨眼之间,苗铁反手将刀刺入自已的胸膛。
这一个突然的转变正如苗贤突然替阴十七挨下苗铁的那一刀一般,一切来得太突然,谁也没有料到,皆在瞬间怔愣住。
苗惠抬起泪眼:“姐、姐夫……”
苗向乐接住苗铁自杀后缓缓倒下的身躯,流着泪:
“铁子!铁子……”
苗贤死了,苗铁也死了。
苗向乐、苗惠得救,花自来带着受惊不小且十分悲痛的夫妻俩人回衙门,还有一些事情得问清楚。
叶老最终被发现反锁在进祠堂大门后的另一间小隔间里,就在他所住的小隔间对面。
因着初见时便锁着,后来找叶老时也是锁时,出于惯性,当时阴十七与展颜谁也没怀疑另一侧反锁着的小隔间。
叶老被发现时,他手脚一样被捆绑着,嘴巴也被布塞得严严实实,半点声响也出不了。
叶老被解救后来到祭堂,看着祭案上四个三足铜鼎盛着的肢体,他骇得连退了好几步,脸色更是发白得吓人。
苗寡妇右臂上的涅字与黑痣被苗贤自右臂上割了下来,她认为祭祀不该带上半点污垢,而苗寡妇右臂上涅着的“苗”字在她眼里,就是尘世的污垢。
苗上左臂上也有涅字,那是个“兰”字,他是与苗寡妇一起涅的字,不过他被砍下的是左腿,他的涅字并没有被割掉,但他的尸体被苗贤砍下左腿后丢入柳河,时隔一年多,已是化尸为骨,沉在河底。
朱松也一样,先是被苗贤砍下右腿后再被丢入柳河,任其尸体被群鱼咬食,两年的时间足够让尸体化成另一具白森森的尸骨。
两年前叶奇胜会突然不再去县里赵鸿福打铁铺继续学艺,便是因着他知道了苗贤、苗铁合谋害死了当时正在河里游水摸鱼的朱松,并伪造了朱松溺水而亡的假象。
朱松的尸体被水性极好的苗铁藏在最下游的石缝之间,狠狠地卡住,任河流怎么冲也冲不上来尸体。
当时帮朱兰寻找朱松尸体的村民们很少到那里去寻,即便有村民靠近了,也会被苗铁有意地引开。
苗大也是一样,被苗贤、苗铁以同样的手法害死,同样制造了溺水而亡的假象,其尸体不可避免地依旧是遍寻不到。
倘若苗贤、苗铁以同样的溺水手法再害死苗寡妇、铁十娘,那么村民们也就不会目睹了死者尸体的蹊跷而上县衙报案。
如此一来,指不定这四条人命,再加上后来苗贤、苗铁最后一个目标苗向乐,共计五条人命便得永沉河底,永远得不到伸冤,永远屈死于柳河之中。
叶奇胜是叶氏子孙,更是那男婴新族长的直系嫡枝后代,但他明白,叶氏家族早已没落,即便再怎么举行祭祀祈求上苍或先祖,叶氏家族也再回不到过去曾有的繁荣昌盛。
然而苗贤根本听不进叶奇胜的劝。
叶奇胜初时是想到县衙报案的,但却让苗铁拦了下来。
苗铁跪求叶奇胜,求叶奇胜不要报案抓苗贤,真要报案便说是他一人所为,他愿承担一切杀人后果。
叶奇胜、苗贤、苗铁同拜入赵鸿福门下学打铁技艺,叶奇胜最早入的门,是师兄,其后是苗贤,再是苗铁。
苗贤也苗铁也是因着同门而结的缘,婚后很快生下一对龙凤胎,可谓儿女双全,日子幸福美满。
相较于师妹苗贤,叶奇胜更心疼他的师弟苗铁。
所以当苗铁跪着哭求他的时候,他心软了,他答应了苗铁,不去县衙揭发苗贤。
叶奇胜那个时候便想,苗铁是帮凶,若真揭发了苗贤,苗铁必然也逃不过王法的制裁。
但自那个时候起,叶奇胜也离开了打铁铺。
赵鸿福不明所以,问了两句叶奇胜无果之后,便也随着叶奇胜去,只叹道自此他的十成打铁技艺再无人继承。
叶奇胜在向展颜与阴十七说出这些他藏了两年的秘密时,只道他这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便是他的师傅赵鸿福,他对不起赵鸿福的错爱,更对不起赵鸿福的全心栽培。
他本该是继承赵鸿福十成十打铁技艺的人,却因着良心的过不去,他舍弃了这样的机会。
苗贤、苗铁留在赵鸿福打铁铺里的龙凤胎,苗向乐、苗惠接回自已的孩儿时也一并接回了家里,自此这对龙凤胎便是他们的亲生孩儿。
当看到那一对仅一岁稚龄的龙凤胎时,苗惠几欲哭晕过去。
在赵鸿福的追问下,苗向乐向赵鸿福说出实情。
在得知苗贤、苗铁狠心的所作所为之后,年老的赵鸿福瞬间老泪纵横。
他一生未娶,无妻亦无子,三个徒弟于他而言,就是他的三个子女,一下子得知失去了苗贤、苗铁的他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岁,连把小小的锤子也再拿不起来。
在临出叶氏宗祠之际,阴十七问叶老,是否有看到过仪门后面回字天井中盆栽摆放的那个图案。
叶老点头说有,那是每回祭祀都会在仪门正大门后天井特意摆放的字,那字有着特殊意义。
阴十七止不住心颤地问道:“那是……什么字?”
叶老道:“那是个坷尔文字——阴!”
苗寡妇、铁十娘、叶海三人遇害的案子结了,连同两年间朱松、苗大相继被溺亡的真相浮出水面,凶手苗贤与帮凶苗铁当场在叶氏宗祠死亡。
听到了消息的边罗村村民、边叶村村民及邻近晓得此案的村民无不唏嘘,都说怎么瞧也瞧不出苗贤、苗铁夫妻俩竟会是杀人凶手。
提到叶氏宗祠,村民们更是怒喊着该封掉!
“那样的祠堂供放着叶氏邪祟的先祖,才会有苗贤这样凶残的叶氏后代来!”
“杀害了五条人命就是为了他们叶氏所谓的繁盛,难道不姓叶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么!”
“连自已的亲妹夫都不放过,苗贤……不!叶贤真不是人!”
他们都知道了苗贤其实不姓苗,而是姓叶。
苗向乐虽是死里逃生的受害者,但他的妻子是苗贤的亲妹妹苗惠,村民们的仇视愤慨令夫妻二人最后不得不离开了自小生活着的边叶村。
两人到了县里,在叶奇胜与赵鸿福的帮助下,一家五口在县里长久安顿了下来。
叶老死守着祠堂,边叶村村长劝他离开祠堂,他却说除非他死。
叶氏宗祠最后没有封,叶老依旧是守祠人。
只是每一日叶老起身到祠堂门前扫地,总能发现祠堂大门被不知哪个村民丢了黑黑的泥垢。
日复一日地清洗着,叶老并不怪谁,他沉默而又执着地守着祠堂。
叶奇胜重回了打铁铺,继续学赵鸿福余下未教给他的两成打铁技艺。
他说苗贤、苗铁不在了,他总不能不在师傅身边,他得替死去的苗贤、苗铁尽孝,侍候赵鸿福终老。
铁子望自小便学铁家家传的打铁技艺,是铁十娘亲自手把手教他打铁的,可是他学得不好,并非他蠢笨,只是那时被毁容的他掺杂了太多的阴暗,他没能全心全意地学会铁十娘所教给他的每一个打铁技艺。
他万分后悔。
后来阴十七单独来看铁子望的时候,他对阴十七说,他想问打铁技艺,更好更精堪的打铁技艺。
阴十七将铁子望带到了赵鸿福的打铁铺,让他在铺里当学徒,拜叶奇胜为师傅。
叶奇胜看着被他师妹、师弟害得家破人亡的铁子望,点头答应了。
铁子望自然愿意,赵鸿福也似是看着孙子辈般,越看他越欢喜。
至于那双在铁十娘家左侧里屋发现的黑布鞋,铁子望说那不是他的父亲叶海的,是苗铁寄放在他家里的。
苗贤与苗铁已死,当然也问不出为何要将那双黑布鞋寄放在铁十娘家,苗铁自已不事先清先干净,也未曾拜托叶海或铁十娘帮着清洗干净,而是藏了起来。
阴十七想,在某一点上,或许苗铁正如她在祭堂当场故意往苗铁后悔帮苗贤杀人的猜测一般,苗铁兴许是真的后悔了。
只是路已经选了,也走得很远,他即便想回头,苗贤也容不得他回头。
那双黑布鞋指不定就是苗铁想给铁十娘一家,或随后查案的差爷们一个提示——他曾穿着那双黑布鞋在苗寡妇被害的当日走过死水沟,丢弃了兰字袖口与其他被他撕成碎布的袖子,再走过柳河到了河最下游的沙土路,丢弃了被苗贤自苗寡妇右臂上割下来的苗字皮肉。
兰字袖口就丢了死水沟边上,苗字皮肉就丢在雨水造就的小泥坑里,那样的丢法有点像故意让人找着似的,就等着有心人去拾起、猜测。
案子结了,一切尘埃落定。
阴十七如常每日在家与衙门两点一线的来回,足足半个月的时间,衙门里再没接到什么穷凶极恶的命案。
她每日过得悠闲且随意,却不知怎么地总是开怀不起来。
叶老说,那盆栽摆放成的字是个坷尔文字的“阴”字,那么她背后左侧下方的图案便该是个倒悬的“阴”字。
她没有让叶老知道她背后图案正是个倒悬的坷尔文字“阴”字,除了那日展颜用胸膛为她遮掩那印记,没有谁知道。
而展颜似乎也知道了一些什么,他竟什么也没有问她,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日展颜让花自来去找了件外袍来给阴十七披上后,他方将她带离他的胸膛。
那样亲密怪异的姿势维持到花自来找来外袍,足足有一刻多钟,还让花自来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
两人都没解释。
展颜是理所当然地无需解释,阴十七是神魂在外地无法解释。
后来阴十七披好外袍后,花自来始终敌不过好奇心,伸手便想去掀外袍,好瞧一瞧阴十七的后背到底有什么的时候,展颜突地一个熊掌横中拍开。
那一记拍声十分响亮,连阴十七都颤了颤微垂的长睫毛,花自来则是怨愤地伸回被展颜拍得微红的大掌。
展颜拍完后丝毫没有愧疚,只是淡淡地与花自来说道,不准招惹阴十七!
花自来那会看着阴十七满脸未拭净的血,心中顿起一股愧疚之心,想着自已真是混啊,这小子都被满脸的血糊得有些呆傻了,他怎么还能只关心旁的一些有的没的呢?
真是混帐啊!
愧疚心一起的花自来立马自告奋勇跑出祭堂,去叶老所居的小隔间里拾掇来一盆清水,后来觉得不够,又跑回来提来一大木桶。
看着阴十七的脸能将整盆清水洗成一盆的大红,又将一大木桶的清水都由清澈换洗成一大木桶的粉红,花自来愧疚的心更甚了!
看着刚将一张俊秀灵气的脸终于给洗回来的阴十七,花自来一个大步跨前,便想给阴十七一个爱的拥抱。
可展得开开的双手还未沾到阴十七的双肩,花自来的熊抱便让突然走进两人中间的展颜给破坏掉了。
花自来问展颜在做什么,展颜反问花自来又想做什么。
花自来理直气壮地表示,他想给阴十七一个温暖的抱抱,抚慰一下阴十七受惊的幼小心灵,毕竟差一点便死了不是。
突然又想到苗贤为什么会突然反过来救了阴十七,花自来问展颜,这是为什么啊?
展颜沉默了一会道,大概是叶氏先祖突然显灵,令苗贤临头改变主意,想将功赎罪了吧。
这话让当时站在几人旁的叶老听到,他老人家本端着那一整盆的血水想出去外边倒掉,听到展颜的话,一双混浊的眼蓦地便往阴十七身上望去,还一直盯着阴十七那被一件黑灰色粗布外袍披着的后背。
这件外袍是他的。
花自来急忽忽跑去与叶老借时,说是阴十七后背的衣衫被苗贤的斧头劈出一条斜斜、又宽大的裂缝来。
本来不以为意,但听展颜那么一说,叶老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阴十七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但很快的,叶老便端着一盆血水走了。
他并没有说什么或问什么,甚至看阴十七的那一眼也只是一瞬便收了回来。
尚在混沌中的阴十七没有发觉,背对着叶老的花自来也没有发觉,正对着叶老的展颜却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搭错筋
本来展颜想找叶老问问,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正如叶老心中有疑惑,却没有上前去问阴十七一般,展颜也选择了沉默。
日暮前下差,展颜、花自来、阴十七三人一同走出衙门,到了衙门口,见到了陈跃。
陈跃似乎是在等人,还未等阴十七上前去问,他已迎了上来:
“十七!”
阴十七明白了:“陈大哥是在等我?”
陈跃笑着:“是啊,不然我早回去了!”
阴十七哦了声,便回头与展颜、花自来道:
“那展大哥、花大哥,我与陈大哥先走了!”
花自来点头:“去吧去吧!”
展颜则跟了上来道:“我也去。”
轻轻淡淡的一句,令在场其他三人皆有些心惊。
花自来狐疑地问展颜:“陈跃与十七是一同归家去,他们俩人正好顺路,你跟着去做什么?”
展颜瞥向花自来:“你有意见?”
这一瞥暗含着诸多信息。
比如威胁:你说句有意见试试?
又比如正经地耍无赖:天大地大,我就想去昌盛街十二胡同怎么了?
花自来即刻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没意见!那我也去!”
反抗他不敢,当条跟屁虫他还是非常敢的。
说到花自来也去,展颜有点冷的眼眸慢慢回温瞥向阴十七。
阴十七顿时一个激灵,觉得自已该表个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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