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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倾天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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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蛮儿越质问越气愤,不知不觉滔滔不绝地倾泄了心中所有的怒火。
“哼,好一个伶牙利齿的花蛮儿,这么快就开始邀功了?”厉慕寒松开了手,但是眸色及语气之冷血冰寒,令人毛骨悚然。
“振振有辞,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公义和道理都在你这边。本王没有你那么多小肚鸡肠,花花心思。花蛮儿,本王只想教会你一个简浅的道理。身为军中统帅,如果能够让人随随便便下泄药而不加以惩诫,那将来,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毫无忌惮地加害本王?”
花蛮儿心底直感不妙。这语气,这神态,分明就像座热浆滚滚的火山,很快就要爆发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花蛮儿也想脚底抹油,赶紧跑走。
可就在这时侯,厉慕寒已经开始下令了:“来人!把花蛮儿给本王捆起来!花蛮儿给本王和王妃下泄药,罪不容恕。看在今天大喜之日的份上,就鞭打二十,以示惩诫!”
所有将领都一惊,全部跑过来围观,就连沈含笑也吓得连忙跑回来。
韩枫这时也顾不上避嫌,上前劝道:“王爷,不可!今天大喜之日,实在不宜见血。再说,你也曾经答应皇后娘娘,好好照顾花夫人的啊!”
“是啊,大喜之日,还是不宜见血啊。”葛雄也劝道。
沈含笑也帮着劝:“王爷,这花蛮儿就是小孩子心性,一时顽劣,气不过,这才做的糊涂事儿。今天大喜,不宜挥鞭。不如先记下这二十鞭,日后让她将功抵过,好不好?”
“对啊对啊,让她将功抵过。”
“先记在帐上……”
众将领纷纷劝道。
厉慕寒阴着脸不语,但似有动摇之意。
此时施以柔也奔过来,她已经泄得脸色苍白,一奔过来,就弱不经风地倚在厉慕寒身上,虚弱地劝道:“慕寒,不要打!将士们说得都对,今天是大喜之日,实在不宜挥鞭,还是先记下吧,以后将功抵过!”
“用不着你求情!”施以柔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触动了花蛮儿心里的委屈,她陡然瞪了施以柔一眼。任何人求情都可以,惟有她的求情,她不需要。
心里有不舒服,就直接反应出来,这就是花蛮儿一向直率而倔强的个性。
她的心里其实对施以柔也没有多大的想法。
原本,她只是打算给厉慕寒下泄药,惩诫他对自己的蔑视。
没想到这两个人一直在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交杯酒喝完了还不够,施以柔自己酒盏里的酒喝光了不续,在将领来敬酒的时侯,她拿过厉慕寒的酒盏就喝,这才中的招。
怪谁呢?
可是没有想到,花蛮儿瞪了施以柔这么一眼,会招来厉慕寒那么大的反应。
“啪”,一记耳光闪电般的甩在她脸上。
花蛮儿抚着脸,倔强地抬头怒视着厉慕寒,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张暴怒的俊庞。
“不知好歹!”厉慕寒叱道,“冲着你这种态度,就知道其心可诛!来人,还等什么,拖下去,二十鞭子,本王还喊不动你们了么?”
花蛮儿死咬着唇,唇畔却浮出一抹凄然冷笑。
她没有再说什么,任那两个士兵把自己架了下去。
挨鞭子嘛,又不是没挨过。这已经是第二次他令人对自己挥鞭了吧。
好!好!厉慕寒,之前的那次,挥下的是仇恨!而这一次,挥断的将是情义!
从今而后,我花蛮儿与你恩断义绝!
没有人再能阻止这顿鞭子。花蛮儿下泄药伤害夷王和王妃是事实,按军法,是该接受惩罚。
花蛮儿被绑上了木架,着着实实挨了二十鞭。
虎虎生风的鞭子,鞭下了伤痕,却鞭不掉花蛮儿的决定。
这天深夜,当沈含笑替花蛮儿细心敷好了伤口,并留下擦伤的药后,当韩枫、葛雄等将领来关心过后,花蛮儿也把怜馨赶走,让她去睡觉。
花蛮儿神情哀伤,说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
怜馨长叹一声,似乎也能理解花蛮儿的心情。
虽然是厉慕寒派到花蛮儿身边的探子,不过同是女人,也能明白她此刻一定不好受。特别是昨夜,偷窥过她与厉慕寒亲热的场面,而今夜,却只闻新人笑,那种心情,定然失落。
故而怜馨也不疑有它,安慰了花蛮儿一番后,就退下,回房休息了。
她一走,花蛮儿立刻起来,动手收拾行囊。
如果要离开,这是唯一的机会。
今夜,是厉慕寒与施以柔的洞房花烛夜,沉浸在温柔乡里,再大的动静,厉慕寒想必也毫无所察。
至于将士们,饮过夷王的喜酒,醉意昏沉的多,醒着的少。
而韩枫、沈含笑等人,大约觉得花蛮儿受这么重的伤,少不得要休养半个月,这会儿应该寸步难行才对。
万一不小心还是惊动守兵,那就撒些药粉迷倒他们就行。
打定主意后,花蛮儿趁这个时侯,强力撑起身子,收拾了行囊和药,趁着月黑风高,悄悄离去。
掩上房门之后,花蛮儿深深凝望了一眼对边的新娘房。纱窗上透出的一对龙凤喜烛犹在摇摇曳曳。那里,曾经是夏芊芊的房间,这会儿,换了女主人,却依旧不会是她花蛮儿。
花蛮儿微扬唇角,凄然一笑,勉强拖着重伤的身子,慢慢潜行而出。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的身份原本就尴尬。
为了厉慕寒,她昭告天下与厉栩庆脱离了父女关系。
如今,她既不是蛮夷人,也不是大昭人。
那就两边都不站吧。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从此浪迹江湖,行侠仗义,倒也是一桩美事……
西厢房内,龙凤烛摇曳着喜气,红红烛火映照着施以柔苍白的小脸,也不能将她的脸色氤染得好看起来。吃过沈含笑调配的药之后,她和厉慕寒都感觉明显好转。
只是,施以柔依旧虚脱。
“快天亮了,慕寒,这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么?”
凝视着窗外渐渐泛白的东方鱼肚,施以柔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幽怨。
都是花蛮儿搞的鬼,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厉慕寒与她并排躺着,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另一只手,安慰道:“好点了么?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天天洞房花烛都没事。花蛮儿破坏得了一时,破坏不了一世!”
“讨厌——”施以柔不禁笑逐颜开,不好意思地捶打了一下厉慕寒。
厉慕寒趁势捉住她的手,把它压|在自己健硕的胸膛,柔声道:“柔儿,我们说说话吧。”
“嗯。”施以柔娇羞无限地将一方丝巾遮在自己的脸上。
“你想我么?”厉慕寒温柔地问。
施以柔点头:“想!想极了。我|日日想,夜夜想,想得肝都疼了。”
厉慕寒听着这话,激动了,他陡然起身掀掉施以柔脸上的丝巾,深深地吻住她的小|嘴。
那份激荡的情怀,放肆的搅缠,都只因为蕴藏着六年的离别,六年的思念。努力压抑的暗涌,一旦决堤,必定汹涌。
“我也想你,柔儿,我也想你……”
厉慕寒呢喃着,深吻着。每呢喃一句,就吻一次。施以柔被他吻得脸红心跳,娇喘连连。
她的玉臂圈上了他的脖子,身体里升腾的热情渐渐高涨,渐渐想要更多。
可就在这时,厉慕寒却骤然停止,他抚着她的香鬓轻声问:“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是厉栩庆不让你来的么?”
施以柔闻言,猛然身子一颤,所有的浓情蜜意瞬间散尽。她睁开水眸,幽怨而惊惧地凝视着厉慕寒。
躲不掉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依厉慕寒的精明,她怎么能躲掉他心里的疑问。
“为什么不说话?告诉我,柔儿。”厉慕寒的拇指摩娑着她的鬓角,目光爱怜,追问却锲而不舍,“如果说你是被厉栩庆捉去的,为什么你爹爹不找他要人?悬崖下的尸首又是怎么回事?你明明已经死了,不是么?柔儿,告诉我实话。你知道我想要追查的事情,就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所以,不要有所欺瞒,告诉我实话。”
罢了,施以柔闭了闭水眸,咬了咬牙。这些日子以来,她也一直在为今天的追问苦苦思索答案。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不如破釜沉舟,赌一赌他对她的感情。
这样,她也就不会再优柔寡断,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好!我告诉你,慕寒,我告诉你——”施以柔将心一横,心里一酸,眼眶儿一红,珍珠般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下来了。
第44章 美人陷阱
厉慕寒爱怜地拭去她的泪,柔声安慰:“不要伤心,柔儿。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会怪你。你大胆地说吧。”
他深吸口气,躺回枕上去,依旧与她并排躺着。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在传递力量给她。
然而,施以柔哭得很伤心,好一段时间,都一直在抽噎,根本没办法说出任何话语。
厉慕寒的心抽疼了一下,侧过身来,将手臂伸出去给她当枕头,另一只手搂过她的纤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唇正好落在她的耳畔。
“说吧,柔儿,别伤心!在我所认知的悲剧里,你活着就是一个奇迹,就是一件喜事。这至少说明你没有被毁容,没有死得那么惨,对吧?”
“对!”施以柔总算缓和了些,抽噎道,“我没有死得那么惨,可是,我对不起你。慕寒,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已经……”
施以柔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厉慕寒艰涩地滑动了下喉结。他明白,施以柔要说的是什么事。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是他的亲生父亲。
“花轶炀确曾欺负过你么?”他不想问,却硬逼着自己去确认。
施以柔伤心地哭泣,半晌才艰难地点了下头:“嗯。”
厉慕寒的心像被钝器击中一样,疼疼的,他痛苦的闭了闭冰眸,方才继续问道:“那么,他下令让他的侍从们轮流欺负过你么?”
“嗯!”施以柔又点头。
“该死!”厉慕寒痛苦地一捶床板,施以柔立刻惊惧地坐起来。
厉慕寒也没有办法安卧了。
他也腾地坐起来,痛苦地凝视着施以柔:“对不起,柔儿。那个禽|兽是我的亲生爹爹。但是,我已经杀死了他,我亲手杀了我的亲生爹爹,我拿着他的头颅到你的坟前祭奠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慕寒,你不要这么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你父皇的错啊!”施以柔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厉慕寒,不停地安慰他,“花轶炀当年的确欺负了我,也的确下令把我赐给侍从们玩。不过,事到临头,并没有得逞。”
“没有得逞?”厉慕寒诧异地推开施以柔,用力捏住她的肩膀,冰眸咄咄灼人。
“是的,没有得逞。当年,我被花轶炀欺侮之后,他把我丢给侍从们,自己就先走了。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狞笑着向我走来。我当时绝望极了。我想着,旁边就是悬崖。如果,我真的又被他们糟蹋了,我就跳下悬崖去,以血涤净我的身子,否则,我再也没有面目见你。”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我大哥施世钰带着一大帮救兵把那些侍卫打跑了,然后……”
施以柔盯着厉慕寒黑沉的脸色,不免噎住,难以启齿。
“说下去!”厉慕寒命令。
“然后,他们带来了一具和我身段差不多的女尸,毁去容颜,又换上我的衣裳,还把你送给我的翡翠玉镯放在她身边。我十分不理解,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不停地追问,但是哥哥不肯告诉我。”
“说下去。”厉慕寒的脸色又沉了三分。
“哥哥强行将我带回大昭皇宫。我拼命挣扎,我不愿离开边关,离开你的身边。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对方又是我兄长,我能怎么样呢?我只能被强迫带回大昭。我当时以为是回到相府,可是没有想到,他们把我带回的是皇宫,并且这一住,就是六年。”
“为什么?”厉慕寒此时大约能猜测到原因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从施以柔的嘴里得到确认。
施以柔道:“为的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理由。厉栩庆要激起你对花轶炀的仇恨,好让你真心诚意地替他卖命,亲手去毁掉蛮夷,摘去花轶炀的项上人头!”
轰——
厉慕寒的脑袋骤然炸响,那打击,宛若五雷轰顶。
原来,自己这么可怜。
以为所向披靡,天下一切尽在掌握。却没有想到,从一开始,自己就真的只是一枚被厉栩庆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为了激起自己对花轶炀的仇恨,从一开始,就布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恐怕你到边关探望我之事,也是他们安排的吧?”厉慕寒冷冷问道,伤痛至极,心境反倒平静了。
施以柔泪光盈盈,伤心的点头:“是的。我原本也不知道。只是哥哥把我带到大昭皇宫之后,我同时见到了皇上和我爹。我爹把你的身份告诉了我。也就是在那个时侯,我才知道原来你才是花轶炀的亲生骨肉,而花蛮儿竟然才是大昭公主。”
“我爹说,正因为你的身份,所以,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可能把我许配给你。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与你交往,不过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安排。所以,慕寒,其实我和花蛮儿都一样可怜,我们身为女子,地位卑微,都不被自己的父亲放在心上,只能成为他们利用的工具。”
施以柔哀凄不己,频频拭泪:“我爹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身份而看轻你,还因为你太过刚直不阿,你总是跟我哥哥过不错,教训过他几次,他也怀恨在心。所以,爹爹对厉栩庆忠心耿耿,只要厉栩庆许我哥哥前途,他就会尽力为厉栩庆办事。”
“而这牺牲我的主意,多半也是厉栩庆提出,而我爹答应下来的。他们为了不让你发现,就把我藏起来,让我住到隐苑去。厉栩庆承诺爹爹,只要等你凯旋之日除掉你之后,就封我为贵妃,封我哥哥为平西王,可世袭。”
“可想而知,一边是厉栩庆许以高官厚禄,一边是你时常与兄长作对,并且流着异族敌国的血液,爹爹与兄长自然选择效忠朝廷!”
“我很是伤心。虽然他们的考虑并没有错。可是,他们却牺牲了我的爱情,我的幸福,甚至是我的清白。为此,我自然很气愤。我质问他们。但是哥哥却说,原本真的只是作一出戏,却没有想到哥哥率兵营救时来晚了一步,让我真的被……”
言至此,施以柔又伤心落泪。
厉慕寒这次没有安慰,也没有抱住她,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犀利而尖锐地问道:“那你就答应下来了么?你答应我死之后,做厉栩庆的贵妃,享荣华富贵,心甘情愿在隐苑一住就是六年!”
“不!不是的!”施以柔一惊,连忙抓住厉慕寒的手苦苦解释,“我没有答应。我当时知道真相之后,真想当殿撞柱而死。可是哥哥拦住了我。他们不让我死。”
“我爹说,让我乖乖照他们的话去做,否则,就要虐待我娘,甚至杀了我娘。我娘只是我爹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原本就处境艰难,如果因为我而被害死,那真的是神鬼不知!”
“他们还说,说我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自然配不上你了。倘若你知道我已经被你亲爹糟蹋过,一定不会再喜欢我。我心想也是,我已经被玷污清白,再也配不上你了。更何况,那又是你亲爹,你怎么可能接受?这么一想,我就心灰意冷,只想在隐苑中清茶淡饭,了此残生!”
“慕寒,请你原谅我的柔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只是被操控的一枚棋子。慕寒,我是爱你的。如果我不爱你,再与你重逢之时,我不会那么崩溃,我不会死也要跟着你逃出来!”
“慕寒,一见到你人,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了!我才发现,为了你,我抛下了家,抛下了娘,抛下了一切,只想跟着你走,只想让你保护着我。”
施以柔痛哭流涕:“慕寒,如果你没有办法原谅我,可以让我离开这儿,我绝无怨言!如果你愿意留下我,那么柔儿愿意奉花蛮儿为姐姐,让她为正妃,我甘为妾室。只要能够留在你身边侍侯你,我就心满意足!”
厉慕寒终于被她哭得心软了。
他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脖子,将也一揽,搂进了怀抱。
“柔儿,别哭了。这不怪你!别再自责,也别说傻话了!怪只怪我们都不能选择出身。我不能选择花轶炀,你也不能选择施洪昌。柔儿,你早点睡吧,别哭了。”
厉慕寒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轻轻抚着她的背,而后,让她躺下来,将被子拉上来盖住,掖好,而后又伸手抚着她的脸颊。
“对不起,对不起,慕寒,我配不上你了!”施以柔哭得一抽一噎,梨花带雨。
厉慕寒爱怜地安慰:“这件事情,往后就不要再提起,彻底忘掉吧。本王不会嫌弃你的,你放心,柔儿,以后你还是本王的正妃,这点不会改变。”
“可是……花蛮儿似乎对我很有敌意,我怕她……”施以柔惊惧的水眸显得十分无辜,娇弱得像一只小白兔一样瑟缩着身子。
厉慕寒冷冷道:“她不会是你的问题,只会是本王的问题!柔儿,你睡吧,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就会好的。”
他说完之后,就下了榻,立刻穿衣。
施以柔吃惊地坐起来,伸出的攥住他的袍角:“你要去哪儿,王爷?”
厉慕寒道:“折腾了一宿,天已经亮了。本王去书房将就休息一会儿吧。放心,本王不会去花蛮儿那里的。你好好休息,平复一下情绪,也安稳地睡一觉吧。”
言毕,他扯掉她的手,转身离去。
施以柔的心碎了一地。
她咬紧唇|瓣,用力地咬出了血。
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嫌弃她么?要休息,就不能在她这儿么?今夜还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呢。他要静一静,是怕看见她么?她坦白了真相,所以还是遭到嫌弃了不是?
可是,这已经是她所能演绎出的最好的真相了。这几乎已经是全部的真相了,完全不怕今后被他质疑什么。
带着一种破敷沉舟的勇气,她这么坦白了。可是眼看,这舟真的沉了,而她美好的期望却似乎也跟着沉了。
厉慕寒带着复杂的情绪去书房休息。
然而,听闻真相之后的他似乎根本就无法入睡,心潮澎湃起伏,他想了许多许多。
被蒙在鼓子里,被人利用的滋味原来这般难过。
厉慕寒不愿意施以柔看到自己的脆弱之处。他真的只是打算静一静。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快要闭眼睡过去的时侯,突然听到怜馨嚷了起来:“花夫人,花夫人不见了……”
此时的大昭皇宫里,刚刚厚葬完慕容姣的厉栩庆终于从深沉的悲伤里复苏了。
他就像是一头苏醒的狮子,一旦发狂,就是想要咬人的时刻。
这时侯,他想咬的,自然就是厉慕寒。
若非厉慕寒闯到皇宫,执意救走慕容姣,慕容姣怎么可能遭此横祸?更何况,他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大本事,居然还带走了施以柔。
当然,厉振傲与施世钰也脱不了干系。
厉振傲已死,自然不能问罪。可是施世钰……
“来人,宣施世钰觐见!”厉栩庆对公公吩咐道。
那公公连忙就去宣旨了。
然而一个时辰后,匆忙赶来觐见的除了施世钰,还有施洪昌。
想必老父亲不放心,怕皇上怪罪,也跟着进宫来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
施世钰高呼圣德的话还未说完,厉栩庆就从龙椅上冲下来,抬腿狠狠踹了施世钰一腿,施世钰倒在了地上。
“可恶,你居然敢下令射杀皇后娘娘!到底是谁借给你的狗胆,敢伤朕的女?好!你射她三箭,朕就射你三百箭,让你全身都是血窟窿。”
厉栩庆当真是发狠了。
施世钰立刻吓得脸都白了,连忙爬起来,磕头求饶。
“不要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请皇上容微臣辩解。那时侯,微臣的确是和三皇子在一起,不过,射箭是三皇子下的令,真的不是微臣啊!请皇上明鉴!”
施洪昌也连忙跪地求情:“启禀皇上,犬儿所言甚是。虽然微臣没有在现场亲眼所见,不过以三皇子的平日性格推断,有他在场的场面,哪里有犬儿置喙的份儿?请皇上明查!”
“哼,明查?”厉栩庆冷笑,“真要明查,你们可就后悔了!”
这声音这意思都非常阴冷,施洪昌父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奸巨猾的施洪昌深知厉栩庆的理智与现实,现在的追究只是因为一时的悲恸。他大概也明白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所以并不会在这些人事上执拗。
于是,他以退为进地禀道:“启禀皇上,犬儿是有错。错就错在当日随了三皇子去狩猎,又正巧遇到了厉慕寒劫囚逃窜;错就错在三皇子下令射箭的时侯,明知不妥,也来不及阻拦;错就错在打不过厉慕寒还坚持战斗,以致受了伤。然而,他一片忠心耿耿,却是未曾改变。请圣上明察,给犬儿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统率禁|卫军,帮圣上杀了厉慕寒报仇!”
“哼!凭他,也想打赢厉慕寒,作梦吧。”厉栩庆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施洪昌禀道:“若在平时,的确是作梦。不过,听闻如今小女已经被厉慕寒纳为王妃,那么此事,或可徐徐图之。”
“哦?”厉栩庆闻言,反倒沉寂下来沉思。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慕容姣,原本答允封施以柔为贵妃,也仅仅是权宜之计。是以听闻施以柔已经成为厉慕寒的王妃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打算怎么做?”厉栩庆问丞相。
施洪昌忙禀道:“如今小女身在敌军中,倒可成为内应,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至于犬儿,愿亲率十万人马前往边关都府,剿清厉慕寒的老巢!”
“嗯!的确该如此!”厉栩庆这时冷静下来,也同意道,“那天本该斩草除根,不想朕见皇后如此,倒无心应战,匆促而归。如今,丧事已毕,朕绝不坐等厉慕寒羽翼丰|满,应挥军西去,务将小小边关都府内搅得不得安宁。”
“正是,圣上英明,应该知道厉慕寒有多么珍视小女。只要小女说一,必不敢说二。”施洪昌对于这点,还是十分坚信的。
“好!”厉栩庆闻言,干脆道,“施世钰,朕封你为剿清叛军之元帅,掌元帅印,择吉日率领十万人马西去,务必剿清叛军,回来复命!”
“微臣遵旨。”施世钰磕头领旨。
厉栩庆又道:“倘若你们平安归来,之前的约定必作数。愿你们凯旋,夺回边关统制权。”
“遵旨!”施洪昌也连忙领旨。
当下,施世钰就逃过了一劫。
然而,施世钰也知道,厉栩庆并非真的相信他所说的话,封他为元帅,只是在那个当下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罢了。
所以,这一仗,他必须赢。
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赢得皇上的信任。
于是,施世钰不敢怠慢,整好军队与粮草后,就浩浩荡荡地向边关出发了。
与此同时,厉慕寒却在发狂地寻找花蛮儿。
他带着一众将领,在附近的县城和郊外几座山寻找,都探不到花蛮儿的下落……
第45章 天下公主
花蛮儿那夜负伤逃走,跌跌撞撞走不了多远,就有点体力难支。
幸而她带足了银两,又已近拂晓时分,故而于官道上拦了一辆马车,付足银两,就让拉到最近的县城,投宿在小客栈疗伤。
花蛮儿想,大隐隐于市。
倘若厉慕寒发现她逃跑,定然会认为她往偏僻的小村庄或者野郊、破庙、高山逃跑,绝不会认为他会明目张胆睡在客栈里。
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花蛮儿还是给足了掌柜银两,交待若有人问起她的相貌,只说没见过。
然后为了更安全起见,她又照着沈含笑的样子,让掌柜的替她买来一道青色道袍,穿上道袍,戴上帽子的花蛮儿依旧显得过于俊俏,于是,她又让掌柜的去买来一把胡了粘上,方才安下心来养伤。
也许其间有厉慕寒的人马来这家小客栈查访过,但都被掌柜和小二的糊弄过去。
花蛮儿住在这家客栈半个月,将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思索之后该何去何从。
原本的打算是从此不问世事,只身流浪江湖,行侠仗义。
可是等到她伤势痊愈,又仗着一身道袍掩人耳目时,她就时常出来坐在大堂里面吃饭。
然后在这里,她听到了许多小道消息,于是乎改变了主意。
原来,那天楚湘王夏子恺为了配合厉慕寒的营救,使的调虎离山之计,把厉栩庆骗上西边城楼,说厉慕寒与花蛮儿曾经待过的栖霞山上出现异象,会有真龙腾空。
演戏演全套,夏子恺真的令人在栖霞山上鼓捣出一条真龙腾空。
厉栩庆看了,大吃一惊。
他对厉慕寒原本忌惮,这下出了这种异象,无论是不是真的存在,他都要毁灭它。
正要下令之际,忽然发现厉振傲发出的求救信号,于是赶紧前往支援。
不料慕容姣竟然身故,厉栩庆更加气恼,慕容姣丧事一毕,他就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那条真龙上,若非因为那条真龙,慕容姣不会被救走,也就不会死。
于是,不久之后,厉栩庆就下令把栖霞山附近的村子全都屠了。
屠村之祸由此开始。
栖霞山附近血流成河。
那曾经是栖霞山得名之源的璀璨七色彩霞,因为这场血腥的杀|戮,仿佛更加红艳艳了。
老百姓议论纷纷,有的说死了五千个百姓,有的说不止,还有议论真龙的百姓也被杀了,就该有一两万人。
一两万人,那血流淌起来,该汇成一条小河了。
一直倔强的花蛮儿闻言,也忍不住眼眶润湿。不论如何,那行凶者是她的亲父皇,而一切都是因为她母后慕容姣而起。
所以,听着听着,花蛮儿羞愧满面,竟觉得这场惨祸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厉栩庆统一天下之后,他的残暴本性似乎才开始显露出来。
栖霞山屠龙事件,只是一个开端。
紧接着,为了筹备粮草和征兵,用来与厉慕寒开战,厉栩庆开始暴征苛收,百姓怨声载道。
可不是,原本为了统一天下,攻打蛮夷与玄越国就费了许多兵马粮草,这才隔了多久,未及休养生息,又要开打,老百姓可承受一次,两次,到了第三次,可真是承受不住了,不免发出一些怨言。
然而,厉栩庆非但不抚慰百姓,反而暴力镇压,对发出怨言者,都实行抓捕。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花蛮儿还能听到这些议论,无非是因为这里离京城尚远。纵然如此,窃窃私议的百姓始终还是小心翼翼,未敢过多声张。花蛮儿必须竖起耳朵听才能听得清楚。
一旦听清楚了,她的心里就犹豫了。
不久之后,她又听说厉栩庆肆意屠杀蛮夷人,特别是各地前往厉慕寒的边关都府的官道上,但凡见着精壮年轻的蛮夷人都杀。不用说,这是在防止蛮夷青年投入厉慕寒的军营啊。
蛮夷人如今就像过街老鼠,那待遇比玄越人还不如。
花蛮儿一路听闻这些消息越多,就越发无法淡定。她陡然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
离开客栈,上路之后,偶遇蛮夷人被杀,惊得花蛮儿不得不出手,但是还是没能阻止杀戮。
在那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
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挂念师父花豹和小皇弟花泽昊。
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被追杀?
那讨伐檄文已经张贴出去这么久,为何没有半点消息?如果还活着,以花豹这么精灵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正在寻找他。除非……
不!不会的!
花蛮儿连忙摇了摇头,驱散脑子里不详的念头。
她越发不淡定了,如果要放下,也得知道花泽昊的情况。这个弟弟和自己相差的岁数大,从小几乎就是由自己抱大的。说是弟弟,在感情上,更像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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