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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甜点香满园-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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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里颇带着些遗憾,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裴华瞧着杜芊芊能为了来年的山韭菜都能高兴、盼望起来,就觉得有趣又鲜活得紧,这种鲜活让人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盼头,一食一蔬皆是情趣。
要不是柱子坐在一旁他都想去揉揉她的头顶。
“没采着倒不要紧,要是忙了半日都采了‘韭菜幌子’岂不是更扫兴?”裴华眉眼带笑地打趣。
“你也忒小看人了,‘韭菜幌子’和真韭菜我还是能分清的!”
杜芊芊知道裴华说的这个“韭菜幌子”,乍一看,同山韭菜十分相似,但是仔细辨别就能看出“韭菜幌子”的叶片更粗糙些,也没有真韭菜纤细的纹理,误食了倒不会出什么岔子,因为无毒,但就一桩,如同裴华所说的――扫兴,味如嚼草,辛苦一遭又是背、又是割的白忙活。
“我就闹过这笑话。”裴华说着自己就笑起来,“被我娘好一顿数落,采回来大半篓子,却只有不到一半的真韭菜。”
“那时候你多大?怎么还能分不清呢?”杜芊芊也跟着笑,弯弯的,可真好看,裴华心里想。
“都十来岁了。”
这话杜芊芊就不太爱听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裴大娘也真是,十来岁也没多大啊,帮着做家务就很不错了,辛辛苦苦采回来的,不能吃就算了呗,还埋怨干嘛。”
裴华摇了摇头,轻轻道:“不怨我娘,那是家里一顿的口粮。”
这才想起之前听哥嫂他们说的,裴家那时候的困难,脑海中自动描绘出裴华穿得大补丁、小补丁的衣服,瘦弱的肩头背着大篓子没在山间寻食物,鼻子一阵强烈的酸意,好歹忍住了,“那明年咱们去,你可别再割错了!不然,‘韭菜幌子’就罚你一个人全吃了。”
裴华乐呵笑着,可坐在一旁的柱子可就有些无聊起来,若不是他喜欢自己的小叔和芊芊姨,他早呆不住了,啥山韭菜,韭菜有啥好吃的呀,也值得小叔和芊芊姨讨论这么老半天,按他说,还是肉好吃,顿顿吃肉才好呢!
看着旁边冬篮里头还有小叔吃剩下的菜,柱子觉得这会子虽然肚子还是有些撑,但比刚刚好多了,能有些空儿塞东西了,就拿了筷子去夹那些剩菜吃,果然是吃货,第一筷子还是冲着肉去的,肉其实已经没有刚端来时候那么热气腾腾了,但是柱子仍然吃得津津有味,比听啥山韭菜有意思得多。
小吃货这厢吃得开心,而另一边的俩人也谈得兴起。
开春时候地里长的头刀韭菜,那叫一个鲜;而秋天时候韭菜花又另是一种美味,韭菜两头鲜,说的就是这个理儿了。
而山韭菜虽然同自家地里出的卖相上差不多,但是到了开花的时节,差别可就大了去了,家里长的开白韭菜花,而山韭菜一水的淡紫色,若不是因为本身强烈的辛辣气味,很是能装一装小清新的。
清明过后,吉安村的后山逐渐变绿了,也正是采摘各种山野菜的好时候。食物最是长情,头年长过的地方,等第二年你再去采,必定不会让你空了手。
常进山里采野菜的人,山韭菜并不难找,通常情况下,那些长山白菜、老山芹、山蒜、山菜的地方,往往也会长有山韭菜。通常这些地方都是低矮的树丛,低矮的树上长满了今年新叶的芽孢,山韭菜就在这些芽孢的下边儿,因为没人施肥的缘故,比家里长的瘦弱点儿,一簇簇、一丛丛,不一会儿就能采满筐,柔嫩清脆,碧绿新鲜。高兴地背了满筐回家,清洗干净,切碎,打上几个鸡蛋,放上佐料,和面做饺子,鲜美的一顿就成了。
“不仅能吃,晒干了磨成粉末,不太深的刀斧伤口敷几日就能好,特别灵验。”裴华饶有兴致地补充道。
“你用过吗?”杜芊芊更关心这个问题,她听到“特别灵验”这四个字,心里一刺,觉得这形容显得裴华对这个用途熟悉得过分。
裴华听出杜芊芊口气里的心疼,口气放得很软很软:“没有,只是我爹教我的,见过我爹用过。”
这时候柱子已经将那点子剩菜一点一点夹着吃完了,于是没事干的柱子就更感到无聊,几岁大的孩子哪里能懂恋人间的甜蜜,芝麻大点的事儿都能说出花儿来,重要的不是具体做什么,而是和谁在一起。
在柱子看来,就一个山韭菜,小叔和芊芊姨还谈起来没个完了,还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谈到高兴处还一起笑起来,割韭菜有啥好玩儿的?
有几次柱子想插话进去,想聊一聊自己喜欢的七巧板之类,可惜都没成功,撅了噘嘴,探下床,穿了鞋,回屋了。
到了自己屋,他娘李菊花正等着他呢,看他垂头丧气的,心想,肯定自己没猜错,“柱子,你在你小叔那里老半天,你小叔和芊芊姨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啊。”声音仍然无精打采。
“你小子别想骗我,咋可能没拌嘴?”李菊花不信。
裴勇见李菊花蝎蝎螫螫的,看不过,拦她:“你只管打听这些做甚么?没个大嫂样子!”
第374章 世上哪得知足人
“哎呀,问一问怕什么的。”李菊花拐了裴勇一胳膊,心想,要不是你在,我也用不着问柱子了,自己个儿在屋门口偷偷听一听就得了,又朝着柱子威逼利诱,“老实说!娘今晚给你吃刚买回来的点心。”
柱子回想了下,仍旧摇头:“真没有!还笑了,笑得可开心了。”
“还笑了?!”李菊花怪叫道,这俩人可真是奇了,这事儿若搁到她头上,她怎么也得扯着裴勇的衣服闹他一场,怎么到了杜家那丫头那儿,悄没声儿的不说,还有说有笑起来。
李菊花反复确认,弄得柱子比刚才还闷,本来在裴华那儿就没好好穿的鞋子,随便一蹬,窜上床,小心地拿出七巧板摆弄起来,不再继续搭理自己的娘。
“哎,你说这咋回事儿啊?”李菊花拐了拐裴勇,满脸八卦劲儿。
裴勇显然并不是李菊花,不想在自己弟弟和将来弟媳的事情上指手画脚瞧热闹,不过他倒是对另外一件事儿挺好奇,“我说你今儿个吃错药了?怎么帮起芊芊说话了,平时一看到人家小姑娘就跟乌眼鸡似的。”
“你知道个啥?小曼姑娘再好,那经过了这么多事儿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若是再弄跑了杜家丫头,岂不是鸡飞蛋打么?”李菊花算盘拨得可精,况且柱子吃了人家多少好东西她心里比谁都有数着呢,“你说,小曼姑娘也真个有意思,这会子巴巴儿跑过来做什么?当初干什么去了?一看到华子的伤势,吓得门边儿都不敢靠了。”
话题一下子又被李菊花扯远了,扯到李曼那儿了,裴勇不吭声,只管去瞧床上的柱子玩儿七巧板。
“一母同胞,怎么就生出你们这两个天差地别的来?别看华子平日里不吭声,还真是会哄人,小曼都跑上门来了,哄得小媳妇儿不吵不闹,还乐滋滋的。再瞧瞧你这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一问摇头三不知,锥子都扎不出个声儿来!”李菊花轻啐了一口,门口布帘子一掀,去寻裴大娘八卦去了。
其实李曼自打隔壁二嫂子说了裴华腿好得差不多的信儿,已经忍了好几天了,知道自己去了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可是心里那股子冲动,越是压抑就越是忍不住。可再想去,也不好直接就这么去了,裴、杜两家就隔了个院墙,如今往来又密,裴家那几个人她倒是不在乎,可自己这么跑去被杜家人、特别是杜芊芊看到,岂不是惹人笑话。
可巧阿青的婚事,不该在的人都去吃酒去了,只剩了裴华在家,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对着梳妆镜盘弄了半天,换了几套衣裳,最后一改自己平日里的贵气十足,挑了身自己顶素净的月白绫子棉袄儿,珍珠领扣拿下又戴上,戴上又拿下,最后还是没有戴,通身只左手手腕上笼了个素银镯子,或许李曼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些穿衣风格其实同杜芊芊很像,或许她已经意识到,但并不愿意承认。
她不愿意去吃酒席,她娘自然也陪着她,家里各色吃食堆积小山般,但李曼并不会做饭,也舍不得让她快过年了只吃几块糕点垫补、算作一顿饭。
栾夫人给的鲤鱼,说是黄河里出的,吃黄河鲤讲究的是当场摔杀了入锅,黄河地界离本地脚程可不短,将活的黄河鲤养在水里一路颠簸运过来,费时费力,物稀则为贵,到了本地地界,非富贵人家是吃不起的。
黄河水泥沙含量大,泥土味自然也就重,捕上来的鱼必定要在清水里养上几日才能将土腥味吐个干净,这吐沙的功夫正好在运输途中完成,送到府上恰好能宰杀入腹。鲤鱼都是逆流而游的,因此鱼肉虽活厚,但同时比起其他鱼种,紧也格外坚韧,要做得好吃,必得好手名庖丁将鱼身的大筋抽掉、做好的鱼肉才会鲜嫩可口。
李曼的娘没做过黄河鲤,因此栾夫人府上的厨子帮忙将鱼收拾好了、筋抽干净了,嘱咐得及时做了,不然鱼肉就不新鲜。这东西有钱都没处买去,李曼娘专门照着厨子教的法子做了道糖醋鲤鱼,又发面、揉面、切面,忙了半天,做了细面条儿,拿糖醋鲤鱼的卤汁拌了吃很是开胃爽口。
只是李曼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草草扒拉了几筷子就进了屋里,李曼的娘只道她心情不好,拿了块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湿润了,将剩下没煮的面条儿盖上,这样可以防止面条儿“回生”、变硬,等小曼下晌饿了,随时可以做上一碗。
李曼娘正在收拾整理从栾夫人那里带回来的年礼,有些经不住久放,过年亲友走动时候该送人的就送人,新年里头保不齐栾夫人那里又叫小曼陪着参加各色聚会,明着是夫人们之间走动走动,可是少不得各家给自家晚辈说亲保媒的,到时候小曼一色穿戴还得预备着。
正盘算着,李曼走出了房门,“娘,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李曼娘瞧她一身素净,的确不像是去特意见人时候的打扮,“外头怪冷的……”怕她吹了风,就想劝她别去,一句话刚说了半句,李曼眉头就蹙了起来。
“你披件银鼠坎肩再出去。”李曼娘立马改了口,放下手里的点心盒子就要去给她拿。
“不用了,娘,我不冷。”说完,抬脚迈出屋门,走了出去。
瞧着闺女往外走的背影,李曼娘叹了口气,她其实也发愁啊,其实吴文博那个小子真不错,小曼这个性子若是嫁了个同她一样脾气的,一个不让一个,小两口哪里能安生过日子?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小曼听了华子的消息意不平、正气头上,这会子倒像是卯足了劲儿,必要寻一个色色拔尖儿的方罢,她这个做娘的倒是也想,可那么十全十美的女婿哪里寻去?
手里拿着纯乳蒸就、一盒仅得四枚的金乳酥,李曼娘将盒子心不在焉地往桌上一搁,又深深叹了口气。
第375章 那年的槐花
即便任性如李曼,在去裴家的路上也不是没有犹豫过的。
从自己家到裴家的这条路,李曼之前不知道走了多少遍,闭上眼光数着步数都能到。这条已经被自己熟记的路程,却也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走过了,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涌来,颇有些让李曼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春日里,这条既不直也不宽的乡间小路,连着耕种的水田、连着挑水的水井、连着许多户人家的菜地、连着进出吉安村的村口、尽头也连着通往后山的小径。上头布满了不知多少光腚小孩儿的光脚印、四季的草鞋印、牛蹄驴蹄印……
若是傍晚而行,天边远去的夕阳缓缓垂落,金色的余晖从发丝照耀全身,春风徐徐吹过发梢,若是再晚上一点,天色愈黯淡,月亮伴着最后一丝晚霞从俏丽的云层中探出了头,沿路人家的厨房里冒出阵阵的炊烟,饭菜的香味能随着微醺的春风飘得老远。
空气里似乎都透着甜,而李曼能从这些乡村常见场景里品出这份甜,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裴华。因为这条路的终点是裴华家,要么能见到裴华、再不济也能知道他最新的消息。
不管过去多久,李曼都记得十一二岁那两年,那时候年岁尚小,男女喜欢之事大人们也不过当小孩子的趣事儿随口说说罢了,那样小的年纪,谁会觉得刚刚少女心懵懂的千金万金大小姐,就真的能真情实感喜欢个穷小子喜欢好几年?
这种懵懂而稚嫩的年纪,也使得裴华远没有后来的抗拒和冷淡,这几乎是李曼和裴华两个人相处最为和谐的两年了。
那一年的秋天,李曼缠一会儿,被缠得没法儿,裴华也会挠了挠头往回送送她,沿着小路时不时有几颗槐树,摇摆着弯曲的枝干,一串串白色的槐花被秋风吹落的花瓣,犹如仙女散花一般烂漫。
可是十二三岁的裴华,别看坯子长得好,很像那么一回事儿,剑眉星目的模子已经显现出来,但到底不过是个愣头小子,看着簌簌落下的槐花,没觉着有啥美的,就心里叹着可惜了的,也不管旁边李曼正兀自陶醉,猴身上了树。
通常要采槐花,村里人都会用一个小镰刀绑在一根竹竿上头,然后举着竹竿跑到有槐花树的地方,勾着新开的一串串枝条,利落地搁下,从地上捡起数值,将一串串的槐花顺着一气儿捋下来放进小筐里头,香甜的气味勾得人边捋边往嘴里塞,甜甜糯糯的香了整个感官。
但是裴华同爹山里打猎,身手好得很,几下子“嗖嗖”就上了树,手劲儿又大,挑了槐花多的枝条一握、用巧力轻轻一折,枝条齐根而断,因为震动,有不少槐花纷纷往下掉落,沾到树下李曼的头上、脸上和肩上。
换做其他人,李曼早就竖着眼睛骂人了,可是,是裴华,李曼不仅不觉得生气,还觉得十分有趣,树上猴着身子掰树枝的身影也是好看的。
裴华抱了十来条槐树枝从树上轻巧跳下来,往李曼面前一伸,也没啥特别的表情,甚至还有些随意:“等掉地上都糟蹋了,你拿回去吃吧。”
一阵清香扑面而来,直渗透到李曼的心田,觉得这是世上嘴甜的气味,抿嘴笑着接了道谢。李曼打小儿不缺各色零嘴儿,槐花直接捋下来就吃,她从没试过,总觉着上头沾了不少尘土,也难免会藏着小虫子,吃了要闹肚子疼的,但是裴华给她采的那十来枝,李曼拿回去,硬是让自己娘做了拌菜吃了个干净。
这几年下来,李曼一直觉得自己和裴华的事儿是错不了的,哪怕后来裴华明确表示了拒绝,但李曼的这份自信和笃定从没有动摇过,可是造化弄人,事情竟然到了如今这个田地。
路过当年的那几颗槐树,叶子已经落光,一片萧疏,李曼停下怔忪地看了一小会儿,叹了口气。
如今的腊月寒天,加上一个村子倒有半村去给曹松和阿青捧场,因此路上行人很少,寒气逼人、冷清异常。对于阿青,因为她和杜芊芊走得近的关系,李曼是记得很清楚的,但是曹松,也不过是个有些模糊的印象了。
曹松这个人,长相不出众、性格也木讷,哪怕不出吉安村,也是泯然于众人。虽说曹家较之裴家里自家近多了,但是李曼对于曹松的印象细想起来,竟大部分还是几年前留下的。
尽管一个村子里住着,但是李曼的记忆同阿青她们显然很不相同,曹松年少时候领头做的那些事儿,挖野菜、打水仗、挖蛐蛐儿、掏鸟窝……李曼都没怎么参与过。
在阿青的记忆里,曹松的形象就饱满而生动多了,他教阿青辨别野菜,马齿苋叶小茎多又嫩,梗子红红的、且很肥大,吃起来虽然酸溜溜的,但能充饥;蒲公英长在荒地或土路旁,发芽出土都比其他的早些,用小镰刀头就能磕下来;阿青家养的小鸡没食吃的时候,曹松还偷偷从自家菜园子里揪了莴苣菜叶子给阿青喂鸡,结果自然又是被自家老娘一顿胖揍,毕竟那时候人还吃不饱,莴苣叶子同玉米面混在一起,熬稀粥时候贴了饼子,又好吃又扛饿。
同样村里一起长大的孩子,阿青眼中的曹松和李曼眼中的曹松完全不是一个模样,因此听说阿青嫁给了曹松,李曼多少还是有些不屑的,想着以阿青的条件,也就能嫁个这样的了,又因为阿青和杜芊芊是好朋友,李曼心中还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嗤之以鼻,你杜芊芊再牛,最好的朋友也不过就嫁了那么个泥腿子,而那个樱子,一天到晚傻乎乎大咧咧的,倒要看看最后嫁个什么人,到时候别现眼现在我眼里,惹得我笑话。
从这儿到那儿,一路上李曼只管胡思乱想,一个不留神,裴家大门就在不远处了。
第376章 好久不见
院门虽然不是大开,但是并没有锁上,想来裴大娘他们出门赴宴时候只是将门虚掩了。
以往不论何时都想进就进的院门,此时不过只是虚掩着,李曼都有些踟躇,一时之间她既希望裴大娘他们在家,起码她们会看在自己爹和姨夫家的面子上,从中做个缓和,裴华的性子宁折不弯,只怕这个面子他是不会给的;可是另一方面又想着还是只裴华哥一人在家比较好,起码能好好儿说上几句话。
走近几步小心地去听了听院门里面儿的动静,静悄悄的,听不出什么来,是了,这么大冷的天儿,裴华腿又没好全呢,这会子怎么会在屋子外头晃悠?
院门还是那个院门,只是因为今年裴华和柱子叔侄两个都受了伤,觉得甚是不太平,等不及年三十了,早早儿就将桃符挂上了,企盼着能压压邪、送送祟。
这个习俗由来已久,辞旧迎新之际,吉安村的各家各户都会用桃木板分别写上“神荼”、“郁垒”二神祗的名字;或者买了画着二神画像的纸张,或悬挂、或张贴于门首。往年不管是桃木板还是纸张,都要花铜子儿赶集时候买了,村里识字的人就很少,更甭提能写的了,可今年不同了,村里有先生了,桃木枝又多的是,各家各户捡了桃木枝,劈好磨光了,就请苏先生写上。
也有的更讲究些、同杜家关系近的,请杜大山帮忙修一修边边角角,修得溜光水滑了再拿去请先生写。裴大娘婆媳是不好意思去见苏先生的,叫裴勇去,裴勇也没肯,好歹央了杜大山这个好说话的,拿了去给写好了。
苏岳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同这婆媳俩一般见识,况且只要是村里人拿了桃木去,不管是谁,统统帮忙写了,若是村里的大爷、小伙子,苏岳还会煮了茶招待一番,反正学堂里已经歇了几日了,要等到明年正月里才继续,这阵子闲着也是闲着。
看着门口“神荼”、“郁垒”的桃符,李曼也清楚裴家为何挂得这么早,两三个月前的事儿自然更加清晰地浮现于脑海,让李曼想要迈入院子的脚愈发沉重和迟疑。
从李曼到了裴家院门口到眼面前,已经足足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了,李曼浑身冰凉,有些后悔刚没听娘的话,披了坎肩再过来,这般磨蹭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不趁着今日这个空儿,那要等下次旁人都不在的情况可就难寻了,自己哪里等得了?
伸手将门推开,门扇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分明,李曼的心不免跳了跳,脚底下一鼓作气,往裴华屋子走去。
院门响的时候裴华就听见了,他正在屋子里锻炼,想来不外是娘或者哥嫂他们,距离他们去赴宴也有些时间了,这会子回来倒也差不多。
不过,接下来的动静却不太对劲,只约莫一个人的脚步声,还挺轻的,颇有些蹑手蹑脚的意思。裴华皱了皱眉,大中午的,应该不会是贼吧,再说村里一向安稳,没怎么出过牛二那种宵小,不过眼下正是年底各家各户好东西最多的时候,也难说有没有外人进村来,生些小心思。
虽然腿还没好利索,但是裴华心里一点也不慌乱,别说手旁有大山哥给他做的顶结实的拐杖,就是空着手,对付小毛贼,裴华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动静这脚步声还是往自己屋来的,裴华微微一晒,想着这若真是个贼,那也是个笨的,挂了许多肉的厨房不去,自己屋里还真没什么值钱东西。
刚轻轻挪到屋门口,门外这个“贼”却先出声了。
“裴华哥……”
声音里带着忐忑,声调也挺低,要不是两个人只隔了一道屋门没多远,裴华都未必能听清,这和李曼平日里有些跋扈、骄纵的风格是很不像的,但裴华还是听出来了,微微怔了怔,完全想不到为什么这个时候李曼怎么会过来。
门外李曼的声音又响起,声调高了些,却有些飘和抖,“裴华哥,你在屋里吗?”
裴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在。”说着就将屋门打了开来。
这是两个人三个来月以来第一次见面,李曼顾不得尴尬,因为惊讶占据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眼前这个人同上次看见的躺在床上狼狈不堪的伤病员判若两人,按理说,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便一直好生养着,也不应该有这么好的气色。加上一直呆在屋子里头,裴华愣是白了好几个度,当真是个白里透红的脸色,配上剑眉星目,真叫个好看,比前更添了份俊俏。
而此刻裴华安稳地站在自己跟前,身形笔挺,要不是自己知道他腿上有伤,光靠眼睛,还真是瞧不出来的。
一双妙目丝毫不错地盯着裴华瞧,之前不是说脸上肯定会留下不小的疤吗?也就是左眉上方半个小指甲盖儿,有淡淡的浅印子罢了。裴华的唇形本就好看,这下子唇色又粉嫩起来,却一点也不女气,比她这阵子见过所有的富家公子哥儿加起来都好看,李曼心里简直不是复杂两个字就能形容得了的。
被李曼这般瞧着,裴华不自在起来,刚刚一丁点儿不怵偷家贼的冷静,这会子被别扭取代,李曼瞧着裴华这样子,并没有对自己怒目相对或者奚落嘲讽,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略低了低头,嘴角勾了勾。
裴华屋里这一冬火盆就没怎么熄过,很是暖和,屋门开着,暖和的气息往外涌,李曼觉着脚冻得更冷了。
“裴华哥,外头挺冷的,咱们进屋说罢。”
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再也不见刚刚的慌张和忐忑。
可是裴华并没有挪窝,还是如松一般站着,没有往后让人进屋的意思。
第377章 急死你
见裴华直愣愣地杵在那里,大约是看到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李曼小碎步跺了跺脚,又将冻得微微发红的双手拢在嘴边呵了呵:“裴华哥,里头挺暖和的,咱们别站在屋门口挨冻了。”
可是裴华还是没有挪窝,这会子周围只他们两人,再一起进了屋,不太好,裴华咳了一声,“咳,有什么话就在屋门口说吧。”
看来不是裴华没反应过来,而是惊讶于裴华过好恢复状态的自己没反应过来,当下就有些羞更有些怒,“怎么?现在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这下从口气到做派才是平时的李曼了。
“什么话?”裴华并没继续在这个能不能的问题上纠缠,直奔主题,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是语气很平静,并听不出多少不耐烦或者情绪的波动。
低下头看了看裴华的腿,李曼又收了语气的锋利,缓下口气:“裴华哥,上次的事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至于什么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裴华听出李曼语气里有自责的意思,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
声音平稳温和且真诚,显然是出于真心,不过这并没有让李曼高兴,相反的,一团怒火“腾”地就从脚底板只往脑门钻,裴华越是风轻云淡,越是显得他其实对自己的不在意,他的这句“没有”说不准还有不少解脱的意味,幸好自己当时因为嫌弃而主动撇下了受伤的他,不然哪里能让他这么轻松就如了意?
裴华是个素日胸襟坦荡的人,自然并没有这么些弯弯绕的意思,当时别说李曼,就是杜芊芊他也是不打算连累的。这也侧面说明即便李曼和裴华打小儿这么一起长起来,但是相处时间并不能说明一切,真正的了解还真不是光有时间就够的。
就如同李曼误解了裴华,当李曼因此发起脾气来的时候,裴华也颇为愕然。
“不怪我?那意思还得谢我了?!”嗓音突然尖锐起来。
裴华蹙了蹙眉,人来得突然,情绪来得也莫名。
不等裴华吭声,李曼推搡了一把裴华:“不让我进,我今儿还偏进去瞧瞧!”
毕竟腿伤未愈,且又是不妨之下,裴华被推得趔趄了一下,李曼已经进了屋内,摆设和平时一样,也不一样。
仍是之前简简单单的床和桌子,但是氛围大不相同了。
火盆里的炭烧得红彤彤,床上是新换的厚褥子,蓬松柔软,同屋外头白惨惨的严寒一对比,暖和舒适。窗台上也不再是光秃秃的一片,不仅擦拭地十分干净,还多了摆设。不是冬日里人们常折的梅,而是两三枝金银木。木本的枝条遒劲老怪,枝条上小小粒的果实点点红韵,颇有意趣。
这种摆设,村子里除了杜芊芊再没第二人。起先杜芊芊还真不太十分辨认得清,只觉着看样子很像茱萸,还是樱子告诉她,这叫金银木。长着深红透亮的小圆珠子,或两个并作一排、或三四个攒成一小簇,镶嵌于枝头,与苍绿的叶子互相映衬,虽不起眼,但很是有趣,随手从枝密处折了几条,樱子见状也学着折了些,于是就有了三户人家里的新鲜点缀。
不仅是视觉上的享受,金银木的花里有蜜腺,是很优质的蜜源,果皮里幽幽地保存着一些金银花独特的蜜香,有点像玉簪。
整间屋子处处都是杜芊芊的风格和气息,李曼看得心里的那股子酸和恨直满溢而出,恨不得上前去将白瓷瓶里头的金银木给撅折了、踩烂了。
而门口的裴华并没有跟着李曼进屋,本来身子是在屋内的,此时已经站到了屋外,李曼瞧着那张让自己惊艳的脸,刚才有多惊艳,现在就有多懊恼悔恨。虽然桌子旁倚着根拐杖,但是裴华没扶着也站得很好,之前一直躲在心里角落里不怎么见得了光的想法,如同盛夏的藤蔓,不受控地拼命冒出了头,不是说脸会破相、腿会残疾吗?怎么就都好了?为什么之前大夫说的都不作数了?!
李曼的表情有些扭曲,直勾勾盯着窗台上的金银木,从裴华的角度看,都能看到她后槽牙那里鼓了起来,明显是咬紧了牙根。
从刚刚叫门到现在,李曼的情绪波动太大,裴华看不明白,他不知道李曼今天为何而来,其实何止是裴华,到了这一步,李曼也不知有什么好说的了。
如果隔壁二嫂子说的不是真的,裴华仍然躺在床上,脸上是疤、腿上是伤,李曼不仅会道个歉,还会拿出几两银子来嘱咐好生养着,可偏偏不如她的意,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
裴华正为难着,由远及近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李菊花的声音穿透力最大,谈论着今儿的喜宴菜挺硬、吃得尽兴云云,看来是喜宴散了,裴华有些着急,等下杜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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