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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甜点香满园-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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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附近的其他人家一样,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放排是他们的生计、是他们的希望、也是他们的宿命。
放排那日,父子俩穿着自家编的草鞋,腰上挂着个小篓,里头装着镰刀、斧子等工具,赵老娘和水生媳妇儿送到门口,嘱咐着小心,父子俩摆着手让她们回去,口中应道“晓得了”,如同以往出去放排前一样,但谁又能预料到这一挥手就是永远的诀别。
附近的十来个放排人一同轻巧地穿行于山林之间,到达一个坡度约莫六十度左右的陡坡之后,三下五除二就一路顺溜到了坡底,走到已经砍伐好的木材旁边开始扎排。依据多年的扎排经验,放排人用随身携带的那些工具将十几二十米的杂木分别一分为二,接着就地取材,搜集些牢固的藤蔓将锯好的杂木两头巧妙地捆绑起来。
排放的汉子们大吼一声,将扎好的木排推入河后,迅速爬上木排,屈膝稳定住身体,然后用手中的撑竿往河里使劲撑了一下,木排便顺着水流往下游移动。赵老爹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稳固在木排上,同时聚精会神地观测木排的走向,并不时用撑竿顶住岸边的石块,防止木排搁浅。
下行了百十来米,惊险的一幕出现了。赵老爹脚一滑,一只腿卡进了两根木材之间,而木排仍在顺流而下。同在木排上的赵水生连忙去扶,可腿卡地深了,水势又湍,父子二人立时失去了重心,木排也没了准头。
其余木排上的放排人心急如焚,大喊:“小心!小心!”
可父子俩已被一个急浪扑进了河里,再喊也无济于事,等打捞起来,父子二人额头上都河面下的突石撞得淤青一片,显然水性极好的他们进了水后先被撞晕了,那再好的水性也无济于事了,可怜闻讯而来的赵家人,连老带小,哭得几乎昏死过去,这种悲恸最后被李康派来的手下用十两银子打发了。
“喏!”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被那下人施舍般地扔下,别说抚恤了,就连同情之色也不见,还不忘嘱咐他们拿了钱不许闹事,又让前来帮忙殓葬的放排人以后都机灵着些,别给东家惹麻烦云云。
赵水生的媳妇儿牙关紧咬,怒目圆睁想要将那银子砸那来人,被婆婆死死拉住,“咱们这等人哪里惹得起这些有钱的老爷?”
旁边的小闺女也无措地边哭边拉着自己的衣角,上有老下有下,争这一时之气以后的日子可咋办呢?屈辱地捡起地上的十两雪花白银,想着这是父子二人用性命换来的,拿银锭的手几乎沉地抬不起来。
其他放排人也未免兔死狐悲,跟着悲从中来,但这一片的愁云惨雾并没有对来人造成什么影响,似乎呆着嫌晦气,来人将要办的事儿办了、要说的话说了,半刻不多停留,匆匆离去复命去了。
栾县丞对于李康三番两次为生意场上的事来自己这里通门路本就颇有微词,这次放排出了事自然关
注,派了人去了解个大概,气得沉吟半晌,对李康也十分失望,这才叫来借此好生敲打训责一番,按理说李康办的这事儿的确是不少生意人的做法,搁在别人身上栾县丞不会这么生气,正是因为以后要成为自己外甥女婿的人,才如此责之切。
不过李康并不领情,他觉得栾县丞这是在故意刁难自己、给自己难堪。求着办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不是推三阻四总也不肯帮忙,并没有因为自己和李曼的关系就多通融些,好容易这一次求成了,出了人命自己也不想的,倒朝着自己撒气起来,至于什么抚恤家属,呵,真当自己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晓了,也不打听打听,一人赔五两,真真儿算不得少了,在这放排的行当里,说到刻薄不通人情那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的。
正年轻气盛着,被栾县丞那般不留情面的斥责,李康觉得面儿上十分无光,越想越气。
第495章 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
可连家里爹娘和哥嫂都来劝自己咽下这口气,万不该被训之后夺门就走,这几日总是劝着自己好好去陪个不是,呆在家里也是憋气,因此出来散散闷。这阵子城里十分时兴去吃酪,家里也吃过,味儿十分不错,今儿个不妨亲去那铺子尝尝。
好吃归好吃,却又碰上个老烟枪,烟熏火燎地惹人心烦,李康心里暗道晦气,喝凉水都塞牙,想着赶紧吃完走人。
“…可不是?少说一个月三四十两啊…”
那老烟枪与同桌的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李康对于钱财之事十分上心,已经在加速吃酪的手放慢了下来,原本着急要走人的心情也不再迫切,且去听一听隔壁那桌在说些什么。
“能有这么多?”
“就这,我还是往少了算呢,你们也不想想,若是挣得不多,那钱掌柜能砸本钱直接另外盘下这间铺子吗?”
“那倒也是。”
邻桌本就是吃酪时候闲聊,用不着压低了声儿,因此整个小铺子里都能听见,其余几桌有那闲聊磨牙的、或者略知底细的都加入进来,且不忙着去吃酪,只管给这铺子算起账来,一来生意是真的好;二来话赶话都喜欢往夸张些说才有气氛,算来算去,这么个小小的、不临热闹街市的铺子一月起码得
大几十两的利润,众人“啧啧”之声不断,听得李康也是颇为惊叹,想着自己走南闯北,夏热冬寒,有时不赶趟还得偶尔风餐露宿,辛苦一年却还不及人家这么一间小小的铺子,再想着近来的烦心事,暗自叹了口气,胸口发苦,那香甜的干酪也难化解一二。
“钱掌柜可真是会做生意啊,干啥啥都行,你看人家那酒楼吧,开得风生水起,如今就连不起眼的蜜饯铺子也赚得盆满钵满。”
众人语气里尽是羡慕。
旁边那个卖花生米的掌柜生意清淡,愈发连请伙计的必要都无,偶尔过来几个主顾,那掌柜的闲了就往坐满了人的卖酪铺子里瞧,长得瘦瘦小小、目光精利,下颌上一小撮山羊胡子,往这边望的承望头还微微扬起,瞧着颇有些不甘。
老烟枪他们瞧着,都乐了起来,同是开铺子的,真真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说掌柜的,你也别死脑筋了,都说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整天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还不如学学人家钱掌柜,就那三两样就足够赚的了。”
气得那掌柜山羊胡子撅起来老高,“哼”,别过头去,惹得吃酪的食客哄堂大笑。
“话说回来,这钱掌柜也算是慧眼识人呐。”那老烟枪不急着将话说完,嘴凑近筒口、尽力猛吸一口,卖了个关子。
可并不能起到什么引人探听的兴致。
“切,这谁不知道啊,杜姑娘每每送了货来咱们碰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还不认识咋的?”
那老烟枪被说破心思,“嘿嘿”一笑,吐出烟雾。
听见有人提起“杜姑娘”三个字,李康心里一动,这个姑娘他是听说娘说过的,也知晓钱掌柜这铺子里受欢迎的几样吃食都是出自她手,上次自己也曾夸过她好本事,只可惜从未见过本人。
正如此想着,坐着吃酪的人就起了些小骚动,“哎呦,可巧,那杜姑娘可不就来了么?”
李康吃得再慢,那一碗酪也早就吃完了,只不过坐着听旁边人八卦罢了,其实这五张桌子着实紧张,吃完了坐一下没事儿,但是久坐就未免耽误了后面的食客,那伙计多少都会过来客客气气略加催促,但是李康从长相到穿着都与周围旁人颇为不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加之方才一直皱着眉,伙计不敢招惹他,由着他坐着罢了。
他心里好奇心愈浓,也抬了头去瞧,到底这能干的杜姑娘长什么样儿。
“姑娘,来啦?”伙计热情招呼,帮着从驴车上取货。
杜芊芊今儿个穿了件松花色的背心,松花是春天时松树雄枝抽新芽时的花骨朵,这种花骨朵的颜色即为松花色了,淡雅应景,配上一头鸦青头发,衬得杜芊芊本就白皙的脸蛋愈加鼻腻鹅脂、腮凝新荔,一双眸子亮晶晶,此刻笑成了两弯下弦月,笑吟吟地同伙计交谈,声音清脆好听,上下取货帮着摆放些置于柜台上,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个干惯了活儿的。
看得李康晃了一下神,一个乡下姑娘居然长成此等的标致。
第496章 再般配也没有了
如今往来银钱数目较多,人来人往那么多只眼睛瞧着也多有不便,人心还隔着肚皮呢,总是多防备些才好,所以眼下铺子里同杜芊芊结账都不再是当面结账、给铜钱吊子了,小碎银子方便且不打眼。
说句杜芊芊自己个儿以前都不敢想的话,她自己枕头旁边钱罐子里的碎银都满溢了,每几日又有,没地方使去,于是去了倾银铺子熔铸了一枚五十两的马蹄形宝银,捧在手里瞧着全家都欢喜得了不得,季桂月直说眼里都冒着马蹄子形状的金花,怪道有见钱眼开的说法儿。
那镕铸银锭的店铺。专为顾客将大锭分成小锭或将碎银镕成大锭。但凡牵涉钱财之事,那么就免不了各路人等的费尽心思,譬如倾银铺子,即便有“凡收受诸色课程变卖物货,起解金银,须要足色。如成色不及分数,提调官吏人匠,各笞四十”这种严厉的律法在,仍然有那起胆大的在重新熔铸银钱的承望私下往里头掺杂些铅,十两的银锭能兑出十一两来;倾银铺子必得有眼力老辣的师傅坐镇,识别银两成色,若是成色不太好,那么熔铸就要抽取一笔佣金了,熔铸过程中采取“灰吹法”用以提纯除铅;包括官府也会在征税的同时额外征收一定的比例以抵免重新熔铸导致的折耗,名曰“火耗”,该种折耗虽确实存在,可渐至成了官中敛财的一种手段。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再说杜芊芊下车、搬货,来去匆匆,等离了蜜饯铺子,坐在隔壁吃酪小铺子里的李康还兀自有些回不了神,并不是眼皮子浅到碰见个标致的美人儿就挪不动道,李康家里基因十分不错,从李母到下边
儿的兄弟姊妹模样儿都是拔尖儿的,就算是李康大哥家才长到两三岁的小子,都长得粉雕玉琢瓷娃娃一般,抱出去没有不夸的。更别说李康这三两年里走南闯北,也算得见过世面,美人还是颇见过一些的。
李康的愣神除了诧异于杜芊芊的漂亮,心中已在估摸着杜芊芊送来的那些吃食能赚多少银子,得出的数字未免有些心惊。
铺子里吃酪的其他人有不少常客,碰上杜芊芊来送货是常有的事儿。
“啧,这杜姑娘真是百伶百俐的,只可惜…”那老烟枪摇头叹息着。
“怎么?”众人这次被吊了胃口,追着问道。
“只可惜许配了人家儿了。”
大家伙儿皆“嗐”了一声,也有对着那老烟枪啐了一口的,“你这老没正形的,人家那十四五的姑娘,你也配有啥想法不成?”
“就算你有,你家那个夜叉还不把你撕碎喽啊?你们俩就一对烧糊了的卷子,混着过罢!”
用语虽俗却有趣,李康都有些绷不住想笑。
那老烟枪被戳中了肺管子,将烟筒重重一磕,“浑说你娘的!”
见他恼了,其余人便不再逗他,收了嬉笑,“别看人家杜姑娘是底下吉安村的村里姑娘,但别说你家那小子,咱们城里明里暗里喜欢她的小伙子多了去了…”
吉安村?李康愣了下,这不是小曼她们村的吗?再联系到之前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李康心底有个
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李康就听到了自己不想听到的一个人名。
“大家伙儿说归说笑归笑,总也得拿着点儿,裴典吏同咱们钱掌柜的关系好,更是与杜姑娘定了亲的,经常打咱们铺子里过,听见了这些可不是咱们自己个儿找不痛快么?”那伙计进来收拾碗筷,满脸笑地劝道,既不得罪食客又堵住了那些流言蜚语的嘴。
众人听了赶忙话锋一转,“哥儿说得对,说着高兴了就把不住门了。要说,人家裴典吏和杜姑娘,一个生得俊,一个长得俏,真真儿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再般配也没有了!”
碗里的酪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众人起身结了账,散了不提。
给了铜子儿,李康又在那蜜饯铺子那儿站了会儿,去瞧那杜芊芊方才送过来的零嘴儿,伙计瞧着这位俊脸的主顾结了账也不忙着走,站在那里只管瞧,脸上无甚表情,不知在琢磨些什么,陪着小心:“公子,您看还需要点什么?”
李康先是摇了摇头,后又一顿,随手从面前的小草靶子上抽了两根棒棒糖,又捻了一块牛轧糖,扔了好几文钱,也没去数,拿了就走。
“哎,公子,不用这许多…”伙计跟在后头叫着提醒,要将多余的铜子儿还回去,可李康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得作罢,摇摇头,心道这公子生得倒俊,就是脾气古怪了些。
裴华、杜芊芊、李曼,李康心不在焉地嚼着那块牛轧糖,原来同李曼吹了的裴华,后来竟是同这个杜姑娘成了,“呵”,意味不明地自嘲一笑。
第497章 认什么错?!
吉安村拢共就那么大一点的地方,裴家提亲这么大的事儿,不过半日就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裴家二小子和杜家小闺女的亲事终于给定了,加之李康过年那阵子去村长家甚是高调,这几个年轻人之间的牵牵绊绊终于有个了头,各自都有了好归宿,就连村民们瞧着皆有尘埃落定之感,一时之间,茶余饭后,田间地头,人人皆议论得津津有味。
李曼的状态只能用糟心和焦灼来形容,有了李康,对于裴华与杜芊芊的事儿已经释怀了许多,可毕竟一个村子里住着,裴华求亲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请了张二娘做媒人、备了足足的谢媒礼、定了成婚的日子…听在李曼耳里总觉着带着巨大的嘲讽意味,是对自己那么些年少女心事的巨大一耳光,如今想要扳回一城只有赶在他俩之前同李康完婚,这个想法被自己爹斥为“荒唐至极”,更嘱咐她在李康面前稳着些,切不可说些逾矩的话,惹人笑话。
可恨的是她想说也没处说去啊,李康又是好几日没音没信了,姨妈倒是将缘由说了,更点名姨夫正在气头上,若是见了李康必定让他再过来好生认个错。
认什么错?!李曼心里着实颇怪姨夫小题大做。又不是没赔银子,那些排放的一年才能赚几个钱,五两银子不少了。放排途中出了事,谁也不想的,实在要怪,那根儿上还是得怪他们自己技艺不精,人死无可复生,又何必为了无关紧要的外人让自家人之间生分了。
李曼是个会投胎的,打小儿起娇生惯养,早就养成了骄纵、目无下尘的性子,因此上倒是同李康的
想法如出一辙。姨夫的话她不敢不从,可她又怕李康不高兴,左右为难。
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长。一年一度的雨季眼看着就要到了,吉安村各处枝叶里的水分都几乎到了饱和的状态,透出近乎夸张的蓬勃生命力。
“没成想芊芊你倒比我先成亲了。”樱子抱了杜芊芊的胳膊摇啊摇。
被张二娘点了下脑袋瓜,“没出阁的姑娘家家,也不知道害羞。”
“哎呀,怕啥呢,又没外人。”樱子又扭过头去,“阿青,你咋还没动静?”
阿青这已经成了亲的人都被问红了脸,张二娘又重点了下,“这丫头,还越说越来劲起来!”
聚在张二娘家,是来瞧张正诚家的二小子,刚三四个月的奶孩子这几日总是恣扭,特别是到了晚上总会无缘无故的大哭,任凭怎么哄都哄不好,摸着是有些热度吧,瞧了大夫也说不出什么,开了安神的方子。
积年的老人都说孩子是吓着、撞客着了,张二娘就用了土法子,取一碗清水、再取一根从未用过的缝衣针,在孩子睡之前,把簇崭新的缝衣针放到碗里,连水带碗放在孩子的床头,一觉醒了果见缝衣针的针鼻儿那儿绣了。
于是张二娘就取了锅底灰、和了水,厚厚地敷一层在孩子额头上。这是村里传了祖祖辈辈的土法子,家中受惊撞客的孩子都是用这法子,至于是不是心理作用无从得知,总之用了这法子后,正诚哥的小儿子逐渐好了些。
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正诚哥特意在房门头上挂一片仙人掌以辟邪――在仙人掌上扎一个洞,用麻
线穿了,仙人掌用钉子上悬空倒挂,正诚哥说就这样这片仙人掌还能存活开花。由此可见吉安村这地界雨水之丰富、空气之湿润。
孩子月份小经不住折腾,不过迷迷瞪瞪不舒服了几日,那小子的脸就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儿,羊乳较之牛乳不易过敏,且“利大肠,治小儿惊痫疾”,杜芊芊特地端了一大海碗来。
“你看你好口福,芊芊姨还特意给你端了羊乳来,芊芊姨都要出嫁了,你随个什么礼啊?”张二娘低头笑着逗正在一口一口喝着香喷喷羊乳的小孙子。
阿青瞧着满身奶香味的奶娃子,稀罕得不行,凑过去摸摸他的小脸,粉粉嫩嫩,随着吮吸的动作一鼓一鼓的,在自己娘怀里小青蛙一般。
“好玩儿吧?”张正诚媳妇儿悄悄儿问道。
阿青点点头,又爱怜地摸了摸婴儿的头发,囱门那里还没有完全闭合,一吸一合,十分柔嫩脆弱的样子,阿青不敢碰,都饶过那里。
“成亲也有小半年了,没动静?”
红了脸,阿青低声讷讷,“没有。”
“没事儿,缘分到了孩子就来了,别急,还这么年轻呢。”
第498章 雨到间歇采梅子
回去的路上感觉空气湿度又增加了,似乎雨滴都细小地凝结在空气中,使劲儿吸上一口,从鼻腔到胸肺都浸润了一遍,预示着又有一场春雨即将到来。
此地界的雨季挺长,但并不惹人厌,大约是气压不低的缘故,人很舒服。更重要的是伴随雨季到来的是各色杜芊芊爱吃的菌子。
雨季逛后山,菌子随处可采。最多、也最最不值钱的是牛肝菌,牛肝菌从地上发起来后,吉安村的家家户户桌上免不了都会来上一碗。牛肝菌色泽如牛肝,滑嫩鲜香好吃的紧,就一点,炒的时候得多放蒜,否则吃多了后放下筷子站起来头一栽,被菌子晕倒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过;青头菌比牛肝菌略少,这种菌子炒熟了也还是浅绿色;菌中之王是鸡枞,味道鲜浓,无可方比。鸡枞是名贵的山珍,但并不真的贵得惊人,尤其是雨季,量大而价跌,村里人摘得了除了拿些去城里卖,还会留些给家里人解解馋。
也有那中吃不中看,叫做干巴菌。乍一看那样子,那是真叫人嫌弃啊:颜色深褐里头带着点可疑的绿,颇有些像一堆半干未干的牛粪或一团被踩烂了的马蜂窝。不仅如此,菌子窝里还有许多沾了泥巴的草茎与松毛之类,可谓是乱七八糟,但只要耐心将这些草茎松毛择干净、料理妥当,口感定不辜负做菜人的忙碌。
也有徒有其表的,叫鸡油菌,均是一般大小,有一枚铜子儿那么大,滴溜儿圆,嫩嫩的鹅黄,看着
小清新的爽口样子,却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吃,入口完全是油腻的鸡油味,在各种菌子不断大量冒头的雨季,村民们不拿它当回事儿,采了来做配色的多。
雨季的花是木香,开起来像是微型的玉兰,下着雨时去瞧,数不清的半开白花和饱涨的花骨朵,而密密的叶子将四周都映成氤氲的绿,爱娇的姑娘们摘了木香花,用一根线穿了花蒂,项链似的,挂在脖子上或者手腕上,举手投足之间俏丽非常。然而整个雨季最让杜芊芊期待的却是杨梅,这是专属于雨季的果子。后山结的杨梅极大极甜,熟透后呈现诱人的黑红,正如炽炭,雨到间歇采梅子,采摘时常用鲜绿的树叶衬着,炎炎熠熠,愈发娇嫩水灵起来,边摘边吃,不吃到牙齿酸倒绝不罢休。
如此这般想着,杜芊芊不由地就咽了一下口水,大家伙儿近日一直都忙着为她筹备新婚的各色事宜,想到将要在那样一个万物蓬勃翠绿氤润的季节里成亲,虽害羞内心却也含着期待。
杜芊芊不知道的是,最让她意想不到的一份大礼正在家里等着她。
甫一进了家门,彭大壮就哈巴儿一样弯着腰过来相迎:“小妹回来啦?”
想着上次的事,杜芊芊立刻警惕地去寻妞子,又去看彭大壮有没有带了其他人来,妞子被杜小芹紧紧搂在怀里,也没见有其他人,稍稍放了些心。这才定神去看彭大壮,脸色却比先红润不少,就连鼻头也红红的,但是只需略仔细一瞧,就能发现这红润有些异常、是假象,加之即便彭大壮换了衣裳也掩盖不住的酒气,显然这几日他没少喝。再一瞧身上穿了件簇新的褐衣,就连因为防着落雨而戴着的笠帽都是顶新的。
笠帽是用毛竹和箬叶编制而成,用久了的都会发黄,而彭大壮头顶上的翠绿,配上那件新上身的褐
衣,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彭大壮说不上变帅吧,但起码狗熊穿大褂儿——人了!杜芊芊忍不住就有些发笑。
先前裴华只说擒贼先擒王,要办成和离这件事,关键还在彭大壮,他若心甘情愿,彭家其他人是拦他不住的,而要彭大壮答应,说难也难,砸钱都未必好使,简单却也简单,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就是他那群狐朋狗友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但银子送了去,到底牛二他们会使什么招,却是裴华和杜芊芊都不清楚的。
至于能不能成,杜芊芊这会子见了彭大壮仍是心里没底,也没给他好脸瞧,“你怎么来了?”
“小妹,你瞧你这话说的。姐夫听说,你要成亲啦?也替你高兴不是!”彭大壮搓着手,“那裴典吏是个能干有本事的,比你姐夫强啊!”口气里倒也能听出几分真切来。
杜家诸人都有些惊讶,想不到彭大壮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第499章 省得祸害别的姑娘
“方才我也同你姐认了错儿了,以往竟都是我做错了,好好儿的日子都误了,如今想来倒也是后悔不迭。”
彭大壮低头跌跤顿足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瞧着或许有几分当真,但是杜小芹深知他的脾性,搂着妞子的胳膊又暗暗加了几分力道,深怕他又要使什么坏。
季桂月是个爆炭直肠子憋不住话,“彭大壮,你到底想干啥?别娘们儿唧唧的,叫人瞧不上!”
“妹子,你瞧。”彭大壮叹了口气,“如今我说的话,也没人相信了。”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那还不是你自己作的?杜芊芊心里翻了个白眼,“姐夫,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难为你还肯叫我一声姐夫,就是这声姐夫也叫不长了。”
嗯?这是有戏了。
“进屋坐下来说罢。”既如此,那万事好商量,杜芊芊倒了几盏清茶,又切了一小碟的火腿,是去年入冬后腌制的,叫冬腿,这个时候猪刚贴完秋膘,正是膘头肥足的时候,是火腿之上选,火腿行庄里经验老到的师傅随身携带一支削尖的竹扦子,只要将这竹扦子往火腿上一插、再抽出来使鼻子嗅上一嗅,就能分辨出火腿的品质老嫩及腌制是否到位,是旧年钱掌柜从南边儿鄞州火腿行庄带回来送了一条过来,殷红柔曼、既酥且嫩,品着比本地的倒是多了几分好滋味,据说是用海气晒后的大籽盐揉
搓腌制的缘故,总之又托钱掌柜南下的伙计多买了两条回来,与清茶同食,倒是极好的晌午茶。
彭大壮没吃过这样式儿的,捻了一片儿,果觉满口香,有心想着大啖一番,但一想着此次的来意,吃了几片恋恋不舍放下了,抿口茶,“小芹离家也不少日子了,请也不回去,想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放屁!你那是请吗?”季桂月气得骂了一句,“别鬼鬼祟祟,只要你给句痛快话,到底怎么个意思?同不同意和离?”
“要和离也行。”
杜大山也不想同他墨迹,听得他这一句,连忙一拍桌子,“同意了就行!”
“可我还有个条件。”彭大壮说得虽底气不足的样子,但眼珠子贼溜溜地往众人脸上瞄了一圈。
就知道他来了如此一番做小伏低必有后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杜芊芊拦了待要发作的嫂子,“叫你一声姐夫,那是看在姐和妞子的份儿上。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还想耍老一套不入流的手段拿势压人怕是不行了,你还要提什么条件?!”
那是啊,你们攀上了高枝儿,衙门里的典吏都是自家人了,我可不是就不够看了么,彭大壮心内吐槽道,但是他自诩能屈能伸,面子什么的,哪有真金白银来的实际,苦了脸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只是这和离了小芹母女跟着你们自是不愁的,我却咋办呐?就是爹娘这遭儿勉强同意了,可我以后若是再娶他们二老绝不可能再给我银子筹办,我总不能孤家寡人一辈子吧。”
“就你那样儿的,不娶倒也好,省得祸害别的姑娘!”季桂月见了彭大壮就气不打一处来,总也忍
不住想要吐槽的心。
彭大壮掀起左眼眼皮瞅了眼季桂月,眼皮儿跳了跳,明显是在忍着怒气,怕自己破功,再不去瞧季桂月的方向,求着杜小芹,“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小芹,你也不忍心看我临了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是吧?”
可杜小芹搂了妞子调转了身子,不去理他,无法,他只好一脸哀容地去看杜芊芊。
“那你是想让咱们杜家给你彭大壮筹备你娶下个老婆的用度?”杜芊芊觉着好生滑稽,也亏他说得出口,“再说,牛二他们那里不是已经给你收了吗?”
彭大壮拍了下腿,“这事儿,嗐,你们何苦绕这么个弯儿,白白让旁人过了一遭手,油水都尽让他们盘剥了!只是…不知道给了牛二他们多少?”
“我却不知,都是裴华哥去办的,你自己去问他罢。”
那个俊脸阎王?彭大壮缩了缩脖子,罢了,除非嫌命长,“妹子,姐夫不多要,就要…”说着眼珠子转了转,竖起五只手指头,见杜芊芊眉头一皱,又缩回去两根,“这也不是预备着给我往后娶媳妇儿的,这是打点我老子娘的,小芹你是知道他们二老的,不给些好处,要他们松口答应这事儿却也是难办,他们是不怕的,二壮媳妇儿眼看着今年秋天又要生了,又不愁没孙子孙女儿抱,拖上个三年五载也无所谓。”
第500章 笠帽的背后
彭大壮同意和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原也预料到他会提出些其他的要求,只是不想他是个眼馋肚饱、眼皮儿浅的,只开口要三两,杜芊芊好容易忍住了上翘的嘴角,再怎么也得拿他一拿,故意皱了眉,没立刻回答。
“小妹,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呀!”呦呵,皇帝不急太监急,彭大壮倒还先沉不住气了,杜芊芊挑了眉,杜家其余人等也感到诧异,当然了,这些人里不包括妞子,好容易过了一阵子舒心日子,陡然又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人,妞子生怕是来带她回彭家的,因此将身子埋在自己娘怀里,头也不抬更别说去瞧自己这个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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