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秦宠婢-第9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那般机敏,那般英勇,终是他如何也比之不及的……
“夜深月寒,恩师怎得一人在此深山之中孤单寂寥,可是随父皇出巡过久,思念家中娇妻了?”
这一声来的突然,赵高不觉一惊,尤其那“娇妻”二字令他觉得尤为刺耳。
他连忙回神,对着来人躬身一礼:
“不知公子在此又是作何?”
“亥儿就是闲得无聊,便随意逛逛,不想竟如此之巧,遇上了恩师。”
胡亥面上霁颜悦色,实则心底满腹揶揄。
他原本是真的无聊出宫溜达,却见赵高独自一人入了山中。
他好奇赵高想要如何,便一路尾随到了这木樨林里,又见其痴然而立,伤感若失,他便立即明了了他的心思。
如此,他怎能不好好利用、挖苦他一番?
“臣也是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赵高实在不喜与胡亥相对,回话亦是有口无心,但却还未说完,便被胡亥一语打断:
“木樨……亥儿听闻木樨有'永伴佳人'之意,恩师选在此处驻足,可见恩师对夫人真是感情甚深、思之若狂啊!”
听胡亥又有意提起那个令他拒之不及、悔之不及的女人,赵高心下已然堵上了一口气,然而胡亥身份贵重,他终是要将这气硬生生吞下,忍着不可发作。
他嘴角轻牵,努力扯出个笑颜,道:
“公子想多了,赵高并无此意,在此停留亦实属巧合。更何况此时并非木樨花期,又何来那'永伴佳人'的花语?”
胡亥闻言,面露恍然之色:
“哦,也是。木樨的花期是秋天,果期是春初,而今是春末,早已没了花,就连果也已落得差不多了。那所为'永伴佳人'的确也只是一计空想罢了。”
他万般感慨的睨眼瞧向赵高,只见赵高果然已是忍到了极限,面如土色,素日的淡定亦不复存在。
“公子,臣觉得有些乏了,不知可否先行回去?”
赵高紧紧咬牙,施礼请辞。
胡亥心情极好,拂袖笑道:
“啊,恩师请便。”
眼见赵高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间夜色之中,胡亥侧眸瞥向身旁木樨,勾起一侧唇角嗤讽蔑笑。
如今木樨无花无果,只空有一树。
永伴佳人……?
就凭你,还想永伴母亲身边,简直是痴心妄想!
☆、第二百七十五章 毒发之兆
时间过的很快,巡行的队伍已经向西方走走停停十几日,到达平原郡时,天气越来越暖,夏天已经来临了。
平原郡的郡治是平原县,而平原县中有一处黄河上著名的渡口,名为平原津。
只要从这里渡河去往巨鹿郡,便就到了史书上所记始皇驾崩的地方——沙丘之地……
赵政轻握着梁儿的手,和颜悦色的问道:
“梁儿,此处面对黄河,风景壮美,土壤肥沃,我们在这里也建造一座沐梨园,如何?”
梁儿婉婉一笑:
“无论何处,只要是你选的,便是最好的。”
赵政薄唇浅笑,宠溺的摸了摸梁儿的头,转而命人将树苗运来,亲自掘土种下。
梁儿蹲在树旁,认认真真的端着水舀为梨树浇下第一清水。
突然,身后众人纷纷惊呼:
“陛下!”
梁儿倏的惊怵回头,看见那抹玄衣倒落的一瞬,她心中狠狠一悸。
慌乱间,水舀水桶洒乱了一地。
她万般惶恐的扑跪在他的身旁,满眼含泪大声唤着:
“政!你怎么了!……政!……”
——————————————
榻前,梁儿守在赵政身边反复追问着夏无且:
“夏大人,你确定陛下真的无碍吗?”
夏无且虽觉无奈,却也颇具耐心:
“梁儿姑娘,陛下真的只是路途劳累,才会一时气血有亏,以至晕倒。除了所需汤药,稍后在下再备些养气补血的食材,姑娘为陛下制成膳食每日服用便可。”
“你……你不用再仔细查一查是否还有其他隐疾吗?……”
梁儿眸中含水,模样急切,人见人怜。
赵政坐靠在榻上,轻拉了她发寒的小手道:
“梁儿,你过虑了。夏无且的医术冠绝天下,他说无碍,便定然无事。”
“可是……你身子一向好得很,此前亦从未如此过,我担心……”
她担心他会有其他隐患,毕竟离沙丘越近,距他的大限也就越近了。
可赵政却不知她的心思,一把将她拉入帏帐,揽至身前,柔声嗔道:
“好了,你从前可不曾这般絮叨。我真的没事,不过就是晕了一下罢了。你若不信,我这就让你体验看看我的身子是否还强健。”
在说这话的同时,他绕在梁儿身后的手腕轻轻摆了摆。
夏无且瞬时便懂了他的意思,轻手轻脚的缓缓退去,心中暗叹:
陛下今日晕倒,正是毒发的先兆。
这短时间的晕厥尚可隐瞒中毒之事,可若一旦开始呕血,那便再也无法瞒得住了……
帏帐之内,赵政话音刚刚落定,他便翻身将梁儿压在了身下。
梁儿双颊一红,喃喃的羞怨道:
“政,别闹,夏大人还在呢……”
赵政唇角一勾。
“夏无且?他识相得很,早就退下了。”
梁儿一脸懵怔,伸着脖子举目探去,果然见得榻前已是空无一人,哪还有那夏无且的影子?
赵政凤眸一弯。
“如何?殿中再无旁人,为夫可要开始任你查验了。”
梁儿闻言,双手急忙挡向他坚实的胸膛,不忿的娇嗔:
“你……你这架势哪是要我查验你……你……你分明是……”
“是什么?”
他挑眉。
梁儿眼神闪烁,看向别处咬唇道:
“……是……欺负我……”
赵政就是喜欢逗她,此时更是换上了一副十分中肯的笑颜,对身下羞愤不已的小女子好言哄着:
“傻丫头,若你觉得委屈,随时欺负回来便是,为夫甚是期待。”
“你……”
梁儿杏眼气得滚圆,却在下一刻被那欺负人的“大灰狼”牢牢捉住,堵住了小嘴,几乎毫无挣扎的机会,便很快被他收服了去……
床笫间,赵政将娇息未平梁儿抱在怀中,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溺笑道:
“爱妻,现在你对为夫身子的状况可还满意?”
梁儿脖子一缩,将潮红的小脸埋入赵政的胸口,嘀嘀的娇声道:
“且……且先信了你……”
赵政温润一笑,收紧了手臂,令这傻傻的“小兔”紧紧贴靠在了自己的身前。
片刻,他又有些慵懒的轻声道:
“其实近日持续颠簸,我的确是觉得有些劳累,不过等明日渡河到了巨鹿郡,便可与你在沙丘行宫好好歇上一阵了。”
“不!……”
梁儿一惊,猛的抬头,情绪有些激动:
“你要歇,我们就暂时安顿在平原县,不用非要赶着去沙丘……”
赵政以为她是太过担心他的身子,想让他先歇足了再启程,便柔声解释:
“可是平原怎比得沙丘?那里自商朝起就已建起帝王行宫。沙丘平台数里外,枣杏成林,多经年老树,又有椿槐,千里敝日。就连那贪于享乐的商纣王也曾感叹:此景只应天上有。我已迫不及待想去将我们的沐梨园也设一处在那里了……”
赵政对沙丘满心憧憬,可事关他的性命,梁儿哪还顾得上其他?
她奋力摇头,生平第一次毫不讲理的在赵政面前哭闹:
“总之就是不要!我就喜欢平原,不要去沙丘!……不要……”
沙丘再好,却是一处被诅咒了的地方,那里是帝王的坟墓,是秦国的坟墓……
商纣王因它的美景而造就了导致商朝灭亡的“酒池肉林”;
开创了“胡服骑射”政策、英明神武一生的赵武灵王,在那里被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小儿子活活幽禁饿死;
在不久之后,那可怕的沙丘平台也即将要结束赵政这千古一帝秦始皇的生命……
甚至最终,就连整个大秦帝国,都会在沙丘所在的巨鹿兵败崩塌,灭国消亡……
赵政虽不知梁儿为何如此不愿前行,却是看不得她哭得这般怜人,慌慌张张的轻拍着她的背劝道:
“好……好……你别急,都听你的,我们先不渡河了,就在平原多住一阵,如何?”
梁儿抽抽搭搭的趴在他的肩头,刚刚安静下了一些,却又听他犹豫着开口:
“只是……我今日晕倒,很多人都看在眼里,若在此处停滞过久,恐怕又会惹人疑心我是否身体有异……河……是迟早都要渡的。”
瞬间,她的泪又无法自控的落下。
她知道……她都知道……
河迟早都要渡;沙丘迟早都要去;他……也迟早都要死……
可是她舍不下……真的舍不下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暗传赵高
往后的几日,赵政都没有再提要去沙丘之事,只一心照顾着梁儿的情绪,陪她留在平原津。
清晨,刚刚睡醒的赵政还未享受足够怀中女子的温存,就见那嫩白的小人儿揉了揉迷离的睡眼,径自撑起藕臂迷迷糊糊自他臂弯中爬起,又伸出纤细的小手欲要去够放置在榻边叠得十分整齐的雪白衣裙。
他一把将她拉住。
“梁儿,时辰还早,你起来作甚?”
梁儿身形一顿,瞬间精神了些,又揉了揉眼道:
“咦?你醒了?你未说话也未动,我还以为你还在睡着。”
赵政佯装微嗔,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迷糊,我看没睡醒的是你才对。毋要打岔,快说你这么早起来是要作何?”
梁儿被这么一拍,又更清醒了几分,捂着脑门儿乖乖回话:
“你之前晕倒,夏大人不是就陆续送了很多补身的食材来么?我打算自今晨起,你的每一顿膳食我都亲自下厨,定要在几日之内将你养得容光焕发、白白胖胖的。”
说到最后,她抿起樱唇露出笑意,仿佛已经想象出了白胖的赵政是何模样。
赵政却是忍俊不禁:
“我一个大男人,白白胖胖有何用?我只要……血气方刚就够了……”
他坐起身子趴在梁儿耳边轻轻说着,那股股气音无不充斥着诱人的意味。
梁儿心弦被拨弄的一慌,娇嗔着将他推开寸许:
“你怎得总是这般不正经……”
赵政敛唇一笑,又倾身凑回了她的身前,看似极富诚意:
“我是怕我太正经了,你会觉得闺中空寂,这还不全然都是为你?”
梁儿一噎,莫名觉得有些羞,撅起嘴死撑着怨道:
“你这张嘴,除了欺负我,还会作何?”
赵政喜欢她这副气不过的小小模样,不觉间已笑意更浓,揽过她柔软的腰肢柔声哄道:
“自然是……还会爱你……”
眼看赵政低头就要吻下,梁儿小手忽的一挡,讪讪道:
“政……等等……我真的要去膳房了,要是再耽搁下去,恐怕就要错过用早膳的时辰了。”
赵政霎时蹙眉。
“早膳竟是比我重要?”
“我……你!……”
梁儿气结,腹诽这话怎就说不通了?
赵政见她气得连话也说不出,顿时甚觉开怀,“哈哈哈”的大笑了半晌,才捧起她几近憋红的小脸正经道:
“好了,小笨蛋,不逗你了。早膳我想喝八宝鸡汤,最好再加些鱼肚和鲜笋。此汤鲜美,正巧也可补身,就是不知食材可齐?”
梁儿认真想了想:
“材料倒是齐全,但那汤内涵八种药材,需要文火慢炖。若想入药之效上乘,可是要细细熬上整整一个时辰呢,你可能等?”
“无妨,就是突然想喝,若喝不到,会觉得心痒痒。你去吧,我耐心等着便是。大不了等你回来,再入一次帏帐好好补偿我这一个时辰的苦等便是。”
赵政笑容温和,但没说几句就又犯起了老毛病。
梁儿一阵吸气,嘟嘴嗔道:
“你!……你若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好啊,那我就且看看,你究竟能否舍得不理我?”
赵政胸有成竹。
梁儿则七窍生烟,羞愤之下竟直接伸了双手使劲儿揉向他那张冷峻精致又傲娇的脸。
直到见着那脸被她揉变了形,梁儿才解气了稍许,憋着一张气鼓鼓的包子脸,“哼”了一声起身离去,只留赵政一人坐在榻上扶额大笑。
然而刚一出门不久,她就禁不住垂下了眼帘,面上也浮现一抹隐隐的哀戚。
她一边朝膳房走着,双手一边不自觉的拧起了袖口。
此生能与赵政这般亲近玩闹的日子,已是过一天,便少一天了……
殿内,赵政的笑声亦是渐消,最终沉下了面色,深眸之中越发幽暗。
他穿好衣衫,淡声唤来内侍,问道:
“赵高此时在何处?”
内侍一礼:
“回陛下,此刻刚及卯时,赵大人此时应是还在自己的住处。”
“速去将他叫来,他入殿之后,你便在门外好生守着,若梁儿提前自膳房而归,你要立即通传,随机应变。总之,朕召见赵高之事,万不可让梁儿知晓。”
赵政神色凛然,内侍不敢怠慢,应“诺”退出,疾步赶去传唤。
赵高平日也是早起惯了的,此刻已坐在桌案之前准备用膳,听闻陛下一大早就急召他前去觐见,他便知定是有什么紧急之事,一刻也不敢拖延,扔下碗筷就急急随内侍而走。
可他万万没想到,向来肃然严苛的陛下,召他议“紧急”之事的地点竟然会选在寝殿这般非正统之地。
而当他满心疑问的入内,躬身立于赵政面前之时,他心里便更加打起了鼓来。
因为,赵政已经坐在他的面前对着他沉默了足有一刻钟了……
然而陛下不开口,他又岂敢先言?就只能这般战战兢兢的俯首候着,暗自猜度着陛下的心思。
尽管,他根本猜不到分毫……
“赵高。”
赵政终于开口,语气之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陛下。”
赵高微微倾身,小心翼翼的应对。
赵政长眸微垂,沉声问道:
“木樨……你如今可还带着?”
这个话题令赵高猝不及防,一不留神就结巴了起来。
“臣……臣已……”
他低着头,百般犹豫要不要说实话,刚决定要赌上一把、谎称自己已不带木樨之时,就听赵政又淡淡补充道:
“朕问的不是你袖中,而是你的心里……”
顿时,赵高勃然色变。
暗道陛下已为这木樨一事跟他打了多年的哑谜,也因一直没有说破,而勉强将他的命留到了现在。
可眼下陛下竟突然要将此事放于台面之上,岂不就是要与他清算他觊觎梁儿姑娘之事?
那他的命,也就等于再也保不住了。
“陛下!……”
当他刚要屈膝而跪,主动认错,只望能为自己求得一个好死之时,但见赵政面无表情的再度丢出一语:
“朕准你不跪。”
闻言,赵高额冒冷汗,全身一僵。
这下他的心里可真算彻底凌乱了。
在他看来,此刻分明是已到了该要他命的时候,可陛下却又偏说不用他跪。
如此这般,陛下究竟是打算要将他怎样?
☆、第二百七十七章 赵高的隐秘
赵政见赵高神色慌张,左右不是,便知晓其想到了何处。
他暗自微叹,切入主题。
“昨日,朕令蒙毅去往会稽山,此事你是知道的吧?”
赵高稍稍定神。
“是。陛下近日身体微恙,故而派遣廷尉大人赶往会稽山祭祀祈福,以安众人之心。”
赵政垂眸,语气淡得仿佛闲话日常:
“其实,朕并非身体微恙,而是中了毒。”
赵高惊愕抬头。
“什么?中毒?……”
赵政面未改色。
“朕多年前便已中了刺客荆轲所持匕首上的剧毒,是靠着夏无且的医术才一直活到了现在。”
“陛……陛下……”
赵高已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想说“此等玩笑开不得”,可转念一想,陛下哪是信口开河、随意玩笑之人?更别提还是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如此,他便只能哽住,无言以对。
赵政双手覆于膝上,眸色幽幽,继续道:
“如今,夏无且已无法再遏制朕体内之毒。朕那日晕倒,就是首次毒发之兆。据夏无且估算,不出半月,那毒就将深入肺腑,朕会开始呕血,而后……朕也便撑不下多久了。”
听得如此惊骇之事,赵高惶恐至极,吞了下口水,凝眉低语:
“不出半月……距离陛下晕倒那一日,至今已经过了七日了……”
他愈发惊怵,瞠目而视,但见赵政淡定依旧,正色颔首:
“没错,所以时间很是紧迫。”
“紧迫?陛下所指何事?”
他不解,赵政却只徐徐说出两个字来:
“梁儿。”
霎时,他大惊,暗道这毒又与梁儿姑娘有何牵扯?
他一时心切,拱手请道:
“还望陛下明示!”
赵政起身,却背对赵高而立,轻敛了眸子,若有似无的叹出一口气来,又片刻睁眼,缓声问道:
“你可想过,她不是皇后,又无子嗣,朕若死,依照祖制她必要殉葬。就算有人能保得她一时,以她那执拗的性子和对朕的深情,也定会自己寻死。更何况她不老不死,皇宫之中处处险恶,谁又保得了她永世?”
赵高闻言,全身一震,大瞠着双目惊恐万分,甚至连袖下的双手都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如果陛下薨世,梁儿姑娘也就要跟着死了?……
此事他当真从未想过,或许说,他从来都没敢想过。
他不禁自问,如若世间再无那抹莹白、再无那双水眸,那他赵高的人生岂不也就失去了那唯一的光亮?
将来他的心又当以何为支撑?
就在赵高惊骇结舌之际,赵政又突然将话头调转,同时他亦转过身来,自这一刻起,他要将赵高的每一分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赵高,朕其实早就查过你的身世。你祖父本是旧时赵国的公子、国君的直系子嗣,却因战事流落秦国为质。经年累月,时局动荡,他长期被秦国扣押,又被赵国夺位的兄弟排挤,终是含恨惨死在了秦国。而他的血脉——你的父亲则在秦国长大,虽刀笔出众,颇为聪慧,却碍于身份只能于隐官任职。而他自小便生活在世人的鄙夷嘲笑之下,故而脾性古怪暴戾,不仅强迫你在隐官为囚的母亲为他生下三个儿子,更是当着你们这些孩子的面,残忍的将她反复迫害致死……”
赵政凤眸幽沉,字字如针。
虽刺得不深,却精准得令赵高汗颜,犹如轰顶之雷,一下一下锤打着那颗在黑暗之处藏匿了年的、伤痕累累的心。
“秦赵宗亲皆为嬴姓赵氏。你的悲剧,也正是因嬴姓赵氏的诸多争斗而起。同为嬴姓赵氏的子孙,你的一生如此惨不忍睹,若非偶遇梁儿,你恐怕早就自我了断,沉入那凤凰池底了;而在你眼前,秦的皇嗣们却日夜骄奢安乐,他们自认你身份卑贱,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更是有人为成一己之快害你毁了名誉,抬不起头来……如此看来,就算是那些被亡国了的旧赵王室,亦无一人惨得过你。”
言至此处,他略施停顿,负手走至赵高身侧,侧眸而视,唇齿又启:
“以你的性子,应是恨极了这些皇族王室的直系亲贵吧?不然你也不会让你的亲生父亲在你大婚之时死得那般凄惨。”
“……陛下……”
赵高如鲠在喉,身形已然微颤。
见他如此,赵政提气,垂目而语:
“你没否认,看来朕所料不错。你父亲的死,果然是你一手安排的。”
赵高的头越来越低。
他此时只觉背上的衣衫似是已被冷汗浸透,原来他以为的那些隐秘,早已被陛下通晓,无一遗漏……
赵政的眼自他身上瞥过,凉薄的唇角轻动,语意一转:
“幸而,你多年来竟还能如此忠心于朕,几度救朕于危难。若朕猜的不错,这都是因为梁儿吧?”
赵高手心浸汗,眼神闪烁,牙关紧咬。
没错……当初他忍辱负重,咬牙苟活,从最轻贱的隐官拼尽全力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宫中为官,就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寻到契机爬上高位,好有机会报复那些嬴姓赵氏的子子孙孙。
只要能有幸除去一二,快意人生,哪怕是赔上他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可他出身太过卑贱,做个区区尚书卒吏都只能排在最后一位,永无接近帝王的可能。
故而他去了凤凰池——那个自古被称为最接近帝王之地,可他要做的……却是轻生。
既然永远也无法雪恨洗耻,哪又何必再在人间徘徊更久,徒增更多不平和羞辱?
可世事难料,他竟在那凤凰池禁地遇到了一位仿佛自梦中而出的女子。
她白裙飘飘、气韵出尘,不仅以绝世的琴曲将他救下,还将他引荐给了陛下,令他扶摇而上成为陛下身边的近臣。
自此,别说了结几个嬴姓赵氏的宗亲,哪怕是皇嗣公子、甚至身为一国之君的陛下,只要他有心,都能轻而易举的全部毁掉。
然而他不曾料到,那被他视若仙子、救了他命的梁儿姑娘竟是与陛下那般相互倾慕、深深相爱。
无形中,他已改了想法。
梁儿姑娘为了陛下能不顾一切。
她是他在意的女子,他不想令她难过,他想看她幸福。
哪怕,这幸福与他无关……他还是一次又一次救陛下于危难,就算屡次被皇嗣蔑视坑害,他也一再忍让、安分克己。
只要梁儿姑娘好,他便如何都好。就算是违背本心,做那嬴姓赵氏一族的“忠臣”,他也甘愿为之……
☆、第二百七十八章 换她永世安好
赵政心知自己这些话对赵高的冲击巨大,故而他特意缓了缓,给他些时间消化,等他情绪有所缓和,便再次将身正对于他,正襟而问:
“赵高,朕知道你对梁儿的心思达到了何种地步。你觊觎朕的女人,可朕却始终留着你的命、保着你的官,甚至你犯死罪,朕都毫不犹豫替你挡下。你本就执掌符玺,责任深重,近几月来朕又更加增权于你,以你善刀笔为由令你代写诏书,你可知是为何?”
赵高越发难料陛下究竟想要如何,更加无法想象陛下还能说出什么令他惊心动魄之事。
他努力理了理甚为不畅的呼吸,又吞了一次口水道:
“臣……不知……”
赵政如琢的面上平静如初,高大的身形稳如泰斗。
他眸中毅然,却果真问出了一句让赵高在几年之后想起,依然会觉得不可置信的话来。
“朕问你,若你是朕,可用大秦基业换得梁儿活着,你可会犹豫?”
赵高狠狠一凛。
“陛下这是何意?”
赵政举目望向前方,可眼却似失了焦距般,眸光越来越远,悠悠道:
“长公子扶苏是最有能力继承皇位之人,可他的相貌却也是朕的子嗣中与朕最为相像的一个。加之扶苏本就待梁儿不同……朕左右思量,还是想让他替寡人继续陪着梁儿再多走几十个春秋,你觉得如何?”
赵高双眉紧蹙,陛下话中竟又牵扯了公子扶苏和皇位,他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恕臣愚钝,还是……未懂陛下之意……”
赵政难得极富耐心,继续详解:
“梁儿平日看似低调善忍,实则却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若要她在朕死后能有意愿活下去,就必须为她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并且借此让她远离皇室纷争。中隐也好,小隐也罢,只要她不再现于宫廷,那她的永世之安便有望达成。”
赵政转眸看向赵高,眸色已然灼灼,又道:
“故此,朕将蒙毅调走,待时机一到,朕便会令你拟旨召扶苏以长公子的身份赶回咸阳主持国丧、登位为帝,而你……则在此时联合李斯篡改召令,假召去上郡赐死扶苏,扶亥儿继位。”
“什么!”
赵高已是惊得哑口无言,险些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赵政却并未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届时,朕会与梁儿说,赵高李斯有意谋逆,扶苏恐怕性命难保,要她以昔日予你二人的举荐之恩,换得扶苏假死,让她将扶苏带离皇宫,隐于世间,以令我安心为由,务必保扶苏后半生平安。如此,她就不会寻死了。”
“陛下!……”
赵高双唇微张,再也忍不住惊惶反问:
“陛下当真要如此?”
“许久以前,朕意便已决。”
见赵政眸间坚定,此事已再无变动的可能。
赵高慢慢紧闭双眼,心跳亦是时快时慢。
这恐怕是他此生经历的最艰难的一刻了,更胜早前那不堪回首的莲池一幕……
他缓缓睁眼,虽然内心觉得有些无从应对,但理智仍旧尚存,忧心质疑:
“可……谋逆一事非同小可,左相大人怎会同意?”
赵政凤眸微眯,踌躇满志。
“扶苏倾向儒派,若其继位,尚法的李斯必定相位不保。他向来贪恋权势,你以此说之,他必定动摇。他在朕的安排下统掌朝中大权许久,根基早已稳固,你又是朕身边执掌符玺和代笔召令的近臣,亥儿也是朕时常带在身边最为‘受宠’的公子。你三人行事全都算得上果决,你们联手,定可震得住朝臣与众公子,令皇位顺利交接。”
赵高心中一悸。
原来陛下早有安排,所以此次出巡才会只带了他们三人加上一个于理政而言不得不带的廷尉蒙毅……
他又下意识的合了一下眼,低声问道:
“纵使如此,臣还是不明白,此事……陛下为何会选择臣?”
赵政的唇角微微牵了牵,又仿佛从未动过。
“因为……若论谋逆,你的理由最为充足,你的职权也最为方便,你还是亥儿的老师,与他走得最近。而更重要的是,这许多年来,你对梁儿的情不比朕少,朕只信你。”
瞬间,赵高全身巨震。
“信”……陛下竟说他“信”他,并且还只“信”他……
这对于他这个真的萌生过谋逆之心的人而言,是个多么钻心的字眼……
莫名的,他眼中隐隐泛起了水意。
他不禁本能的急言提醒:
“陛下既然已知臣憎恶嬴姓赵氏,又可曾想过,若臣谋逆,秦皇室会否有失?大秦又会否有失?”
“所以朕问你,若你是朕,可用大秦基业换得梁儿活着,你可会犹豫?”
赵政云淡风轻,似笑非笑。
初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入殿中,刚好落在他头顶的金冠之上,竟是耀眼得令赵高一时迷离了双目。
“陛下……”
他有些哽咽。
赵政轻轻挥了挥衣袖。
“去吧,此事重大不可有误,诸多细节都需早做安排。我时日无多,不能再耽搁了。”
“诺……”
赵高缓步退下,泪意盈眶。
曾经,他以为自己文武俱佳,能力盖世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