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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宠婢-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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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奈的倾身挪了挪座位,又离赵政更近了些,蹭在他的身上、巴巴的扯着他的广袖嘀嘀哄道:
    “我就连采莲都是为你,眼下自然也是选你的。”
    闻言,赵政忽的展臂将她揽入怀中,唇角更是禁不住翘起了满意又傲娇的弧度。
    梁儿越发憋不住想笑。
    看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吃起醋来竟永远都与孩童无异。战胜了几朵莲花就乐成了这般,真是个傻瓜,好可爱的傻瓜……
    “只是,缺了这一日的莲花,看来明年要少几坛莲花酒喝了……”
    梁儿乖乖倚在赵政怀里低喃着。
    说到此处,她便又蓦然起了伤感之心。
    按照历史记载,明年,便是赵政人生中的最后一年……
    也就是他二人得以相伴的最后一年……
    那由并蒂之莲酿造而出的酒是他们大婚时的喜酒,意义非凡,她当真不想在最后的时光少得几坛……
    失神间,忽听赵政又道:
    “不会少的,令别人去采不就好了。”
    梁儿自他怀里挺出,坐直了身子咬唇道:
    “可我想亲自为你做。”
    赵政见她那有些委屈的模样,微笑着温柔安抚:
    “酒是你酿的就好了,今日的莲就让旁人去采吧,只一日假手他人也是无妨的。总之……”
    他将唇凑近她的耳侧,温热的气息中充斥着浓浓的蛊惑:
    “我们的酒不能少;今日的你……更不能跑……”
    梁儿的心跳不觉乱了半拍,闪烁着眼瞳期艾道:
    “你这般不饶人……究竟……是有何事?……”
    赵政的凤眸弯得极是好看,温柔之中溢满了宠溺,声音更加柔酥了小女子的一片芳心:
    “傻丫头,我自是有惊喜给你。”
    梁儿实在敌不过他的柔情蜜语,便只得由着他随意唤来一个宫婢,交待了些许注意事项后,让其去往凤凰池代为采莲。
    其实赵政欲带梁儿去的地方并不远,甚至连宫门都没有出。
    车辇仅自冀阙驶出两刻钟多一些便停了下来。
    还未下车,梁儿便觉有扑鼻的梨花香气萦绕四周。
    她心弦一动,闪亮着杏眼望向赵政。
    赵政含笑回望于她,一只大手牵住了她的小手将她自车中领出。
    霎时,大片洁白的梨花之海便漾满了梁儿的眼眸。
    朵朵梨花在和煦的风中轻轻摇曳,片片花瓣衬着碧蓝的天空飘飘洒洒。
    她不禁嫣然而笑,星眸熠熠,迫不及待的飞扬着雪白的裙摆进入林中与无尽的花儿共舞。
    花香拂面,花片如雨,青丝飘逸,美人翩翩。
    这样的一幕美不胜收、缭乱人目。
    赵政心神荡漾,缓步走上前去,将那飞来飞去、调皮的小人儿捉入臂弯之中,拈起她的下巴迫着她弃了满园芬芳,单只望向他一人。
    他深眸幽幽,情丝脉脉,话音绵绵:
    “要记得,跑得再远再久,也不要忘了有我在你身后……”
    这一句深情如斯,仿佛还隐了许多说不出的意味。
    不知怎的,梁儿忽觉有泪意涌出。
    她怕被赵政发现,便立即踮起脚尖抱住了他的脖颈,娇嗔道:
    “是你不好……站在我身后作何?你是我的天,就该永远站在我的眼前。这样,我就能始终只看见你一人了。”
    赵政心间一酸,用力将她拥得更紧,却没有再回应她的话,而是跳转了话题道:
    “你在我面前总是粗心又贪玩,我猜你入门之时定然又没留意那门上所刻之字。”
    “什么字?”
    梁儿趴在他的肩上、下意识的喃喃问。
    “这里是沐梨园。”
    他轻声一语。
    梁儿微瞠,放开攀着他脖子的手臂惊道:
    “沐梨园?”
    难道他将骊山之上的梨树全都搬来咸阳宫了?
    赵政见梁儿这般,不觉敛唇失笑:
    “呵呵,想什么呢?骊山宫的沐梨园有你我和成蛟三个人的回忆,更何况那还配着一番独特的氤氲奇景,我怎么会随意将它迁动?”
    他大而修长的双手轻轻扶起她清秀白皙的脸庞,含情的凤眸深深凝望她水灵的杏瞳,悠悠道:
    “你喜爱梨花,我也喜欢看你在骊山宫沐梨园花下的样子。可我时常政务繁忙,不是每年都有时间能陪你去看梨花。故而我便在咸阳宫中选了此地,设了第二个沐梨园。不仅如此,所有你我共同去过之地,我都已令人栽种了大片梨林。若再出宫巡游,也要每走一处就栽一片梨树。往后,秦国将处处都是沐梨园,处处都是你爱的梨花……”
    “政……”
    梁儿双眼一红,泪,终归还是滴落而下。
    赵政温和一笑,小心的将那串串珠泪拭去,却在疼惜的将她紧拥入怀的同时,笑意被一抹苦涩所取代。
    他轻抚着怀中人儿顺直的长发,低垂下了眼帘,心中默默低念:
    梁儿,如此一来,他日我不在你身边之时,你无论走到何处,也都能有梨花相伴,不会寂寞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赵高之难

一凤凰池边,一个姿容俏丽的宫婢难抑心中激动,倾身迈入了停靠在岸边的小舟中。
    她名唤苒姀,是侍奉在望夷宫的婢子。
    可虽是在望夷宫当差,却也只是听着威风。
    陛下向来只让梁儿姑娘一人侍候,其他宫婢至多也就只能分到一些脏累的杂活儿。
    想要出人头地,那可是难比登天。
    不过今次,她终于分到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差事——替代梁儿姑娘来凤凰池采莲。
    要知道,这凤凰池可是被封禁了几十年的。
    多年来,靠近过这里的人都屈指可数,而被获准能独自踏足此处的,现在恐怕也就只有梁儿姑娘一人了。
    而今,她竟成了那第二人。
    虽然只是梁儿姑娘的替代,但也足以能让她骄傲个半辈子了!
    她禁不住喜形于色,执起竹竿朝莲花丛中划去。
    荣禄一如既往,按时“路过”杨树林,远远望去,果然见得一袭白裙在层层叠叠翠绿的莲叶之间若隐若现。
    他清扬而笑,满心舒畅的欣赏了起来。
    可没过多久,他就微蹙起了眉头。
    奇怪……今日梁儿怎么没有唱歌?难道她心情不好吗?
    苒姀观着凤凰池的绝世美景,嗅着并蒂莲的沁人清香,时而低头弄莲子,时而举目采莲花。
    她神清气爽,忙活得不亦乐乎,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莲丛之中似是隐了什么。
    她心中一凛,觉得有些害怕,可却又禁不住好奇之心的驱使,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向那莲丛深处划去。
    “赵……赵大人……!”
    行至近前,苒姀愕然。
    只见层叠的莲叶之下,赵高独自躺在一叶木舟之中,紧闭着双眼,双颊微红,似是喝醉了,可她定睛细看,却未见到舟中放有酒盏酒具。
    既然不是醉酒,那他面上的红晕又是为何?
    苒姀越想越觉得担心,终还是决定过去唤上一唤,问问情况,如若赵大人当真有哪里不舒服,她也好帮帮忙。
    “赵大人!赵大人!……”
    她踏上赵高的木舟,跪在他的身旁一边推摇他的手臂,一边唤着。
    赵高很快便有了反应,缓缓将眼嵌开了一条缝。
    “梁儿姑娘?……”
    他仰面躺于舟板之上,迎着刺眼的烈日,只觉阵阵头晕目眩,周遭的一切都飘摇不定,却唯独眼前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越发清晰。
    “好美的梦……”
    他自语着,将手伸向了苒姀的脸颊。
    苒姀惊得别过了头去。
    “赵大人,你认错了,奴婢不是……”
    谁知还未及她说完,赵高便已突然坐起身来将她紧紧抱住。
    “别走,求你!……我……我心悦你!……”
    他的身上滚烫滚烫的,似是染了风寒,以至精神恍惚。
    而苒姀才刚刚及笄,十三岁便入了宫,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更未听过有人以这么诚挚的口吻说出如此令人心动的话语。
    她身心剧颤,竟就一时怔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颈边萦绕着赵高灼热的气息,只听他沙哑着嗓音轻声低喃着:
    “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梁儿姑娘……”
    当那个名字再度响起,苒姀终于恍然而醒,伸手将他推开。
    “赵大人,您别这样,奴婢不是梁……唔……”
    仅转瞬,赵高的唇已将她的唇占了去。
    她大骇,开始奋力挣扎。
    可赵高感受到了她柔软的触感,竟是血气暴涨,完全丧失了理智,一双铁臂将她拥得越来越紧,到后来竟还把她压倒在舟板之上,紧紧扣住了她的双手,对她用起强来。
    “赵大人!奴婢不是梁儿姑娘!求您放过奴婢……啊!……赵大人!……”
    “梁儿姑娘……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别走,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任苒姀如何苦苦哀求,赵高都似乎听不进去分毫,失了心智一般,眼里、面上皆是通红,俯身疯狂的亲吻着她的面颊,甚至开始撕扯她的衣裙。
    “不要!赵大人!……救命!……来人啊!救命!……”
    正当荣禄许久不见那抹雪白再现于莲前,又无动人的歌声可听,他觉得无聊想要离开之时,忽然听到莲丛深处传来了求救之音。
    他大惊,正欲疾步上前施救,却突然想到那处是为禁地。
    秦国律法严苛,就算踏足的初衷是为救人,却也依旧触犯了禁令,一样是要被父皇责罚的。
    听闻扶苏哥哥九岁时就曾因入凤凰池中去救落水的梁儿,而被父皇罚抄《秦律》千遍。
    兄长的身份是长公子,当年又只有九岁,自是从宽发落的。
    可若换做是已年满二十岁又不受重视的他……
    父皇向来狠厉无情,很可能不仅不会高看他一眼,反而还会重重苛责于他。
    而眼下有禁令在此,他就算不挺身而出,也没人挑得出什么错处。
    虽不能救人,却可安生自保。
    迟疑中,那呼救声已越来越大,周遭也有不少人寻声而来,却各个都如他一般,满面急色、犹豫不决,无一人敢进入禁地。
    此时,荣禄脑中全是梁儿平日清素美好的模样,又被那凄惨的哭叫声扰得躁动难安。
    赵大人……哪个赵大人?赵高吗?他对梁儿……!
    想到昨日阳滋说赵高痴慕梁儿的话,他紧紧咬牙,再也忍不下心中躁意,举步就要过去,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臂膀。
    “荣禄!莫要冲动!”
    “将闾哥哥!”
    见到公子将闾,荣禄瞠目一怔,停下了动作。
    将闾神情严峻,正言劝道:
    “你冷静想想,无论是哪个'赵大人',谁敢明目张胆入得禁地去对梁儿下手?这摆明就是个陷阱,要害的很可能不止梁儿一人!”
    他的意思是说,此事还牵扯了大臣,就或许也牵系了政局。
    这等复杂的状况,身为皇子,置身事外才是上上之策。
    “可是……”
    荣禄面露焦灼,就这般看着梁儿被人……他如何能心安?
    将闾知他心中所想,一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一边转头向众人大声喝道:
    “都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廷尉蒙毅和郎中令赵成!”
    赵成掌管禁军,负责宫内安全;而蒙毅掌管刑狱,又是父皇最亲近的内谋近臣。
    入禁地除恶救人,他二人是最恰当的人选。
    “诺!诺!”
    众人得令,慌忙应声跑散,全都去找将闾口中的那二位大人。
    “呵呵呵呵……”
    听到笑声,荣禄和将闾皆是一怔,回眸看去,竟是胡亥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见他对梁儿遇险似是满不在乎,荣禄心间瞬觉不快,凝眉问道:
    “亥儿?……你笑什么?那可是你的母亲,难道你就不心急吗?”
    胡亥侧眸,挑眉揶揄:
    “我笑的是你们愚笨。”
    “你说什么!”
    他这般不知礼数,竟如此羞辱兄长,将闾也不禁动了气,广袖下的双手紧紧握起了拳。
    然而胡亥却毫不在意,扬起头来讥讽道:
    “你们脑子里就只想着如何袖手自保,就算是叫了蒙毅和赵成前来,待他们赶到时,恶人也早已得手。你们也不想想,若在那边哭嚎的女子当真是我的母亲,她出了那等大事,父皇又怎会放得过此刻在这里旁观的每一个人?”
    将闾瞬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睁大了眸子惊讶道:
    “你是说,那不是梁儿?”
    胡亥一侧唇角勾起,并没答话。
    母亲的声音,别人认不出,他又怎会认不出?
    想来,那正在莲间狼哭鬼嚎的女人,应该不过就是个母亲的替死鬼罢了。
    无论今日为何突然会有他人前来替代母亲,总之,那躲在幕后、妄想要害母亲之人,计划是彻底落空了。
    不过……
    他倒是对那女子口中喊出的“赵大人”甚为好奇……
    试问一个正常人,谁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在凤凰池禁地行恶?
    定是个遭人所害、恍惚了心智的。
    那么此人……会是爱慕了母亲多年的赵高吗?……
    胡亥不再理会将闾和荣禄,只聚精会神的望向那被层层莲叶遮蔽的呼救之处,不经意间,眼中已有狡黠瞬息而逝。

  ☆、第二百五十四章 依律当死

一不多时,哭叫之音已停,蒙毅和赵成也已带了人赶来。
    当那莲后的二人终于被带出时,众人哗然。
    一来惊讶于行恶之人竟会是深得陛下信任的中车府令赵高;二来,大家万万没想到,那采莲的女子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婢,而不是梁儿。
    人群之中,人人都在瞠目结舌,唯有胡亥眸光幽淡,默默望着因药力未散而被禁军拖拽的赵高暗暗挑唇。
    恩师……还真的是你……
    彼时艾儿丧命,你那般凛然的斥责碾压于我,如今,倒也终能让你尝尝被千夫所指、抬不起头的滋味了……
    ————————————————
    串串素白的梨花枝下,赵政与梁儿正沐浴着灿烂的阳光,相依相偎、浓情蜜意,却忽有内侍急急赶来通报:
    “启禀陛下,廷尉蒙毅、郎中令赵成,还有公子将闾、公子荣禄和公子胡亥在沐梨园外求见。”
    赵政微滞。
    梁儿也是一怔,抬头道:
    “这么多人同时觐见……”
    赵政低头抚了抚她耳边的墨发,示意她安心,又转而对内侍道:
    “让他们进来。”
    片刻,几人同时立在梨树之下躬身施礼:
    “臣等拜见陛下。”
    “儿臣拜见父皇。”
    “何事?”
    赵政淡淡问道。
    蒙毅一揖。
    “陛下,方才有人闯入凤凰池,玷污了正在采莲的宫婢苒姀。苒姀嘶声呼救,包括三位公子在内,附近有数人都在禁地之外目睹于此。”
    梁儿蓦然心惊。
    想不到素来治律森严的大秦咸阳宫,竟也会明晃晃的发生此等骇人之事。
    “青天白日,私闯禁地还玷辱宫婢,这人是疯了不成?”
    赵政一嗤,他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赵成垂眸,肃然道:
    “陛下,此人当时确实神志不清。”
    赵政闻言一顿。
    神志不清……便等于那人辩不清来人是谁……
    也就是说,如果今日梁儿没有被他拉来沐梨园,而是照例去凤凰池采莲,出事的就不是这个宫婢,而是梁儿了……
    看来,此事并不简单。
    倏的,他脑中闪过了赵高的身影。
    赵高已经迟来了几个时辰,难道……
    他长眉微凝,冷声问道:
    “犯罪之人……可是赵高?”
    众人均未料到赵政竟猜得如此之准,皆是一凛。
    赵成敛头回道:
    “回陛下,正是中车府令。”
    此言一出,梁儿大惊。
    难怪今日赵高一直都未出现,竟是中了圈套,被人弄去了她这几日只身采莲的凤凰池。
    究竟是谁要害他?
    亦或是……谁要害他们?……
    赵政眉间已然阴云紧索。
    布置此事之人,定是看出了赵高对梁儿那见不得光的心思。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将身后娇小的梁儿遮得严严实实,令道:
    “将他和那宫婢带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很快,二人便被带到了赵政的跟前。
    “奴婢拜见陛下……”
    “臣……拜见陛下……”
    苒姀已经哭花了一张精秀的小脸,颤颤巍巍的跪拜叩首,可怜之相真真切切。
    而赵高则是身形不稳,四肢无力,双颊晕红。
    他全身湿透,看似应是蒙毅他们泼了他几盆冷水,令他好能清醒一些。
    “有人给你下了药?”
    赵政凤眸微眯,直言问道。
    赵高跪着,双手伏地,颤声答道:
    “是……臣一早便如寻常一般入了宫,却在路上一时大意被人击晕,醒来时就已身在凤凰池的莲丛之中了,而后……就看见了这位姑娘……臣当时只觉天旋地转,燥热难耐……就……就身不由己的……陛下!臣……臣当真不想如此的!……”
    他眼眸闪烁,羞愧难当,历经多少苦难风雨都向来自若的他,竟是在这一刻,忍不住任万般委屈泪湿了眼眶。
    赵政淡淡望向这样气度尽失的赵高,顷刻,他唇齿微动:
    “蒙毅,你身为廷尉,狱法之事你再熟识不过。你觉得,朕当如何处置赵高?”
    蒙毅略作思忖,正色道:
    “陛下,赵高虽然是受人陷害,中了迷情之药,但他玷污宫婢苒姀却是事实,难逃罪责。而依照律法,一切在宫中与婢子有染、不检者,罪当死。”
    语毕,四下缄默无声。
    每个人都暗自心叹赵高着实憋屈,可无故失了贞洁的苒姀又何尝不是?
    刑法之前无人情。
    无论何等缘由,既是犯下了罪行,就应当为此付出代价。
    梁儿的想法亦是如此,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并不为赵高此番获罪而感到惋惜。
    只因她知道,在历史上,赵高还有好几年的路要走,他是绝不会命绝于此的。
    果然,事有转机。
    还未等赵政说什么,一旁的胡亥就显出了大惊之色,激动的冲上前来高声求道:
    “父皇!赵高也是遭奸人所害,并非有意为之,求父皇念在他伴君多年从无过错,网开一面,饶他一命吧!”
    蒙毅却摇头道:
    “公子,我大秦以法立国。赵高犯法为实,岂能因为他是初犯就将他放过?想当年秦惠王为太子之时触犯了新法,却因他将要继承王位而无法服得重刑,商君便将他应受的劓刑和黥刑分别施在了太子太傅公子虔和太子之师公孙贾的身上。试问,就连太子和身为亲贵的公子虔都要依律服法,那并非贵族的赵高又何以能安身于法外?”
    闻此,胡亥面露哀色,竟是“嗵”的一声双膝跪地,对着赵政举头央浼:
    “父皇,赵高乃是亥儿的恩师,亥儿受教多年,与之情谊深厚。今日恩师被害犯法,亥儿身为皇子,却仍然无能为力。既然恩师之罪已定……就请父皇允许亥儿如当年的公子虔和公孙贾一般,为恩师分担刑罚,只求……能留得恩师性命!……”
    “公子……”
    “亥儿!……”
    这一番恳求声情并茂,极是煽情。
    皇嗣为臣子分担刑责,实乃有违伦常、感人肺腑之举。
    不止蒙毅和赵成惊愕万分,就连将闾和荣禄也不禁惊呼。
    梁儿在赵政身后亦甚为惊讶。
    平日她对亥儿的关注太少了,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这孩子竟已这般依赖赵高。
    难怪史书中会说,胡亥成为秦二世之后,会缕缕受到赵高的控制……

  ☆、第二百五十五章 功过相抵

“好了……”
    赵政被这些人吵得有些心烦,他沉声一语,众人便立即安静了下来,齐齐躬身。
    只见他负手于身后,微垂下眼眸道:
    “蒙毅、赵成,朕命你二人彻查此事。朕要知道,今日之事,谁是幕后主使。”
    “诺!”
    二人拱手领命。
    他又将眼扫向地上的赵高。
    “至于赵高……按照秦宫律法,其罪的确当诛。且不止是他,就连宫婢苒姀,在宫中与男子行欢,哪怕只是被迫,也同样难逃一死……”
    赵政还未说完,趴跪在一边的苒姀就全身一抖,触了电般弹起上半身来,惊惶失措的求道:
    “陛下!……奴婢冤枉啊!方才在赵大人眼前的虽然是奴婢,可他口中唤的却始终都是梁……”
    这一个“梁”字令赵高刹那心惊,生怕这口无遮拦的女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将他最在意的那个名字说出,那他就真的愧天怍人、连当众自刎的心都有了。
    梁儿亦是一震,好在赵政迅速开口断了苒姀的话:
    “你若想活……”
    仅这淡淡四个字,苒姀就吓得瞬间将满腔委屈全部吞回,老老实实跪好听赵政将话说下去。
    赵政的眼似锋刃一般盯向她,冷冷说道:
    “你若想活,就将今日之事忘掉。事无巨细,全都忘得干干净净,你可做得到?”
    “能!奴婢做得到!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苒姀想也不想便信誓旦旦的应下,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磕头。
    赵政瞟了她一眼,又看向众人,淡声道:
    “今次,赵高身犯死罪,但他曾救过朕与梁儿的性命,当年亦是得益于他,朕和梁儿才有机会与艾儿说上最后几句话……”
    说到此处,他眸色微动,略显感伤,却也极快调整如初,继续道:
    “赵高为人处事机敏,数次立功,可抵此过。朕欲将他赦免,视为无罪。”
    闻言,众人大惊。
    而最为惊愕的莫过于赵高。
    陛下虽然一直看似待他不薄,但实则早就因他对梁儿的奢念而敌视防范于他。
    多年来,他始终小心翼翼,生怕会连累了重过他性命的梁儿姑娘。
    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在陛下身边安然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这一次他又在药效之下因对梁儿姑娘的幻想而犯下这等死罪,他原以为他定是必死无疑了,孰知陛下一语,不仅令他毫发无伤的保下命来,竟连官职都未受到丝毫影响。
    陛下绝非仁善之人,却这般执意要将他留下……究竟用意何在?……
    “陛下!……”
    蒙毅刚想要劝上几句,却见赵政抬袖,示意他无需多言。
    “不过……”
    赵政又道:
    “无论如何,秽乱宫闱都是內宫之中最不光彩之事,故而今日在场之人,谁也不准再提及此事。而赵高……”
    他看向赵高。
    “你在众人眼下玷污苒姀,她已无法再留于宫中。朕知你虽已有几房妾室,却一直未曾娶妻。朕便借此将苒姀许配于你为妻,你二人即刻出宫,即日完婚,息事宁人。”
    苒姀万万没想到自己非但不用死了,她区区婢子,竟还能得到陛下的赐婚,成为陛下宠臣的正妻。
    如此算来,自己简直是因祸得福,方才那般当众受的屈辱也算值得了。
    霎时,她大悲之后又是大喜,脸上还沾满着泪水便已控制不住的灿笑开来,俯身磕头:
    “奴婢谢过陛下!”
    而赵高却似受了极大的打击,生无可恋一般沉下了双眸,缓缓叩首:
    “臣……领命……”
    二人起身,正欲退下,但听赵政的声音又起:
    “梁儿,朕这般安排,你觉得如何?”
    闻此,赵高的身形狠狠一滞,他方才并未看到梁儿,便以为她并不在此。
    袖下,他沉痛的将手掌握起,再度微红了眼眶。
    无论是方才在莲下被设计陷害之事,还是刚刚被赐婚娶妻一事,他都最最不想让他心念的梁儿姑娘听到……
    如此,他往后还有何脸面再出现于她的面前?……
    “陛下仁慈,不仅赦免了赵大人之罪,又促成了一桩美事,赵大人必会感念陛下的恩德。”
    梁儿的声音甜美依旧,赵高却觉得自己的心更加满布疮痍,脚步愈发沉重的向沐梨园外走去。
    花下,赵政眼底微沉,看了那蹒跚的背影许久。
    赵高,朕就是要你明白,梁儿永远都不会属于你,你那正妻之位……也不必再空着了。
    ——————————————
    苒姀高高兴兴的跑回望夷宫收拾东西准备出宫。
    赵高走在路上,感觉所有路过之人仿佛都在看他,他们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全都在鄙夷他在凤凰池的莲丛中所做之事。
    他自觉无颜再立于阳光之下、众人之前,便仓惶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缩了起来,独自舔伤。
    “恩师?”
    忽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入耳。
    他这般躲避不愿见人,胡亥竟还是找到了他。
    “恩师怎会在此?不去宫门处等着与苒姀姑娘汇合,一同出宫完婚吗?”
    赵高心烦得很,扭过了头去没有回答。
    胡亥一叹,好言相劝:
    “亥儿明白,恩师学识广博,才情孑立,那区区苒姀怎配得上恩师?只不过父皇旨意已下,恩师已然无路可选,倒不如坦然接受,或许还能成就一段良缘。”
    他看似善心婉言,实则心里却在暗笑:
    父皇当真是好手段,免了赵高的罪责,将他留在身边又逼他娶妻,这等折磨对执着于母亲几十年的赵高而言,可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如此才是最好,胆敢觊觎母亲之人,就该是这等下场。
    “公子若无事,可否就此离开,让赵高能得以静上一静?”
    赵高厌恶极了胡亥,垂下双眸欲将他赶走。
    谁知胡亥竟是无尽无休,继续叨唠道:
    “唉,都怪亥儿无用,关键时刻,没能救得恩师于危难。虽冒死替恩师求了情,却也未能起得多大作用,令得恩师还要娶一个不中意的女子的为妻来保住性命……”
    他胡亥可舍不得这么快就放下这个数落赵高的大好机会,定要再多说上几句戳够了他的心殇才能满足。

  ☆、第二百五十六章 该死之人

赵高终是禁不住冷嗤而笑:
    胡亥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的心思他怎会看不出?
    他替他求情,还不是想在陛下和梁儿姑娘面前表现一番;同时又担心他会禽困覆车、绝望之下暴出其当年杀害公子艾一事。
    胡亥若真有心救他,在凤凰池时,就不会立在一旁冷眼看得那么久的热闹,让他因迷药而犯下如此下作的大罪,失尽了脸面,被所有人唾弃,更无颜再面对梁儿姑娘……
    此时,有脚步声渐近,胡亥便也闭了嘴不再说话。
    只听不远处传来了荣禄的声音:
    “将闾哥哥,其实……阳滋姐姐昨日与我一同看到梁儿采莲,也看到了同样在一旁遥望的亥儿和赵大人,然后她便说,看赵大人那副神情定是对梁儿有情……你说,今日之事会不会……”
    听他如此说,将闾大惊,立即瞠目阻止:
    “住口!荣禄,此事万万不可再提!”
    荣禄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半张着嘴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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