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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宠婢-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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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眼中微光熠熠,瞬间解开了心结。
    他才只有二十三岁,不过是仕途受阻,又何必急着去了断自己呢?
    他退回到岸上,痴痴望向那抚琴的女子。
    女子穿着虽与普通宫婢无异,但她肌肤胜雪白若凝脂,唇色饱满似若朱砂,她闭着眼,发丝墨黑轻柔,随风飘扬于半空之中。
    一番景象,竟恍若云中仙子,令他再难将眼移开。
    女子的琴音渐渐落定。
    男子便举足走向梧木亭处。
    见女子起身收了琴,似是要离开。
    他便又连忙加快了脚步。
    刚一进梧木亭,他就跪下呈五体投地之势,倒是吓了女子一跳。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梁儿轻轻一叹。
    “大人这是何意?奴婢只是在此处练琴罢了,何曾救过你?”
    男子起身,却不料竟无意望见了梁儿的眼。
    方才她抚琴时都是闭着眼的,他以为她最动人的是如玉的肌肤和出神入化的琴艺,却不想,那一双灵动的水眸才最撩人心弦。
    男子生怕看得久了会遭她厌恶,急忙敛眸道:
    “刚刚若非恩人以一曲点醒在下,在下怕是此刻已身葬凤凰池底了。”
    梁儿无奈摇头。
    “大人着实抬举奴婢了,奴婢只是宫中侍婢,岂敢受得大人如此大礼?”
    男子不肯罢休,语气略显焦急。
    “姑娘你的确穿着宫婢服饰,可姑娘能在凤凰池边悠然抚琴也无人阻拦,且琴艺高明,气质非凡,定非寻常宫婢。还请恩人能将芳名留下,让在下有个报恩的机会。”
    梁儿深吸了一口气,复而又是一叹。
    政坛之上,宫闱之中,每年死去的人何其之多?
    她原本只是随手一曲,至于这人救不救得回来,她其实无甚在意,却没想到似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大人真的多虑了,奴婢方才只是随意抚得一曲,并未想得过多。”
    男子明了她是有意拒他千里,便也只得退后一步,恭敬问道:
    “既然恩人如此推脱,在下也不便追问,只是方才那曲如此特别,在下从未听闻,不知恩人可否将那曲的名字告知在下?”
    “《登高》。”
    了了二字,梁儿说得淡若清风,却激起了男子心中千层巨浪。
    求官之人,熟人不在登高?
    梁儿暗道,这来自两千年后的曲子,你自然不可能听过。
    那是John Dreamer的一首Rise 。
    那种生命的重量,生活的艰辛,重重负荷的苦难,以及最终破茧而出,冲入云霄的壮丽,都在那首曲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任谁听了,还会再生出自我了断的念头?
    梁儿见他好似是在细品曲名,便对着他施了一礼,打算趁机逃开。
    不料那人却又开了口。
    “恩人稍等!”
    梁儿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今日怎就走不成了?
    男子叫住了梁儿,自己却又支支吾吾,面容显得有些局促,连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恩人之意,在下懂了。在下不会再如此轻生。在下方才也仔细想了一番,现下恩人不告知姓名也罢,左右往后在下应该也没有再见到恩人的机会了……”
    梁儿眉间微蹙。
    “你要辞官?”
    男子垂了眼,落寞之色尽显。
    “其实……在下身为隐官之子,注定世代卑贱,即便发奋图强以第一名考取了尚书卒吏,也不过只是个替补空缺的,多半只在其他卒吏身后做些琐碎的整理工作,连大王的脸都看不清,还要时刻被人嘲笑身份低贱还妄图为官……若留在咸阳宫,在下实在看不见前路在何处,倒不如返乡,在当地做个小小的文书官,安享一生……”
    说到隐官,梁儿想到刚来这个时代被分配去朱家巷的时候赵兵曾经提到过。
    隐官是隶属官府的手工作坊,专门收容赦免后身体有残缺的受刑者。
    这隐官同时也是对一个人身份的定义,相当于无期徒刑,介于庶人和奴隶之间。
    隐官产子,其子便是无爵的士伍。
    原本是等同于庶民的,可由于祖上出于隐官,就等于身份有了污点,就算为官,也只能停留在最底层,几乎没有向上爬的可能。
    而这人既然考取了第一名,却因为出身不好而沦落至此,也确实可惜了。
    “原来如此,那奴婢倒是有一句话要赠于大人:不险亦不深,山高兮水长。在这大争之世,世人皆会大起大落。只要大人不畏艰难,谁又能保证,出于隐官之人,就定然不会官爵加身呢?”
    梁儿双眸越发晶亮,看得男子仿佛也重拾了信心一般。
    “恩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在下受教了。”
    梁儿淡笑着走开,却又在不远处停住脚步。
    “大人若是胆大之人,明日晨议时可将官帽反戴,看看能否连大人的命运也一并反转了。”
    昭阳殿中,梁儿犹豫再三,还是寻了机会问了赵政。
    “若是有人成绩优异高中榜首,却因身份低贱无法真正为官,是否不该?”
    赵政点头。
    “如此确实埋没了人才。”
    他转头看向梁儿。
    “你所指是何人?”
    “明日冀阙,若有一人与众人不同,想必就是那个人了。”
    梁儿语气淡然。
    她只帮他至此,至于明日他是否有勇气在冀阙之上将官帽反戴,又是否有机缘刚好能让赵政在几百人中将他找出,就全凭他的运气了。
    第二日一早,梁儿努力在冀阙寻了许久也没能找到那人。
    心想也对,在秦王面前衣冠不整,那可是要被削鼻剜眼的,谁又能因为一个宫婢的随口一言,而冒如此大的风险?
    “将那边的人带上前来。”
    赵政突然一语无关国事,引得众人齐齐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梁儿亦顺势望去。
    竟见昨日那人果真反戴了官帽,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梁儿哑然,她找了那么半天都没有找到,竟让赵政给找出来了,她甚至都没跟赵政提及官帽之事。
    还有那个人,没想到他不仅学识渊博,眼力过人,还很有孤注一掷的勇气,确实也是个可成大事者。
    见那人官帽反戴,众人唏嘘,不禁暗叹大王眼力如神,想必此人的要被大刑伺候了。
    男子被拎出,拖到大殿中央。
    他从未经历过此种情况,也惧怕大王会因衣冠之事对他用刑,便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敢抬头。
    “将此人案上竹简拿给寡人看看。”
    赵政这句话让殿中所有人皆是一怔,不知大王是要做何。
    赵政拿到男子方才所用竹简,摊开的瞬间竟是眼前一亮。
    一旁的梁儿也大为震惊。
    暗叹那人不愧为第一名考入尚书卒吏的,果然有一手漂亮的刀笔文法。
    赵政淡然令道:
    “往后,你就坐在尚书卒吏的最前排吧。”
    男子喜出望外,立即叩首谢恩:
    “赵高谢大王恩典!”
    听到那人的名字,梁儿却有如晴天劈雷。
    怎么会?他懦弱到想要去轻生,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赵高?
    那个在未来将整个大秦帝国推向灭亡的人,竟然是她梁儿引荐给赵政的!
    得以近前谢恩的赵高,终于看清了大王的相貌,也终于知道了他救命恩人的身份。
    她,竟然就是第一个被允许登上冀阙大殿的女子——秦王政的贴身侍婢,梁儿。
    望夷宫前。
    “恩人……梁儿姑娘……”
    赵高本来准备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要说,却在与梁儿目光交汇的一瞬将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化作深深一礼。
    再见赵高,梁儿只觉自责难耐。
    “大人不必谢奴婢,奴婢本也是无心为之。”
    言毕,还未等赵高完全起身,梁儿就已转身离去,面上尽是一片漠然。
    将赵高带到赵政的面前,她当真是无心的,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赵高抬头之时,只见到梁儿一袭莹白的背影逐渐远去。
    思及之前在梧木亭那如仙似幻的相遇,赵高眼中不禁盈满笑意。
    往后,可以时常见到她了。

  ☆、第七十七章 一世长安

?    秦王政十二年。
    昭阳殿中。
    “大王,晚膳备好了。”
    随着宫人一声通报,赵政才得以从如山的奏章之中抽出身来,用手揉了揉额边穴位,缓解疲乏。
    梁儿跪坐于案前,将被翻乱的书简一一收好,堆放整齐。
    忽然赵政自身后将她轻轻揽住。
    梁儿吓了一跳,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
    “大王……?”
    赵政温热的气息铺散在耳畔,随后,低沉迷人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寡人见你近日心情好似不是很好,不如明日带你去西边的虢宫玩上个几天,如何?”
    梁儿心中一动,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知道赵政宠她,可即便如此,一国之王只因侍婢心情不好,就带她出去散心,这种事还是太离谱了些。
    “奴婢……”
    赵政看出她的迟疑,便又补充了一句:
    “虢宫……距离蜀地极近……”
    闻言,梁儿身子一僵。
    蜀地……那是吕不韦在的地方!……
    她惊愕的回眸看向赵政,而赵政望向她时却是满腹柔情。
    两人的脸此时离的很近,近到甚至可以数得清对方的睫毛。
    梁儿瞬间红了脸颊,扭头想要躲开,却被赵政修长的手指及时捏住了下巴。
    他那幽深的眸就好似一对有魔力的黑曜石,任何人都不能与他对视太久。
    若是不小心看得久了,就会被他吸去心智,甘愿顺从,永生永世……
    失神间,二人的唇已紧紧相贴,交互缠绵,难舍难分……
    梁儿知道,这一世,她逃不掉了……
    虢宫设在西南虢县,为早年宣太后所建。
    此处临近蜀地,闷热多雾,着实不适合作为行宫度假之用。
    虢宫之中有一处水景,因为河水仅有一步之宽,故而名为一步河,横穿于宫中。
    河的两边栽了密密麻麻的杜英树,而此时正值六月,刚好是杜英花开的季节。
    午后,赵政与梁儿一前一后缓步走在林间,日光透过密林,斑驳于二人的衣衫之上。
    梁儿一边走着,一边仰头望向树上如珠如串的白色小花。
    它们形似风铃,小巧可爱,缓缓摇曳于微风之中。
    只是眼前景色再是惬意,也抵不掉气候造成的诸多不适。
    “大王,这里气候如此不好,为何当年宣太后还要将行宫建在此处?”
    梁儿终于忍不住发问。
    赵政有意又缓了几步,负手与梁儿并行。
    “听闻惠王过世之后,宣太后便对西戎义渠君动了情,想要建一处行宫与义渠王秘会,却又不便直接建在义渠边境,便选在了蜀地以北,靠近义渠之地。”
    梁儿不禁腹诽,难怪这里处处都是密林,原来竟是宣太后与情人私会的地方。
    忽然,赵政停下了步子,他素来坚毅,难得面露游移之色。
    “世人都说,惠王与宣太后情比金坚。可在他故去之后,宣太后还是心属了他人。倘若有一日寡人不在了,梁儿,你是否也会如宣太后那般,抛下与寡人的过往,心悦旁人?”
    梁儿立于赵政面前,抬头凝望他的眼。
    她自问这一生,既然已经爱上了如赵政这般的人物,那往后这世间,还会有人能入得她的眼吗?……
    “大王……是这世上,无人可及的……”
    赵政就像一个大男孩般展颜笑开,将梁儿紧紧抱住,久久不肯松开。
    对于天下,他的野心或许足以毁天灭地;可是于她,只这一句,他便知足。
    入夜,禁军送了两件黑衣来。
    “都准备好了?”
    赵政肃然,答话之人亦是严峻非常。
    “回大王,都准备好了。”
    赵政点头。
    “梁儿,将这衣服换上,我们这便出发,去见见故人。”
    故人……是吕不韦?
    梁儿看向铜镜之中换好衣服的自己。
    深夜……黑衣……这是要偷着去?
    殿门前,赵政翻身上马,又伸手将梁儿也拉了上去,坐于赵政身后。
    他展臂一扬,宽大的斗篷便已将梁儿盖了个严严实实。
    梁儿知道赵政自有安排,她没有乱动,而是蒙在斗篷中乖乖等着赵政的解释。
    “寡人欲冒充禁军,此行并无旁人知晓。梁儿你为女子,太易惹人疑心,寡人便将你藏于身后。你不必多虑,只管抓住寡人便好,若有任何不适,随时告知寡人。”
    “诺。”
    梁儿轻声应诺。
    赵政的话,每一个字句,她都丝毫不会怀疑。
    “走!”
    随着一声轻喝,几十个黑衣人骑着战马由宫门而出,直奔蜀地的方向而去。
    梁儿一直藏在斗篷里紧紧抱着赵政,她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也全然不晓得已经跑了多远的路。
    “停一下!”
    赵政淡声下令,众人也跟着拉紧了缰绳。
    “梁儿,累吗?”
    他声音转柔,梁儿心中一暖。
    “奴婢不累。”
    她不累,去给吕不韦送催命符,她怎会觉得累?
    “继续走!”
    赵政一声令下,众人继续前进。
    梁儿下马之时,见又是在夜里,便知他们应是刚好行了一个昼夜。
    眼前是一间石屋,很小,门前有几人把守。
    看守之人见了禁军令牌,俯身一礼,退至一旁。
    因为房间太小,仅有五人跟随赵政入内,其余的都候在门外。
    一行人进门之时,刚好见到吕不韦为自己倒了一碗水,正欲喝下。
    突然有这么多黑衣人黑压压的走进来,惊得他端着碗的手就那么滞在了半空,仿佛石化了一般。
    “你们是……”
    “看来仲父大人口渴了……”
    吕不韦浑身一震,寻声看去,果然见人群之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双手将头上硕大的布帽摘下,一双幽深的黑眸死神般直视着他。
    霎时,吕不韦便白了脸色。
    他忙起身近前,跪于地上,叩首施礼。
    “罪臣吕不韦叩见大王!”
    赵政垂眸看向形态卑微的吕不韦。
    “罪臣?仲父大人何罪之有啊?”
    “臣之罪,不该引狼入室,至使帝太后犯下大错……”
    不及吕不韦说完,赵政便漠然插话:
    “仲父大人可是老糊涂了?帝太后现在好好的住在竹泉宫,何时犯下大错?”
    吕不韦一凛,瞬间知晓了赵政的来意。
    大王不想再提及那一段过往,说明那他这个罪魁祸首已经活不成了。
    他忽然敛眸大笑。
    “呵呵呵呵……看来大王此行,是来取老夫性命的。”
    赵政并未理他,只淡淡道:
    “寡人听闻你在此处虽然家徒四壁,却依旧门客济济,过得甚为逍遥,寡人便想亲自过来瞧瞧,顺便也学上一学你拉拢人脉的手段。”
    吕不韦含笑摇头。
    “大王连楚系都拉拢得到,早已胜过老夫百倍,又何须再学?”
    赵政一侧唇角轻牵,轻蔑一笑。
    “你所言有理。既然你身上已再无寡人可学,那你我此生便无须再见。”
    吕不韦闻言,自嘲一笑。
    赵政声音又起。
    “寡人方才进来的突然,扰到你止渴了,作为补偿,便赠予你一壶水酒吧。”
    言毕,一个禁军将巴掌大的酒壶递予梁儿。
    梁儿自赵政身后走出,双手将酒壶呈于吕不韦面前。
    吕不韦抬眼。
    “连你也来了?呵呵,大王还真是待你不薄啊。不过……只怕为君者如此对一个女子动情,不会是我大秦之幸啊!”
    赵政一叹,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
    “吕不韦胆小,不敢自己喝,你们去帮他一把。”
    左右两人刚要上前,吕不韦便只手接过酒壶,置于口边,一饮而尽。
    以他的骄傲,又怎能忍受被人强迫灌下毒酒?
    只顷刻,吕不韦便面色发青,七窍流血,断了气息。
    死状与当年死在冀阙上的御史大夫如出一辙。
    这样骇人的死相,曾经让梁儿吓得几夜难眠,可如今眼见吕不韦如此死去,她却只觉大快人心,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暗自嗤笑,或许这些年变的不止是赵政,她自己也改变了许多。
    “除了梁儿,所有人都出去。”
    随着赵政一声吩咐,屋内瞬间空了下来。
    确认房门已经紧闭后,赵政走至案边,端起吕不韦方才手持的那个水碗闻了闻,复而抽出腰间的“泰阿剑”,在自己的左手中指划了一下。
    眼见赵政指间有鲜血流出,梁儿的心莫名一疼,刚要上前,却忽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于是又默默将脚步退回,静静的侯在门口。
    赵政端着滴入自己鲜血的水碗走至吕不韦的尸体旁,又取了他的血滴于碗中。
    赵政的眼定定的盯着那水碗,半分也不敢走神。
    梁儿亦是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赵政终于重重呼出一口气,反手将那碗混了血的水倒在吕不韦的尸体之上。
    他缓步走至梁儿身边,如释重负般,躬身将她抱住。
    “还好……寡人就知道,那些只是传言……”
    梁儿也伸手环住他的肩背,此刻她感受到的不止是赵政身体的重量,还有他心灵的重量。
    梁儿努力牵了牵嘴角,她想要笑一下,却终是被两行泪水抢了先机。
    她闭眼,在心中反复默念。
    赵政,你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独一无二的秦始皇帝,没有人能质疑你的身份……没有……没有……
    梁儿跟着赵政走出房门时,却见门前竟已尸首成堆,俨然成了屠场一般。
    她不禁退后了一步,却很快被赵政拉住了手。
    赵政的手又大又暖,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这些人都是被吕不韦收买的,也有一些本就是他的门客,方才我们在里面的时候,禁军就在外面将他们一并了结了……你跟着寡人,别怕。”
    梁儿抬头,对上赵政那副温柔黝黑的眼。
    她瞬间定了心,仿佛只要跟着赵政,这世上就再没有什么事可怕了。
    她莞尔一笑。
    “有大王在,奴婢不怕。”
    赵政亦是一笑,拉着她上马离开。
    一路上,梁儿脑中与成蛟的回忆频频闪现,几乎一刻未停。
    吕不韦终于死了……
    当初那三年之约,赵政未曾负她,亦未曾负成蛟……
    刚一入虢宫,赵政便立即召见左丞相昌平君熊启,下令将成蛟的尸骨迁至庄襄王墓旁边,立碑“长安君成蛟”。
    熊启略作迟疑,终是直言:
    “大王……'长安君'是当初赵国给公子成蛟的封号,如此刻于碑上会否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闲言?”
    而此时赵政面容坚定,却是不容半分质疑。
    “无妨……左右那'长安'二字寡人也甚觉妥当,直接用了便是。”
    熊启见赵政心意已定,多说无益,便识相的应诺退下。
    殿中仅剩赵政与梁儿二人时,赵政终于缓了脸色,悠悠开口:
    “成蛟,时至今日,你终于得以一世长安了……”
    夜已深,月色却越发明亮。
    梁儿脑中全是成蛟的影子,久久不能入眠,见赵政睡得很沉,她便索性起身,沿着一步河一直走向了树林。
    杜英树下,一步河边。
    梁儿自袖袋中取出那深藏几年的赤玉短箫,轻轻抚摸。
    得知此行能夺了吕不韦的命,她便悄悄将这箫带在了身上。
    如今吕不韦已死,此箫也终于能重现世间了。
    乘着微风徐徐,梁儿缓缓闭了眼,抬手将赤玉箫轻轻置于唇边。
    久违的箫声又起,呜呜盘旋于月下林间。
    记忆中,那清朗的眉眼、那纯净的笑颜、那似雪的白衫、那如月的风姿,无一不清晰的呈现于她的眼前……
    时空仿佛被倒转了一般,再次将那俊逸的少年带到了她的身边。
    月色如霜映清辉,箫声如诉惜流年……
    梁儿笑眼含泪。
    成蛟,你终于可以回来了……
    你,与我们同在……
    你,与大秦同在!……
    几日后,有人密报,有一些吕不韦的门客将他的尸身偷偷葬了,并且下葬之时为他哭丧的竟有几百人之多。
    赵政大怒。
    梁儿亦是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吕不韦的余孽竟还如此之多。
    赵政命人在全国范围内清查吕不韦的门客。
    其中来自三晋的都一概驱逐出境;本就是秦人的,俸禄在六百石以上的削去爵位,流放偏远地区;俸禄在五百石以下的保留爵位,但也同样要被流放。
    从今以后,如吕不韦和嫪毐这般,在其位不忠不道者,他们的亲族都要被登记入册,终身不得为官。
    然而此时,秦国正值大旱。
    从六月直至八月,咸阳竟一滴雨也没有下过。
    信宫谏言,恳请赵政赦免一些罪人,以求上天降福。
    说来也巧,入秋时,赵政刚一赦免当年被流放到蜀地的嫪毐门客,咸阳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第七十八章 联魏攻楚

?    “梁儿,你可还记得李园?”
    昭阳殿中,赵政放下手中奏章,转眸问向一旁的梁儿。
    梁儿余光瞥了一眼赵政身前摊于案上的那卷竹简,上面所报正是楚国近日来的国情。
    “奴婢记得。”
    赵政轻点了一下头。
    “李园曾经两次入秦,在寡人的印象中,他为人软弱,并不起眼。可一年多前,李园政变,在寿春宫射杀了春申君黄歇,从默默无闻,一步登高为楚国令尹。后来又有人传出当今楚王实为春申君之子,若果真如此,那李园的谋划从多年前他还在春申君府的时候就开始了。这等隐忍、这等手段,寡人有些担心,此人会是我秦国灭楚的一大障碍。”
    梁儿敛眸暗忖,乱世之中英豪辈出,有才能有学识之人屡见不鲜,但真正能翻云覆雨影响天才局势的,却都是非比寻常、身赋鬼才之人。
    像李园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能人,于秦而言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依奴婢之见,世上圆滑狡诈的人并不稀奇,但如李园这般擅于隐藏实力、深不可测的却很是少见。就连春申君也是因此而轻敌、死在了他的手上。”
    梁儿话音刚落,赵政便轻声冷笑,眼中幽光闪动。
    “藏?呵呵……是啊,他很是会藏……既然如此,那寡人便让他无处可藏。”
    梁儿好奇心起,瞬间提了精神。
    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看赵政这副自信满满、似乎能将天下都算于股掌之间的模样。
    “大王要如何做?”
    赵政唇角微勾,笑得狡黠。
    “自是将他扔上战场,看看他究竟能有多大的能耐保住楚国。”
    “秦要攻楚?”
    “算是,又不是。”
    “这是何意?”
    赵政见梁儿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睁得溜圆,一副兴趣极盛的样子,暗自觉得她可爱,笑意逐渐转柔,耐心为她解释:
    “秦魏边城,将军辛梧已在那驻守了近十年之久。此人性子忠心耿直,寡人就欲用他连魏逼楚,引出李园。”
    所谓“连魏逼楚”,自然不是真的攻楚,而是秦国导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要引出李园那条老“蛇”。
    很快边境的辛梧就接到了赵政的急召,统领四郡之兵,又说服了魏国,矛头直指楚国。
    秦国是在演戏,魏国却是当真了的,傻乎乎的被辛梧诓了前来与秦合兵,秦魏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现在秦楚和魏楚边境。
    为了演得逼真,辛梧让魏国先行入楚去攻下了一城。
    当战报被送至远在寿春的李园手上,淡定了几十年的他也再难继续淡定了。
    过去只一个秦国就足以逼得楚国接连三次迁都,现在又加了一个魏国,楚怎么招架得住?
    李园以为楚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丝毫不敢再私藏实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思考保命的方法。
    不过他真的很是厉害,还未及秦国出兵,他就已经派出了使者赶去辛梧那里传话。
    然而没有人知道,赵政早已提前跟辛梧打好了招呼,楚使所传的那些话,被辛梧一字不差的带到了赵政的耳中。
    更没有人会料到,应该坐镇咸阳宫中的秦王政,此时竟会避开所有耳目,秘密出现在秦魏楚三国边境的秦军大营之中。
    梁儿立于赵政身后,暗道辛梧果然如赵政所言,是个老实又听话的将军,就连长相也是一张憨厚的国字脸。
    或许正因为如此,魏国才轻易听信了他的游说。
    “大王,楚相的意思是,凭借秦军的强大,再加上魏军的助力,两国联军一旦正式伐楚,楚国必定很快就会以割让城池换得依附秦国。如此,就变成了秦楚联盟。秦与魏、秦与楚皆有盟约在身,到时臣也就危险了。”
    听了辛梧的传话,赵政挑眉。
    “你怎么会危险?”
    “他说,因为现在魏楚已经开战,若是秦楚结盟,秦不但无法再攻打楚国,还要帮助楚国制止魏国。可魏国当初是因臣的游说才兴兵攻楚的,秦临阵反悔,魏怎能罢休?一气之下必会将臣逐出。秦魏若因此反目,大王您也很可能降罪于臣,臣便可能性命不保。”
    辛梧话音还未全落,赵政便不禁觉得好笑。
    “呵呵,这又不怪你,寡人怎会为这种事要了你的命?”
    辛梧眸光略有游移。
    “呃……他举了一个例子……多年前秦曾派将军井忌率赵军攻燕,燕王排遣使者献了十座城池给秦,秦派兵到赵国边境,不许赵国再进攻燕国,结果井忌被赵君驱逐,归秦后……也丢了性命……”
    赵政一滞,复而恍然,语带不屑。
    “若他不提,寡人还真忘了此事。当初背信弃了秦赵之盟、收下燕国那十城的人是吕不韦;那时的秦王亦不是寡人,而是寡人之父庄襄王。井忌被杀,恐怕也是吕不韦想要推脱责任罢了。虽是事有相像,但实际上又与寡人何干?”
    辛梧见赵政似是有些动气,连忙颔首附和:
    “大王此言甚是,时移势易,相似的情况,不同的人做便会有不同的结果。”
    赵政负手望向辛梧,目光灼然。
    “不过辛梧,你说实话,若是寡人没有提前受命于你,只告知你要联魏攻楚,当听到李园那些话时,你可会有所动摇?”
    辛梧心里害怕赵政迁怒于他,但骨子里的忠实又令他不得不实话实说。
    “若非大王早有安排,恐怕……臣会信了楚相这番话。”
    梁儿垂眼,李园的话就像一个心里暗示。虽然跳出来想的时候会发现并不合乎情理,但事在当口,却又不由得不信。
    李园行事跟战国时寻常的政客不同,他从不光明磊落,也不会直截了当,而是直抓内心,手段非常,若换在现代,恐怕算是个心理学高手了。
    赵政并没有怪罪辛梧的直言,而是继续道:
    “那么……按李园之意,你应是按兵不动。这样,秦和魏都没在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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