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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宠婢-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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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儿拂袖拭去满面泪痕,重新调整了呼吸。
    她自柱后走出,缓缓行至赵政身后。
    赵政不动不语。
    她亦不动不语……
    周遭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此刻,他们都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息刚刚吕不韦带给他们的内心的重创。
    许久,梁儿仰头默默望向赵政的背影。
    二十岁的秦王政已初脱少年之气,他高大英挺,肩背宽阔,仿佛已经足以撑起一片不小的天空。
    但不知为何,这样的身影总让人有种孤寂凉薄之感……
    “寡人方才不是不想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只是于成蛟而言,他不会想让你见到他这副样子……况且,若眼见成蛟首级,你定会控制不住情绪,寡人……不能再让你有任何危险。”
    夜里,寝殿之内,赵政终于开口。
    提及此事,梁儿的泪再次无声落下。
    吕不韦,这个阴狠可怕的男人编织着一切阴谋,陷害成蛟谋逆,毁了他的名节,害他得了千年骂名,砍了他的头,却又不让人为他梳洗,竟让向来一尘不染、清俊质雅的他如此污浊不堪的来见他最敬爱的兄长最后一面。
    梁儿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气息再也无法调和,愤闷、心痛夹杂着回忆,全都在胸中混乱的翻腾交缠着。
    她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亦从未这样无法冷静。
    见她如此,赵政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
    “梁儿,忘了成蛟吧。”
    他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梁儿却是一滞,音带哭腔。
    “大王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忘掉成蛟。”
    赵政又说了一便,语气却变为命令一般。
    梁儿红肿着眼,怔怔的看向他,忘掉成蛟?为何忘?又如何忘?
    赵政知她心思,话语间又重归淡然。
    “是你教我的,忍得一时,谋得百世。只有忘掉了,才能不痛……不痛,才会不恨……不恨,才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赵政轻抚着梁儿油滑的墨发,眼中却有坚毅的神色隐现。
    “寡人问你,有鸟落在城中,它三年不震翅,不飞不鸣,默然无声,这是什么鸟?”
    梁儿睫毛微颤。
    春秋时,楚庄王继位三年,却无任何政绩,终日沉溺声色,眼看楚国就要地位不保,大夫伍参便在此时问了楚庄王一句话。
    而赵政方才所问,正是伍参的原话。
    只一瞬间,梁儿便懂了赵政之意。
    她松了双手,稳了气息,缓缓抬眸对上赵政的眼,口中说出了与当年楚庄王同样的回答:
    “它不震翅,是为了生长羽翼,不飞不叫,是为了暗查民情。此鸟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
    楚庄王正如他自己所说,待羽翼丰满之时他便亲理政务,斩杀贪官,任用贤臣,出兵攻齐,又大胜晋国,最终得以称霸天下。
    赵政此时以楚庄王作比,是在许梁儿一个“三年”。
    他要以三年的时间做准备,杀了吕不韦,为成蛟报仇。
    梁儿心知赵政说得没错,一定要真的忘了成蛟的仇,才能骗得过吕不韦那等厉害的角色,让他放松戒备,使自己得到自丰羽翼的机会。
    可是,她梁儿只是一个宫婢,无关吕不韦的大权,她不明白她为何也要将成蛟遗忘。
    梁儿目光凄凄,仰面问向赵政:
    “大王想说的,奴婢了解了。只是奴婢不懂,大王要那般做,奴婢辅佐便是,但我区区一个宫婢,为何也要避嫌?”
    她不想要忘了成蛟,不要……
    赵政微叹了一口气,眸光悠柔。
    “不,你不是宫婢,在寡人心里不是,在成蛟心里不是,在吕不韦心里亦不是。”
    梁儿不解,水眸轻闪着寻求赵政的解答。
    赵政的指腹轻轻划过梁儿的眉梢,语调轻缓,语意悠长。
    “寡人一继位便求了吕不韦接你入秦。你是一个婢子,却成了寡人念了三年的女人,他出于好奇亲自去赵国寻你。入宫后,寡人又多次为你破例,昭阳殿、冀阙、“绕梁”琴……虽未封赏,你却比任何后宫女子都更接近寡人。你觉得,你在他心里还会只是一个宫婢那么简单吗?”
    梁儿垂眼,心里莫名慌了几分。不知不觉间,她在赵政心中已是那么特别的存在了吗?
    然而此刻,赵政却敛去了柔思,正了脸色。
    “吕不韦若知你心念成蛟,为防你对寡人产生影响,定会将你除去。寡人已失成蛟,不能再失去你。答应寡人,保护好自己,如此寡人才能全心对付那个老狐狸。”
    这话说到后来,他竟现出几分恳求之意。
    梁儿无声点头,他信赵政,自然也不会给他平添麻烦。
    这也是她对成蛟的承诺。
    赵政轻柔的将她抱入怀中,安抚道:
    “至于成蛟,即使你我将他暂时忘记,他也会一直与我们站在一起,这一点,无人可以改变。”
    梁儿合眼感受着赵政强有力的心跳,似乎也同时感受到了他非常人的隐忍。
    赵政意志坚定、深谋远虑,让梁儿仿佛看到了未来那个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千古帝王。
    成蛟,我会全心辅佐你最信任爱戴的王兄,代替你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后,助他亲政夺权,一统天下!

  ☆、第六十章 祸起紫阳宫

?    望夷宫的膳房中,梁儿忙得热火朝天。
    刚熬好了一碗九珍汤放在一旁凉着,她紧接着又要去炒两个赵政喜欢吃的小菜。
    过了一会,梁儿命人将炒好的菜端去给赵政,自己则要去看看汤凉好了没有。
    可还还未等她走到地方,便惊在了原地。
    “刚刚可有外人来过?”
    她急急大声问询周遭忙碌中的宫婢。
    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孩抬头回到:
    “方才我好像看到了紫阳宫的荷香……大王下令让望夷宫每日都熬一碗安胎药给紫阳宫,故而荷香近日每逢这个时辰都会来此取药……梁儿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梁儿刚要开口再说什么,便见不远处另一个宫婢惊愕转身:
    “什么?荷香已经来过了?可是我的药才刚盛出来啊!”
    梁儿定睛一看,果然见她手中端有一碗,而那碗的样式竟与赵政的汤碗一模一样。
    “为何紫阳宫的碗会与望夷宫的一样?”
    秦王所用之碗,本应是全咸阳宫独一无二的,以此方能张显秦王之尊贵。
    “早前赵夫人刚怀上身孕时,曾与大王求得一只相同的碗用……”
    还不及说完,梁儿便已抢下那宫婢手中那碗安胎药,抬脚跑出膳房,直奔紫阳宫。
    一年未至,今日之紫阳宫,来来去去都是宫婢,人手竟增了一倍之多,可见赵政对赵萤儿的宠爱已达极盛。
    “请问,方才可有一位荷香姑娘端了安胎药给你家夫人?”
    被问的宫婢并未见过梁儿,却也老实答道:
    “荷香?她刚刚才进去……”
    梁儿急忙追了进去,却没听见那个宫婢后面的话……
    “欸!……那个……夫人……也在里面呢……”
    当梁儿匆匆入了前殿,刚好赶上郑平从那叫荷香的宫婢手中接过汤碗,而一旁坐着的,正是大着肚子的赵萤儿。
    她暗恨自己此番的鲁莽。
    她只想着前殿一般都是迎客之用,主人无事不会在此,却也忽略了凡事总有例外……
    赵萤儿一见到许久未露面的梁儿无故闯进了她的紫阳宫,便立马来了精神。
    她扫了一眼梁儿手中的汤碗,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肚,一步一蹒跚的晃到梁儿面前。
    “瞧瞧我们的梁儿姑娘多有心,大王赐我每日一碗安胎药还不够,她又亲自加了一碗送来,真是有劳了。”
    郑平上前接过梁儿手中的碗,将其置于一旁的桌案上。
    梁儿施礼,如实道:
    “赵夫人言重了。是荷香姑娘方才在望夷宫错拿了大王的九珍汤,奴婢是特来将此汤换回的。”
    赵萤儿闻此,顿觉面上无光,狠狠瞪了荷香一眼,吓得她立刻跪地求饶:
    “夫人饶命!是奴婢疏忽了!”
    “端个汤药这等小事你都做不好,我还要你有何用?来人!”
    两个内侍应声入内听候差遣。
    “将她打个三十大板,扔出紫阳宫!”
    荷香一听,吓得哭喊不止。
    “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下次一定小心!夫人饶命!夫人!夫人!……”
    荷香被内侍拖走,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梁儿眉间微蹙。
    赵萤儿心胸狭窄,容不得下人半点错处,即使怀了孕,竟也不想着为孩子积上一点德,三十大板打在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的身上,岂不是等同直接要了她的命。
    赵萤儿拿荷香出气出得还不过瘾,又转而面向梁儿,嘴角带笑,却满眼狡黠。
    “这上过战场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回来几个月,在我紫阳宫刚一露脸,就累得一个丫头仗刑受罚……”
    对于赵萤儿的无聊挑衅,梁儿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只想快些远离这是非之地。
    “大王还等着奴婢送汤过去,赵夫人若是无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赵萤儿兴致正劲,又怎会轻易让梁儿离开?
    郑平会了赵萤儿的意,闪身上前将她拦住。
    梁儿凝眉,回头对上赵萤儿,心下万般不痛快,却也只能忍着不发。
    “那么急着走做什么?你我一年未见,如此机会还不让我与你好好叙叙旧、仔细瞧瞧你?”
    只见赵萤儿高扬着尖小的下巴,一双美眸在梁儿的脸上扫来扫去,竟是满面疑惑。
    “我就是想不通,你这张脸不过就是白了些,怎得就让男人那般痴迷?大王喜欢你,那反臣成蛟也喜欢你……”
    听到成蛟的名字,梁儿心底陡然一跳。
    赵萤儿却是轻佻一笑:
    “呵呵,说起成蛟……大王当初将你赐予他随行,以你们早前的交情,又在军中朝夕相对数月,怕是你早与成蛟有染了吧?如今竟还能恬不知耻的回到大王的床上,这脸皮也是厚比城墙呢。”
    闻言梁儿霎时气上心头。
    任凭赵萤儿怎样羞辱她,她都不会在意;可若如此侮辱已经过世的成蛟,她便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梁儿面上骤然冷了下来,一改之前的谦恭淡然,怒目瞪向赵夫人。
    赵夫人从没见梁儿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过,心里忽然有些发慌,眸光几经闪烁,略有些嗫嚅的道: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瞪着我,万一惊吓到腹中的小公子,你可担当得起?”
    梁儿一声冷笑。
    “呵……小公子?夫人又怎知腹中一定就是公子?若总是把'公子'挂在嘴边,这若生出的是个公主,岂不尴尬?”
    “住口!你一个贱婢,仗着大王宠爱,胆敢对我堂堂夫人如此无理,还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一向骄傲的赵萤儿被说中心事,气急败坏。
    而梁儿仍就那般坦然立于原地,非但对她的威胁毫无惧色,反而还勾了一下唇角,不屑的轻笑。
    左右赵萤儿也不会杀了她,最多不就是吃些苦头,比起成蛟,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赵萤儿气怒交加,跺着脚直喊郑平去教训她。
    郑平自幼跟随赵萤儿,从未见主人受过这么大的气,心下也是不甘,冲到梁儿面前备了十分的力、抬手就要打下去,却在半空被一直奇长的大手抓住了手腕。
    “大……大王……”
    郑平和赵萤儿齐齐惊住。
    梁儿亦是愣在了那处,抬头看向身旁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
    他金冠玄衣,五官精致,眉峰锐利,凤眸幽深,冷峻的面容如覆冰霜,令人望而却步。
    梁儿怔住。
    这不是平日的秦王政,而是只有在深夜的昭阳殿才会出现的——真正的赵政!
    她的心跳仿佛有瞬间乱了频率……
    赵政隐忍韬晦多年,今日竟然为了护她而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并且还是在怀有他子嗣的赵夫人面前。
    “好个贱婢,寡人的人,你也敢打?”
    赵政语气幽冷,眸光狠厉,甩手将郑平推开。
    他力气太大,郑平踉跄着跌向后方,却刚好撞在了赵萤儿的身上。
    那赵萤儿大着个肚子,一撞之下便失了重心,又仰身跌撞在身后的柜子上。
    郑平急忙翻身爬起,满面急切。
    “夫人!你怎么样?夫人!……”
    “大王……好痛……萤儿……好痛……”
    赵萤儿含泪望向赵政,她以为她会在赵政的脸上看到慌乱和怜惜,或许还有些许的悔恨。
    可不成想,她眼中所见除了一张冰冷的俊颜,竟再无其他。
    赵萤儿心下生寒,这眼前之人不是她爱了多年、对她宠溺有加的大王,他是谁?
    赵政见惯了后宫女人装病示弱的嘴脸,满心的厌恶,竟是白了跌坐在地上的赵萤儿一眼,转身就欲离开。
    “血!……血……夫人!……”
    忽然郑平惊恐大叫。
    赵政与梁儿回头看去,赵萤儿的身下果真渗出了大片鲜红。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太医!”
    随着赵政的一声令下,紫阳宫上上下下皆是乱了起来……
    许久,三个太医齐齐自内室走出,跪于赵政面前。
    “启禀大王!赵夫人怀胎仅七月便临产,又受了冲撞,失血过多,现已没了力气,只……只怕……”
    “说!”
    赵政负手而立,垂眸吩咐。
    太医们手脚有些颤抖,额上也已满是汗水。
    “只怕……赵夫人与小公子……只能保得下一人……”
    郑平猛地看向赵政,祈盼着他能保下她的主子。
    室内沉寂片刻,赵政漠然开口:
    “你们可有把握赵夫人腹中确是个公子?”
    闻言郑平身子一斜,跌靠在门柱上。
    “回大王,臣等可以性命担保,是小公子无疑。”
    赵政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如此,自然是要以我大秦长公子为先。”
    “臣领命!”
    太医们得了秦王令,正色起身,重新入了内室。
    可悲的是,除了郑平,在场的所有人对赵政的决定都毫不意外。
    这个时代,女人身份再是高贵,都只是为子嗣服务的。若要从中选择其一,定会是留子弃母,更何况这个“子”还是泱泱大秦国的长公子。
    梁儿默默立于赵政身后,心中却在计算着得失。
    现在看来,赵萤儿的这个孩子应该就是秦国未来著名的公子扶苏……
    据记载,公子扶苏为大秦之长公子,身份尊贵等同太子,又德才兼备,极受百姓爱戴,只可惜他因与秦始皇不和而被贬去修筑长城,以至错失王位,客死异乡。
    赵萤儿因赵政和她而死,那扶苏未来岂不是会记恨于赵政?史书上所谓他们父子“不和”,会是因为这个吗?
    不,扶苏是赵政的第一个儿子,怎能让他恨他?
    赵政一生本就缺失亲情,梁儿不想再让他最优秀的一个儿子对他记上一笔杀母之恨。
    忽然内室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音细弱,时断时续。
    稳婆将一个皱皱巴巴的婴儿抱了出来。
    太医跪地施礼。
    “大王,小公子因是早产,起初身子有些孱弱是情理之中,但若细心调理,便也可与寻常婴孩一般无二……”
    没等太医说完,郑平大哭呼喊着“夫人”,疯了一般冲进屋内,毫不顾及礼数与赵政。
    赵政身旁的内侍示意让人进去将郑平拉走,却被赵政抬手阻止。
    赵萤儿既然已死,就让她们主仆好好道个别吧。
    此刻,众人皆不敢言语。
    赵政垂眸看向稳婆怀中的小小婴孩,
    “乳娘在何处?”
    “大王。”
    两个赵萤儿早早就安排好的乳娘齐齐上前施礼。
    然而稳婆刚要将小公子交于她们,便听见有人出言阻止。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梁儿自赵政身后走出,跪于赵政跟前。
    “奴婢恳请大王换用其他乳娘。”
    众人面面相觑,为何要平白换掉乳娘?
    赵政双眸沉静,对向了梁儿的眼。
    她眼神晶亮,面容坚定,像极了当初在赵国时为他出谋划策的她。
    “来人,再去寻两个乳娘来。”
    赵政淡声吩咐。
    大家看得有些懵,那侍婢的进言没头没尾,毫无来由,可大王怎么竟也不问一下原因,就按她说的去做了?
    然而那侍婢竟还得寸进尺。
    “大王,不仅乳娘,这紫阳宫内上下,所有宫人都应换掉。”
    赵政依旧没有问她缘由,只思忖片刻,道:
    “就如你所言,全部撤换掉吧。”
    顿时,众人大骇。
    梁儿心里亦是惊讶,她并未做任何解释,赵政竟也读懂了她心中之意。
    紫阳宫的宫人们面露哀怨,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要被毫无理由的撤换。
    赵政却又雪上加霜,增了一句:
    “自今日起,将紫阳宫现有宫人不论等阶,全部遣出,终身不得再入咸阳,亦不可出秦转去他国。出宫后都管好自己的嘴,若今日紫阳宫中赵夫人一事传出,寡人也定会将你们全部诛杀,连诛连坐。”
    众宫人大惊,齐齐跪地求饶,然而赵政又怎么可能收回成命。
    几十禁军进入紫阳宫,所有人无一遗漏,全都被赶出了咸阳城,当然也包括趴在赵萤儿的遗体上、哭得撕心裂肺的郑平。
    这些人虽是无辜了些,可怜了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赵萤儿并非正常死亡。
    无论是对于现下的秦赵关系,还是对于未来赵政的父子关系,今日之事都绝不能外传。
    “赵夫人死了?紫阳宫的宫人还全部被遣?有意思……可查明了是为何事?”
    相邦府邸,吕不韦八卦着后宫秘闻,悠闲的啜了一小口浆汁。
    “回大人,似乎是大王的侍婢梁儿与赵夫人起了争执,大王为护她推了赵夫人的侍婢一把,那侍婢便撞倒了赵夫人,赵夫人早产,失血过多而亡。”
    吕不韦狡黠一笑,他料的果然不错,大王迟早会因那梁儿犯下不可挽回的错事。
    吕不韦抬眸问向眼前之人:
    “那你可知,赵夫人身边谁最忠心护主?”
    “若说忠心,定是那侍婢郑平。”
    吕不韦轻点了一下头,行至窗边,负手而立。
    “你亲自走一趟,在郑平被遣的途中将她秘密拦下,小心安排在咸阳城内好生养着。或许有一天,她能派得上用场。”

  ☆、第六十一章 一生绕梁

?    “不可!”
    竹泉宫中,嫪毐俯身跪于地上。
    赵政断然拒绝了赵姬的恳求。
    见赵政神色坚定,并未打算给嫪毐一丝机会,赵姬心下生怨,湿了眼眶。
    “我的政儿长大了,越来越有秦国之王的样子了。我这母亲说的话,也愈发无用了……”
    赵政重重一叹:
    “母后!这并非小事!你不久前才刚让寡人封他个长信侯。他仅是一个内侍,无功无德,但凭他能让母后高兴,寡人也还是允了。可如今你竟又让寡人划出一国予他!寡人如若再允,又何以服众?”
    赵姬仍不放弃,双手拉着赵政的广袖,含泪恳求:
    “这有何难?大王就当是孝敬母亲,划出一地让母亲颐养天年。至于嫪毐,不过是随母亲一道,陪着母亲排忧解闷的人罢了。”
    赵政惊诧回眸。
    “什么?母后也要一起去?”
    赵姬敛头,黯然神伤。
    “政儿,这咸阳母亲住了整整八年,终日都只在这竹泉宫内。任四季变换,春去冬来,每日所见都是同一翻景致。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只觉愈发烦闷。母亲想要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更大的地方,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
    赵政凝眉,沉默许久。
    “此事暂且搁下,容寡人好好想一想再行定夺。”
    临走时,梁儿紧随赵政身后,淡淡瞥了一眼伏于地上的嫪毐,心愈发坚定。
    这个心比天高的男人,她定会助他如愿。等他被野心吞噬之日,便是吕不韦失权之时。
    月光幽幽,透过寝殿的窗棂照上床榻。
    “大王有心事?”
    梁儿侧身对着赵政,声音很轻,语带关切。
    赵政仰面而卧,深呼了一口气:
    “是为母后之事……”
    “大王在顾虑什么?”
    赵政眸若深潭。
    “嫪毐此人,寡人觉得不妥。”
    梁儿暗忖,赵政果然已经疑心了,如此,不如直接将此事挑明。
    “这个嫪毐,心高气盛,却又无甚能力,此种人最易犯下大错。而更重要的……他是经由吕不韦所荐入宫的……”
    梁儿抬眸望向赵政,他一听此话,果然忽的转过头来。
    “他是吕不韦安排进来的?”
    “嗯。”
    赵政滞了片刻,复而将身转向梁儿,神情肃然。
    “早前你引我注意到此人,就是早有打算了?”
    梁儿垂眸,淡淡答道:
    “是。”
    赵政蹙眉,合眼叹气。
    “为何不早于我说实话?”
    “倘若奴婢早早说出嫪毐的来历,大王还会容许他爬到现在的高度吗?”
    梁儿这话问的含蓄,其实她想说,若是她早说出她的想法,大王恐怕一刻也不会容许嫪毐留在太后的身边。
    赵政面上隐有愠色。
    “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将母后卷入此事!”
    “奴婢只是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或许……也是唯一的机会……”
    吕不韦防范周密,未留任何空隙,若只将注意力放于他的身上,恐怕了此一生也难寻出他的弱点。
    可如果将重点放在与之有关联的嫪毐身上,却可以轻易将他引入虎口。嫪毐若犯事,作为曾举荐他入宫的吕不韦,自是也难逃罪责。
    “至于太后……她是嫪毐唯一的仪仗,嫪毐绝不会伤她,反会待她极好,大王又有何可担心呢?”
    “事到如今,寡人还有何选择吗?”
    赵政冰冷反问。
    梁儿心虚,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赵政反身背对着她,整晚都再没说过一句话。
    他生气了……
    为君王者,最厌恨的便是被人操控决意。
    梁儿犯了他最大的忌讳,但他却宁可自己生着闷气,也没有责罚于她,这的确算是莫大的恩宠了。
    第二日,赵政将河西的太原郡划给了赵太后,更名为毐国。
    未出三日,赵太后便急急搬出了咸阳宫,带着她的宠臣嫪毐去往毐国享受余生。
    城墙之上,赵政痴痴望向远处赵姬的马车,他的母亲就这样离他而去,竟是连头也未回过一次……
    梁儿站在赵政身后,默默看着那立于风中的孤寂背影,心中隐隐痛了几下。
    她只跟赵政说了嫪毐为吕不韦所荐入宫,却始终未能说出全部实情。
    嫪毐是健全男子的事……还有……赵姬已经怀有身孕的事……
    而这些将会在未来,带给赵政一生都难以磨灭的伤痛。
    梁儿低下头,心中百感交织。
    赵政那般信她,而她却要伤他至此……
    可是她没有办法,无论如何,她都想要亲自为成蛟报仇。
    赵政作为未来的秦始皇帝,历史已然既定,无论梁儿是否参与其中,他的心上都定会被插上这样一刀。
    只是,一年之后,当一切都无法挽回,赵政又将如何待她?
    自嫪毐之事起,赵政便没再提起让梁儿重入冀阙,也很少留宿昭阳殿了。
    她只能在替赵政整理奏章时,才能偶尔了解到些许政事。
    年末,吕不韦终于让其下门客编纂完成了能让他垂青千古的一部书——《吕览》。
    也就是后世所称的杂家巨著《吕氏春秋》。
    此书共分为十二纪、八览、六论,共二十六卷,一百六十篇,二十余万字。
    书中理论兼容道、儒、墨、法、兵众家之所长,所及包括政治、经济、哲学、道德、军事等多个方面。
    在这部书中,真可谓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
    此书亦为以后的秦国提出了长久可行的治国方略。
    由此,吕不韦终于真真正正的名震七国,世人皆对他大加赞赏,天下间再也无人将他当作一个下等的奸佞商贾来看。
    自从《吕览》名声大噪,虽然外人看不出,但梁儿却感觉得到赵政日复一日的烦闷。
    正月初一是赵政二十一岁的生辰,梁儿加入新鲜的红梅花汁为他做了一个粉红色的生日蛋糕,希望可以让他心情好一些。
    在同时庆贺新年和秦王寿辰的国宴之后,梁儿在昭阳殿单独为赵政过了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生辰。
    朱红色的大殿之内,几千根烛火轻轻摇曳。
    赵政慵懒的坐在榻上,国宴时他饮了不少的酒,此时酒意仍未散尽。
    在他手边便是那小巧精致的粉红色蛋糕,同时还有阵阵清淡悠柔的梅花香气萦绕在他的鼻间。
    他一手撑着头,一手用食指划了一点奶油放入口中。
    一时间,那份独有的香甜油滑在舌尖淡淡化开,心情便也随之舒展开来。
    此般玄妙真是难以言喻。
    只是一瞬,什么吕不韦,什么《吕览》,似乎都不那么让人烦心了。
    多年来,这每年一个的生日蛋糕都是他独享的,亦是最让他心仪的食物。
    心仪……
    赵政醉眼朦胧,看向殿中那正专心为他抚琴的白衣女子。
    她肌肤胜雪,双眸似星,有如出水芙蓉般,气质高洁,清雅脱俗。
    赵政眼眸微眯。
    她怎就那般让他动心?
    女子莹白如玉的指腹轻快娴熟的游走于五弦之间,所奏之曲音韵畅达,节奏自如。似闻暮鼓晨钟,心境豁然;似见翔龙飞舞,穿云入雾……
    田尧那“号钟”琴算得了什么?他赵政爱慕的女子这般灵动聪颖,当世若非“绕梁”,又有什么琴能配得起她的绝世独立?
    绕梁,绕梁……此生此世,他都愿停绕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彼时,他要她必须每日待在凤凰池前、梧木亭中,其实为的只是那“凤凰非梧不栖”的典故。
    凤为百鸟之王。
    它,非梧不栖;
    而他,要做那天下之主。
    他,非她不娶。
    她是他赵政早就认定的人,那满池的并蒂莲花便是最好的鉴证。
    她的一颦一笑;一转身一回眸;她抚琴时,起舞时;就连她与成蛟玩闹时,还有她将他的母后一并算计进了她的复仇大计时,他竟都觉得她好美……
    他无法讨厌她,无法怨恨她,明知她可能成为自己最大的弱点,却依然无法将她推开……
    赵政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他自幼便无限向往的女子,一袭幽暗的黑金长袍在满眼的赤红大殿上被衬得更加霸道夺目。
    梁儿眼见他双目幽然,越走越近,心下有些不知所措,却也不敢停了弹奏,只得佯装无事,强装镇定。
    酒意弥漫,琴音靡靡,从案前到殿中央,赵政这一路似是走了很久。
    他在梁儿面前站定之时,刚好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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