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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嫡妻-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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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言两语,罗炜彤却是听出衍圣公府意思。圣上推崇儒学,孔家主掌礼教。就如在对女子态度上,金陵衍圣公府与山东老家有不同见解一般,其它地方也有分歧。公府不想管,但碍于亲戚情面却不得不出面。
    “多谢明瑜姐姐告知。”
    看来今日得早些回府,后日便是黄历上最近的易于祭祀之日,也是开祠堂分宗之时。得亏遇到孔明瑜,如若当日衍圣公府老夫人突然出现,定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且放心,祖母也不是那迂腐之人。况且她甚为喜爱你,可不是每个来我家的姑娘,都能得她开口夸赞。”
    想到那日拜见时慈眉善目的文氏,罗炜彤把一半心放回肚子里。
    “待科举之后,公府女学也能闲一段时日,届时定要好生感谢明瑜姐姐。”
    见娇娇三言两语还了自己人情,孔明瑜非但没觉她为人太过世故,反而喜欢她外表娇弱为人周全。大家闺秀将来必然要做一府主母,个性天真烂漫绝不是什么优点。娇娇这般坦诚,为人爽直最是让人舒服。
    正当她满意之时,面前传来另一阵轻佻之声:“哟,这不是元宵节灯谜会上的才女。”
    孔明瑜抬头,便看到那张差不多快要忘记的脸。奇怪的是,明明是一张颇为英武的俊脸,为何看起来便想让人打一拳。
    还真得多跟娇娇学学,最起码她那身功夫,此时此刻就非常有用。
    窃喜中的周元恪跟过来,抬头后有一瞬间迟滞。厚熙兄当真不是故意用这种手段,引得他未来王妃注意?
    可看他神色,似乎恶劣的意味多于打趣和调笑。麻烦大了,深知好友那张说死人不偿命的嘴,在他张口快要吐出下一句时,他忙上前躬身。
    “孔家小姐学富五车,实乃天下闺秀表率。在下神交已久,不知今日可否赐教一二。”
    对于好学上进的寒门子弟,孔明瑜还是颇有好感,当即她视若无睹地与袁恪谈起了学问。
    这人竟是改编簪花小楷的孔家小姐,父皇为他求来的王妃。四皇子朱厚熙愣在那,脸上神色一变再变。


☆、第60章 袁恪怒
????“袁恪,那丫头当真是孔家小姐?”
 两名年轻的公子牵马站在秦淮河边,身着褐衫的朱厚熙低头,认真打量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时而挤眉弄眼。
    “千真万确,衍圣公最疼爱的嫡出幼女。厚熙兄,我瞧着她并非刻板之人,你如此反感,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方才与小丫头见一面,隐约说明自己身份,且确定此事足够她想一阵子,此刻周元恪心情正好,也有心情关心好友感情。
    他太过了解四皇子,若是此人感情不顺遂,将来即便他与小丫头成事,也保管三五不时被他突袭搞到鸡飞狗跳。这般与好友同甘共苦的做派,屡屡让他叫苦不迭。
    可惜他这话,却恰好戳中四皇子痛脚。
    元宵节灯谜会由翰林饱学之士亲自拟谜面,贴合百姓通俗易懂之谜题不少,但总有几道压轴谜面,难度非同一般。而那个穿行于走马灯间,只需对着月光一扫谜面便能对答如流的少女,更是整夜吸引住他。
    故而他抱上小侄女,假意逗弄孩子,实则欲上前一睹佳人真容。长姐年过三旬生过三子后才得这一女儿,燕京长公主府所有人当眼珠子般看着长大。甚至连父皇,也破格将其郡主封号改为公主,虽然并未追加食邑,但也足够震慑众人。
    小公主不过是看上一盏宫灯,主事之人自然忙不迭帮其取来。本来她把玩一番,新鲜劲过了再放回去就是,坏就坏在她年纪小,一个拿不稳打翻了,而恰好此时才女答过最后一关。
    自知做错事,也被满地琉璃碴子吓到,小侄女先哭起来。他与长姐一母同胞,自幼感情极好,当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也就跟着嘲讽几句。谁知对面也不甘示弱,以他皇子傲气也不甘示弱,话赶话便结下梁子。
    故而他并无反感,只是颇觉有些下不来台。今日之所以口出嘲讽之言,也是因为如此。但如今好有如此问道,尴尬之下他却不知该如何说。
    “元恪,方才……”
    朱厚熙摸一摸发冠,低头向河水中望去,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继承了父皇习性,自幼爱好骑马射箭,故而身姿挺拔,不似喜好读书,终日伏案苦读连走路都得宫人搀扶的大哥那般臃肿不堪。
    想到大哥,他侧头瞥一眼好友水中倒影。简直难以想象,这般英俊之人能在一盏茶内,将自己伪装成安昌侯世子那种一无是处的纨绔。
    “方才如何?”
    “袁恪,你今日怎么突然以真面目示人。”
    朱厚熙颇为遗憾地说道,倘若好友还是安昌侯世子,有他在旁边衬着,即便他是张猪脸也会变得俊逸非凡。更何况他本就丰神俊朗,届时更会如天神降世般威武不凡。
    “难不成我见不得人?”周元恪反问道,满脸恍然大悟状:“你这般遗憾,莫非是怕我方才将你比下去?”
    “怎么可能,就你那张比德音还漂亮的脸,怎么看怎么娘,又怎会比得过本皇子。”
    以极快地速度吐出这番话,朱厚熙扭头见他确定地点头,脸上全是揶揄和明悟,瞬间没了毒舌的快感。自己干嘛那么多话,这不是变相的承认?顿时他闹个大红脸,小媳妇般尴尬地躲在高头大马后。
    若是叫坤宁宫中的皇后看到,她素来张扬肆意的幼子如今这般模样,定是得跌破眼球。
    有幸见过无数次得周元恪早已见怪不怪,捡起一颗石子朝河面扔去。石子接触水面后弹起,复又再不远处落下,溅起两团波纹。
    波纹荡漾在朱厚熙跟前,抖得他河水上倒影变模糊,也终于将他从自恋与自我否定的纠结中拉出来。
    “袁恪,方才我当真面目可憎?”
    周元恪白了他一眼,收回手中石子,指指恢复平静的河面:“你不是已然知晓?”
    “那可如何是好?”
    若是他知晓如何哄大家小姐开心,早就跟在小丫头身旁献殷勤,还用得着呆在河边吹风看他犯傻?
    四皇子当真急了,父皇说过衍圣公极为疼宠幼女,婚事能不能成,不只是他提笔写封圣旨就行,还得公府点头答应。
    先前他便想着,究竟是怎样的大家小姐,让皇家也不得不退步。万一她是骄纵跋扈之辈,借着衍圣公府地位而张狂恣意,那他还不想娶。抱着这种担忧,他便恳求功夫极好的袁恪潜入公府一探究竟。
    而结果更是让他惊喜,孔家小姐不仅容色上佳、学富五车,为人更是丁点都不刻板。他素喜才女,爱才远胜过爱容貌,即便未见真人,听完后便已将孔家小姐方才心里,甚至为此退掉了母后所选通房。
    他也并非刻板之人,嫡出子女才是正统,嫡妻若足够好,他为何要委曲求全去找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空有容貌的宫娥为妾?
    可千等万盼,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已见面,且是以那般糟糕的方式。
    “这可如何是好。”
    朱厚熙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若第一次搞砸还能把大部分责任推到小侄女身上,那这次他却找不出任何借口。
    “袁恪,你倒是说两句,一直盯着河对面做甚。”
    说罢他也向对面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只在柳树下停着一顶不起眼的青色小轿。
    “厚熙,我还有要事,就此先行一步。”
    拱拱手未等四皇子回话,他已经跃马上桥,几步消失在桥面。只剩一个人的四皇子干脆撩起袍子,不顾形象地坐于桥下青石台阶上,托起下巴想着应对之策。
    若是直接道歉,太过唐突不说也有失风度,他该如何找回场子?
    还没等想出好主意,却见河对面晃晃悠悠走来个身材臃肿之人。朱厚熙抬头看下日头,离他打马离开桥面打在青石板上的阴影不过缩回了一指之地,如此片刻他竟已乔装完成,看来袁恪伪装之术更上一层楼。
    打开折扇,对面纨绔朝他吹下口哨,而后慢悠悠走向青色小轿。未等他完全靠近,轿帘掀开,从内伸出一双绣花鞋,走出来的少女已经不能用身姿婀娜来形容,满金陵城就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身段还好的小姐。
    “竟然是德音,袁恪当真是艳福不浅。”
    饶有兴趣地啧啧称赞,朱厚熙边为德音遗憾。金陵教司坊头牌,面对个明明长得比她还好看,却要日日扮丑的贵公子,不知心下是何种滋味?
    德音此刻压根无暇计较美丑之事,即便最初见周元恪时有过惊艳,但几年来见识过对方层出不穷的手段,如今面对此人时她心态早已古井无波。即便偶有波澜,那也是欣赏中带着防范。
    重活一辈子,于一些事上她能先知先觉,且行事手段更为成熟。尽管如此,仍免不了被其看穿。面前的男子将自己装扮的如此不堪,但他才思之敏捷,扔如藏在面具下的本来面目般,远超天下绝大多数人。
    而她依旧是前世那个她,因谋逆而被毁去丹书铁券,抄家流放的成国公府嫡出女儿。她继承了祖辈算不得聪慧的头脑,有些事即便早已知晓,深思熟虑定下的万全之策,也会被周元恪轻松击破。
    正如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再一次打乱她全部计划。
    “真想不到六岁就杀人的安昌侯世子,还有这份菩萨心肠。文襄伯府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庶长房彻底脱身,又与你有何利害关系?”
    尽管出生调笑,她心里却一点都没底。前世周元恪名满大齐的,不是他在承元帝去世前几年的浪子回头,也不是市井间捕风捉影的卧薪尝胆,而是他对其妻的至死不渝、生死不离。
    天下女人纷纷欣羡,罗家小姐前生究竟是在佛前捐了多少香油,才有了这一世造化。夫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人不是指新帝,而是其夫人罗氏。毕竟定国公与今上私教极好,偶尔也会出言忤逆,但回国公府,罗氏叫他打狗他不敢撵鸡,真正是俯首帖耳。
    如此深情,连她都有些羡慕。天下哪个女人,不想被这么个人捧在手心疼宠。
    只可惜待她重生之时,他已然见过罗家小姐。锦绣坊那次她故意要来霞光锦,前世凉国公府花朝节乃是罗炜彤入金陵后首次出现在官家夫人面前,一袭火红的霞光锦衣裙,衬得她容色艳若桃李,更衬得她爽利的个性越发讨喜,让她将常太夫人放出流言而十分不利的局面扳回七八成。
    可她非但未曾上钩,反而巧妙地将流言祸水东引。且赏花宴之时,她所穿冰婵纱衣裙只比霞光锦名贵。且她肌肤白嫩,蓝色更是衬得其如出水芙蓉般青葱水嫩。
    拉上罗薇蓉屡次算计,全都被她巧妙化解。非但未能带来丝毫麻烦,反倒让周元恪一步步陷入情网。到如今,她也无法笃定周元恪会做到何种地步。
    “你是真不知这与我有关?”
    周元恪反问,虽然满脸蜡黄,但眼中的寒意还是让德音不自觉打个哆嗦。
    望着金陵城中男人趋之若鹜的脸,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上前一步捏起他下巴,用力到她面部因疼痛而扭曲。
    “便是你算计我,也比算计她下场要好。”
    他不介意把弱点暴露于德音面前,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小丫头。


☆、第61章 民心向
????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开,街上稀稀拉拉响起小贩卖早茶的吆喝声,两匹高头大马后面跟着辆不起眼的乌顶马车,朝金陵城正中央的朱雀大街驶去。
    马 车虽不起眼,晨曦中的少年却耀眼到几乎突破浓雾。倒不是罗行舟长得多好看,即便他生得着实不错,但也比不上四公子中最神秘的袁恪。而是如今城内谁不知道文 襄伯府那摊子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想到黄历上今日易祭祀,街边打着哈欠油炸桧的小贩呼出到一半的气卡在嗓子眼。
    “嘶。”
    铺子里打着呵欠出来,发丝还有些凌乱的婆娘掐下他后腰:“都炸糊了,一大清早这么出神,你是瞅见隔壁酒肆小翠啦?”
    “下手轻点,快看。”
    “呀这孩子真俊,不对,那不是……”
    “可不是文襄伯府那庶长房,看来他们是打算今个分家。”
    “不行,我得跟隔壁嫂子说声。”
    反正现在也没客人,妇人暂时放下买卖,边盘发髻边隔着低矮的围墙招呼相邻院中打水的妇人。她这一嗓子喊出来,不仅井边妇人听得真切,左邻右舍也皆打破清晨宁静。
    “庶支闹分家可是头一遭,不过人家那可是三品大员,离开伯府也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理是这个理,可父母在不分家。”
    “话也不能这么说,也是那老虔婆做得太狠。刚过去庶支那曾孙子你们可都看到了,人长得好听说学问也不错,凭自己本事考上了国子监,曾孙女长得也不错,但被自己亲人都污蔑成什么样了。”
    此话一出,四邻纷纷点头。活到这年纪都拖家带口,虽说孝道不能丢,但这些为人父母的都有数,一旦老的跟小的起了冲突,他们心下大多还是会偏向自己亲生儿女。
    “也许当真是他们内里不孝,面上装模作样?”
    此言一出不少人附和,但更多的人则是不信:“才十岁出头的孩子,再恶毒嚣张又能做多大恶事,可不是人人都是那安昌侯世子。即便他们是在装模作样,那在太夫人跟前装,也比东窗事发再装给金陵百姓看简单太多。”
    “这话在理,才多大孩子,我可不信有人前后差距那般大。”
    高谈阔论仍在继续,很快上工路过买早点之人也参与进来。一打赤膊的大汉买三个包子,啃一口点点头:“罗家小姐绝不会是跋扈之人,大概两个月前,我给罗家挑行李,中途她还派丫鬟来给弟兄们送水,说是咱们干脚力活太辛苦,喝点温盐水去去暑气。”
    “听你瞎扯,官家行李用得着你来担?”
    出言鄙视之人立刻自食其果,罗四海进京那日,因文襄伯府忙于曾孙女满月而不曾有人前去接应,不得已只得雇人担行李。即便如此退步,行李都抬到伯府门前,还是因为无处搁置,不得已转放他处。
    一点点拼凑着,金陵百姓恍然中发现,整件事中看似是庶长房理亏,一朝得势便跋扈地不将正统嫡支看在眼里。
    可事实又是如何?若是忽略掉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庶长房不过是因为在伯府内日子苦到吃点青菜都得亲自躬身劳作,等一季田里产出才吃上,好不容易有个儿子熬出头,归家却连个安置行李之所都不给,无奈之下只能搬离它处。
    且自搬离后,庶长房也未说过嫡支任何不是。反倒是嫡支心有不忿,故意派人将庶支抹到比锅底还黑。一忍再忍,甚至忍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都未曾出言反驳,而只是远避出城。直到伯府老夫人光天化日之下意图谋杀,他们才迫于无奈脱离伯府。
    看清事件脉络,大多数人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对庶长房唉声叹气。罗大人当真是三品武官?这般被人打了左脸,他还笑呵呵伸过去右脸叫人打的作风,究竟是怎样统领三军的。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大官,为何不硬气些?
    玄武大街离朱雀大街虽不远,但这一路乃是金陵最繁华地段。晨雾中马车缓缓前行,早起认出来的金陵百姓纷纷奔走相告。雾散之前,多数邻里间响起这般争论之声。其中也有看不惯罗四海觉得其跋扈之人,更多的则是想明白前因后果的明理之人。
    于是临近伯府前,罗四海便收到无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
    拐过街角踏上伯府门前的路,他立刻下马,收敛步子恭敬地走过去。察觉到后面越发高昂的不平之声,他面上越发恭敬,心底却是乐开花。
    果然一切皆在素娘预料之中,听夫人话升官发财事事顺遂。
    徐氏坐在马车最外首,刚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带女儿一道步行,便察觉到夫婿带着敬仰之情的灼热目光。顿时她心下无奈,四海这鲁直的性子怕是到死都改不了。无奈过后更多的则是甜蜜,当年便是相中这性子,她才不顾金陵城其他大家闺秀或嘲笑或惊讶,执意下嫁伯府庶支嫡孙。
    当时不少人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怀疑她是中了蛊才做糊涂事,幸灾乐祸之人更是不少。可那些人不知道的是,这些年她压根没受过一点苦。抛开她会掌家且嫁妆丰厚不说,嫁过去后她才发现庶长房处境没那般不堪。
    犹记得新婚不到一月,她随夫婿前往西北时,祖母在常太夫人讥笑的目光中,交给她一个磨破边的苏绣荷包。她珍而重之地收下,出城后打开,发现里面硬邦邦砖块似的东西,不是伯府丫鬟猜测的鞋底,而是一张张压实的千两银票。
    十万两纹银,便这般在常太夫人眼皮子底下,名正言顺地交到她手里。后来她问过夫君银子来源,发现完全是对牛弹琴一问三不知,感慨他性格鲁直之余,也对祖母生出敬佩之心。顺便她也终于放心留在伯府的庶长房,那样的祖母,常太夫人绝不是对手。
    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多了好办事,加之四海于领兵打仗上却有一套,他们日子也越来越顺遂。只除了十四年前娇娇出生那日,惠州城破……
    “娘亲。”
    罗炜彤摇摇盯着爹爹发愣的娘,对两人间浓到几乎化不开的感情表示羡慕。可她更明白,这份感情是娘亲多年经营出来的。爹爹压根离不开娘,自然也就不会如其他为官之人般,再去觊觎外面那些妖妖娆娆的女人。
    收敛思绪,徐氏神色间变得肃穆。她可没忘记,前日女儿与娘家侄女上街回来,告知她常太夫人往衍圣公府去了拜帖。
    祖母安插在荣氏身边的丫鬟昨日传来消息,今日开祠堂之时,衍圣公府文老夫人会到场。常太夫人手握这张王牌,昨日午膳都多添了碗米饭。
    早知分宗之事定不会一帆风顺,徐氏早有防备。她倒不怎么爬常氏那些鬼蜮伎俩,虽然她是庶支但也站得住理,直接光明正大回击便是。可事涉文老夫人,便有些棘手。老夫人德高望重,不仅在金陵城、即便全大齐也素有威望,她随意劝两句也够人难做。
    “娘亲,女儿到觉得文老夫人不会是那般迂腐之人。”
    罗炜彤对高座衍圣公府正堂,慈眉善目的文老夫人颇有好感。且更让她确信的是,老夫人最疼的小辈便是孔明瑜。同为最受宠小辈,罗薇蓉与孔明瑜大相径庭,文老夫人绝不会是常太夫人那般面慈心狠之辈。
    “但愿如此,不过凡事总得做最坏打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徐氏万分明白这个道理,今日分宗之事必须快刀斩乱麻,绝不能有任何拖泥带水。
    母女俩说话间,一家人已经来到伯府门外,跟随在他们后面的,是不少来凑热闹的金陵百姓。
    晨雾散去,伯府门前湿漉漉一片,绣鞋踩在上面,没一会便浸湿鞋面丝线,艳红的大红牡丹更是多了几分妖娆。罗炜彤一眼扫去,府门前刚打扫过,连那俩大狮子獠牙上都挂着水滴。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个缝,门房从里边出来,见到庶长房时面露欣喜,而后视线一扫看到后面乌压压的人群,顿时不知这话该不该说。
    “麻烦通传一声,便说罗四海带庶长房老少共七人前来伯府,恳求祖父开祠堂。”
    府内传来咳嗽声,门房一硬头皮,扬起谄媚的笑容踱着小碎步出门槛:“哟,二爷,您来得可真不巧。咱们没想到您来这般早,为迎接贵客,一大早便做起洒扫。如今里外尘土飞扬,小的实在怕惊到夫人小姐,还有身娇体弱的荣姨娘,要不您还是现在马车上歇歇脚。”
    说完门房便跳回门槛内,嘭一声关上大门,倚在门栓上脸色吓得惨白。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看热闹,常妈妈吩咐的这番话说出去,金陵百姓只会说伯府不好。万一主子就此迁怒他?可主子的吩咐,他着实不敢违背。
    “那咱们便先歇歇。”
    扶荣氏上了马车,罗四海满脸歉意地看向徐氏:“日头越来越高,夫人和娇娇也都上去。”
    围观之众哗然,咱们只是随口一提罗大人窝囊,没想到他还真能给窝囊出来。好歹您如今也是个三品大员,这般没脾气当真好?
    “罗大人,伯府欺人太甚,您倒是与他们理论去。”
    有人带头喊出来。


☆、第62章 遇冷遇
????金陵地处江南,气候温润物产丰富,加之不少朝代建都于此,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秉性也如其乡音的吴侬软语般温顺。
    可再温顺也抵不过时局动荡朝不保夕,莫说前朝实行保甲制蒙族不把汉族当人看,单说大齐这几十年,立朝后也是战争不断,几次战火都烧到城底下,如今城墙底部的砖还带着些青黑色烟熏痕迹。
    故而这代金陵人,难免染上几丝剽悍本性。
    “罗大人,伯府欺人太甚,您倒是与他们理论去。”
    人群中不知谁带头高喊这么一句,本来站在远处寂静观望的百姓瞬间喧闹起来。
    “着实欺人太甚,把水泼到满大街都是,还当朱雀大街是伯府后院。”
    为庶长房鸣不平之声一浪高过一浪,伯府镶满金钉的大门内,方才出言不逊的门房膝盖一软,“咕咚”一声头撞在门栓上。
    “惹大事了……”
    还没等他舌头哆嗦完,就见府内最有体面的下人常妈妈快步走来。此刻他已无暇去猜测常妈妈腰间赘肉能摞几个圈,满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即便是太夫人授意如此,如今激起民愤,到头来背黑锅的也定会是他。未等他惶恐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剧痛。
    “你这胆大的黑心奴才,竟敢怠慢咱们府上二爷。”常妈妈拎起耳朵,朝身后之人发号施令:“还不快些开中门,迎庶长房进府。”
    伯府沉重的大门打开,常妈妈迈着小碎步,面带笑容下台阶,朝最前面的罗四海福身:“可算把二爷给盼来了,太夫人一直念叨着你们。荣姨娘慢些,老奴扶着您。”
    常妈妈打个眼色,身后麻溜跑出一小厮,不顾地板湿滑扑通一声跪在上面,略显单薄的脊背拱起,恰好到脚蹬的高度。
    荣氏踏到一半的脚,突然接触到一块肉呼呼还能滑动的东西,吓一跳同时,她脚不自觉往另一边挪,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一脚踩空。
    “曾祖母,小心。”
    罗炜彤赶紧上前扶住荣氏,再看向那真人脚踏,满是忧愁的脸上升起一抹愤怒。这种人力脚踏乃是前朝元蒙贵族所创。贵族多残暴,脚踏稍有不稳,便动辄抽人鞭子。
    太…祖开国后,带头废除此习俗,如今金陵城中大户人家,早已习惯在马车坐下备一条高脚双层凳。最近一次真人脚踏,还是静安郡主封公主之时,身为今上亲生次女,她一直熬到下面妹妹皆封公主,才搭上末班车获恩封。
    得意忘形之下,她大开流水宴席,且在公主府前摆一排小厮,专为前来恭贺的嘉宾充作人形脚踏。莫说城中达官显贵皆不自在,当日承元帝都大发雷霆,斥责公主为人狠毒。
    而时隔两年,人形脚踏再次重现。忆起往事,罗炜彤不由吃惊于常太夫人心肠狠毒。曾祖母本就年迈,行动间稍有迟缓,踩中小厮脊背再简单不过。
    连圣上亲生的公主都能受人责罚,更何况曾祖母。而常太夫人所牺牲的,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厮。至于坏规矩,有亲自踩人的,稍微误导下世人,谁还会去关注始作俑者。
    “常妈妈,圣上明言体恤下人辛苦,已然废除用人做下车脚踏之事。伯府今日如此,莫非是想陷我等于不义?”
    徐氏虽然言语间愤怒,但面色却是一派平静。只有直面她的常妈妈才感觉到二夫人眼神中几乎将她洞穿的厉色。
    “老婆子这不是看门房多有怠慢,便想着补偿一二。荣姨娘上了年纪,更是得小心些,偶然借助他人下车,也算不上什么罪过。”
    徐氏面露不屑:“哦?圣人明令禁止之事,被妈妈一句话就给否了,我竟不知这天下究竟是姓朱还是姓常?”
    常妈妈心惊,用尽全身力气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都是老奴胡言,二爷夫人恕罪。您二位有所不知,为着今日迎接庶长房,太夫人严命伯府内外大肆清扫一番。都怪这起子不会看人眼色的奴才,竟然将人拒之门外,我打死你。”
    将门房耳朵拧成花,常妈妈颇为谄媚地看向徐氏:“这下人定要重罚。”
    徐氏应和道:“不守规矩的下人着实该重罚。”
    边说着她边走到小厮跟前,面带柔和地看着他:“下人规矩有失,总归是做主子的没调…教好。看你还这般小,比我一双儿女也大不了一两岁,偶尔一次说错话便算了。常妈妈,你说是不是?”
    常妈妈是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徐氏赚了宽和名声,若是她点头那便是承认伯府没规矩;若是不承认,那更是显得小肚鸡肠。
    最终她还是决定两害相权:“这……做错事不罚怎么能行?”
    “他一个下人,是谁给的胆子敢公然嘲讽朝廷命官。主子做错事,随便抓个下人来顶罪之事还少?”
    徐氏一番话可谓说进了所有人心里,门房瘫软在地,常妈妈愣在那,整张嘴根被浆糊黏住似得,吐不出只言片语。
    “还不快起来换身衣裳?”
    小厮已然失去思考,只依徐氏所言站起来。还没等走到府内,迎面驶来另一辆马车。不同于庶长房不起眼的青顶,这辆马车最起码要大出一半,表面木头上雕着精致的花纹,即便没有帖金箔,也显得大气磅礴,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所能拥有。
    “是衍圣公府车驾。”
    眼尖的罗炜彤最先认出车上标致,想来车内便是老夫人文氏。当即她检查下衣裳,所幸她功夫好身轻如燕,即便地面污秽,绣鞋上也未沾染太多污迹。
    见如此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饶是她性格不拘小节,也会忍不住紧张。
    “贵客似乎来得太早?”
    徐氏不温不火地吐出这么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却保证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包括踩着脚踏,先一步下车的文老夫人。
    “看来我确实是来早了。”
    对于文襄伯府这趟浑水,文氏一点都不想趟。她上了年纪,只想过几天清闲日子。但无奈山东老家那边,那位着实太会胡搅蛮缠。以辈分压人还是轻的,惹急了她绝对能闹得孔氏全族鸡犬不宁。
    万般无奈下她顺道走一遭,不拘说什么,只求让那边挑不出理。
    就这般她起个大早,刚到伯府门前,便见一地水,甚至连狮子头上还沾着水。而站在水中,鞋子都湿了的那一家人,就显得格外醒目。
    “老夫人,可算把您给盼来了,太夫人昨晚临睡前都念叨着您。”
    徐氏笑得讽刺,罗四海正被方才百姓吆喝声说得火大,这会终于忍不住出言讽刺:“我就纳闷伯府怎会出这般大排场迎接我们,原来是另有贵客。”
    方才徐氏声音并不算大,这会罗四海却是十足大嗓门。声音传到院内,本来盛装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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