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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前夫他哥[重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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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乾景帝已经将锦盒内的密信取出,拿在烛光底下细看。
颜若栩不敢出声,默默立于殿外,直到乾景帝看完密信,挥手示意旁人退下后,她才慢慢走近。
她看得分明,父皇伸手将密信投入火盆焚烧之时,那手腕在微微颤抖。被信任的人背叛时的痛楚,颜若栩感同身受。冯守易曾是父皇的伴读,二人交情深厚,父皇此刻定痛心无比。
可冯将军是被奸人所冤,此案皇兄登基后才水落石出,此刻该如何向父皇言明。
“若栩?”乾景帝听见了动静,回身而望,“你怎么回来了?”
颜若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只是深宫内不知政事的公主,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真凭实据向父皇进言,即便是不顾一切说了,也没有可信度。
“我想和父皇还有母后待在一起。”颜若栩先把心中杂乱的念头放下,走入殿内跪于蒲团之上,靠在父皇的身侧。
当年拿桩旧事,因人賍俱全,萧叙既有人证还有物证,人人都笃信不疑,唯独只有一个人进言此事蹊跷。
他是神威大将军的长子陆垣蛰,也是颜若栩前世的大伯哥。
颜若栩不过是想到了那个姓氏,心脏就如同被揪紧似得疼的厉害,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定了定神,在心中告诫着自己,如今她既已经重获新生,就不该沉溺在过去,对陆垣韩上一世她深情错付,这一世不重蹈覆辙便是。
长舒一口气之后,她强迫自己回忆着有关这事情的种种。
记忆里是陆垣蛰一直暗中收集冯氏一案的证据,并且多年来暗中保护着当年的证人,为后来翻案保留了大量的证物,不如现在就去找他商议?
颜若栩皱眉,飞快地打消了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陆垣蛰在大燕的名声,甚至比他的弟弟陆垣韩还要响亮。
人人都知道,权倾朝野的陆如卿有两位公子,一位是夫人宋氏所出的嫡子,名唤陆垣韩,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为人不骄不躁,颇有父亲的权谋和才智。
至于另外一位,乃是陆如卿入仕前的发妻沈氏所生,沈氏育有一子一女,与陆如卿和离后独自抚养子女,沈氏去年病故,陆垣蛰才来到京城寻他父亲,如今陆氏只认他是长而非嫡。
不过他响亮名声的由来,还另有典故。
传言,陆家这长子有断袖之癖,喜好男风。
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陆家不能容他,他也鲜少在京中逗留,而是领命镇守着边疆瑶姬山脉,那是个苦寒之地,漫漫黄沙一片荒芜。
颜若栩嫁入将军府近十载,只见过这风评不佳的大哥一面。
天旭三年,许久未曾回京的陆垣蛰归家。
大将军陆入卿与陆垣韩皆去营中训练兵马,不在府中。为大哥接风洗尘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颜若栩身上。
她一早就等在城门外,遥望那条笔直宽阔的官道。
不一会,遥见一人一马疾驰而来,马蹄哒哒,震的官道上沙尘飞舞。
来人一身戎装,靴子还有衣袖上都沾满了长途跋涉的浮尘,面上用一块黑巾遮挡,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他经过颜若栩身侧时并未停留,冲出了数丈之远后,才停马回身,吹了一记嘹亮的口哨,音色疏朗,含着一丝意外,“长公主?真是我之荣幸,竟让您屈尊来迎我。”
话虽说的恭敬,他动作上却没有表示,只在马上行了一个拱手礼,接着一把扯下了面上的黑巾。
他眉宇之间与陆垣韩极为相似,只是棱角更分明,数刀刻斧琢般凌厉的面部线条落在眼里,便可知此人性情桀骜,不是个温顺平和之人。
兄弟二人形貌相似,气质已经截然不同。
“大哥说笑了。”颜若栩微微一笑,转身爬上一旁的马车,隔着车帘接着说:“家中已经设下了接风宴席,我们一起归家罢。”
她万万想不到,陆垣蛰好歹也是一城守将,居然一人一马独自回京,连一个随从都不带。
“长公主不是会驭马吗?怎么如今坐起马车来了,多憋的慌。”
陆垣蛰的声音不大不小,透过车身传入耳中。
“许久不骑马了。”颜若栩声音顿了顿,她总不能直言是陆垣韩不喜欢,嫌她总抛头露面没有淑女之风,于是话风一转,“大将军与少将军这都记挂着大哥,只是今日军中……”
没待她说完,车外的陆垣蛰就发出了一声嗤笑,似乎有不屑之意。
“父亲忙于军务我自然不疑,至于老二嘛,怕是又去川南巷做什么去了。”
颜若栩愣神,那年陆垣韩刚得了新人,大将军不准他带入府邸,陆垣韩不敢不从,先在川南巷购置了一处外宅金屋藏娇。
这桩事情当时是颜若栩的痛处,猝然被初见的大伯哥隐晦的戳破,又气又急,干脆沉默不语。
现今想来,却是蹊跷的很。
颜若栩猛地坐直了,那时候陆垣韩有外宅的事情并没有宣扬开,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陆垣蛰既长年在边疆戍守,怎么这种小事情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除非,他一直在暗中打探京中的消息。
他这样做有何意图?
颜若栩看着眼前明明灭灭的烛火,暗自皱眉。
如果不想大燕再次陷入当年的境地,只好去找一找这个有所密谋的前大伯哥了。
“姐姐,你怎么跑的这么快。”
片刻后颜语媗也追了过来,手中托着一碟酥酪。
“既然姐姐不肯休息,也请吃些东西,不然身子会吃不消的。”颜语媗说罢,伸手拿了一块在手中,满脸纯真的笑容,将那香甜的酥酪凑至颜若栩唇边。
我原想放过你的,阿媗。
颜若栩目光如炬,看着颜语媗有些拙劣的表演,不禁有些恼怒。她前世对这碟饱含“关爱”的糕点可还记忆犹新。
重来一世,颜语媗还是死性不改。那么,别怪我不客气。
“赏给你吃。”颜若栩微微一笑,捏住了颜语媗娇嫩的手,将她手中拿着的那块酥酪往她嘴里推去。
“不必。”颜语媗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无比,她竭力往后靠,并不愿张口吃下。直到酥酪吧嗒一声滚落在地。
颜语媗的脸色已经煞白,没有预料到颜若栩会是这种反应,她哆嗦着想站起来,“既然姐姐不想吃,我,我便先放回去。”
“慢着。”颜若栩抬高音量,伸手摁住颜语媗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已经赏给你了,你给我吃下去。”
“姐姐……”颜语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身旁的乾景帝和徐皇后也察觉到了她们的动静,一齐回过头来,徐皇后不解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语媗这几天辛苦了,女儿赏了她一碟糕点,不过,她似乎不愿意领情。”颜若栩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似有若无叹息一声,“若你我真的姐妹情深,你不该推辞,还是快吃了吧。”
话已至此,又是当着皇上与皇后的面,颜语媗不敢不从,咬咬牙拿起碟中一块酥酪,似有万般不甘地送入口中。
颜若栩抿嘴不语,只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捉虫啦~
****
颜语媗:姐姐你不爱我了,我好委屈,嘤嘤
颜若栩冷笑:继续演,今年的黑乌鸦最佳影后是你的了
鼓掌声:啪啪啪
陆垣蛰:娘子威武,为娘子打电话
……
颜若栩:怎么哪里都有你
陆垣蛰:我委屈,娘子凶我,哭唧唧
颜若栩:……我想悔婚


第4章 作茧自缚
颜语媗垂眸,一边吃着酥酪一边镇定下来,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和颜若栩对视着,似乎深有疑惑,不解颜若栩刚才的举动。
“好吃吗?”颜若栩只假装没瞧见,挑眉轻声问道。
“……”,颜语媗明明味同嚼蜡,却还装作无事,“好吃呢,姐姐不尝尝,真是可惜了。”
“既然美味,你便好好享用吧。”
话一毕,颜语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颜若栩轻笑,心中暗想,才吃了几口就受不住了,我上一世可在你的哄骗下吃了整整半碟呢。
眼前的酥酪制作精美,香味四溢,确实叫人看着食指大动。
只不过,这看似美味的糕点里面,掺杂了大量的巴豆粉末,吃下后不用一柱香的功夫,就能使人腹痛难当,不停的闹肚子。
“姐姐,我有些不舒服,先下去了。”
果然,只过了片刻,颜语媗就面露不适,捂着肚子匆匆而退。
颜若栩看着她匆忙而去的背影,心里面泛起一丝无奈,原以为重生一世能躲开烦扰,自由自在的生活,看来只是奢望罢了,心怀恶意的人,生生世世都是恶人。
作茧自缚,可怪不得我。
颜若栩摇摇头,前世她懵懂无知,吃下半碟下了巴豆的酥酪,害她整整拉了三天三夜。
而颜语媗要这样害她,不过是为了明日皇祖母出殡后,父皇按照大燕习俗设的祭祀,到时候诸多皇亲贵戚均会出席,也包括颜若栩的表哥徐衣臣。
她不愿徐衣臣与颜若栩相见。
徐氏一族是大燕的高门世家,一直有和皇族联姻的传统。徐衣臣作为家族中最出色的青年才俊,早就是诸多皇族适龄女子倾慕的对象。
这其中自然包括颜语媗。
她的身份低微,在荣亲王一脉中并不受重视,若等着长辈为其择婿,必定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她卑微了这许多年,不愿意一辈子仰人鼻息。徐衣臣身后的家室与背景,正合了她贪慕虚华的心思。
想要嫁给徐衣臣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颜若栩成了她臆想中的第一个敌人,毕竟他们二人出生般配,连徐皇后都隐隐透露过想亲上加亲的意思。
语媗啊,你年纪尚小,竟然这么会为自己打算,可你万万不该祸害旁人,我与徐衣臣之间并无半点多余的情愫,要不是你心肠狠毒,我还可帮你牵线搭桥。
直到第二日傍晚时分,祖母祭祀礼毕,颜语媗还没有出现。
听太医院的人说,她是腹泻不止引起了体虚发热,需要好好静养。
颜若栩将婢女坠儿唤到身边,“听说语媗妹妹身体不适,咱们去看看她。”
坠儿只比颜若栩年长几岁,已经在她身边伺候多年。坠儿性子随了从前的颜若栩,也是个直性子,心里想什么从不憋着藏着,听了颜若栩的话她撇了撇嘴,“公主还是别去了,万一去了那过了病气怎么办。”
“无妨。”颜若栩站起来,从前她就知道坠儿不喜颜语媗,还为此责怪她以下犯上,如今看来,是她不懂得辨别人心。
颜语媗还在床榻上昏昏欲睡,忽觉得眼前光影一暗,睁眼便看见满面春风的颜若栩立在床前,唇角带笑地望着她。
“姐姐来了,怎么都不通报一声。”颜语媗分明愣了愣,却立刻祥装愠怒,厉声呵斥候在一旁的婢女。
颜若栩听她声音洪亮,半点不像体虚的样子,看样子又在装病招人可怜,还有那一声呵斥,分明也是说给她听的。
接着,颜语媗就要挣扎着起身行礼,还真是做戏要做全套。
“免了。”颜若栩不愿再见她演戏,扭头对坠儿使了个眼色。
坠儿立即会意,带着一丝扬眉吐气的痛快,提着手中硕大的食盒上前,高声对着一脸迷惑的颜语媗说道,“公主体恤您病了,特意吩咐御膳房的厨子做了许多酥酪,都赏给您,补补身子。”
颜语媗瞪大眼睛,手抓着锦被,从坠儿说话时就看着颜若栩,眼底的怒意再也掩饰不住。
颜若栩今日本是来探病,为何要赐她这么多酥酪,难道她在暗示自己,她已经知道那日的酥酪里有东西?
“尝尝吧,比您那日吃的还香。”坠儿已经拿开了食盒,没有好脸色地举着往颜语媗面前凑。
“放肆,你也是奴婢,怎么能对郡主如此不敬!”颜语媗的婢女宋嬷嬷看不下去,出手拦住了坠儿。
颜若栩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庞,想起来这位宋嬷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颜语媗的心机和城府,大半是这位嬷嬷调。教出来的。
“的确放肆。”颜若栩正色,表情十分严肃,“我来探望语媗妹妹,你方才为何不通报?”
宋嬷嬷听言,慌忙跪下,她比颜语媗更会察言观色,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公主不同往日,怕是已经和自家郡主生了嫌隙,“是奴婢的错,公主恕罪。”
“你是有罪。”颜若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冲着床榻上的颜语媗嫣然一笑,“宋嬷嬷伺候不周,我令她罚跪两个时辰,妹妹不介意吧?”
“不……介意。”颜语媗的肩膀微微发抖,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颜若栩挥一挥广袖,带着坠儿转身便走。
院里的阳光分外温暖,琉璃朱瓦,雕梁画栋,皇宫内的一草一木都格外明媚。
走出颜语媗的寝殿后,颜若栩忽然来了兴致,爬上了皇宫西南的一处观景楼,那里地势高视野开阔,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宫城。
她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每一寸土地,幽幽地想,若是一直这样平静安然下去,该有多好,若今后战火不起,百姓安居乐业,该有多好。
坠儿跟在颜若栩身后,她脸上藏不住刚才逗。弄颜语媗以后的得意,“公主终于看清楚郡主的为人了,我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好人。”
颜若栩笑一笑,她倒不是十分的憎恶颜语媗,刚才做的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坠儿,你去帮我捎个口信,让九弟进宫来一趟。”
颜若栩把弄这腰间的香囊,对坠儿正色说道。
“小侯爷?”坠儿歪着头,笑嘻嘻地说,“公主不是一向嫌弃小侯爷聒噪吗?怎么今儿想他了。”
她们二人所说之人,是燕若栩的堂弟颜喆,今天只有十四岁,因为父亲薛阳候去世早,他早早袭了父亲的爵位,大家都称呼他为小侯爷。
“说正经的。”颜若栩嗔怪地看了坠儿一眼。
坠儿吐吐舌头,到底还是分得清轻重,她看颜若栩似乎很在意这件事,“奴婢亲自去,公主放心。”
马上就要到七月初七了,颜若栩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若果能在七月初七前将冯氏一案解释清楚,叫父皇相信他们的清白,他就不会下旨令三万大军夜伏边城,斩杀守将冯守义。
只要冯氏不倒,那么边城附近虎视耿耿的狄人就不会侵扰边境,大燕的和平与安宁,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打破。
她需要联系此刻远在千里之外,镇守着瑶姬山脉的陆垣蛰,无论他打探京中消息究竟为何,颜若栩心中有把握,他至少不是大逆不道的狼子野心,他一定能帮到她。
颜若栩在回忆中苦苦搜索,记得上一世里面,皇兄登基后大燕烽烟四起,诸多口言仁义忠良的世家贵族,公然背主,在各自的封地屯兵练军,不再听从天子调遣,倒是陆家这位长子,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在苦寒的瑶姬山脉护住了一方安宁。
九弟颜喆已经在军中任职,他必定可以联系到陆垣蛰。
这一世,她只想护住所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陆垣蛰:娘子,你终于来寻我了~真好
颜若栩:呕呕呕     ←_←


第5章 送信
“什么?你找他做甚。”
少年虽然还未成人,身量已经足够挺拔,站在颜若栩跟前足足高出她一大截。
颜喆午后收到口信,讶异于这位素日“嫌弃”他吵闹的姐姐,竟然会主动召他入宫,内心不胜欢喜,干脆跟随坠儿一起进了宫。
他满脸喜色,一进门就拉住颜若栩的袖子高声道,“我在营中新学了一套剑法,这就耍给你看。”
颜若栩无奈,只好随着他来到院中,一边看这满身气力用不完的少年舞剑,边说出了今日所求。
果然,颜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臭了。
他垂下舞剑的手臂,抬脚轻踹着栏下放置的几盆花草,看起来怏怏不快,“就知道你有事相求才想到我。”
颜若栩赶紧对着坠儿招手,命她将那几盆无辜遭殃的花花草草挪开,才走上前,仰视着眼前还一身孩子气的少年。
他眼角眉梢均透露出一股独属于少年人才有的稚嫩与无邪,颜喆的父亲虽然去的早,可他还是在长辈的关怀呵护下健康长大,一路顺风顺水,不知人间的险恶。
一如从前莽撞而毫无心机的她。
颜若栩知道,若是按照从前的历史发展下去,她这性子单纯的族弟过不了几年安稳的岁月。
他很快就要领兵出征,然后以血肉护卫母国,战死沙场,最后连尸骨都寻不回,只能以衣冠为冢。
想到此处,颜若栩感到鼻子微酸,她不愿意再次看见这样惨烈的局面。
“你错怪我了,是这事机密得很,我只放心你去办。”颜若栩伸手揽住颜喆的胳膊,拖着他坐到院角的凉亭内。
颜喆从鼻尖里蹦出一声闷哼,不满地发牢骚,“你找他能有什么机密?”
近几日天气炎热,日头毒辣,坠儿已经端了冰镇的酸梅汤和葡萄上来摆在桌上。
颜若栩顺手接过一碗,摆在颜喆的手边,“你就说愿不愿帮我送这封信?”
颜喆把手中银剑掷于桌上。
端起那碗酸梅汤,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他用袖子擦了擦嘴,才勉为其难似的说:“行行行。”
紧接着他又抓抓脑袋,面露为难,“我听说陆垣蛰……他……。”
颜若栩已经差人送来了笔墨纸砚,正准备提笔写信,抬起头不解的看向颜喆,“怎么?”
似乎是囫囵吞下了一只苍蝇那般,颜喆感到有一丝恶心,“我听说他好男风,是不近女色的,身边养个了眉清目秀的僮仆,他们……是一对。”
大燕建国之前,前朝陈国极其盛行男风,男子皆以俊俏阴柔为美,互相间耳鬓厮磨,同食同寝,竟然成为一种风气。
陈国亡后大燕立国,决心革除前朝的这种乱像,号召国民人人习武,强身健体,慢慢的,爱好男风已经被众人所不齿。
陆垣蛰虽然是神威大将军的长子,却因为这一点传言,被上层子弟们所看轻。恐怕颜喆也是顾忌这一点,害怕与他私下联系受人耻笑。
颜若栩看他吞吞吐吐的摸样,一时有些好笑。忍不住拿着笔在颜喆的脑门上戳了一下,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面孔,“他不过爱男风,又不是仰慕于你,你羞什么?”
“阿姐!”颜喆像是屁股着了火,蹭一下站起身,在小小的凉亭内来回溜达,“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还笑话我呢。”
坠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偷笑,一边帮颜若栩研磨,一边带着好奇问颜喆,“小侯爷说的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颜喆插着手,满脸不屑之意,“那僮仆长得和画似的,比姑娘还好看。”
颜若栩正低头提笔在纸上奋笔疾书,听得颜喆如此之说,停笔微微一笑,“九弟居然知道姑娘好看了,那你和我说说,哪家的姑娘最好看?”
颜喆定了定神,将双手背在身后,垂眸想了一会,“我觉得阿姐最好看。”
虽然知道他是在故意讨好,颜若栩心里还是实打实甜了一甜,“真是油嘴滑舌。”
她将信写好封了蜡,无比郑重地交到了颜喆手中。皇家有专门的遍布全国的通信网络,即便是千里之遥,也有信使昼夜骑驰送信,可颜若栩一点也不放心,她更加相信颜喆府中的私家信差。
六月的夜空很美,繁星点点,带着耀眼的璀璨和光芒。
夏虫在暗处兀自聒噪着,为原本寂静无声的夜晚凭添几丝生气。
颜若栩惬意地躺在凉椅上,捧着一本帐簿于烛火下细细查看。
她若想重活一世不再受人掣肘,头一件要解决的事情就是银两,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后少不了有使银子的地方。她宫中的管事大太监是个贪得无厌之人,这些年吞掉了不少好东西,她要好好捋捋账簿明细,再思量该如何同他算账。
正当颜若栩想得出神,坠儿脚步匆匆地走近身边,“郡主来了,奴婢说您睡下了,她非等在门口不愿走。”
还来?颜若栩合上账簿放在一旁,她真是低估了颜语媗的脸皮。
“让她进来。”颜若栩对坠儿点头。
经过几日的休养,颜语媗看起来气色颇佳。她人还没踏入屋内,欢快的笑声已经传进了颜若栩的耳朵。
“若栩姐姐。”颜语媗微笑着上前行了一礼,仿佛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一般,仍旧亲昵的坐在颜若栩身边,“我受人之托,给姐姐送东西来了。”
颜若栩斜睨她一眼,端起案上的清茶啜饮一小口,“是何物?”
“姐姐你瞧。”颜语媗拿出一个小巧的楠木雕花小匣子,打开盒盖推至颜若栩身旁,盛了满脸的笑意让颜若栩看。
颜若栩敷衍地看了一眼,只见匣子里放了一把长三寸左右,镶嵌着红宝石的木梳,旁边还有一封书信。
“这是王公子托我送来的,我见他情真意实,实在不好拒绝,才答应帮他转交于姐姐,可不要怪我莽撞。”颜语媗取出那把木梳递给颜若栩,“梳子上的红宝石是波斯国的特产,这样纯艳璀璨是极难得的东西,王公子也有心了。”
颜若栩弯弯嘴角,勾出一个实在勉强的笑,将那把木梳接过放在掌心端详。见那上边镶嵌的宝石果然奢美无比,的确是难得的好物。
“他送我的?”颜若栩把梳子往盒子里一扔,抬眼盯着颜语媗,眼神里已经夹杂了不快。
可惜颜语媗实在眼拙,仿佛看不出来颜若栩的情绪一般,腆着一张笑脸继续扮演她的角色,“过几日首辅大人家的嫡小姐不是举行诗会吗?我们都是去的,王公子想诗会那日邀姐姐私下一叙。”
颜若栩的眉头深锁着,一股怒火不由自主地往心头翻汹。颜语媗操心自己的姻缘也就算了,怎么连她的事情也要算计进去。
那王公子名叫王卓,是一朝中大员的儿子,也是个骄奢淫逸五毒俱全的纨绔主儿,除了仰仗先祖福荫吃喝享乐之外,旁的一概不会。颜语媗不知何时和王家交好,从很早之前就为这王公子不停美言,极力撮合颜若栩和王卓。
颜语媗要这样做,自然有她的如意算盘。
不就是想促成王家和皇族联姻,若此事一成,王家荣宠一盛,得了便宜后自然不会亏待了辛苦牵线的月老,颜语媗也多了一份依仗。
被人从背后算计的滋味,颜若栩已经尝得够多了。
她抬眸缓缓一笑,将心中翻滚的怒火压下来,故作平静,“好”
颜语媗听了她的话,像是卸下了千金的重担,那双如水般潋滟的眼睛里满是欣喜,“那姐姐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颜语媗目送着她的背影走远,轻声自言自语着,“这么爱演戏,那么我也陪你演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末愉快鸭~
……………………………
陆垣蛰: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想问问我什么时候有戏份
弱弱的作者:那什么……快啦


第6章 赴诗会
颜喆是个办事牢靠的人,虽然有时难免孩子气,但已经有了几分男子汉式的担当。
没过几日他就又进了一趟宫,将回信捎到了颜若栩的手中。
按京城和瑶姬山脉的距离,即便是最好的千里马昼夜不停的奔跑,也需要七日才能来回,这回信的速度实在快得令人讶异。
没来得及将信拆开,院外忽然一阵喧闹,颜若栩只好将信暂时收好。
“公主,太子殿下还有太子妃来了。”候在门外的婢女刚通报完,太子颜黎已经带着太子妃萧嘉柔走到了屋内。
太子已经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最近国事又繁杂,祖母丧事完毕之后,颜若栩已经多日未见皇兄。她们二人都是徐皇后所出,感情亲密,颜黎更是将这妹妹宠溺的像宝似的,手头的事情稍微清闲一些,就到宫中来看她了。
除了父皇乾景帝之外,她这位皇兄怕是最真心待她的男人了。
颜若栩眼睛微微一涩,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上一世他们二人之间的结局,忍不住湿了眼眶。
“若栩,都是我不好,这些日子太忙了,没有进宫来看你。”颜黎还当颜若栩是个小孩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十分的歉意低声说道。
他们二人在一处说话,太子妃萧嘉柔便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唇带笑意,目光澄澈。她出身于书香门第,是大燕有名的才女,未出阁之时就是诸多高门理想的儿媳人选,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这样一位出身人品俱佳的嫂嫂,颜若栩却无法对她亲密,她这位嫂嫂过于完美,反而产生说不出的疏离感。
用完午膳之后寝殿内又清净下来。
颜若栩以手为枕,趴在桌上想了一会往事。
她记得皇兄登基后便开始改革朝政,下令用严刑峻法统治天下。一开始还略有节制,到后来刑法越来越严苛,竟然到了乡邻犯罪整个村子就连坐的地步,以至于百姓怨声载道,民间暴。动四起。
许多老臣冒死进谏,皇兄也是一概不听,甚至将进谏之人的头颅斩下悬挂于宫门,用来警示朝中其他反对他的人,重重**,连颜若栩都要道一句昏君。
可皇兄不该是这样的人!颜若栩攥紧手中握着的茶杯,手指骨节处因用力而泛起苍白。
她的脑海浮现出天旭八年,最后一次见到皇兄的场景。
他乘坐轿辇从她面前经过,风恰好吹起明黄的帐幔,她抬头透过不足一寸之宽的缝隙,窥见她那还没到不惑之年的皇兄,竟然已经银丝满头,浑身瘦的只剩下一把骨架,浑浊的眼睛望向颜若栩,立刻就惊慌的挪开了。
而后轿辇从颜若栩面前匆匆而过,留给她满心的疑惑。皇兄乃是天下之主,为何满脸的害怕与慌张?并且他早已经下令,除了特殊的近身侍奉之人,旁人一概不见,如此种种,桩桩件件都蹊跷无比。
颜若栩思索许久也理不清楚头绪,叹息一声,重新取出颜喆带回来的信读起来。
信封上写了“皇长公主亲启”几个龙飞凤舞的行体字,狂傲的笔触一如陆垣蛰本人,扑头盖脸一股子张狂气,不过虽说是张扬了一些,还是有几分意境之美。
待颜若栩展开信纸,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亏她给陆垣蛰写了好几页的一封长信,这人只回给了她寥寥数字。
我已回京,面谈。
后面坠了一个单字的落款,陆。
颜若栩将信纸揉搓成一团,脑中飞快的思考着,陆垣蛰何时回的京城?不过他在这事情就更好办了。
她在屋内焦头烂额,坠儿也没有闲着,她拎着了颜若栩的剑跑了进来,“公主,今晚首辅大臣家的诗会,奴婢已经准备好了。”她说完还拍了一下胸脯,仿佛她们去的不是什么诗会,而是要去打架斗狠。
颜若栩摩挲着那柄宝剑,指尖触碰着冰冷的剑鞘,内心一阵阵激动。
在她的记忆中,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这把父皇御赐的名剑了。
“公主,你瞧。”坠儿又从怀里摸出两把匕首,脸上满是得意,“我都准备好了,咱们快些出发吧。”
颜若栩捂住额头无奈的摇头,“今天我们什么都不带,你快把身上其他的武器都撤了。”
“为何呀?”坠儿大惑不解,“公主不是说今日要给郡主一个教训吗?”
“那是自然。”颜若栩站起来往卧房而去,从那日颜语媗送来的匣子里取出木梳,冲着坠儿挑挑眉毛,“待会到了诗会上,你听我的吩咐行事。”
虽然不解颜若栩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坠儿依旧照做了,只是路上一直忐忑地问颜若栩,“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带啊。”
颜若栩挑开轿帘的一角,望着外边熙攘的人群,轻笑一声,“放心吧。”
当今首辅大臣乔氏乃四世三宫的望族,曾是皇都里屈手可数的豪门大家,只是如今国家边境不安,乾景帝一朝便开始重武轻文。乔氏一族历来只出文官,已经有渐渐没落的趋势。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一家的影响力仍旧巨大。
府中的嫡小姐乔舒元自幼酷爱诗书,素来有些才学,为人又开朗和善,她出面举办的诗会,自然有许多世家子弟赴约,除了附庸风雅之外,更是把这里当做一个交友拉交情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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