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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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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岁的小姑娘,虽然还没有多年后少妇纤秾有致的身材,现下却有些别样的青涩娇柔,她从未展露给谁看过,也不在意嫡姐看不看得到。
  嫡姐拧眉,淡色的眼眸转深,旋即背过身道:“快些,换完了用姜汤。”
  奚娴倒是看了嫡姐一眼,心道真是讲究。
  刻薄高傲又规矩,讨人厌得很。
  她动作慢,做甚么事体都是慢吞吞的,手脚笨拙不灵巧,白白生了这纤敏的手脚,一样事都做不好。
  奚娴换好衣裳,便轻声道:“我换好了。”
  奚娴的头发乱蓬蓬披着,她的丫鬟不来,便也懒得叫下人粗手粗脚侍奉,于是便呆呆坐在那儿端着药碗,低头默默用着。
  嫡姐嫌弃她嫌弃得不成,又拿了块干净的布来给她擦头发。
  嫡姐的手指修长有力,擦她的头发跟褥羊毛似的,搓发丝的力道缓慢带劲,把奚娴扯得有点疼,于是她咽下一口姜汤闷道:“疼嘛。”
  嫡姐的动作顿了顿,勾唇嘲讽:“太娇气。”
  奚娴脖子一缩,只怕要被嫡姐罚,指甲戳着指腹,只恨自己太懦弱。
  从前她做错事就被罚着给嫡姐捏了一下午的腿,嫡姐的腿硬邦邦的,与一般姑娘的软绵不同,她捏得手又酸又疼,嫡姐合眸休憩,边牵起她的小手揉揉,修长的手指满意捏着她的下颌随意逗弄道:“明日再来。”
  奚娴便知道,嫡姐一点也不喜欢她,只会刻薄刁难她。
  可是嫡姐力道却轻柔不少,一下下把她伺候得很舒服,等擦干了头发又要给她梳头。
  奚娴连忙躲过,捧着姜汤碗道:“不必了,我等会子自己来,您先归去罢。”
  她瞧着有些避之不及,似乎面前的人是什么洪水猛兽,捏紧的手指暴露出的无措厌烦,恐怕小姑娘自己都不知道。
  嫡姐却拿着梳子,冷冷挑眉,眯起眼睛阴鸷道:“坐好。”
  嫡姐看上去很诡谲阴森,更像是一贯趁手的布娃娃忽然不肯让主人玩了,于是主人心下恶意顿生,偏要把娃娃的四肢都剪得支离破碎,露出里头白色的棉絮和残线,唇角噙着的温柔笑意也幽暗可怖。
  奚娴吓得手都在微微颤抖,背后森冷泛潮。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怕嫡姐了,但现在才发觉真正对上嫡姐,她还是很恐惧。
  尽管嫡姐从来没有打骂她,更没有言辞侮辱她,但她身上阴冷晦涩的气场,总是叫奚娴想躲避。
  奚娴却又后退两步,手腕一松,药碗便摔得四分五裂,姜黄色的药汁溅上她淡色的裙摆和绣花鞋。
  她的杏眼里含着泪水,挽着头发提裙便匆匆往外逃,仿佛嫡姐是什么吃人的凶兽,再不走她便要被捏着脖颈掐死了。
  外头的雨停了,奚娴一个人抱着手臂匆匆跑出院门,累得胸口绷紧发喘,转头却发现嫡姐没有追上。
  她松了一口气,纤白的手掌捂住眼睫,再深深吸气。
  奚娴告诉自己不要再怕了,嫡姐这辈子甚么也没做,她只要不像上辈子那样阿谀奉承,那样讨好她,可能就不会让嫡姐那么讨厌。
  再睁眼时,奚娴却发现嫡姐站在院落朱红的矮墙边,一身天青色绣金的奢华长裙,个子修长高挑,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手中悠悠把玩着方才那截银梳,对她露出一个优雅散漫的笑容。
  奚娴却忽然注意到,嫡姐手里的梳子只剩下半截。
  那么坚硬的银梳,还嵌着几块宝石,怎么会生生断裂成这样?
  她面色苍白起来,抿着唇瓣看嫡姐,远远的像是一只待宰的兔子,眼尾红红的,可怜又可爱。
  于是嫡姐便笑了起来,有点宠溺的意味。
  可在奚娴眼里,却阴暗得厉害。


第4章 
  奚娴终究是后退一步,唇色惨白无助,转身离开。
  她知道嫡姐很高傲,容不得半点忤逆,如果得罪了她一定没好果子吃。
  她都能想得出嫡姐有什么法子治她。
  奚娴很害怕,她觉得自己真蠢,方才如果像从前一样乖顺听话,就不会惹嫡姐不开心了。
  但她走了几步,握紧拳头,又觉得自己做得对。
  奚娴回到院子里,才发现春草和秋枫都翘首候着,她微蹙眉,问道:“方才落雨,怎地不见你们?”
  春草与秋枫对视一眼,才开口道:“主院的仆从叫奴婢们归去,说是您自有人照料,叫我们晚些去洲上接人。”
  奚娴听罢才道:“往后不可如此,没有我的准许,长姐的话也不算数。”
  春草讷讷应是。
  其实方才哪里是甚么丫鬟仆从的,是两个个子高大健硕、神出鬼没的黑衣人,佩着森森的长剑,铁臂捏着她们的肩膀让离远些,说是主院自会送她们娴姐儿回来,等会子见了娴姐儿也不准提起这茬。
  他们身上带着煞气和隐隐的血腥味,秋枫近乎两股战战,丝毫不能多言。
  春草和秋枫不敢造次,却心里害怕,于是在这儿候了许久才见了娴姐儿,见她眼睛红通通的,头发还有些乱,便吓得直哆嗦。
  春草赶忙拿了稍厚的披风给她罩上,见奚娴单薄柔弱,可怜兮兮的样子才道:“六姑娘,大小姐这是做了甚?”
  奚娴摇摇头,只是不肯多言,却道:“我惹怒了主院那个。”
  秋枫见她面色苍白,头发也有些散乱着,心里便多有些猜测。那位是甚么人?
  母家出身高贵,在府里说一不二,就连老太太和老爷都不敢轻易说重话,从前她还没有当差时便有所听闻。
  奚衡常年深居简出,轻易根本不露面。
  可她身边的仆从却都是不好惹的。
  听闻前几年王姨娘为了衬出自己的体面,也曾隐隐与奚衡抬杠别苗头,吵吵嚷嚷的惹人心烦。
  后头却被严嬷嬷使人拖去当着下人掌了三百下嘴,整张脸都高高隆起,当场昏死过去,养了一年多才算是活过来,亲近的奴仆更是直接打死两个。
  当时院里还隐隐传出悠然淡静的古琴声,似泠泠清泉落入溪底,惨叫痛哭声突兀入耳,一里一外两道声音,听上去万分诡异荒凉。
  现下看六姑娘这般,秋枫便知她一定是被惩罚了,而且六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却显而易见的柔弱心气高,受了那般手段折辱,说不得便要出心病了。
  若是前世的奚娴,遇上这样的事说不得便会忧思过重而病倒,可她现在却强撑着心神,告诉自己不能怕。
  她还有一张底牌在手,用得好说不得便能逃出生天。
  但现在不是展露的时候。
  两个地位不对等的人,是不可以这样争锋相对的,即便她手中握着杀手锏,却需要寻觅等待,这是皇帝多年来教会她的道理。
  待进了屋里,姨娘见她满身狼狈,便心疼得抖了手,又是叫人烧水熬姜汤,再来便是询问她事体的经过。
  奚娴不想隐瞒,因为上辈子她往嫡姐身边凑,多半是因为姨娘撺掇,所以她想叫姨娘分清利弊。
  一个心机深沉喜怒无常的嫡女,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她们母女一路的,这样的事体早该弄清爽。
  奚娴便坐下来,抬眼怯怯道:“姨娘,这人好可怕,女儿都要给她吓坏了。”她握着锦帕的手都在细颤。
  秦姨娘皱眉道:“你嫡姐怎的了?”
  奚娴也说不清,又不敢乱编瞎话,只好道:“她硬是要给我梳头,我不肯,她硬生生将梳子拗断了,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咱们还是离她远一些……”
  秦姨娘顿了顿,却笑她:“他这是喜欢你,不然怎么肯给你梳头?”
  “你今日失礼了,明儿个一定要穿的漂漂亮亮去主院那头问安,这样才不失体统。叫老爷知晓你与她置气,那像个甚么样?到时吃亏的还不是你。”
  奚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泪水掉落下来,吸吸鼻子:“我才不要。”
  秦姨娘端着吃了一半的燕窝羹,点点她的鼻头,叹息道:“他是个好的,知晓我生你时身子亏损,特谓嘱托厨房日日皆要给咱们这儿送血燕,今日你不在时还叫圣手来替我诊了脉。”
  “那可真是个好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
  奚娴有些惊讶,蹙眉不答。
  就嫡姐这个话题,她们并没有争论下去,因为奚娴知道与姨娘争论是没有用的,她也不敢说出嫡姐可能是奸生子这个秘密,后头还是秦姨娘服软,哄得女儿露了笑。
  夜里奚娴躺在床上,便觉难过。
  重生一回,嫡姐还是那么强硬厉害,在气势上她就输了。
  夜凉如水,奚娴睡着了,露出半边白生生细嫩的胳膊,手指却生生把锦被抓得皱起,睡梦中也不安地皱眉。
  似乎有人轻抚过她的眉眼,捏着她的下颌慢慢打量,那手心火热,指缘却是冰冷的,让她更不舒服。
  早晨醒来时,奚娴便发觉自己被裹成一团,安安稳稳躺在正中央,倒是睡了个神清气爽的好觉。
  她坐着洗漱完毕,坐在铜镜前梳妆,便听外头有丫鬟撩了帘子进来,对她恭敬道:“六姑娘,主院请您与五姑娘、三姑娘一道去用膳。”
  奚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眨眼,慢慢描了眉,才悠悠答道:“晓得了。”
  那丫鬟是个伶俐人,先头按着辈分报了另两个姑娘,都是急不可待的应了,又塞了几吊钱。
  只这六姑娘慢悠悠不在意,偏偏那头的嬷嬷还特意吩咐:六姑娘性子慢,不准催她。
  这哪里是性子慢,这明明是轻慢。
  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奚娴却兴致勃勃的挑着口脂。
  上辈子她及笄后,正值青春年少,便多爱簪花打扮,光是口脂胭脂的,便花钱塞了一整个妆奁,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皆有。
  偏偏嫡姐总说她爱涂一个颜色,不若素颜好看。
  可那明明是不一样的红色粉色橘色,她更从没有素着脸出门过。
  嫡姐跟睁眼瞎似的,硬说她涂甚么都一个颜色。
  不是嫉妒她是甚么?
  奚娴对着铜镜选了个水红色抿在唇上,这让她看起来比寻常时要明艳不少,也少了一些柔弱病恹恹的感觉。
  嫡姐讨厌她的美貌,可她偏要打扮得好看,气死她。
  她也在反省,自己昨天太怂了,这样不好。事后想想,嫡姐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她怎么就能怂成那样?
  这可不行。
  奚娴到时已经晚了,只是嫡姐惯常不在,只几个仆从侍奉她和奚嫣用了早膳,吃得清淡精致,比她们院里的好多了。
  直到她们结伴告辞,才遇见奚娴匆匆来迟。
  奚娆不说什么,只是皮笑肉不笑对奚嫣道:“这是我们六妹妹,你怕是没见过。”
  三姐奚嫣也笑笑,静默打量着点点头,就此别过。
  奚娴坐进花厅里,便见嫡姐也姗姗来迟。
  嫡姐身量偏瘦,却很修韧,穿衣偏爱单调的暗色,有时也穿青、白二色,上头通常都有繁复的金绣和各式各样镶嵌的珠宝,奚娴上辈子总是羡慕这些奢华衣裙,嫡姐却只是习以为常。
  只嫡姐那性格太死板不苟言笑,若不是那张冷淡嘲讽的脸在,她都要以为嫡姐将要入尼姑庵当姑子了。
  奚娴默默坐下,额间花钿闪闪发光,少女的唇瓣也饱满水红,大约触摸时会有意想不到的柔软。
  她少女时候还没有那么病弱,只是体质不好,爱生病,有活力的时候却像是饱满的蜜果,能勾得男人遐想万千,又怜惜不已。
  嫡姐看着她,目光深沉:“今日怎么这般打扮?”
  奚娴露出微笑,眉眼上挑,缓慢咬字道:“因为喜欢呢。”
  嫡姐微微一笑,眸光微暗,品鉴般赞许道:“嗯,我也很喜欢。”
  奚娴懵:“……???”
  膳后,嫡姐修长的手指慢慢扣着桌沿,平淡告诉她:“父亲曾私下为你定了一门亲事,你知道么?”
  奚娴默默点头。
  她进府里不止是因为姨娘怀孕,还因着生得貌美,且父亲待姨娘总是有些不同,故而父亲想用她拉拢许家这样的勋贵,这样也算给她寻了一门好亲事。
  只因这事,五姐奚娆便多番阻止她,给她难堪,甚至用了一些腌臜的手段想要偷偷抢了婚事。
  可上辈子许家少爷暴毙了,她也没能嫁成。
  她反倒被逼着要去给许少爷守寡,后头哭着求嫡姐,一连求了好多日,眼睛都红肿了,嫡姐才动用人脉帮她,把事情果断利落解决了。
  嫡姐抿了茶,随手置在一边,沉吟道:“泥腿子罢了,配不上你。明日你随我赴宴,把亲事退了。”
  奚娴有些惊讶,嫡姐怎么会这样说?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们没见过几面,嫡姐自是对她的婚事不感兴趣。
  可不及细思,顶着嫡姐沉冷的目光,奚娴带着笑意摇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这样做?”
  她才不要退亲事,她还要挖坑给人跳呢。
  奚娴发现做坏人也很有趣,上辈子一味忍耐,远不及动了坏心思后舒坦兴奋。
  嫡姐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觑她一眼,慢条斯理笑了笑:“奚六姑娘,你做事太蠢钝,偶尔记得多动动脑。”
  奚娴一时有些忐忑尴尬,似乎自己的心思在嫡姐面前昭然若揭,故而又有点羞赧和颓丧。
  她盯着鞋尖讷讷想反驳些甚么,却发现在真正的聪明人跟前,强行辩驳会更愚蠢。
  嫡姐却有意轻轻放下,只是看着她低缓道:“不要叫我不省心,你懂么?”
  奚娴觉得这话很奇怪,却也听不出哪里古怪,她有点脸红。
  仿佛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崽崽似的,还要人带着围兜兜给她喂饭。
  奚娴撇撇嘴,软和点头道:“我不惹事的,您放心。”
  嫡姐不置可否笑起来,捏了捏眉心让她赶紧走。


第5章 
  奚娴没有再在意嫡姐那头的事体,因为嫡姐开口时永远都很刻薄。
  她开始计划怎么坑人。
  重生一回,不利用上辈子的记忆报点小仇,那就该立地成佛了。
  她和许家二少爷只是私下定了亲,因着两个老爷的酒肉关系,只交换了信物,也没有正式的婚书,许家只晓得她是个庶出的女儿,故而变数很大。
  上辈子她去许家赴宴时,奚娆命人她衣裳里藏了几根针,想叫她失态出丑,然后奚娆便能暗暗点破她从前是个外室女的事体,让她丟了名声,再丟了婚事。
  比起王姨娘几人的端方或艳丽,她们爹爹偏爱秦氏的柔弱胆小,而秦氏又怀了孩子。奚娴虽是外室的女儿,爹爹却偏爱紧着她。
  奚娆不乐意,便嫉恨上了奚娴。
  一开始奚娴不觉得,后头下了马车走了路,衣裳被针头磨破了,她还要被许家夫人拉着行礼说话,胳膊下血淋淋的,可她为了婚事,却硬生生苍白着脸忍了下来。
  只后头才发现,她的忍耐全然没有意义,更像是自掘坟墓。
  许二少爷暴毙了,许家硬是要她守寡,后头虽被利落解决了,免不了又被奚娆嘲讽一番,这时奚娆又是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指责她贪慕富贵,不肯给亡夫守寡,是要丢尽姐妹们的脸和名节。
  王姨娘又吹枕边风,怂恿爹爹把她送去守节,那段日子奚娴过得最煎熬,觉得自己像是待价而沽的货物,爹爹虽然偏爱她,却更爱名声利益。
  奚娴那时就发觉,小时候她和姨娘坐在小院李乘凉,爹爹推门而入,带着新做的风筝,他们一起吃着凉糕,姨娘依在爹爹身上,那么纯洁温馨,让她相信世间所有的情感都是简单美好的。
  懂事后,奚娴才知自己只是个外室女。
  她背着包袱离开小小的四合院,回头看挂着两盏旧灯笼的朱门,方觉那都是假的。
  她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想清楚,自己若当初能嫁给平民出身,家底殷实的老实人,或许一辈子都会很幸福,就像小时候和姨娘在四合院的日子一样,朴实而简单。
  所以奚娴也不在乎在权贵中间的名声几何。
  有了妨碍,才能远离纷争,嫁进普通人家,往后非是爹爹犯了诛族重罪,都碍不到她头上。
  至于奚娆呢,想要和许家结亲,她就全了她的心思。
  到时回家拔出身上的针反将一军,爹爹肯定不会放过奚娆,禁足都是小的。到时说不得婚事便要落在奚嫣的头上,奚娆肯定要气得发疯。
  奚娴脑袋里的坏水汩汩往外冒,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唇角也弯弯翘起,带着点愉悦回了屋。
  姨娘又在用燕窝,不必多说,定是嫡姐命人送的。
  奚娴觉得嫡姐不正常,讨好她姨娘算个甚么事?
  还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那么她的真实目的是甚么,想要钓到的鱼又是甚么?
  奚娴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了,她甚至怀疑一向目下无尘的嫡姐是对姨娘肚子里的娃娃有了兴趣,但也没道理啊,即便是男丁也不过庶子一个,碍不着长兄,碍不着她。
  嫡姐更没有多余的温情,彻头彻尾的冷心冷肺,甚至残忍漠然。
  她想了半天没想通,但在心里盖个章,嫡姐肯定没安好心。
  上辈子奚娴是下了马车后,才发现有人在她衣裳里缝了针。
  她不知道奚娆是在哪个环节动了手脚,故而便直接嘱咐身边的婢女们,这几天好好歇息,不必太费精力。
  衣裳和上辈子那件一模一样,至少在奚娴的印象里是这般,温婉的藕荷色襦裙,配上水红绣金的披帛,和缓优雅中透着贵重。即便被针刺着身上,奚娴当时也拿披帛盖住伤口,没有落下半点不稳重的仪态。
  奚娴特意找了找,把衣裳翻了几遍,却没有发现衣裳里有哪怕一根针。
  她简直不可置信。
  明明奚娆还是那么讨厌她,她更是特意放松了戒备,奚娆难道成了废物点心?
  奚娴非常不开心。
  她想了想,决定自己动手。
  横竖寻常人若想嫁高门,便不会这么坑自己。毁名声毁婚约的事体,有哪个正常姑娘会这么做?
  只有别人会害她呀,这是多么简单的逻辑。
  奚娴宁可自己再受一次罪,也要让奚娆尝尝被诬陷、被推入火坑的滋味。
  她觉得自己疯了,但奚娴觉得自己还能更恶毒一点。
  下一步她就要把嫡姐给压制得喘不过气来,让她也试试被逼得委屈无奈,也要拼命讨好的滋味,让嫡姐也试试,婚事迫在眉睫,却被人一桩桩破坏的滋味,那一定很好受。
  最后她便能拍拍手带着姨娘离开奚家,那才是最痛快的。
  奚娴觉得自己应该坏得彻底一点,于是又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愧疚的,如果她不动手,那几个人便回害了她和姨娘,不如先发制人。
  奚娴对着铜镜,慢慢露出一个温婉无辜的笑容。
  待奚娴走出来,便见奚娆挽着奚嫣站在一边,便露出异样的冷笑。
  奚娴本能的觉得很奇怪。
  因为奚娆这个冷笑,看上去像是事情安排妥当后,好整以暇看戏的表情,和前世的种种也能对上号。
  可事实上,她甚么也没做成,不是么?
  奚娴无辜柔软的偏头,对奚娆笑了起来,又行礼上车,没有靠近说话的想法。
  然而她没能上成马车,后头严嬷嬷便出声道:“六姑娘,我们主子说了,要您与他共乘。”
  奚娴睁大眼睛,装作不知,回头道:“姐姐也要去么?”
  严嬷嬷恭敬笑道:“自然,主子说他难得出一趟门,今日天气好,便临时定了下来。”
  奚娴攥着手帕,想要拒绝,却听到身后嫡姐的声音传来,带着点低哑的笑意:“六姑娘,你与我一道走。”
  嫡姐上辈子便爱叫她六姑娘,而不是“六妹妹”,听上去就像是在叫一个外人。
  奚娴坐在马车里,尽量让自己避开埋了针的地方,又垂眸不语。
  嫡姐今日穿得并不正式,却同样是藕荷色的衣裙,上头以墨金线绣着山水画,一气呵成锦绣山河,以名贵的珠玉点缀,气派非凡,只慵懒的坐在那里,便是居高临下的奢靡模样。
  嫡姐以茶盖撇清浮沫,慢慢抿了一口,审视她道:“不敢抬头?”
  奚娴抬起头,便对上嫡姐凌厉上挑的眼睛,又一下低眉顺眼道:“不是,只是头一回吃宴,有些害怕。”
  嫡姐哼笑一下,不置可否,又淡淡问她:“荔枝好吃么?”
  奚娴道:“不好吃,全赏给下人了。”
  嫡姐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绵里藏针的敌意,倒是微微笑起来:“六姑娘这么硬气,那到底谁把你惯的?嗯?”
  奚娴手里有嫡姐的秘密,一点也不着急,她就要等嫡姐气急败坏找她麻烦,她才会不紧不慢的把秘密抖落出来,叫嫡姐忍气吞声,生生把血和着牙齿咽下去。
  于是她无辜的看着嫡姐,把手藏在袖子里,才软软道:“自己惯着自己,我就想待自己好些,偶尔蹬鼻子上脸,您也别气我。我一个外室出身的姑娘,没什么见识嘛。”
  奚娴又眨眨眼,事不关己的开始吃茶,干涩的喉咙流淌过温热的香茶,她总算心定了点。
  嫡姐慢慢嗯一声,支着下巴,捏了书卷不置可否评价道:“你出息了。”
  奚娴看见她唇边凉淡的笑意,还有暗沉的眼眸,便觉得喘不过气,于是又剔着指甲低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奚衡懒得理她,她便也乐得快活,待下车时没忘了规矩,倒是让嫡姐先下了。
  她生平最讨厌下马车,由于个子娇小又容易害怕,以前皇帝带她出去,把她一把抱下来的羞耻劲儿,奚娴实在难以忘怀,故而后来都不肯乘马车出去了。
  她撩了帘子探头,却发现嫡姐等着她。
  在这个时候的少年少女里,嫡姐个子算是了不得的高挑。
  听说她外家林氏一族的人都很高,故而旁人也只会觉得她这么高,是林氏血脉的原因。
  但奚娴偶尔也会觉得,个子高没错,但力道这么粗暴,就不像个大家闺秀。
  嫡姐上山种地可能会是一把好手,奚娴于是对嫡姐露出奇怪的笑容。
  嫡姐却把手伸出来,对她冷淡道:“愣着作甚,下来,把手给我。”
  嫡姐的手掌比她大一圈,但骨节却清瘦分明,叫人觉得清贵。
  奚娴的手却有点胖嘟嘟的,比寻常女子的都要娇小,十指纤长有肉。
  无论是长辈,还是皇帝,都很爱摸她的小手。
  特别是皇帝,他是个坏东西。
  奚娴不想装腔作势的矫情,于是也伸了手,却被嫡姐一把利落拽了下来,半旋着瞬间揽在怀里落了地。
  奚娴目瞪口呆,被她圈在怀里,心脏砰砰的跳,闻见沉冷悠远的檀香味便忍不住眼角泛红,狠狠瞪嫡姐一眼。
  嫡姐的微冷的手指,却慢条斯理的触到她的后背。奚娴僵硬极了,浑身紧绷着想要避开。
  她怕嫡姐摸到她藏的针。
  嫡姐却在她耳边低低冷笑道:“六姑娘,你好极了,忘了我警告过你甚么?”


第6章 
  嫡姐的嗓音比一般姑娘的都要低,靡靡的冷淡,却不失独特的优雅,奚娴没有听到过比嫡姐说话更好听的人,带着点中性的意味,让人觉得睿智而可依靠。
  奚娴上辈子没有那么怕她的时候,便极喜欢听嫡姐说话。
  嫡姐说上简短的几个字,都够她在脑海里回放几遍,她就喜欢嗓音好听的人。
  但后来,嫡姐的说话声之于她便失去了吸引力,因为太恐惧战栗了。
  奚娴今日也没想到,嫡姐竟然猜到她在自己衣裳里藏针。
  她回过神来,垂眸退后几步,有些无辜的软声道:“我很安分的,您莫要这样,我害怕……”
  大庭广众之下,奚娴一副要被拆吃入腹的可怜样,奚衡不好说甚么,只是面色沉冷。
  奚娴的眼睛微微睁大,带着神采瞧着嫡姐,咬着水红的唇瓣。
  她只是在思考还要不要继续,毕竟嫡姐怀疑她,风险便更大了,保不齐她自己丢人还丢里子。
  嫡姐微微冷笑,长眉微挑,边低低在她耳边嘲讽道:“一个小姑娘,身上留疤可不好看,小心将来夫君嫌弃你。”
  嫡姐又冷然补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奚娴睁大眼睛,歪着头看嫡姐修韧的背影。
  嫡姐的步调很快,腿很长,虽则沉稳匀速,但奚娴却跟不上,索性自己慢吞吞走在了后头。
  她微微皱眉,也听出嫡姐话语中的一层意思。
  这么说话,除非嫡姐不准备严厉阻止她,只准备作壁上观,将来发生甚么全由她自己承担便罢。
  但奚娴更怀疑另一件事,她怀疑是嫡姐动的手,把针换掉了,故而才知道是她自个儿动的手,欲要栽赃。
  嫡姐的态度暧昧,奚娴也不懂,嫡姐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但跟了嫡姐几年,奚娴也明白,嫡姐虽然权利很大,却从不亲自过问事宜,根本不在乎后宅的恩怨,而且喜怒无常,有时奚娴明明没做错,嫡姐却会不悦。
  而上辈子有趟她因为被奚娆暗暗讽刺嫁不出去,没男人喜欢,话虽说得绵里藏针,但在后宅呆了那么多年,奚娴怎么可能听不懂里头的寓意?是以羞恼难堪,一时冲动推了奚娆一把。
  奚娆哭哭啼啼告到嫡姐那儿,却被嫡姐反罚了禁足,直到出嫁为止,每日必抄六十遍经文方能歇息。
  那日奚娆出来时哭都不敢哭了,双腿软着要人扶了才能挪腾。有人问她嫡姐对她说了甚么,奚娆只面色惨白,不肯回答。
  奚娴曾恶意猜测,对一个女子来说这么严重,严重到奚娆这般,或许嫡姐告诉她,若再敢胡言乱语,不止婚事没了,这辈子也不必嫁人,让她体会体会当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是甚么滋味。
  但也只是奚娴想着玩儿的,奚娆怎么也是嫡姐喜欢的妹妹,如何也不至于严重到这般程度。
  没有有人知道嫡姐为何不悦,奚娴也不知道。
  嫡姐嫉妒她容貌,不喜她唯唯诺诺的软和性子,因着厌恶才不准她嫁人,但却反而罚了奚娆,这事非常离奇诡异。
  可后头嫡姐还是不允她嫁,故而奚娴便没有再思索这件事,只当嫡姐当日心情不好罢了。
  这也说明了,嫡姐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并且对奚娆或许也不那么真心。
  故而今日之事,奚娴靠着多年来的熟悉,觉得八成嫡姐懒得揭穿她,并且觉得理会这些是毫无意义的事体。
  正合她意。
  于是她落座在嫡姐身边的时候,便又带了点隐约的笑意。因着她的身份特殊,故而便坐在了距离许家夫人很近的地方,只她面上的那点清雅淡然,都被许大夫人尽收眼底。
  这姑娘虽只是个庶出的,但无论是仪表还是礼节,都一等一的精细贵重,很是拿得出手了。
  许家是新上午的勋贵人家,故而请帖分发了整个长安,真正主人亲自上门吃酒的也都是差不多的人家,像是嫡姐奚衡的外家林氏一族,便只有人上来送了些客套的礼儿。
  许家与奚老爷交换信物结亲的公子是嫡出,但却自小身子不好,没有危及到性命的程度,故而无伤大雅。听闻那位公子还是位才子,即便身子弱些,愿嫁给他的姑娘还是有的。
  奚娴上辈子因着针扎难受,离席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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