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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艳-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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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待凤灼华走进,里头的动静却也是愈发的大了,她悄悄掏出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脚下一个用力,快速闪了进去,正准备着若是发现情况不妙,她便第一时间下手为强。
然而还不待凤灼华一刀刺下,却是发现那被绑着的人却是她的贴身大宫女春山。
只见此时的春山狼狈不堪,浑身都是黏腻黑黄的泥土,头上的发髻早就散乱成了一团,脸上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受了多重的伤。
凤灼华一愣,不免惊呼道:“春山!”
“呜呜呜……”春山的口中却是被人拿了布条死死的堵住,双手双脚被反绑在了一处,若不是她运气好,听着这般动静,恐怕谁也不知道春山竟被人欺负成了这般模样。
凤灼华颤抖着手,扯了春山口中的布条,声音都是发颤的:“这是怎么回事?安王妃和嬷嬷她们呢?”
春山根本就顾不得自己如今的模样,她赶紧朝着凤灼华道:“殿下,殿下您快些走吧,奴婢求您快些走!是和安长公主要对付您!”
“前儿奴婢瞧着楣姐儿睡了,便想着姐儿等会子醒来要吃些温热的蜜糖水,便问了小沙弥后,准备亲自道厨房里要些去,不想那那处遇到了和安长公主。”
“当时只瞧见和安长公主披头散发,神色疯狂,她一瞧着奴婢便不管不顾的要把奴婢活埋了去,就在和安长公主离去后,奴婢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却是不知是谁把奴婢给救了出来。”
凤灼华听得心尖儿发颤,和安这一身狼狈竟然是和安想要活埋了她。
……
屏风那处,虞南枫紧紧的抱着楣姐儿,却是见得屋子外头突然一个模糊的黑影闪过,吓得虞南枫心里头一紧,只得抱着楣姐儿往屏风里头去了。
“平阳……”虞南枫颤抖着嗓音。
“怎么?”凤灼华才解了春山身上的绳子,把人给扶起来。
虞南枫眼中尽是惊恐:
“外头那死去的宫女好像不见了。”
凤灼华动作一顿:“你看好她们,我出去看看。”
她还不待虞南枫反应过来,就赶紧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厢房的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的确如虞南枫说的那般,地板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而且地上那一滩血迹也被人悄无声息处理了个赶紧,若不是那一团冲洗的水渍还在,凤灼华都要以为前头发生的事儿就是幻觉。
不知怎么的,她看着外头的水渍,心里头竟然悄悄松了一口气,转头朝虞南枫道:“走吧,我们回去。”
等几人出了门,前头静得听不得一丝动静的外院,此时却是有沙沙的扫撒的声音,她们一路过去,竟然见了好几拨打扮富贵的妇人。
这瞧着,哪里像前头莫名其妙死了一人的地方。
等一行人顺利回了原先小沙弥安排的厢房后,却是发现安王妃虞南嘉昏倒在床榻上,而花嬷嬷与如笑也同样昏睡在一处。
这一看就是被人就迷香给迷晕了的。
至于春山,也许躲过一劫,但是偏偏的运气不好碰到了和安。
凤灼华拿了一条沾了冷水的绣帕,把虞南嘉弄醒后,又用同样的法子把花嬷嬷与如笑弄醒。
三人醒了过来后,皆是一阵模糊,最先反应过来的安王妃,她却是面色大变往四周看去,直到看到了被凤灼华抱在怀里头的楣姐儿后,她才松了一大口气。
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被凤灼华抱在怀里头不哭不闹的楣姐儿,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嚎啕大哭,伸手就要往安王妃怀里头扑去:“母亲……呜呜呜……”
虽然这时候看着众人都没事,凤灼华紧紧拧着的眉头却是丝毫不见松下来半分,她也不急解释那么多,而是赶紧拿了一身衣服让春山换上。
春山身量比凤灼华高了不少,人是纤瘦高挑的身形,穿上凤灼华的衣服后,只要熟悉凤灼华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不是凤灼华。
春山握着手里头的衣服手心发凉,她看着凤灼华坚决的眸子,更是欲言又止。
等春山换好衣服后,凤灼华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对着虞南嘉与虞南枫道:“你们带着她们先行离去,春山扮作是我的样子,我先留下来。”
“平阳……”虞南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疯了不成?”
然而这一刻,凤灼华的眉眼是眼前所未有的冷冽,她丝毫不带感情的勾起嘴角:“小姨母想要活命便按照我说的去做,楣姐儿可是要与你一处的,也许她们见得春山以为我与你们一处呢?本宫若是悄悄的走了,也许那些人盯上是还是你们!”
虞南嘉却是冷哼一声:“你若是真的想苟且偷生,还用得着用了春山去,直接选了与你身形一般无二的如笑不是更好,你用春山扮作你的样子,无非就是想给他们留下极大的破绽,护了我们去!”
凤灼华同样冷笑:“小姨母,如今可不是矫情的时候,本宫若是一人,还有了活命的法子,若是带上你们一同,那便是累赘!”
“走!现在就走!莫不是要本宫让外头候着的侍卫绑了你去!”
如笑却是突然朝着凤灼华跪了下来:“主子!你与奴婢换一身衣裳,春山姐姐依旧扮作您的样子。”
一旁站着的花嬷嬷欲言又止,的确,如笑这法子才是最好的。
春山伴着凤灼华,而如笑与春山再换一身衣裳,这虚虚实实的才是最稳妥的。
但是凤灼华不想连累其他人,更不想赌那一个万一。
她如今要赌的不是别人,而是同样也在这慈宁寺里头的晏昭廷,赌晏昭廷,究竟是想让她死,还是好
好的活着。
要是晏昭廷救,她恐怕是有惊无险,若是不救,那便是九死一生。
前头晏昭廷与太后的话,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正是一丝不落,全被她听了去。
如笑咬牙:“殿下若是不走,奴婢便咬舌头自尽!”
凤灼华冷哼一声:“你倒是个有主意的!你倒是违抗本宫的命令试试看!”
“殿下!”
凤灼华咬牙,抬手狠狠甩了如笑一耳光,厉声道:“滚!”
“殿下……”
“嬷嬷!带她出去!若是不走就绑了出去!”
花嬷嬷知晓凤灼华的脾性,只要殿下决定了是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
而且,花嬷嬷摇了摇头,若是殿下真的有个万一,她同去了便是,这一辈子能碰上这么一个主子,也是万幸之事。
慈宁寺门前,一辆华贵的马车悄无声息离去。
厢房里头,凤灼华深深闭眼,许久后她睁开眼睛,摸出怀里头的一枚暗哨,轻轻吹响。
风吹落叶,四周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许久后,凤灼华突然睁眼对着空气道:“我身边暂时不需要人,你们去保护安王妃与虞家姑娘!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们分毫不伤。”
这是大晋的死侍。
本该在帝王身边的死侍,如今却是怪异的在凤灼华手里头握着。
而死侍最大的用处便是从来不会多一句嘴,更是能在关键时刻以命相抵。
“殿下……”然而这死侍今日却是出奇的出声,这人似乎许久未曾说过话,声音嘶哑如破布:“奴不该多嘴,但是……殿下身边若是没了人……奴!”
“去!不用,剩下是事不用你管,本宫若是不幸死了,那便去不惜一切代价,把驸马杀了给本宫陪葬,毕竟下头清清冷冷,本宫也不想一人……”
“是!”
第91章
凤灼华算着时辰,等虞南嘉一行人的马车出了慈宁寺庙山门约十里地后,她才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继而慢悠悠起身,开了厢房的门,神情平静的往外走去。
此刻已近酉时,太阳将落不落。
慈宁寺恰处半山腰处,这山岭极高,夕阳金辉撒得遍地都是。
山风一吹,树影沙沙,这个时间段,除了夜里要夜宿寺中的香客,也只零零散散见得几个小沙弥难得空闲下来,正蹲在一旁的池子里看闲鱼游曳。
凤灼华一袭艳红的衣裙,肩上披着雪白的狐裘披风,桃腮粉面满头珠翠,秀发更是又黑又亮。
抬步穿过金碧辉煌的大殿,看着殿中最大的那座金身佛相,凤灼华对着下头的莲花蒲团俯身跪下,对着大殿上慈眉善目的神仙闭眼磕头跪拜。
三个响头,个个都是实打实的磕下,等她起身后额间已然是一片通红,但是凤灼华她根本就没有丝毫在意,而是转身毫不犹豫离去。
此时的夕阳如半颗蛋黄,半数都已经落在了山岭下头。
慈宁寺门前,虞南嘉留给她的那辆马车是安王府独有的马车,恐怕想着以安王府的标记,若是路上真要出事,那些人恐怕是要多掂量掂量的。
但是她那小姨母怎么想得到,恐怕如今真正要了她性命去的,恐怕却是安王本人。
至于那小打小闹的和安,别说杀她了,和安要是真敢出手,她有的是手段让和安彻底消失。
马车旁依旧守着侍卫,但是其中大部分精锐都已经按照凤灼华的吩咐护送虞南嘉一行人先行离去。
凤灼华瞧着马车上那头戴斗笠遮了大半张脸的车夫,她缩在袖子里的指尖颤了颤,面色极冷,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顷刻间,马车缓缓的往山下驶离。
山路不平,途中多有颠簸,何况虞南嘉这辆车就算是再好,也比不上她那辆晏昭廷亲自给她修整过的马车,这一阵颠簸下来,凤灼华胃里头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死死的握着袖中藏着的匕首,眉目冰冷,好似根本听不到外头越发呼啸的风声。
马车离开许久,慈宁寺山门出,凤安也悄然在树影下头站了许久,他看着那越行越远直到不见的马车,嘴角一勾,像是告别一般对着夕阳最后的余晖挥了挥手:“小灼华若还是那年那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那该是有多讨喜,偏偏的,你千不该万不该去跟皇叔真最上头那个位置。”
“当真以为有了晏昭廷这个靠山,就万事安稳了?”
凤安眼里头扬起淡淡的讥讽,抬手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玉牌,递给跪在身前的人道:“那位小殿下前头可是给佛祖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的,你们给我好生照顾着,万一神明保佑又命大一回,你们也都不用本本王回来了!”
“是!”那蒙面的黑衣人,速一闪而过,却也是恭恭敬敬接了玉牌,不一会儿工夫便带着人消失在慈宁死的山门前。
……
马车依旧在道上不紧不慢的行驶,就在凤灼华再次忍过那一拨恶心的时候,突然间空气中响起一声极为尖锐的哨声。
凤灼华浑身一颤,一下子全身绷紧,死死的握着袖中里头的匕首。
马车车厢突然一阵摇晃,砰的一声停了下来。
“来了!”凤灼华心中一紧。
“杀……!”这一声冷冽的‘杀’也不知是从谁口中响起的,下一瞬间便是利刃碰撞在一处的声音。
接着滚烫的鲜血仿若是泼出去一般,顷刻间便撒满在车帘子上头。
马车里头凤灼华一声,正要掀开
帘子出去。
而然,外头那声极为熟悉的声音突然想到:“别动,乖乖呆在里头。”
凤灼华浑身一僵,死死的咬着唇,她抬手的动作便当即僵住,眼里头讥讽神色一闪而过:“驸马这是来作何?与安王一同夺取本宫性命的么?”
外头沉默许久。
就在凤灼华以为外头的男人不会再继续开口的时候,却听得晏昭廷一声极深的叹息声:“殿下,臣与殿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误会。”
凤灼华声音冷得提高不少:“驸马倒是说说何种误会?当年本宫想嫁给你,想与你联姻,的确是存了私心的,可是后头我们之间好歹也是好过一些时日的。”
“怎么的?如今被本宫识破,驸马娶了本宫也不过是存着利用的心思,到了驸马口中就冠冕堂皇的成了误会?驸马倒是好大的脸面!”
晏昭廷在外头似乎抵御得格外艰难,不一会儿他的气息就变得稍微有一些些子喘。
厮杀声依旧在持续,外头的刺客似乎成千上百人之多,凤灼华在马车里头,马车是车窗不知何时被人从外头封死了。
她也不知晏昭廷究竟是带了多少人来。
打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而被困在马车里的凤灼华,她与外头的厮杀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直到后头一声似乎的五谷的惊呼声:“主子。”
这时候,凤灼华的心才跟着一提一紧,呼吸在不知觉间都重了起来。
后头听得晏昭廷一声极为冷淡的:“无碍”,她才心神渐松,不知觉间松了一大口气。
就在凤灼华这一口气还未松完的时候,又是一声极为尖锐的哨声。
这时候外头似乎又有另外一批人马加入,也不知是那方的人突然乱了阵脚,更是命悬一线之间夹杂着格外恶毒的咒骂声。
自从那波人马加入之后,一直只守不攻晏昭廷这一方人马,开始迅速反守为攻。
压倒性的战局,不一会儿功夫便快速结束。
守在马车外头的晏昭廷不知何时离去,帘子一掀,外头已经燃了熊熊火把。
站在马车的车辕上头,远远的凤灼华竟然看到了一个刺客打扮浑身黑衣的男人,正一言不发的单膝跪在晏昭廷身前,在她掀开帘子出来的时候,似乎极小心的,抬了眼角的余光轻轻扫了她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凤灼华愣住,她眯着眼睛细细看着,那个男人竟然与她父皇眉宇间有着四五分相像,身形颀长高挑,哪怕跪在晏昭廷身前依旧器宇不凡。
凤灼华心下渐冷,她默不作声从车辕上跳了下去,也并没有往晏昭廷那处走去。
起初晏昭廷也只是抬眼淡淡扫了凤灼华一眼,以为如今只不过是姑娘家闹闹小性子,后头的事情等他想了法子解释清楚了才好。
只是有些事情,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的,比如眼前跪着的这个男人,他的印象里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何时偷偷养了这么一个死侍,就如今日大殿中太后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年初时他与凤灼华成婚,在晏昭廷的印象中,这门婚事不是他自己用尽手段,暗中苦苦求来的,但是到了太后口中就变成了不知何时与宁国公府的合作,赵晏两族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似乎,事情从五年前,他那次重伤之后,记忆中的事情便开始出现了偏差。
晏昭廷眉头深深一拧,正要挥手让身前跪着的男人退下。
然而那个跪着的人,他却是突然惊恐的站起身子,眸光直直朝着远去看去。
晏昭廷心下无由一空,转身向后看去。
却是不
知何时,凤灼华站在这半山腰处,一块凸出向外的山岩上头。
此时秋风冷冽,火光下她柔美的身段儿影影绰绰,正身子背对着身后的深渊,眼里头似乎带着光笑盈盈的瞧着他。
这一刻,晏昭廷目眦尽裂,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就要往那处奔去。
然而在还有十来步距离的时候,凤灼华突然再后退半步,抬手对着空气中晏昭廷的方向点了点:“驸马若是再敢前进一步,本宫便也就后退一步。”
凤灼华这般说着的时候,一只脚已经悬空伸向外头,她只要轻轻往身后一倒下,也许就是永别。
山谷荡起山风,风里头挡着凤灼华不甘的咆哮声:“晏昭廷本宫累了,累极了,你可知道那深渊里头有多冷,有多顾忌,求生不得求死不得,魂魄更是无处归去……”
“那还不如本宫死了后,你替本宫收尸,也全了上一世本宫的那点子惦记。”
这谁也听不懂的话,晏昭廷手脚发凉,脑海中头痛欲裂,一帧帧画面在他记忆里头不停闪过,又不停的消失,整颗心脏痛到,像是要被人给活生生的捏爆一般。
他忍着那股子似乎要把他给活生生劈开了的痛,晏昭廷被在身后的手,悄然握住腰间藏着的一根软鞭。
突然的,晏昭廷脚下一动,以极快的速度对着凤灼华冲了过去……
凤灼华也同在这一刻纵身,往身后跳了下去。
“殿下,说好的长命百岁,殿下怎么能食言。”晏昭廷也跟着凤灼华一同跳下,他甩出腰间缠着的软鞭,接着那股里把人给拉了回来,死死的在怀中搂紧。
一手扯出皂角靴中藏着的匕首,对着坚硬的山岩狠狠的刺了下去,往下掉的二人也只是略微停了一息,又接着往下坠落下去。
而凤灼华再晏昭廷怀里头不停挣扎,挣扎间她不知从晏昭廷怀中扯落了什么,在她坠地晕死过去的那一瞬间,那似乎是一张巴掌大帕子的小东西,被她死死的握在手掌心里头。
这一路下坠,晏昭廷一手死死箍着怀中不安分的人,一手握着匕首一处往山崖缝隙里刺入,万幸加上悬崖上草木茂盛,坠地的那一瞬间他毫不犹豫把自己垫在下头。
这猛地冲撞中,谁让没有要了他一条命,但是背上恐怕也没有一片是完好的地方。
当场晏昭廷便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似乎即将要晕死过去,然而他又是眼皮子一颤,咬牙醒了过来。
晏昭廷抬起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试了试凤灼华的鼻息,他深深松了一口大气,深深闭眼。
等晏昭廷再次从新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的眼神放入硬生生老了十岁不止,而后抱着怀中的凤灼华,像是抱着什么举世珍宝一般。
晏昭廷脑袋嗑在凤灼华娇嫩的脖颈间,竟是压抑的哭出声来,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极致庆幸。
这一刻晏昭廷哭得像个孩子,这个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软过一分的男人,边疆疾苦,也从未抱怨过一次的男人。
他抱着怀中的公主,声音嘶哑哽咽:“殿下……”
“臣,回来了…………”
第92章
这场惊变也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崖上的众人还不及反应,这场间最尊贵不过的两位主子便已经双双跳了下去。
山崖间寒风呼啸,这一刻五谷与丰登二人只觉得这夜里的秋风冷的出奇,耳际间皆是嗡嗡嗡的轰鸣声。
……
深夜,哪怕打着火把,崖谷下头依旧是漆黑一片,火光也只能勉强照近身旁莫约一米左右的距离,当五谷丰登一行人找到晏昭廷与凤灼华二人时候。
之见得漆黑一片的山谷下头,男人抱着怀中生死不知的娇娘,头颅低垂,周身的气压更是低得吓人。
五谷见得自家主子那般模样,心头微震,连举着火把的手都是颤抖的,就担心着那位主子娘娘会不会万一有个不好,若是真的那般,恐怕最后这汴京城里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等第二日众人回到宁国公府慎独居里头的时候,已然到了第二日清晨。
凤灼华带着丫鬟婆子出门上香一夜未归,这事儿自然也是早早的就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头。
那时候老夫人崔氏才将将睡下,得了凤灼华一夜未归的消息后,她竟然是喜得一夜未睡,夜里头更是吃了小半碗燕窝粥,靠在枕子上笑眯眯的让身旁的伺候的妈妈们陪着说话。
崔老夫拉着贴身伺候的妈妈几户说了半夜的话,到了后头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她才若有所思的拉着那妈妈的手迷糊道:“这位公主小娘娘恐怕是路上遇着什么险了,你倒是说说她还回不回得来,前儿虽然老身对于娶皇家出生的公主,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如今想来,哼……娶来之后不是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让我难堪呢,如今倒是好了,哪怕她就算是命大回来了,这外头山林一夜未归失了名节的事,就算她是皇家公主又如何,好歹也是一个拿捏她的把柄。”
老夫人这番话说得得意洋洋,仿若是这事儿真是就能如她所愿那般。
她莫不是忘了,大晋曾经的那些公主,就算是光明正大的养几个面首也是敢的!
老夫人的笑容还未受,便听得外头丫鬟匆忙禀告:“老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昭哥儿回来了?”老太太一愣,又赶紧问,“那外头出去寻的人,可有说他是否带着殿下一同回来的。”
“回老夫人,奴婢不知,奴婢知前儿世子爷回来,国公爷听了消息已经第一时间去了,可是如今慎独居里头守得严严实实,别说奴婢了,就是连国公爷亲自上前,也未得进去半步!”
这倒是奇怪了,老夫人崔氏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吵一闹的,她的睡意顿时消了大半,心里揣着事儿,就抓心挠肝的难受,这没了法子也得来来回回的折腾下头的人。
慎独居正房里头。
晏昭廷瞧着睡梦中也依旧不安稳的人,额头有轻微的擦伤,眉眼依旧如同他当年最深刻的记忆里头那般,琼姿花貌、端丽冠绝的人间绝色。
只是峰回路转,他失了五年的记忆,随着这悬崖一跳却也都通通找了回来。
晏昭廷额心轻轻抵在凤灼华的脖颈上,整个人半跪在脚踏上头,以最虔诚的目光看着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儿。
造化弄人,他自六岁那一年,生母去世高烧不止,继而有了前世的记忆之后,便暗暗下定决心这一世定要提前布局,不让她那么辛苦,安安稳稳以最风光的姿态把她求娶回家便是。
却是不想五年前也就是二十岁那一年,他却因为一场意外忘了这一世二十年间所布置的一切事情,脑海里头独留的却是前辈子二十岁之前的事情。
所以兜兜转转,
赐婚求娶似乎又回到了当年。
幸而他哪怕失了这一世二十年间的事儿,至少心里头却是牢牢记得那份夙愿。
想到这里……
“主子,安定侯府老夫人来了……”这时候外头的声音恭敬道。
晏昭廷抚着凤灼华眉心的指尖颤了颤,而后闭眼深深吸了口气,等他再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此刻眼里头的任何情绪都被他掩了去。
除了那双眼眸,猩红得吓人外,瞧不出任何不妥之色。
“外祖母……”晏昭廷亲自迎了出去,对着老太太深深鞠躬,“外孙儿不孝,今日之事外孙儿又要麻烦外祖母。”
安定侯府的康老夫人瞧着晏昭廷浑身狼狈的样儿,她也是大惊,当即便红了眼眶哭道:“你这都是遇着什么冤孽债!”
“日前的那一身皮肉都不见得养好,如今又弄了这么个一身伤回来,你就不能念着你那早早便走了的狠心母亲,少这么往死了去折腾自己。”
康老夫人心里头头疼又气,她实在气不过抬手狠狠的垂了晏昭廷一下。
这毫无防备的一下,晏昭廷却是轻哼一声,康老夫吓得急急抬眼瞧去,才发现晏昭廷左手手臂正以极不正常的姿势扭着。
“昭哥儿手臂这是怎么了?”老夫人吓得嗓音都是颤着的。
夜里回来得匆忙,晏昭廷根本就来不及去查看自己是否有哪处受伤,如今一瞧,才发先是左臂的手肘处已然脱臼了。
晏昭廷也不在意,他咬牙闷哼一声,抬起右手往那关节处一捏一正,却是面无表情的把自己脱臼的手臂给扭了回来。
这一同丝毫不把自己当人对待的骚操作,看得看老夫人心尖儿发颤,面色白了又白,侧头不忘晏昭廷身上看去,而是咬牙转了话题道:“天还未亮呢,你便把老婆子我给叫了过来,可是你心尖儿上那位也一同出事了?”
晏昭廷对着康老夫人深深一拜:“吾妻今日劳烦外祖母了。”
老夫人看着晏昭廷对凤灼华的心疼样儿,又想着自己这个疼到骨子里头,比亲孙子更得她惦记的孩子,自从跟了这位宫里头的殿下成婚后,这一年间便是麻烦不断。
若说今日康老夫人心里头没有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康老夫人进了屋子里头,等她撩开床榻上的纱帐一瞧。
只见姑娘家虽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但脸上依旧有细微的擦伤,额头更是不知磕到了何处,红肿了一大片,看着好不吓人。
等康老夫人抬手一号脉,她先是轻轻咦了一声,神色正了正,继而磕眼再次异常仔细的探了一次凤灼华的脉搏。
顷刻间,康老夫人眼里不自觉柔了神色,眼里头带出了丝丝笑意:“昭哥儿,殿下这是有身孕了,你马上就要为人父了。”
站在康老夫人身后的晏昭廷愣愣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儿,他脚下突然一软,眼前一阵晕眩,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果盘。
康老夫人听得动静,转身却发现这个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男人的外孙,此刻双手捂脸,指缝间似有水光滑落。
那副隐忍更是喜极而泣的模样,看得康老夫人似乎有人拿了尖刀挖了她心头肉一般疼。
男儿有泪不轻弹,今日晏昭廷却是硬生生哭了两次,一次是失而复得的惊喜;还有这一次,仿若是期盼多年的蜜果。
“你这孩子……”康老夫深深一叹,自个儿起身往外间走去,“我这写了方子,你让下头的人熬了去,等会子吃了药,估摸着半个时辰也就醒来。”
“只是……”老夫人声音一顿,“如今殿下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前头没伤着腹中胎儿是
运气好,后头可是要细细的养着才好。”
晏昭廷应得语无伦次,这一刻他期待着凤灼华醒来,能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但是心里头却又是无由忐忑。
因为晏昭廷心里头确定,凤灼华也一定回来的。
他前辈子深爱的,这辈子更加深爱的女孩儿,晏昭廷根本不知要以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
是要先瞒着他已经回来了,还是与凤灼华坦诚?
正在晏昭廷举棋不定的时候,他握着的那只娇软的小手微微一颤,床榻上的人儿却是睁开了双眼。
晏昭廷浑身一僵:“灼儿……我……”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凤灼华那只被他大掌包裹着的小拳头却是微微一挣,从晏昭廷手心里头挣脱出来,拳头举到了晏昭廷眼前……
凤灼华张开手掌心,掌心里头却是那一方死死的被她握着,握了一夜的,不过巴掌大小的小帕。
那方帕,是晏昭廷佩戴了近乎二十年的贴身之物,还是当年他重生回来那一年,小小的身子思念成疾,没日没夜偷偷的画着她的肖像。
后来在当年离开汴京城时烧毁了所有,只留下这一方画着那年她新婚之夜的方帕。
“灼儿……”
凤灼华睁开眼睛,眼眸里头是令晏昭廷心颤的平静无波,然而那泪水却是如决堤一般滚滚而下:“你回来了是不是?”
“你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当年为什么要让我离开,为什么不来救我……那下头可冷了,晏昭廷你知道吗?”
“灼儿……”晏昭廷伸手要去抱她。
凤灼华却是蜷缩着被子,躲进了床榻里头,她悲哀道:“驸马可知当初本宫临死前想着什么?”
“本宫想着,从此生生世世与你生不相见,死不同穴才好。”
凤灼华狠狠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讥讽自嘲道:“呵~谁能想到你也回来了!”
第93章
晏昭廷抬手想抹去凤灼华眼角挂着的泪水,不想抬头见得姑娘家眼底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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