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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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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灼华眸光闪过淡淡的思绪,前世因着私盐案清河崔氏族人被罢官流放,到她父皇离世后的突然平反,以及清河崔氏被流放后就消失无影无踪的崔娇玉,这人在前世那场逆某中扮演什么角色?
凤灼华想着心里的事儿,眸光却是瞧着身旁的晏昭廷道:“驸马,你那位远道而来的表妹可是个厉害的,这手段衬托得你府中的大姑娘是个傻子。”
晏昭廷顺着凤灼华的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崔娇玉,至始至终他声音平静道:“不过是老夫人娘家的姑娘,你若是看不顺眼便把她给扔回去,若是扔不回去你又玩腻了,便与我说,臣定不会让她再出现在殿下的眼前碍事的。”
“是么?驸马也是够狠得下心的,姑娘家看着也是娇娇软软的,啧啧啧……那肌肤哟~就像剥了壳子的鸡蛋,驸马你不心动?”
晏昭廷神色一暗,眸光暗暗瞧向凤灼华的脖颈处,他暗中喉结滚动哑着嗓音:“殿下,臣这一生恐怕也只能对你生情了,至于其他人,臣愿意一辈子遁入空门!”
这情话倒是够动人。
心动吗?
哪怕是心血来潮的话也是心动的,毕竟驸马说世间没了她,他宁可守身如玉一辈子。
人活着这一辈子为了什么?
酒色钱权名?
为了她!
第37章
花厅里。
老夫人瞧着大姑娘那疯魔的状态,当即便被惊了一大跳。
她回过神后赶紧一叠声的指挥着场间的丫鬟婆子:“快!快把大姑娘给带下去,大姑娘魔障了!定是碰着了什么脏东西,赶紧把人给我带回她出嫁前的院子里头去休息。”
那些个婆子战战兢兢,这一时间也回不过神来。
虽然这汴京皇城里头,每个府中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污秽事儿,但是像今日这般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儿明明白白的摆在台面上,谁都能受得了。
胆子大的觉得自己一饱眼福,日后悄悄往外头说去也算有些牌面儿,胆儿小的则是担心会被悄无声息灭了口去。
再说了,那粗使丫鬟桂花不过一个粗使下人而已,就算是要把人给弄没了以府中主子的手段有的是法子,偏偏的一个嫡出的大姑娘竟然如傻了一般,做出亲手捅死人的事儿,这日后传出去那脸面名声还要不要了。
花厅里一时间闹闹哄哄毫无章法,但到底机灵的人还是有人,等那阵惊惧过后那些回过神来的婆子丫鬟都开始手脚麻利的收拾残局。
也不过一会儿工夫,大姑娘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给悄悄扶了回去,至于那地上艳红刺目的血迹以及死不瞑目的桂花,也都被人给快速处理了干净。
换了地毯屏风,点了去味儿的熏香,瓜果点心热茶但凡能想得到的东西通通都换了一遍。要说这花厅里头还剩下个什么,恐怕就是那些丫鬟婆子没有经验,被遗留在砖头缝隙血迹,以及某些旮旯角里星星点点四溅并不明显的血沫子。
……
花厅里此时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府中的姐儿以及里头坐着那些个未成年的哥儿们,他们的脸色也都是前所未有的煞白。
府里的小主子们哪个不是娇养过来的,几乎个个都是初次见到这般血腥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场面,更有几个年纪小的直接被吓得缩在贴身奶妈的怀里头想要嚎啕大哭,却因瞧着老夫人那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只敢极小声的抽抽搭搭几下,那双泪眼蒙蒙的眼睛里头还挂着浓浓的惊惧。
老夫人被邓妈妈扶着坐在花厅的主位上,她眉目仿若挂上冰霜哪有往日表面上那一派慈爱的样子。
大姐儿的生母二夫人脸色青白这时候站都站不稳了,还是被江妈妈和几个小丫鬟半拖半抬的,扶到了老夫人左手边的椅子上瘫坐着。
至于后头的夫人媳妇一个个的也都白着脸,就连平日里最能讨人欢心嘴巴就像摸了蜜儿一般的三夫人,这时候都哑了声音老老实实的坐在后头。
花厅里气氛一度尴尬,老夫人眸光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而后她目光一顿,悄然盯在那此刻看着依旧文静秀雅,与姑娘家坐在一处的崔娇玉。
单瞧着崔娇玉的脸色,她神情看似也吓得不轻,巴掌大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唇瓣也失了娇嫩的血色。这时候人都怕成那样了,她还极为贴心的把身旁一个年级稍小的姐儿半搂在怀里中,眉眼温和细声细气的安慰着。
老夫人看着眼前那一幕她眼底眸色一寒,到底是不得不忍下了这口气。
毕竟这个看似蠢货般的崔娇玉那手段到真的是不少的,手里头握着要挟她的秘密就算了,那心思更是大得过了天去,如今要是强行打了她的脸面指不准后头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更何况在老夫人看来,像崔娇玉这种人就该丢给那个能收拾她的人收拾去,毕竟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是在旁边看看热闹合适。她这般想着,目光转瞬间柔和了下来,转而看向不远处与晏昭廷坐在一处离她们远远的凤灼华
。
“殿下……”老夫人声音和蔼更是带着浓浓的慈爱。
“今日府上的事儿倒是当你看笑话了,府中大姑娘平日可不是这般的,往日端庄秀雅在汴京城中也算是出了名了姑娘,今日会这般失态恐怕是因着有了身孕,又被前头的事儿一刺激,所以便有些魔愣了。到底是姑娘家年纪小,家中宠着些也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因着一个丫鬟的事儿便失了态。”
说到这里老夫人又深深一叹:“不过可惜啊,桂花那粗使丫鬟竟然就这般没了,大姑娘那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手儿,却是连重物都未曾提过的,不过是轻轻刺了一下这人就没了,这也只能怪那丫头运道不好命数不正自己倒霉罢了。”
轻轻刺了一下就没了,当这人是豆腐做的么?
老夫人恐怕她是当花厅里的人都是瞎子,那血柱子喷出来的时候足足有半尺高,分明是极狠的心,下了极大的力道活生生的把人的弄没了,到了老夫人口中就变成了是小丫头命数不好活该没的。
听得老夫人那番话,凤灼华心头冷笑一声,眸光讥讽的瞧着地砖缝隙里头还未清洗得干净的血迹,转而笑盈盈道:“可不是命数不好么,本宫前头逮着人都舍不得动她一下,活奔乱跳的把人给绑了好让祖母你给本宫做主的,现在倒是好,直接来了个死无对证,也不知本宫受的这委屈是不是白受了。”
当下老夫人面色一僵,手中拐杖被她握得死紧,然而嘴唇嗡动半晌也只得道:“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殿下你!”
“要怪也只得怪大姑娘不懂事沉不住气,但是如今说来说去也没法子说了,毕竟这人都死了,大姑娘因着有了身孕那脾性一下子变了也是能理解的,殿下你说是不是?”
凤灼华懒懒的拍着手里的的点心碎儿,对于老夫人的话她慢悠悠的抬了抬眼皮子,眼底下的光却是直直的朝着崔娇玉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得崔娇玉心惊胆战,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儿。
等到把人都看得坐立不安了,这时候凤灼华才慢悠悠的回答:“可不就是如祖母说得这般么,小丫头死了死无对证,也不知究竟是谁在暗中使了手段。本宫瞧着要说的大姑娘,这自然不可能的是大姑娘做的,毕竟本宫嫁入你们宁国公府前与大姑娘间可是连见都未曾见过面,更别说本宫有意嫁祸于她了。”
说到这里,凤灼华眸光隐晦的扫了一眼花厅里端坐着的夫人媳妇,接着道:“虽然本宫听着大姑娘那愤愤不平的语气,也不知她是从哪处听来是本宫强娶了驸马这事儿,祖母……原来你们宁国公府上下对于尚公主这事儿是觉得委屈的?”
“呵~”
凤灼华冷笑一声:“这就算是再委屈也不能指使了小丫鬟就这般下作的手段来恶心本宫,不过这事儿恐怕以大姑娘的心性与气是做不来的下作的手段的,只是嘛……”
凤灼华说到这处话音一顿,眸光毫不掩饰的瞧了崔娇玉一眼才慢悠悠道:“本宫想着,这大姑娘指不定是被谁给利用了,毕竟本宫嫁给她大哥哥,她喊我一声大嫂难道真是委屈她了?这恐怕是有些个心思不正的,不想与本宫和和气气当个姑嫂,那心思大的想与本宫姐妹相称使的手段吧?”
老夫人当即一惊,急忙解释道:“殿下你莫要误会,昭哥儿能娶你为妻那是府中天大的脸面,恐怕是姑娘家的也不知从外头哪个婆子嘴巴里听到的消息,胡乱说的。”
老夫人口中的外头恐怕就是指归德侯府了。
毕竟大姑娘如今算是出嫁的姑娘,老夫人急忙把宁国公府给否认了,那自然背锅的只有归德侯府了。
然而凤灼华并不接老夫人的话,她而是笑眯眯的瞧着花厅里那一小群未曾出嫁的姐儿道:
“祖母,至于昭廷娶了本宫是好是坏那也只有昭廷自个儿心里明白,再说了本宫与驸马又不是要在府中常住,公主府的地界可是宽敞的紧,没必要与众人挤在一处儿。”
“本宫如今在意的可是府上大姑娘的名声,大姑娘回府后与她好在一处姐姐妹妹的可不是本宫,今日家宴难免这宁国公府人多口杂,至于谁有那个心思,本宫这般养于深宫中学的都是诗书礼义的人,这一时半会可真的想不出来,不如这事儿就让祖母你查查?也不是枉费了孙媳这般孝敬您老人家,特意离了公主府来陪你常住几日。”
凤灼华这场面话说的多好听多不要脸,更是暗藏玄机指桑骂槐,坐在花厅里的人都不是傻的,谁还听不出其中一二层意思来。
随着凤灼华话音落下,崔娇玉抱着怀中姐儿的手当即便是一僵,面色愈发的不太好看了。
老夫人不想与崔娇玉当面对上丢了脸面,想把这事儿今日就给囫囵的圆过去。前头就说着打着马虎眼,反正随着那小丫鬟一死,真的是个死无对证,反正这人都没了那公主殿下最多也就是抱怨几句罢了。
然而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才几句话,又被凤灼华把话题给牵扯了回来,就差指名道姓说这事儿是崔娇玉私底下折腾出来的,让她来个大义灭亲好做主了。
老夫人心里头可惜一叹,如今想让凤灼华与崔娇玉对上这也是不可能了。
毕竟前头这位公主小娘娘说着可是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要让她做主,但是要折损了崔娇玉她又狠不下心,因为崔家那迫在眉睫的私盐案。虽当下情况让崔娇玉与昭哥儿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但是这负责案子的人可不是自己的嫡亲长孙一人,何况她也狠不下心让昭哥儿蹚这一滩浑水。
还不如折损了崔娇玉的脸面,再早早的把人给嫁出去,她不是要保崔氏一族的荣耀么,只要能办事的人娶了她便行了!
老夫人这般想着,心里头开始不停的算计崔晏两家之间的利弊。
另一旁。
崔娇玉她本以为那小丫头死了自己就能独善其身,毕竟人都死了,那位公主殿下再怎么说也该给自己留点面子,毕竟这是在晏昭廷眼前。凤灼华若是一直针对着府中人不放,就不怕自己一点都不温婉的性子惹了晏昭廷的厌恶么。
偏偏凤灼华一点忌讳都没有,这言语间的意思就是老夫人若是不能给她做主,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更是因为凤灼华前头那番话,崔娇玉能感觉到好不容易从前头那血腥场面回过神来的二夫人,她的眸光已经不动声色的在自己上扫了数次。
人在紧张的时候往往对自己越发恨得下心,何况崔娇玉这人本就是个不择手段利益为上的。她看着自己姑祖母那般变幻莫测的脸上,知道今日的事儿就算不会让她脱层皮去,也定是会狠狠的打了她的脸面。
这脸面不说,等风头过后,那怒气无处可撒的二夫人后头也定会是要找她的麻烦的。
果然!
下一瞬间。
老夫人沉着脸扶着邓妈妈的手站了起来,她面色阴沉的盯着崔娇玉道:“娇玉姐儿,这事儿可是你做的?因这前头公主殿下把你给认成了我万福堂的小丫鬟,打了你的脸面!所以你心存报复就唆使大姑娘的丫鬟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当即凤灼华笑眯眯的看向崔娇玉,身音更是不轻不重整个花厅里的人又能听得清清楚楚:“打帘的丫鬟?这事儿也怪不得本宫,毕竟哟,你这位崔家来的表姑娘一见本宫就主动打帘儿,再见本宫还朝着本宫跪了下去了,本宫不把你认成伺候人的婢女,难道本宫还要把你给错认为本宫的姐妹不成?”
平阳公主在宫中的确是姐妹众多,
但是那些都是皇家血脉有谁敢舔着脸与她当姐妹?若是真要当姐妹,恐怕也只有爬上驸马爷的床,让驸马爷给纳为妾室吧。
这话明着听像是玩笑话,然而多听几回,这自然是打脸不知天高地厚的崔娇玉了。
当即崔娇玉面色又青又白,袖中的手死死的握着拳头,然而面上的神色却是泫然欲泣。
她眸光楚楚可怜又娇又弱,先是轻轻瞟了一眼晏昭廷,而后又双目通红的站起身来朝着老夫人直直的跪了下去:“姑祖母,侄孙女也不过是今日到府中而已,我哪有那般大的本事唆使小丫鬟去勾引昭廷哥哥,别说勾引不勾引了,我就是连昭廷哥哥的院子是哪处都不知晓。”
“更何况侄孙女是清清白白的崔家姑娘,百年来崔家可是出了名的家规严厉,若是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么侄孙女愿意以死证清白!”
崔娇玉说着便起身,狠狠的朝着不远处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
当即她整个人便头破血流,软软的倒了下去……
第38章
随着那惊天动地的闷响,花厅里霎时一静。
谁也想不到这位清河郡来的崔家表姑娘,瞧着文秀端庄竟然会有这般烈的性子,手段厉害不说个,更是出乎意料的来了个以死自证清白。
这人死不死就先不说,就单单那么一撞却是把她前头丢的所有脸面都给挽回来了。
这一招卖惨更算得上极为厉害的拉拢人心的手段,瞧着她那满头鲜血年纪小不知事的姐儿哥儿的这一刻谁不同情她,顺便憎恨凤灼华。
毕竟都逼得姑娘家都以性命证清白了,如果这个时候平阳公主殿下还要逼着老夫人去打崔娇玉的脸面,或治她的罪,这恐怕就会显得凤灼华作为天家皇女却是心思狭隘又歹毒。还无凭无据就逼着一个远到而来手无寸铁的崔家表姑娘不放,这是仗着权势要把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给活生生逼死去不成,到底传出去是有碍名声。
老夫人瞧着这时候满头鲜血,更是生死不知的娘家姑娘崔娇玉,她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心不自觉握紧,眼中划过一道阴冷无比的光。
老夫人崔氏心中不由冷笑,这位娘家的侄孙女她倒是小瞧了去,手段对外头狠辣也就算了,没想到对自己也能这般狠得下心来,毫不犹豫以头撞柱。单看着那力道就算其中是有作秀的成分,这恐怕也是用足了力的,她就不怕一个把控不准,这活生生的把自己给撞死过去么!
前头老夫人还当她是个蠢的,想着崔家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教出这么个蠢玩意。然而老夫人透过今日的事儿,老夫人也大概明白为何崔家族中那么多姑娘,况且嫡出的姐儿也不见得少,偏偏脸面排头都让她一个人给独占了去。
这若不是刚好不巧府中的昭哥儿成了亲,恐怕只要昭哥儿不反对,这晏崔两家的婚事便是板上钉钉子是事了。
想到这前头崔娇玉竟然是最为满意的孙媳候选人,老夫人心头不由一寒。
此刻竟然隐隐庆幸因着平阳公主强嫁了昭哥儿,否则万一昭哥儿娶了个手段这般厉害的娘家姑娘,日后府中还有宁日?
别的不说,就单单这摆在眼前的私盐案来说,虽还如今还未揭发出来,若是昭哥儿真娶了崔娇玉,后头若是东窗事发指不定就要冒这个风险了。
毕竟昭哥儿负责私盐一案,岳家出事他究竟是帮还是不帮,这帮了日后就是一滩浑水,影响仕途不说,还会变成日后的致命点。
崔家是老夫人的娘家,她自然是希望娘家能繁荣昌盛。
但当年她自从崔家出嫁后嫁入的是宁国公府,这个她生活了近乎五十载的地方府中花草树木都算得上她的心血,老国公爷虽然前些年撒手西去,但是府中还是老夫人嫡亲的儿子更有嫡亲的孙辈。
若是宁国公府被崔家连累万一出了事,等她百年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下头的老国公爷。
老夫人想着这些心头渐渐发寒,但是到底如今又不能让崔娇玉真的给一头撞死过去,别说日后娘家不好交代,恐怕到时候外头的风言风语她也顶不住的。
毕竟十多年前,就有一位娘家的嫡亲侄女,可就是吊死在她府中的漪澜苑里头的,到底是肚子里所谓的孽种是天孤煞星还是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老夫人深深闭眼。
而后睁眼,眼中冷色愈发坚定,赶紧起身一叠声的对着那些已经被吓得愣神的丫鬟婆子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死了不成,还不把表姑娘给送回她暂住的漪澜苑里头,派人让管事去把城中最好的大夫给请过来。”
随着老夫人的吩咐下头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等把崔娇玉给安置好在漪澜苑里头后,外头的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夜空上头,距离前头定下的晚晏时辰已经过啦一刻钟不止。
外头园子里男人们说话的那处更是不止派嬷嬷过来问了数次,都被老夫人给轻飘飘的掩了回去,内院的事儿自然是女人在处理的,哪怕那头他们听得个什么风声也不会急急忙忙过来询问,最后等夜里头在文文自家的夫人,或者派个小丫鬟再出去打听打听。
等到开宴。
男女分桌而食。
老夫人仗着年纪自然坐的是主位,凤灼华因着身份坐在她左手边第一的位置上,丫鬟伺候着桌上的主子们净手漱口后,大厨房里早早就准备好已经热过两轮的菜肴开始一道道的上了。
桌上的东西也不知是因着凤灼华的口味还是怎么的,就是如宫中她常用的那般,都是汴京皇城里富贵人家中常见的吃食,并没有任何特色。
味道更偏于寡淡不说,还过于甜的让人腻了去。
越吃就越没有食欲,再加上她前头用了两块的甜心,等凤灼华一口咬到竟然灌了蜂蜜的春卷后,她不得不捂着嘴巴轻轻的干呕一声,而后面无表情草草沾了几筷子其她吃食后,便用筷尖儿戳着碗里的那道杏仁蜜虾焖豆腐在打发时间。
而这席间桌子上头,与她同桌的倒都是一些看着年纪极小的姐儿们,那一个个看着最大的不过十来岁出头的样子跟着自家嫡母乖乖巧巧是坐在一旁,这一刻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前头的气势给吓到了。
只要是与她对上眼的,一个个都战战兢兢仿佛她就是妖魔鬼怪,不敢细瞧了她去。
至于那些个已经及笄正到了谈婚论嫁年纪的姑娘,不知是不是下头长辈的吩咐,几个一群的都是悄无声息扎堆到另一桌去。
凤灼华百无聊赖,她便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屋里里每一个人的面目表情。
身旁的老夫人因着前头的事儿瞧着也没有什么胃口,随便翻了几筷子后便搅着碗里头奶白色的清炖鲫鱼汤不知在想着什么事儿在发愣。
大夫人小孙氏不在,二夫人也是心不在焉,倒是三夫人与四夫人她们二人面上的表情的掩饰的极好的。
这时正是凤灼华极度无聊的时候,后头花嬷嬷小心翼翼的从她身后走了过来,悄无声息端了个白玉盏子放在凤灼华的身前。
花嬷嬷眼角含笑,朝着凤灼华悄声道:“殿下这是驸马让小厨房里头给你做的东西,你先垫垫胃儿。”
是什么东西?
老夫人听得身旁的动静,她也悄悄用余光扫了过去,看着是一小盏子东西也不知里头是装的是什么。
凤灼华不动声色抬手揭开那盖子,霎时间一股子酸辣的味儿扑鼻而来,再带着一股鱼香。
眼前的东西是一盏子鱼汤,洁白的白玉盏子,里头装着是是鲜红略微浓稠的汤汁,汤汁里头撒了细细的葱沫,再加上里头飘出一股让人食指大动辣味与酸甜。
别说吃了,单瞧着卖相就是极为可口的。
当即,凤灼华嘴角一勾心头略微欢喜,她拿了一旁的玉汤匙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那碗里头的东西。
几口过后,终于把前头吃食里发腻的恶心感给压下去,这鱼汤一口下去便知道是现做的,就单单为她弄了那么一小盏子,恐怕还不是大厨房里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
这春日依旧寒凉的时候,半盏子酸辣鱼汤下去,别说饿了许久的胃是暖的,就连心里头那块空旷的地方都充满了暖意。
凤灼华眼眸深处带着冷意的眼底终于有了丝丝笑意,眼眸深处带着星光不自觉往不远处那道拦着的屏风瞧去,屏风那头的人却似又所感,一袭玄色带着暗纹的衣袖袖中是骨节分明的手,那手是晏昭廷的手,手中握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盏子,朝着她这处悄悄的举了举,仿佛是在回应。
凤灼华噗呲一笑,却是计上心头拿了桌子被她戳了一晚上的那道杏仁蜜虾焖豆腐递给了花嬷嬷,悄声与花嬷嬷道:“给驸马给递过去……”
另一旁,坐在凤灼华一旁的老夫人,她闻着凤灼华那盏子里东西散发出来的香味儿,她当即眼眸一亮心头一动,眸光竟然是不自觉的挪到了凤灼华小腹的位置。
脑子里更是不自主跳出‘酸儿辣女’这几个大字。
然而下一刻老夫人却是眼眸一僵,想着自家嫡长孙身子不行的事儿,又反应过来这成婚才多久,这时日也对不上,想着这些老夫人脸上那刚刚泛起的笑意便是刹那僵住,她前头似乎听得这位平阳公主殿下轻轻的呕了一声。
该不会是!
老夫人又突然想到大晋公主养面首这事儿可不是没有的,在瞧着凤灼华的性子,老夫人越想越心惊,眸色更是不自觉沉了下来。
屏风那头晏昭廷接过花嬷嬷递过去的东西,一碗子杏仁蜜虾焖豆腐。
晶莹剔透的虾仁白嫩的豆腐再配上细细的葱花,瞧着倒是令人食指大动的东西,但是前头晏昭廷沾了一筷子着实是甜腻得紧,也不知今日府中的厨子脑子是怎么想的,竟做些不合水准的东西。
晏昭廷哪里知道这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的,也不知哪里传言的消息,公主殿下喜清淡的甜食,那府里头的厨子也是没法子值得硬着头皮做。
晏昭廷用手里的筷子轻轻戳着那道杏仁蜜虾焖豆腐,戳着戳着他便不知觉吃了一口虾仁,这味道竟然还不错,就像他的娇妻一般甜,那豆腐更是与娇妻一般嫩。
一旁的二房长子看着晏昭廷碗里头的虾仁豆腐当下大惊道:“大哥你疯了不成这可是虾仁豆腐,今日最难吃。”
晏昭廷弯了眉眼:“我觉得这碗里头的是极好的。”
第39章
这晚间的家宴,可以说是吃得宁国公府老夫人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毕竟这本该是热热闹闹给府中挣脸面的家宴,却是接二连三出了状况。
前边小孙氏心思坏把那孽种当着大哥儿的面,给摊到了凤灼华眼皮子底下不说,后头又是府上大姑娘蠢不知事,最后还打了自己的脸面。成婚还不出三个月自家男人竟然就和贴身丫鬟搞上了,这是多没手段的蠢货,简直就是当着全府上下丢人现眼。
老夫人本以为这事儿就结束了,却不想自己娘家的姑娘又来了撞柱这么一出,以死证清白?这是证给谁看,虽然后头面子的挽回了,但是正当自己的金凤凰能攀高枝?
老夫人心头冷哼一声,可以说今日一桩桩破事儿扫了她脸面不说,恐怕还败坏了她在外头维持多年的形象。
等晚宴时间近乎过半的时候,老夫人想着也算给了场间的人脸面,她便面无表情的放了手中的玉筷,扶着邓妈妈的手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的万福堂。
……
这随着府中辈分最大的老夫人一走,下头的小辈因没了上头长辈的拘束,不一会儿也起身三三两两的离去,那些个关系好的姑娘也不知找了哪处去说悄悄话去了。
男席里头。
因着府中的男人并不像府中的女人那般日日处在府中,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毕竟成年的哥儿多多少少都有官职在身或者帮着家中处理些府中内部的食物,所以个个的手中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办,还有那些个年纪小的也要日日去学堂里头学习,所以是没有什么闲工夫日日聚在一处的。
今日的家宴也算是难得把众人都聚在了一处,别人的不说,这就连经常数月不见行踪隐秘的宁国公今日都难得出席的晚宴。
所以男人这桌上的气氛自然是比得女桌那处热闹了不止一星半点,再加上男人们又喝了酒,平日里定性不好的或是过于拘束的,今日也都难得放开了性子。再加之前头花厅里发生的事儿老夫人又故意隐瞒了消息,这席间的男人里头恐怕知情的也没几个。
于是等老夫人一走,屏风那头两席子女桌上的人也只剩下零星几个不知事儿的,或者是不得宠的庶女在桌子上认真吃着东西。
凤灼华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身旁不远处一个**岁左右的小姑娘,这小姑娘也不知哪处扒拉出来一颗核桃,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正拧着眉头与那核桃僵着呢。
小姑娘身后是跟着奶妈妈的,那位奶妈妈看着小姑娘的动作她都快急红了眼,偏偏的又不敢出声阻止。
最终还是凤灼华看不过眼了,恐怕她也是觉得此刻无聊的紧,以前宫里头这般讨人喜的姑娘也是不多见,宫里的姑娘看着一个个年纪不大,却都活活被养成人精。
前头,她本想自己先行离去,但到底又念着晏昭廷那碗酸辣鱼儿汤的情分,便想着等会子要同他一同离去。
于是凤灼华纤细如葱段的指尖轻轻一捏,从那小姑娘手中把那核桃拎到了手中。
这一下子,手里头捏着东西突然没了,小姑娘也是一愣,继而震惊的抬眸看着桌上不远处坐着的那个眉眼漂亮得惊人的妇人。
她先是一愣,不过被抢了东西小姑娘也不哭,而是小短腿一蹬就麻溜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而后咚咚咚几步走到了凤灼华身前。
看着六七岁的小姑娘,这时候一身粉桃色的袄子穿的极为厚实,头上再扎着两个箍这粉色大珍珠的小花苞,浓眉大眼的,小小年纪那发量却是多得惊人,单看那样子的便是极为讨喜的小孩子。
这时候小姑娘眼底透着小松鼠般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先是在离凤灼华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而后觉得似乎没有任何危险又小心翼翼的移了几步,走到了凤灼华身前,肉乎乎的小手试探般扯了扯凤灼华的衣袖。
凤灼华看着小姑娘那小心翼翼的神态,以及萧姑娘身后奶妈妈那白着脸时刻都能昏厥过去的样子。
凤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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