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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品皇家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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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仇必报?朕喜欢跟自己一样的人。”
她下意识捻住他胸前御袍,这语气,竟有股同类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
是她的错觉么?却又慢慢清醒过来。
哦,大宣这一代的帝王,普通皇子出身,母妃赫连氏乃北方异国为了暂时与大宣议和而送来和亲的帝姬。
因为这个尴尬而敏感的出身,就算母妃再受先帝爷的宠爱,就算他自身天资再优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大宣天子。
不但不能当天子,更有可能成为朝中和后宫有心人的靶子、跳板甚至猎物。
可他杀出重围,终是坐上了这把由黄金和鲜血堆砌的天下第一交椅。
这样一个男人,自然也是个有仇必报之人。
登基后,他的龙椅下,布满了当初阻碍他上位,伤害过他母子的人的尸首。
白骨森森,衬得他的金丝龙椅愈发的璀璨耀目。
云菀沁虽接触朝政不多,但毕竟出身官宦人家,其后嫁的又是侯府。
这个男人的背景和经历,还算是清楚一二。关于这位皇帝登基前遭受过的屈辱,也听闻过几件。
云菀沁想到这里,眸里盈满笑光,三步不出闺门的人,这辈子竟能与这名传奇天子有相通之处?
她不自觉地用力弯起了嘴角:
“我只报复害我的人,陛下比我厉害得多。”
她语气随意轻柔,少了些恭敬的距离感,这令男子心头跳了一下。
他听出了她的意思,竟是短暂的一怔,似是这闺阁里的小女人,一语戳到他的心。
话虽是夸赞,又在说他后期不折手段,挡他道路的,就算无辜者,也是说贬就贬,要剐就剐。
不卑不亢,千金风范,纵然油灯将尽,更保持平和而温婉的神色,没有一丝扭曲和痛苦。
云玄昶竟有这么一个女儿?他没有半点生气,兴趣更加浓厚,却有种说不出的懊恼。
“可为政之道,就该如此,所以陛下,合该是大宣赢家。”云菀沁气息渐弭,每个音节都是耗了全身气力从牙缝中挤出。
感觉到怀里女子生命力一点点地流离,他忽然有些遗憾。
就算知道自己只是她报复的阶梯,甚至她最后对自己的两句话,无非是想叫他印象深刻一些,不要忘记自己告过这场状。
“你这样的奇女子,死早了,真是可惜……若早认识你,朕必不会叫你活得如此凄惨。”
笑意中,又有七分的惋惜和叹息。
*
那日回府,宫中有太医来了侯府。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旨意,侯府无人敢对这大义灭亲的家妇不好。
妙手回春的太医却不是华佗,留不住她的命。
不到一日,她便香消玉殒。
只可惜死得早了点儿,不知道云家和慕容泰后面的命运,虽然云菀沁知道,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正在回忆,初夏见小姐迟迟不说话,开声问了两句,打断云菀沁的遐思。
她精神振作了许多,朝初夏道:“不用喊大夫了,你给我拿一面镜子来,”
初夏递过一面莲叶翡翠柄的花纹镜。
云菀沁看见镜子里的人,消瘦,憔悴,脸上没有什么光泽,头发也蓬乱,下床又打开衣柜。
这一看,云菀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清一色的素净服饰。
哪里像是十几岁少女该有的打扮,还不如地方官员家的小姐呢。
自己好歹也是侍郎家嫡长女。前世却活得有些谨小慎微。
继母总笑着说云菀沁适合素雅的,又专门给她准备月白、灰青、藕白这些不衬人的颜色,她便也听话,并不反驳。
想到继母,云菀沁心中添了几许凉意,却转头又朝初夏笑道:“病了好几天,你给我打水,我想打扮一下。”
**
藤蔓镂空的酸枝木镜台前,整装完毕的云菀沁秀发光可鉴人,绾成未出阁千金流行的凤仙髻。
髻上斜插一把青雀花枝钗,小巧白嫩的耳垂上吊着两颗翡翠珰。
云菀沁在一堆素净的衣裳中挑了件月白齐胸丝绸襦裙,腰间用朱红色的流云纹饰当吊坠,系了一块鸳鸯啷当环佩,顿给看似寡淡的衣裳增色不少。
一站起身来,走两步,窈窕多姿,婀娜万状,既是素净纯美,又流淌出几分闺阁女儿没有的风韵和妩媚。
初夏拿着玉梳站在镜台前,看得呆掉了。
☆、第五章 神秘的碎嘴
云菀沁打趣道:“瞧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我又不是妖怪。”
初夏还真是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大小姐眉黛弯弯,唇朱如冻,肤色凝脂碧玉一样,光滑雪白,一颦一笑尽是动人,生来就是一副画中人的美态。
初夏就知道,自己服侍的大小姐,一直都是侍郎府最美的女儿,比二小姐云菀霏和方姨娘生的三小姐云菀桐漂亮得多。
只是大小姐自从母亲病亡后,就恹恹不乐,又不大爱在装扮上下心思,成日垮着一张脸,垂着一个脑袋,不爱讲话,再美的外貌也打了几分折扣,弄得老爷也不大喜欢了。
现在精气神回来,美貌恢复了。
轻妆打扮一下,就叫人看得挪不开眼,要是盛装打扮,可怎么得了?
初夏语气颇有些骄傲:“奴婢只是想,可惜小姐这容貌现如今养在闺阁没人知道,再长两年,只怕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群下臣呢!不进皇宫当皇后都是糟蹋了!”
皇后?云菀沁笑着轻敲初夏的额头一下,却有些感叹,想当年刚进侯府,慕容泰也痴迷过自己的容貌。
洞房花烛夜,烛影摇红下,这个龙章凤姿的男人也曾情意绵绵地承诺过,宝贝儿,你太美了,夫君保证,疼你一生一世,永不蓄新人。
后来在慕容老夫人的操持下,慕容泰的通房和侍妾,一房又一房地纳进来,她的心慢慢灰了,身子的缘故,精神也不济,对于打扮并不经心了。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撞见丈夫和妹妹的奸情后,她虽然气,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人性本贱啊,就算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拥有久了,也不当回事了。
况且后来又染了病,憔悴不堪,美貌也就递减了。
她上辈子又不是个会利用美貌换取宠爱的人,更比不上云菀霏会撒娇邀宠。
这辈子,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却下了一份决心,若美貌真的能当做砝码,为自己换取这一生的幸福,那也要找个匹配的人,来达成这笔交易。
花在慕容泰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渣男身上,呵,值吗?
梳洗打扮完,天井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乍一听,像是丫鬟在聊天,声音虽不大,但在静谧的夏季午后的小院子,就如同石子儿丢进了湖水里。
府上丫鬟婆子闲来无事,做完了活儿聚在一块儿侃侃天,也没什么大不了。若是以前,云菀沁根本不关心,至多便是叫初夏叫人驱走,如今刚刚重获新生,对什么人事都特别经心,仔细聆听下,夹在里面的有个女子声音有些熟。
她心头一动,捋了一下鬓边茉莉花簪,语气平缓,故意问:“是谁在外面。”
初夏透过雕花窗棂扫了一眼,院子里两个扫地烧水的粗使婆子趴在院子门的篱笆矮墙边,正在府上的妙儿说话。
妙儿凑在两个婆子的耳朵边,用手掩嘴,说得脸色涨红。
妙儿是侍郎府大管家莫开来的亲妹妹,今年十六岁,听说以前一直养在乡下,前年进了京投靠哥哥,没分去主子的房里,就跟着哥哥身边,主要做些打杂跑腿的活儿,有时也会跟着出去采买物事,为人泼辣大胆,口无遮拦,撒起泼来,连几十岁的老婆子都顶不住。
莫开来在云玄昶并没得势时,就跟在他身边,等云玄昶成了大宣正三品兵部侍郎,成了侍郎府的大管家,更帮他跑了不少腿,办了不少事儿。
莫开来前后跟了云玄昶二十年,关系亦主仆亦友人,往深里说,算是有过命的情分。
大宣朝的兵部侍郎在抵对外敌的战争时,会亲上前线,调兵遣将,莫开来次次跟随身边,危机时刻挡在前面,替云玄昶受过不少伤。
宁熙十九年,莫开来跟着老爷出城办公差时,路上碰到了贼人,拼死救过云玄长昶一命,更得云玄昶的抬爱。
妙儿因为兄长的缘故,在府上自然待遇好过一般的家奴,拥有一些小特权。
连白氏和云玄昶后来纳的方姨娘那一房,看在老爷的面子上,都有几分眼色,对莫氏兄妹不像对待一般的家奴那般颐指气使。
“又是妙儿那疯丫头,怕是没事儿干到处溜达,跑到咱们这儿碎嘴起来了!也不怕吵扰了主子,这些小蹄子,小姐刚醒就吵吵嚷嚷。”初夏撸了撸袖子,准备出去叫她们离得远些。
云菀沁秀眉一捻,阻了初夏:“我刚起身,正嫌闷得慌,总归午后没事儿,叫妙儿进来吧,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好玩事儿,让我也听听。”
初夏有些讶异,往日小姐并不大喜欢妙儿,平日在府上撞见了都不看一眼,今天不将妙儿赶出去都是好的,怎么还将那妮子叫进来?却还是出去,将两个婆子打发走了,对妙儿喊了一声:“妙儿,天气热,进来吧,小姐这儿还余下半盏解暑的菊花茶。”
大小姐性子向来冷清素净,在府上一向不理睬人,可真是难得,竟还叫自己进去吃茶,妙儿有些受宠若惊,应了一声,进去了。
云菀沁叫初夏递了碗菊花茶给妙儿,缓缓抚了杯沿,倚在青竹凉榻上笑道:“讲什么讲得神神秘秘的,讲给咱们听听。”
☆、第六章 落水有内情!
妙儿见大小姐倚在薄帘内的青竹榻上,玉手支腮,笑盈盈的芙蓉脸明艳动人,竟是恍惚了一下,揉了揉眼。
是以前不大熟这位大小姐,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么?
怎么觉得这气态,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妙儿灌了口加蜜菊花茶,笑嘻嘻回应道:“哪里有什么神神秘秘的,无非就是前几日奴婢去集市采买时遇到的一些好玩事儿呀。”
大小姐亲口问,这丫头还不大愿意说,真是跋扈惯了,对着主子也敢端着,初夏“呸”了一口,一把夺过妙儿手里甜白瓷茶杯:“平日里话多,怎么大小姐问你,你却成了哑巴?还亏得大小姐怕你在外面晒着了,叫你进来一起喝茶!府上哪个主子能待你这样。”
“初夏,”云菀沁挥了挥手,“妙儿在府上当差不短了,有什么不明白?心里光亮得很,脑子也聪明,什么该说,该跟谁说,一定都是知道的。”初夏唱黑脸,她就唱红脸咯,跟刁钻奴婢周旋的法子,无非就是给两棍子再给颗枣儿。
果然,妙儿刚被初夏喷得心情不爽,再听云菀沁一夸,缓和多了,她知道,府上人总暗中嘲笑自己疯癫莽撞,要不是有哥哥莫开来撑腰,有老爷爱屋及乌对自己放纵,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每次都将她气得不浅,看来还是大小姐识货!
妙儿高兴起来,也不瞒了,振作了精神,凑近道:
“奴婢刚在后门见到,沈将军家的沈二小姐来找您……”
沈将军家中的孙女沈子菱,是参加云菀沁生辰宴会的宾客之一,和云菀沁是手帕交,在一群官宦千金中,关系最好。
云菀沁落水时,身边有几个人,沈子菱也在当中。
上辈子落水以后,云菀沁并不知道沈子菱找过自己。
“后门?”她迟疑,捕捉到了关键词眼。沈子菱若是来侍郎府找自己,为何不光明正大从前门禀报后进府,何必从后门进来?
妙儿也看出了云菀沁的疑惑,哼了一声:“小姐落水后,沈二小姐来过几次了,夫人一直谢绝见客,说您正卧床,身子还没好,今早沈二小姐又来了一次,夫人更是找了个借口,叫连大门都不让人家进了。沈二小姐现在是偷偷来的……”
是什么原因让沈子菱非要见自己,又是什么原因叫白氏不让沈子菱见自己?
云菀沁手一紧,绞了绞指间的银线缠枝罗帕。
记起来了。
对,自从生辰宴落水一事后,继母白雪惠总跟她说,云菀沁是正规的千金小姐,沈子菱却是个武将门户出身,不像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哪有官户家的女孩子到处在外面跑又喜欢舞刀弄枪的?一点儿不斯文,叫云菀沁别跟她太亲近,以免沾染了那些习气,叫外人说三道四。
云菀沁倒不是瞧不起沈子菱,但不愿忤逆继母,以为继母真的对自己好,跟沈子菱的关系也就渐渐淡了。
云菀沁稍一沉,问道:“沈二小姐走了没?”
妙儿答道:“奴婢进来时,看见沈二小姐还在后门那儿东张西望,想必是在想什么法子混进来,跟小姐您见一面呢!可后门的家奴应该得过夫人的指示,将门锁得严实。”
云菀沁望着妙儿,循循善诱:“你现在去后门,想法子引开家奴,拔掉门闩,将沈二小姐悄悄请进来。这任务,你可能完成?”
面前女子眼神清澈而肯定,眸子中波光宛如湖水般盈盈闪动荡漾。
府上人对恃宠而骄的妙儿要么是敷衍,要么是避开,妙儿难得被主子器重,有些激动,拍了拍胸脯:“大小姐放心,奴婢跑腿的事最厉害了。”
云菀沁微微上扬的秀美眼角一眯,细细打量妙儿,这个丫头虽大大咧咧,甚至有些刁蛮,但因为莫开来的缘故,进出府邸方便,一群家奴更不敢得罪她,勇气也可嘉,不像那些谨小慎微、胆小如鼠的奴婢,若是调教得好,倒是能叫她帮自己做事。
想到这里,云菀沁又笑着试探:“既是叫你悄悄去请,知道是什么意思?”
妙儿虽虎里虎气,倒也不笨,点头:“明白,就是不能叫任何人发现!放心,小姐,奴婢说话,后门那奴才不敢不听!等会儿一定将沈二小姐神不知鬼不觉地请进来。”
等妙儿走后,初夏犹豫了一下,道:“小姐若是想见沈二小姐,何不直接跟夫人说一声自己病好了,叫夫人将她请进来就好了?”
云菀沁眼角略一扬,反问:“你说,母亲为什么不叫子菱跟我见面?”
初夏并不笨,见小姐神情有异,知道她是想到什么,脑子里一闪,明白了几分。
定然是那位继室夫人有什么事不想叫云菀沁知道,偏偏被沈子菱知道,夫人才阻止沈子菱和云菀沁见面。
念及此处,初夏福至心灵,脸色一白,脱口而出:“难不成小姐生辰宴上落水……”
云菀沁望着初夏,并没回应。
☆、第七章 闺蜜来告状
十四岁生日的落水,害得云菀沁差点儿丧命,又大病一场。
当天,父亲云玄昶给她办了宴席,邀请官场上的同僚和下属携妻女来同聚,一来给她庆生,更是借机拉拢官场关系。
这个爹,爬仕途、结交人脉的机会,从来是不放过的。
当天,客人在前厅喝酒,云菀沁跟一群小姊妹们在云家后院荷花池边喂食锦鲤,蹲在池子边撒鱼食,嬉闹之间,背后有人伸出手掌,狠狠拍了自己一下。
夏季穿的绸子衣裳很单薄,那人力气又用得极大。
一巴掌拍下来,云菀沁的脊背,到现在几乎还是疼的。
这种行径,绝对不是少女间嬉闹的推搡,而是想要致人于死地的不留情。
身子一个重重晃荡,失去了重心,云菀沁“啊”一声还没叫出声,掉进了湖水里,水灌进来,呛得肺脏憋得快要爆炸,直到绝望地以为快要死掉,才被赶来的家奴捞了上去,却连着发热一天一夜。
那会儿身边有好几个人,云菀沁并不知道是谁将自己推下去的,后来也自我安慰,人太多,估计不小心碰撞到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现在琢磨起来,蹊跷重重。
再怎么拥挤,也不至于没长眼睛,能把自己这么大大活人挤下去!
而……最开始提议去荷花池边的正是云菀霏。
若真的是云菀霏推自己下水,说明这妹妹早在侍郎府开始,对自己就已经存了恶毒心,一心想叫自己不得好死,之后在自己病榻边勾引姐夫那些恶心事,又算得了什么?
云菀沁唇角噙起一抹冷,却又如一粒雪粒子,瞬间消融,被恬淡平和的笑意所掩盖。
妙儿做事果然是快节奏,高效率。
不到一刻钟,门帘刷刷一动,云菀沁一抬头,只见一张颇有些男子般英气勃勃的少女脸蛋探了进来。
“云大小姐,你好哇,来了几次都不见人!挺金贵的!这回可总算见着您真人了!”一只纤手掀起帘子,另一只手叉腰,探出一张脸,朝云菀沁嗔道。
少女跟云菀沁差不多大,浓眉大眼,身材苗条,饱满而光滑的额头,健康而漂亮的蜜色肌肤,乌黑的发髻全部梳了上去绾在顶上,插了一根紫雀钗,手脚纤长矫捷,衣裳是便于女子出外骑行的胡装,上衣下裤,虽布料都是锦缎棉绸,显然是富贵人家出身,但一身的英姿飒爽气,不像是个养在闺阁里的寻常娇弱小姐。
沈家这一代,几房膝下都是生的儿子,女儿只有沈子菱和姐姐沈子蔓两姊妹。
沈家武将门户,不像文臣家规矩多,沈子菱的脾性养得天不怕地不怕,有些男孩子性子,从小就跟着祖父、父亲和兄弟耍枪舞剑,偶尔更女扮男装跑到爷爷的军营里随军操练,久而久之,骑射皆强,还练了一身好武艺,总放言要当大宣的女将军。
前两年,沈子菱的嫡亲姐姐沈子蔓进了宫,封作当今天子——宁熙帝的贵人。
如今沈家只剩下沈子菱这么一个活宝女儿,被沈老将军更是卯足劲儿地宠上天。
云菀沁上辈子羡慕沈子菱的无拘无束,外向活泼,沈子菱也喜欢云菀沁的沉稳伶俐,两人性格虽然天差地别,但也算互补,一见如故,十分亲热。
此刻,云菀沁一见沈子菱,眼眶发热。
前世病入膏肓之际,沈子菱正在外地养伤,不在京城,却托人送信来,信中大骂慕容泰没好好照料云菀沁,又说会尽快赶回来看望她。
没料缘悭一面,两人到底还是没能见最后一场。
虽有个狼心狗肺的继母和妹妹,却总算有个武艺超凡的活宝闺蜜,老天待我也不算太薄。
云菀沁抑住激动,叫初夏将沈子菱请进来,打趣道:“这不把咱们的女将军特意请来了吗!初夏,快给沈二小姐端茉莉蜜枣茶来,要凉的。”又将沈悠悠拉到床榻边,低声说:“你不知道,我病中成天在床上多苦闷无聊,多想与你们几个小姊妹说话,巴不得你能来我这儿呢,只是母亲怜惜我病得厉害,怕我顾着贪玩,耽误了病情,才为我闭门谢客……”眨巴了一下眼睛。
沈子菱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跟不跟好友说那件事,到底是别人的家事,管得太宽不好,可眼下一听云菀沁还在维护白氏,当白氏多慈善,什么都顾不得了,像在听天下最大的笑话:“你母亲怜惜你?呵呵。”
云菀沁凝住沈子菱:“怎么了?”
沈子菱见云菀沁被蒙在鼓里,眼一沉:“你当你在池子边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下水?就是你的好妹妹做的好事!”
云菀沁心尖一动,却面露茫然:“霏儿?怎么会……”
沈子菱啐了一口:“前日你寿宴,我们几家小姐本在前面的花厅里玩投壶,偏偏就是你的好妹妹提议去荷花池喂锦鲤,当日天气不好,刮了风,你府上的莫管家说咱们都是金枝玉叶,怕玩水不小心经了风寒,你妹妹却不依不挠,非吵着要去。”
没错。云菀沁记得自己本来也不想去,云菀霏却不高兴,红了眼眶跺了两次脚,在一边的庶妹云菀桐也帮腔了几句。
云菀沁向来喜欢息事宁人,不想气氛闹得僵持,又怕云菀霏不高兴让继母那边有微词,便主动大方开口,说出去散散步,莫管家这才让步。
去后院荷花池的有云菀沁、云菀霏、云菀桐三姊妹,宾客小姐有沈子菱和另两家官家千金。
一位是翰林院曹祭酒的长女曹凝儿。
一位是工部右侍郎陆大人的二女儿陆清芙。
沈子菱又嗤道:“菀沁,你记得不记得,到了池子边,云菀霏说下人看得太紧,玩得不尽兴,将下人打发得远远。玩了一半,她故意支开我与曹凝儿和陆清芙。我觉得不对劲儿,偷偷观察,正好见着她站在你背后推你下池子!我当时气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戳穿她,只是你一落水,你家就乱了套,我被爷爷马上带走,没机会说,后来得知你差点儿淹死,又发了高热,一两天没醒,便打算来你家看你,谁想云夫人竟不让我见你,想来一定是做贼心虚,知道是自己女儿使的坏,又知道我跟你关系好,不想叫我戳穿!现在可好,你知道了,我跟你一起,这就去告诉你父亲,叫他好好教训那个年纪小小恶毒成性、谋害亲姐姐的宝贝二女儿!”
沈子菱说得气鼓鼓,再一抬眼,只见云菀沁安静地听着,不但没气愤,嘴角反倒显出莫名的笑意。
☆、第八章 计谋
云菀沁见沈子菱气呼呼的样子,心里窜起一股暖流,前世怎么会疏远这么个仗义直率的闺中密友?
白氏啊白氏,害她失去了多少宝贵的东西。
她权衡了一下,这事光凭沈子菱一个人证,口说无凭。
大伙儿都知道她与沈子菱走得近,依云菀霏喜欢狡辩的性子,说不定反咬一口,说两个人合伙诬赖她这朵小莲花呢。
再说,父亲因为白雪惠的关系,向来就偏袒云菀霏。
这次就算云菀霏犯了大错,白雪惠一撒娇一求情,指不定最后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想水过无痕、一笔带过?想得美。既然要揭发,就得一次到位。
沈子菱既是看到了,那么在场的曹凝儿和陆清芙……还有庶妹云菀桐也一定都看到了。
云菀桐跟亲娘方姨娘一样,是个懦性子,被云菀霏压得死死,云菀霏指东,云菀桐不敢朝西,这次落水事件,指不定还有她的份儿呢,绝对不会出来指证云菀霏。
至于曹凝儿和陆清芙……云菀沁心内忖,别府的家宅内斗,她们是局外人,跟自己并不算太熟稔,怎么会插手?
正在思虑,沈子菱沉不住气了,“刷”的起身:“有什么好想的,你爹爹下了公差么,现在在不在府上?你不方便说,由我来说!”
云菀沁将她拉下来,平缓道:“别人知道我俩关系好,你来说,人家哪里会相信?再说了,我爹爹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是嘴巴上敷衍两句,最多责骂菀霏两句,心里只会想是咱们玩耍时不小心失手了,怎么会认为二妹是想害我。”
“她这是杀人未遂,”沈子菱不淡定了,脸红脖子粗,“你爹不至于这样偏心!你才是嫡亲长女,哪里能由得被一名填房恶毒女儿谋害!?你命好,没事儿,你可知道那池子水有多深,若是命不好,一口气没呼上来,早就没命了!云菀霏就是杀人凶手!”云菀沁递了杯菊花茶给她消火气,自己则浅浅呷了一口,目中光芒一闪,气定神闲:“你说,不如由另两张嘴巴一起说,还要——当着许多人的面说。”
沈子菱明白了云菀沁的意思,犹豫了会儿,眉皱得紧紧:“曹凝儿和陆清芙,这两位千金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京城里的官宦小姐一样,矜贵清高,跟你也不算熟,怎么会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闲事跑来侍郎府得罪侍郎正室夫人?还有件事,你落水后,我本想拉曹凝儿一块儿去探望你,去了曹府,曹凝儿一口拒绝了,我出来后,瞧见你家二妹的贴身婢子翡翠从侧门进了曹府,我叫东儿去打探了下,说是翡翠给曹凝儿赠了一卷江南柳氏的名家墨宝,估计给陆清芙那边也送过厚礼!不用说了,云菀霏定是用这些堵曹凝儿她们的嘴巴,让她们当做没看见!”
云菀沁稍一沉吟,拍拍好友的手背:“曹凝儿,翰林院祭酒之女,京城有名才女,父亲交结的名士文人、才子大师多不胜数,送柳氏墨宝,看似是投曹凝儿所好,其实不过是班门弄斧,说不定曹凝儿还觉得不屑一顾,好笑得很。我那二妹既懂得行贿,咱们也顺她的套路,配合玩玩。”
“呃……沁儿,你也要送东西给曹凝儿和陆清芙吗?打算送什么?”沈子菱来了兴趣,问道。
云菀沁方才将两人的背景已经大概过了一道,早有了些计划。
曹凝儿和陆清芙都是京城大家闺秀,吃穿用度,样样不缺,珠宝名饰,有什么没见过?
给人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送再贵的东西,不如抓着她们的弱处,满足其心愿。
是人,都有软肋,只看你找不找得到。
不好意思,这两名千金小姐的弱处,她是知道的。
只要曹、陆二人愿意帮忙,接下去的步骤,便顺畅得很了。
眼儿眯作月牙,眸光从容又透着狡黠,云菀沁食指勾了两下:“你说,曹凝儿最讨厌的是谁?”
与其调查曹凝儿喜欢什么,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从她厌恶的入手。
沈子菱眼睛一亮,明白她的意思了。
曹凝儿是曹家的嫡长女,母亲是曹祭酒的正室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千金,优雅斯文,偏偏曹祭酒最宠爱的却是另一房小妾柳氏,据说是从教坊中赎买出来的烟花女子,生得妖媚动人,极会蛊惑男子,刚入门不到一年便霸占了曹祭酒的床帏,叫曹大人将发妻置之不理。
小妾柳氏恃宠而骄,仗着老爷偏帮自己,不将曹凝儿的母亲放在眼里,连日常请安都不去了,还在曹祭酒耳边扇枕边风,说夫人的坏话,叫曹祭酒愈发疏离妻子。
为这事,曹夫人不知道怄了多少气,可惜她是个正统的官家千金,抱着几分清高,不会争宠,更不屑于耍手段,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柳氏在眼皮下面跳脚。
前年曹夫人怀孕,更是因为柳氏故意缠着老爷在眼前晃眼,气得流了产。
偏偏柳氏又极会装弱势,每次都能想法子脱身,反倒让曹祭酒认为妻子气量窄小不容人,对自己管得太宽,而柳氏却因为专情于自己,处处忍受夫人的折磨,因此更加怜惜小妾。
曹凝儿为母亲抱不平,与柳氏在家中吵过几次架,气到及至,曾在官家小姐的圈子里发泄抱怨过。
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云菀沁自然也听说过。
碍于千金小姐和京城才女的名号,曹凝儿不好意思与柳氏闹得太大,可狠柳氏入骨、恨不得将柳氏扒皮的心情,谁都看得出来。
曹凝儿什么不缺,惟独柳氏是她的一块心病。
沉默半晌,云菀沁凑了头过去,附在沈子菱耳边,商议了一番。
沈子菱听得连连点头,又有些惊疑。以前云菀沁少言寡语,恹恹无神,哪里像这样成竹在胸,计划周全,想必经过这场有惊无险的小劫难,看透了白氏母女,转了性子吧。
商议完曹凝儿的事,沈子菱眉毛一结:“曹凝儿还算有软肋,那陆清芙……”
话一落,面前闺蜜笑靥加深,梨涡若隐若现,轻轻俯过来:“陆清芙那边,就要靠我表哥了。”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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