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明小婢-第5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片刻之后,他跟随广晟离开了牢狱。
    薛语跟在广晟身后半步,两人都是那般不疾不徐的步伐。
    “侯爷是想看什么?”
    薛语连续问道:“又看到了什么?”
    广晟停住脚步,看着他的脸,冷然道:“我要看到的是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侯爷的意思,是我们大理寺看管不力,人犯会有闪失?”
    “薛主簿言重了,大理寺乃是三法司中清贵之地,我只是担心,若是此人有所闪失,那些火炮轰击案之类的大逆事件,就彻底死无对证了。”
    广晟目光清澈而笑,“那下官的些许功劳,也就变得不值一钱了,就连薛主簿你,也是要在圣上面前减分不少。”
    他笑着看向薛语,貌似无意的闲聊道:“对了,我仿佛听说,宫里有人在圣上面前吹风,说向来只有锦衣卫一家侦缉监察百官,实则是一手遮天,建议再搞一家类似的衙门。由公公们来管着。”
    他怎么会知道!
    薛语心中惊愕狂震,双拳不由的攥紧,却装作若无其事道:“是吗,竟有这样的事?听说侯爷原本在旗手卫当差?还是您消息灵通啊,宫里的这些新闻,我们竟是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薛主簿太过谦了。”
    广晟意味深长的笑着,走出了最后一道门禁,“听说宫里的使者多次来你这探望,薛主簿拥有如此人望,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到时候。也许这大理寺都未必放得下你这尊大佛——只怕你很快另有高就了吧。”
    广晟的话在旁人听来。都是一些无意义的恭维之词。听在薛语耳中,却是激了无尽的惊涛骇浪!
    广晟回过身来,瞥了一眼有些心神不宁的薛语,拱手笑道:“薛主簿请留步。我这不速之客就此告辞。”
    目送着他的身影远去,薛语的眼神幽远而冷厉——
    他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无意的巧合,还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半晌,他才回过头来,踏上了月亮门旁边的鹅卵石小路,若有所思的踱步,心中却始终记挂着此事。
    白墙朱壁连绵方正,将整个大理寺切成方方正正的块状,大气恢弘连绵半条街。玄黑色明瓦上雕刻朱雀青龙玄武白虎四圣兽,飞扬的顶端挂有铜铃,风吹起时带起一阵清脆响声。
    这里,在他年幼时曾经来过一次。
    那时候,胡闰胡叔父。还只是大理寺少卿,他跟随父亲来拜访,亲眼见到他断案如神,意气风发的模样。
    年少时的他,虽然对胡叔父处理家宅之事有所诟病,但满心里希望自己将来也能像他这样,执掌大理寺,斟决天下重案。
    奇妙的命运,终于将小小少年的憧憬化为了现实——即使,是以如此荒谬离奇的方式。
    他放弃了引以为傲的景姓,伪造了身份来历和一切宗籍,成为了这里的一名主簿,如今,因为陈洽对此案避讳,称病在家的缘故,更是让他暂时执掌了局面。
    只是暂时而已。
    但就算他今年下场金榜题名,甚至考上了庶吉士,要想真正掌握整个大理寺,仍然需要十几二十年的论资排辈,步步耕耘。
    胸中的怒火,日以继夜的炽燃升腾着——他不愿意等,也等不起。
    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一步登天的捷径,一个被士子清流们看做是歪门邪道的办法。
    在锦衣卫之外,开设另一个特务侦缉衙门,然后彻底控制、掌握它!
    这个设想,早在他设下重重陷阱与杀局,将锦衣卫和纪纲算计在内的时候,就已经在脑海里渐渐形成。
    这几日,锦衣卫失势倒霉已成定局,而他与宫里的几个宦官,也越发热络,简直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这个侦缉监视百官的衙门,必须由宦官们来掌握,他们才是皇帝真正的心腹亲信,才是真正值得信赖、不会叛乱谋逆……他提出的这个想法,让那位张公公十分赞赏,已经回去联络自家师兄弟,到朱棣面前去造势煽风。
    太祖皇帝在时,严厉禁止阉人干涉朝政,但朱棣夺位之变,身边太监如郑和等出力不少,当时建文宫里的太监也为他做内应打开宫门,事后也得到厚赐,因此经过这十几年,太祖皇帝的训令,已是名存实亡——御马监的太监,甚至掌握着一万多弓马齐备的精锐之士。
    这些宦官阉人听到能获得如此权柄,必定会积极在朱棣面前争取,目前传来的消息,已是十拿九稳。
    薛语甚至连这个新组织的地点都想好了。
    “可以就近设在东华门附近,名字就低调点,就叫做东缉事厂吧。”
    他心中思量齐备,又想起广晟方才那话中之音,略微皱眉又松开,“大概是因为他在宫里厮混,听到了些什么风声,也想分一杯羹吧。”
    话虽如此,他却对这位济宁侯起了三分警惕——他的话中之意,是要保住纪纲的命,还是单纯怕他被灭口,削弱了他的救驾之功?
    纪纲……
    唇齿之间滑过这个名字,他的面色就变得阴沉下来,眼中闪烁的两点憧憧火光,宛如九天惊雷般灿亮吓人。
    他停住了脚步,眼中闪过隐秘而复杂的怒焰——无穷的怨愤将周身血脉都烧得滚烫,简直下一颗就要奔涌而出,那般深入骨髓的恨意,简直可以让他丧失所有理智!
    注:东缉事厂简称东厂,大家应该都听过。这个组织其实是在永乐十八年建立的,但为了剧情需要本书提前了三年,特别说明一下,以免招来历史死磕爱好者来闹事。
    

第一百九十一章 骗心
    这个原本权倾天下的大人物,此时此刻却是穷途末路,被关在他辖下的大理寺囚牢之中。
    只要他轻轻伸出手,就可以把那人碾压齑粉……
    双拳握得死紧,几乎要皮开肉绽,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步正停在囚牢前精铁大门前,肃然伫立的卫兵正诧异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去而复返。
    恨不得,此时就让那个男人尝到复仇的怒焰……薛语深吸一口气,运用最后一丝理智将这个念头压下。
    那个济宁侯说的对,此时纪纲若是有个闪失,对皇帝来说,很多案件就是死无对证,这份功劳,对济宁侯、对他来说都是要打折扣的,下一步的计划也难免受影响。
    不可在此关头节外生枝!
    他暗暗告诫自己,随即脚步一转,朝着另一间囚室而去。
    渐渐走进,暗香盈动,被关之人抬起螓首,惊喜的娇声喊道:“你终于来看我了!”
    这间囚室连一丝烛光也没有,昏暗一片之中,那女子美目盈盈,波光流转娇媚无比,“我要在这呆到什么时候?”
    她的抱怨带上了哭腔,柔媚声调宛如羽毛轻挠,大部分男人听了都要把持不住。
    薛语压下心中的厌烦,温言安慰道:“很快就能解决了,你暂且再委屈一下。”
    “哼,人家可都是为了你,才被关在这又冷又黑的监狱里……”
    红笺如慕如诉的娇声道,薛语心中却是冷笑不已——少年时他出入胡府,不止一次看到她颐指气使欺负如郡,那般狡诈阴险的嘴脸真是印象深刻,如今她再装出这般娇怯模样来,只会让他感觉作呕。
    “再过两天,只怕你就要换个地方住了。”
    他站在铁栏栅外。沉声说道。
    “要放我出去了?”
    红笺喜出望外。
    “你所说的一切,事涉建文皇帝的行踪和秘辛,宫里不会让你长久呆在这。必然要将你带入大内,详细审讯。”
    “啊?这……”
    红笺吓得花容失色。“这可都是你让我说的!若是被抓进宫,那些变态恶毒的阉人还不知要怎么刑求折磨我呢!”
    “你放心,有我在,必定不会让你承受这般痛苦。”
    薛语的话饱含深意,红笺却完全没有领会,顿时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也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薛语微微抿唇,站在栅栏前光与暗的交汇之处,一派芝兰玉树之态。“说起这神秘木盒,你知道它到底去哪了吗?”
    红笺微微一愣,目光有些飘忽,“我父亲只是在最后几天提起过它,至于它到底在谁手上。我也完全不知。”
    她是在撒谎!
    薛语目光锐利,已经看出她言之不实,“连我也不能说吗?”
    他缓缓上前了两步,拉住了她的手,轻柔而不容置疑的握在掌心。含笑的目光凝视着她,那份热烫和诚挚,让久经欢场的红笺也不禁晕红了双颊。
    无声凝望之中,他将握在掌心的柔荑轻拉一把,红笺低呼一声,隔着栏杆跌落到他怀抱里。
    宛如魔蛊,又似仙音,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连我也要防着吗?”
    “不,不是……”
    红笺脸红心跳的闭上了眼睛,潜藏在心底的秘密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但最后的警惕心防却仍然发挥了作用。
    薛语微微一笑,捧起了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郑重说道:“我知道,你是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绳,被那姓王的纨绔公子骗了,因此不相信这世上男子——但我跟他完全不同,你也不再是当初任人摆布的卑贱营妓。”
    “过几天宫里就要来提人,我若是负了你,欺骗你,你立刻便能大嚷出来,道破我的身份,那时,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眼神闪亮,每一个字都似乎力道万钧,“我把我的身家性命,整个金兰会的秘密都托付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他说的话,红笺深觉有理,但她仍有些迟疑,“你要这木盒做什么?”
    “先帝的旨意,我们作为遗臣之后,当然是要竭力完成!”
    薛语义正词严道,随即又低叹一声,“而且里面的东西,必定对燕逆朱棣不利,我身为金兰会之首,必须尽快拿到它。”
    红笺心中天人交战:父亲曾经叮嘱过“就算是也不能泄露一字”,但薛语又不是外人,他也是匡扶建文皇帝的正朔,跟朱棣有不共戴天之仇,东西交给他,就算是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会放心答应吧。
    她终于首肯,“当初那木盒是由宫里紧急送出来的,给父亲看过一眼后就贴上封条转送出去了,但我躲在他的书柜后,却听到两个关键的字眼:张紞的侄女……侯府……”
    张紞?
    薛语心头一震:张紞此人乃是洪武时的名臣,到建文帝时也颇受信重,担任吏部尚书之职,在朱棣攻破京城后,张紞被列为朝中奸臣29人之一,被逼自缢而死,妻儿也随之投水殉难。
    难道这木盒,最后送到了他侄女家中藏了起来?
    薛语心中思索,但又突然想起:胡闰此人首鼠两端,暗中勾结朱棣,他若是真要讨好朱棣,为何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建文帝失踪生死不知一向是朱棣的最大心病,若是他把这最后的遗物木盒献出来,必定能在朱棣面前立下大功。
    但目前看来,朱棣那边,显然对这木盒的存在全然不知,这次听到红笺说出这桩秘密,简直如获至宝,朱棣竟然屏退了旁人,单独讯问红笺,若不是发生了火炮轰击的险情,只怕他当时就要把红笺带进宫里详细拷问。
    这真是非常蹊跷!
    薛语自从在大理寺的故纸堆里找出胡闰暗通燕军出卖建文的证据,就对这人的操守很是鄙夷,但如今这木盒之事,却让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蓦然想起,孤零零在外的如郡——他将她父亲的丑闻证据传遍了金兰会,她此时只怕正是东躲西藏,被会中兄弟姐妹不容!
    如郡……她可安好,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第一百九十二章 张家
    那个名字,在唇齿和心胸之间萦绕不去,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宛如暗夜里浮现的点点繁星,照亮了他所有的过往岁月——那般又是甜蜜、又是酸涩的滋味,让他在这一瞬呆立当场。
    如郡……你到底在哪?
    是不是已经到了七弟秦遥那里?
    他面临两难抉择,究竟会对你如何?
    是会大义灭亲,还是要把你藏起,护你周全?
    如郡……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红笺见他神色变幻不定,陷入了思索,不禁低声一叹,隔着栅栏抱紧了他,“景郎,我把最后的秘密都告诉了你,你千万不可负我啊!”
    她贴着他的耳边,近乎梦呓一般喃喃道:“我只有你一个了,若是连你也欺骗我,出卖我,我就算千刀万剐,也要……”
    薛语抱紧了她,那份温暖和坚定,顿时将她的所有毒誓都压在了心里。
    “你放心吧,一切有我。”
    他的嗓音,清朗而醇厚,莫名让人安心,却又宛如苗人的妖蛊,轻易拨弄人心。
    走出了监牢的大门,薛语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掏出绢帕来擦了擦手,轻轻一抛将它丢进花丛里,随即朝着公房后面的卷宗库房走去。
    他以协助办案为名,从吏部调取了几十年间三品以上官员们的履历资料,虽然因为靖难之变散失弄乱,但还是汗牛充栋,堆了满满一间。
    薛语进去后,不顾灰尘和拥挤,躬身在其中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匆匆翻了一本,终于找到了关于张紞的详细情况。
    张紞乃家中独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兄弟和侄女,但他们关中张氏乃是书香大族,宋朝时候甚至出过一任宰相,三位翰林学士。族中分了两支,他这支住在富平县。另一支却在元时迁移到了宁波府。
    这两支相隔几千里。几乎已经没了来往,但张紞任官之后,却亲自去宁波拜会了那一支的宗长。金陵与宁波距离不远。一来二去,两边又联上了宗谱,和睦融洽来往频繁。
    宁波张氏子孙繁密,约有七八百人之多,若是论起排行,只怕张紞立刻就有三四十位堂兄弟,这些人又各自生儿育女,若是要查起来,只怕非是易事。
    薛语皱起眉头。很快又舒展开,他想起方才还有“侯府”二字,立刻从另一堆卷宗里翻找——旁边那堆是文官,这里的便是勋贵和武将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眼前一亮,找到了想要的目标:确实有一家侯府娶的是宁波张氏嫡长一系的千金。
    仔细一看。他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竟然就是济宁侯府!
    他的眼前,顿时浮现一张端秀绝色的面庞——济宁侯才离开不久,而那神秘木盒,竟然与他家有关!
    这是偶然巧合,还是……
    薛语目光炯炯。仔细看了那记录,那张氏千金当年所嫁的,乃是沈老侯爷的长子,算起来,应该是那沈广晟的大伯,沈煕。
    济宁侯府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大房跟二房关系素来冷淡不睦,好好一个爵位,大房因为不得朱棣的喜欢,生生被拖了三年不得承袭,如今却因为一个救驾之功,落到了二房的一个庶子头上,这内中要如何明争暗斗,简直是不问可知。
    那沈广晟,到底知不知道这木盒的存在?
    薛语犹豫片刻,仍然准备稍晚些前往济宁侯府一趟,探个虚实。
    广晟离开大理寺之后,并未回府,而是从两条街外绕了一圈,找个空隙支开随从,换了便服衣衫,这才朝着锦衣卫衙门而来。
    原本威仪赫赫,百官易辟的当街大门,此时却是一片狼藉冷清,不见守卫的人影,更不见任何属官和吏员。
    两天前的激战痕迹,仍然历历在目,一些断箭盔甲无人收拾,就那么丢在地上,被践踏成了废铜烂铁。地上的血污变成了紫黑,散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腥味。
    广晟见大门紧锁,上前去敲门,门内有脚步声接近,很快却慌忙逃窜走远。他眼中闪过一道冷厉之色,拔出佩剑,当啷一声砍断铜锁,飞起一脚踹去,顿时连门栓都断成了两截。
    不远处的前堂屋檐下,有几个仆役慌慌张张的走避,广晟也不去跟他们计较,走到中庭随手抓住一个,问道:“人呢?”
    “演……演武厅那里。”
    没等那仆役求饶,他丢下了人,朝着西后院而去。
    没进演武厅,便听到内中人声喧哗,好似在争论什么。
    广晟不见迟疑,大步流星上前,却惊动了靠近门口的看守者。
    那人正坐在门槛上双眉紧锁,听到动静跳起身来拔出绣春刀,却正好与他撞了个正着。
    “千户大人!”
    蓦然相见,李盛激动的喊了一声,他急切想的迎上前来,却又想起了什么,阴着脸停下脚步。
    “他们说,是你出卖了纪指挥使!”
    他眼睛瞪得老大,怒意上涌又不敢相信。
    此时厅中众人有些听见动静,回头来看,见到广晟顿时怒发冲冠,高声怒喝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居然还敢来?!”
    广晟这才看清,演武厅中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都是京城锦衣卫中的头面风云人物,平时威风凛凛的几十个百户,此时只能站在门口靠外的位置,干瞪眼也插不上嘴。
    他们正好听见外面的动静,顿时七八个一起冲了出来,瞬间拔刀把广晟团团围住了!
    “叛徒,今日要你偿命!”
    “指挥使大人对你恩重如山,你竟然敢玩恩负义!”
    “还废话什么,杀了这畜生!”
    广晟看着他们瞪大血红的眼睛,刀锋凛然满含杀气,却是微微一笑,也不辩白,慢条斯理的取下佩剑,连着剑鞘凌空比划了一下。好似觉得手感还算满意,他瞬间出手,用带鞘之剑迎上众人手中的雪刃!
    顿时只见银光闪烁雪刃翻飞,身影腾跃快得看不真切,长剑纵横捭阖之间锐意无双,竟在三两下之间就将绣春刀打飞三柄!
    当啷之声连作,最后一柄竟然收势不住,嗡的一声长吟直飞而去,宛如白虹贯日一般穿过演武厅,直入上首,夺的一声扎进堂上太师椅的背面,顿时将正在争论的众人吓得鸦雀无声!
    

第一百九十三章 并蒂
    众人惊诧回头,却见日光澈照之下,有黑袍青年大步流星走入,淡金光芒照在他俊美绝丽的面容上,一时宛如天上神祗,让人不敢正视。
    黑压压的人群好似被无形的力量压迫着,自然而然的为他让开一条道路,广晟目不斜视,淡然走到了最前面。
    “是你!”
    “出卖了指挥使和我们锦衣卫,你还敢回来?!”
    有人高声怒喝,好似引燃了炮仗里的火药,顿时气氛变得狂热激怒。
    广晟冷眼看向一双双闪烁怒火的眼眸,突然微微一笑,那笑意宛如繁花初绽般艳丽,却又冰冷让人发颤。
    这笑容看在众人眼中,顿时让满堂人马陷入静默,随即却更加怒气爆发,“你笑什么!”
    “杀了这个贼子!”
    一片叫嚷之中,有人砰的一声,拍断了放置兵器的木架,这突兀而来的巨响顿时震住了所有人。
    “乱吵吵什么,还有规矩没有!”
    北镇抚使刘勉沉声骂道,那一双三角眼凶煞闪闪,瞪视之下顿时没人敢再哄闹。
    他看向广晟,目光犀利不怒自威,“真的是你告发了指挥使?”
    广晟的目光清澈无波,“是。”
    “好,好!”
    刘勉大笑两声,突然踏前一步铁掌伸出,闪电般的袭向广晟的咽喉。
    周围有人发出惊呼声——刘勉在加入锦衣卫前,是沧州武学世家中的第一高手。掌上功夫可以捏碎一把铁弹子!
    眼看那青年白皙柔弱的脖颈下一瞬就要被折断,突然,刘勉的手掌停住了!
    广晟手中拿起一个锦囊,在他眼前悠悠的来回晃动!
    刘勉发出粗重的喘息声,面孔涨得血红,手掌就这么停在离他脖子不到一寸的地方!
    他死死瞪住了这个后生小子,而目光的焦点,却在那个锦囊上!
    那样的绣纹。那样的款式,他只曾经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纪纲大人!
    他的呼吸越发粗重,眼中的光芒亮得骇人,额头的青筋绷起,“这是他的?”
    “是他给我的。”
    广晟低声答道。
    “里面装的什么?”
    “锦囊里装的,必定是妙计。”
    “什么?难道是他……”
    刘勉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眼中凶光越发炽亮。
    “是他的意思。”
    两人一问一答,好似哑谜一般,众人都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原来是这样!”
    刘勉低吼一声。满腔郁闷和北分无处派遣,狠狠的一跺脚,只听咔嚓连声。一连几块青石大砖都碎裂开来!
    他心里火辣辣的痛。虎目圆睁睚眦欲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保护大家,为了保住锦衣卫。”
    广晟的一句话,却让刘勉浑身都在哆嗦,咬牙蹦出一句,“我们都不是怕死怕事的!”
    “可他希望的是。大家都好好的,锦衣卫的名声,宛如此时烈日一般,长盛不衰!”
    刘勉闻言浑身一震,他随即抬头看向下首的众人——大家也不是傻子。听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已经有五六分明白。目光触及之间。彼此都是眼角湿润,只是咬牙不肯落泪!
    广成垂眸不语,朝着刘勉和众人淡然道:“ “总之,我做的一切,没出卖指挥使,也没有对不住锦衣卫。个中内情,你们知道无益,更无须在此聚集吵闹。”
    下面有人低声啜泣哽咽,却也有愣头青梗着脖子道:“我们争的是如何去救出指挥使大人!”
    “是啊,朝廷明显是要对他不利!”
    面对更加激昂的气氛,广晟冷声一笑,那笑声比十二月的飞雪更加凉薄,“哦,你们是准备骑马扛枪的去劫狱,还是要冲进皇宫大内清君侧?”
    这两样都是犯大忌讳的,众人虽然激愤,但听到这样的问话却都心头一颤,没有人敢于接话。
    他瞥了众人一眼,眼角波光流辉宛如桃花幽潭,别有一种诡丽惊心,“指挥使的愿望,是我们锦衣卫能团结一心,好好发扬光大,你们这么闹腾,对得起他的苦心造诣吗?!”
    众人默然,那个愣头青却不依不饶,继续问道:“那就眼睁睁看着纪指挥使去死吗?”
    广晟看向那人,只见他面貌方正朴拙,身量不高却是虎背熊腰,一看就是有蒙古血统。
    此时朝廷虽然跟北元时有争战,但蒙古人内部分有好些小部落,却是愿意归顺朝廷,跟黄金家族那一脉也是势不两立的。
    “救人的事由我来处理,你们各自回家静待,千万记得低调恭顺。”
    广晟见有人露出不以为然的眼神,又添了一句,“朝廷文武百官都盯着你们呢,若是有人冲动坏事,纪指挥使必死无疑。”
    这话简直好似一把利剑,直插众人心间,痛过之后就是悚然!
    广晟从锦衣卫衙门的角门屋檐离开,又穿过几条小巷,到僻静处换过衣衫,拐了个弯又悄然回到一条热闹的大街上。
    他衣着华贵气度端凝,到古董文玩铺子里掌柜亲自来迎,看了一柜前朝摆件后混乱买了一件回去充数,目光一瞥,却看到一旁檀木匣子的几支簪子。
    这里并非是女眷光临的首饰金楼,卖的簪多数也是前朝古物,或是象牙、砗磲等余料制成,式样古朴无华,买者寥寥。
    他从匣子里取出一支,是整支象牙透雕而成的凤含珠款式,雪白光滑之外,那颗珊瑚珠嫣红一点,光华灵动惹人喜爱。
    这一刻,他想起小古那双闪烁熠熠的杏眸,唇边漾起温柔的笑意。
    等她回来的时候,正好送给她这个小惊喜。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连价也不还,掌柜喜出望外,连声赞道:“这是宋朝时才女张玉娘所制,这般兰心慧质,哪里是庸俗脂粉可配,正该由大人您买回府里。”
    广晟心中咯噔一声,笑容也淡了三分,张玉娘才是宋时才女,跟未婚夫沈佺情投意合却阴阳两隔,实在是兆头不好。
    他不假思索的说道:“换一件吧。”
    掌柜看他脸色便知道不妥,连忙去另内室另取了只金丝楠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对羊脂玉的发簪,明显是男女夫妻所用,上面刻的是并蒂莲开,显然是暗喻夫妻缱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暂别
    广晟看了总算点头同意,掌柜抹了把额头的汗,轻声笑道:“这簪子虽然是新工,但兆头很好,夫妻恩爱白首偕老,那必定是顺顺当当子孙满堂!”
    广晟感觉耳跟处有些发热,嗯了一声,让掌柜用洒金绢包好,这才拿了走人。
    出门时却险些被门槛绊了一交,心中咯噔一声:张玉娘的古物有甚不好,只是因为夫妻一人早逝,鸳鸯含悲,自己就果断不要——难道在自己心里,是情不自禁的把小古和自己两人,比作张、沈这对未婚情侣?
    再看向手中拿的羊脂玉对簪,想起方才那一阵发愣,顿时心中雪亮,已经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一刻,他觉得脸上更加飞红,却是连心中也暖了起来。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侯府而去。
    半个时辰后到得侯府门前,见那兽头辅首五架三间的大门台阶下,却有一道熟悉的倩影。
    “小古!”
    不知怎的,他的心跳略微加快起来,手中不自觉的攥紧了长盒。
    “你可算回来了!”
    他上前去就要拉住她的手,却不料小古退后两步,躲开了他的碰触。
    广晟这才看出来,她脸色苍白憔悴,眼中带着血丝,也不如平时那般明亮有神。
    “你这是染病还是怎么了?”
    见她躲闪,他更要上前看个究竟。
    小古咳嗽了两声,又往后闪了闪。“我身上在出疹子,有点发热,怕过给少爷你。”
    广晟顿时更加心焦,“为什么不早说,我派人去找大夫!”
    “不用了,如瑶小姐已经替我找好大夫开了方子,只要静养几日就能退烧。”
    小古看门口守卫正在探头探脑,不知该不该过来拜见。于是拉了广晟的衣角,示意他到旁边屋檐下说话。
    “既然身体有恙,那就在府里好好静养,要什么药材只管开了库房拿来便是。”
    广晟现在是一派当家作主的样子,谁知小古却是摇了摇头,“这疹子是要过人的,留在府里不妥,我准备去张夫人留下的庄子上住一阵子。”
    广晟双眼一瞪,面露寒霜道:“莫非谁敢嫌弃你不成。这个侯府现在由我做主,我说让你住下,谁也赶不走你!”
    他看到小古肩膀上背着包袱。一副要离开的模样。更加生气,沉声逼问道:“到底为什么急着走,是谁敢欺侮你吗?”
    小古看他那模样,若是自己敢说个是字,只怕立刻就要有人倒霉,于是连忙又咳嗽了两声。隔着帕子用手拉住他,“真没谁敢欺负我,我是怕这病传染,弄得大家跟我一样。”
    广晟看她眼眸里闪烁着真诚,不像说说谎的样子。于是脸色稍霁,“那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跑去什么郊外的庄子啊。我们侯府也有别院,我派人去服侍你……”
    这般殷勤,换来的是却是佳人娇俏的一个白眼,倒是不见什么怒意,反而让他心头绮思一动,“我是哪牌名上的人,怎敢拿大让府里的姐妹们伺候?再说侯府别院的人我可不敢沾惹,谁知道是哪个太太奶奶夹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