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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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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慕亭分别给大妹介绍:年纪稍长的是她大哥,有书卷气的是她二哥,另一个则是她的表哥,姓郑。大妹与他们见礼毕,听见溪边上的人说:“来了!来了!”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从上游疏疏密密漂下来许多吃食:有彩蛋、红枣、桂圆、苹果、黄梨。
  “小姐,我去给你占位置!”
  才说着,苏甜便跑下去,从姑娘媳妇、大哥大叔腋下钻去,没几下便不见人影。
  苏大哥摇头,笑道:“猴儿一样。”
  苏二哥约了才子们写诗,不和她们一道,于是苏慕亭四人缓步往溪边走去。苏大哥向大妹问些孙家绣坊的事情,大妹一一回答了。
  苏甜霸占了五个人的位置,坐在那里冲他们使劲地摇手,四人依次捡了石头坐下,苏大哥为首,郑表哥其次,再为苏慕亭,大妹紧挨着她,最末是苏甜。
  溪水淙淙,因地势较缓,流水较缓,彩蛋、红枣等东西顺着流水慢慢漂下来,红红艳艳的颜色,衬得溪底下的鹅软石也益发圆润可爱。
  苏甜找了一根树枝,从溪水里扒拉过来好多吃食,提起衣摆捧了,分发给四人,苏大哥和郑表哥都不要,苏慕亭捡了个梨,大妹拿了个苹果,苏甜抱了剩下的,喜滋滋坐回原位,一边吃着,一边不安分地瞟着水面,一有她喜欢吃的漂下来,立马用树枝勾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啊~~~评论啊~~~你们肿么了?肿么都不动啦?难道都死了?/(ㄒoㄒ)/~~

  ☆、上巳(下)

  与苏家有通家之好的秦家太奶奶也过来游玩,带了几位夫人和少爷小姐,苏二哥通知苏大哥和苏慕亭前去请安,苏甜把吃食放在位置上,叮嘱大妹一定要看好了,然后抖抖衣摆,小跑着跟上苏慕亭。
  溪道两边人头攒动,摇晃的身影倒映在溪水中,扑朔迷离。一对姐妹花来得晚,找不到位置,见这里空了两个,忙走过来,问郑表哥可否坐在这里。
  郑表哥道:“姑娘随意。”接着起身,坐到苏慕亭的位置上。
  远处有丝竹奏乐,香风习习,花气蒙蒙。上游漂来一个大红色木制托盘,托盘上摆了两只酒杯,顺着溪流而下,捧盘竟然没有颠覆。
  大妹伸手去够拿,郑表哥觉得口渴,也拿起一杯。两人举杯到半道发觉拿不动,低头一看,才知道两只杯脚被哪个恶作剧的用红线绑在了一起。
  郑表哥咳嗽一声,将酒杯放在泥地上,站起来掸掸衣摆,抬脚走了。大妹也忙放下酒杯,俯身掬了把溪水拍脸。
  又独坐了一会儿,久等她们不回来,大妹起身去找苏慕亭。
  沿着溪边往上再走二三十步,右手边是一片梨花林,正开花时节,落花如雪,飘飘扬扬盖了一地,有些人家携妻挈子出来,就在地上铺张席子,一家人坐在上头其乐融融。
  林子深处,有乐娘在唱百花弹词:问谁人开辟就花花世界,更哪个创下草草乾坤,百年中无非是香花阳炎。一日里不可少檀板金樽。慨世间有无数名花异卉,普天下知多少花朵花名。君不见锦堤边千般烂漫,君不见红娇畔万种精神,君不见上阳宫蜂喧蝶攘,君不见宜春苑燕送莺迎。一种种,一般般,看他妖艳。红者红,白者白,听我评论……
  远远的,大妹看见苏大哥和苏慕亭两人站在一起说话,因离得远,听不见谈话内容。
  “那位温思姑娘,什么来历?”苏大哥问。
  “一个农家姑娘,在绣坊里做绣娘……”苏慕亭突然警戒起来,反问道,“大哥问她做什么?”
  苏大哥亲昵地拍拍妹妹肩膀,笑道:“你刚进城不久,也没其他朋友,大哥怕你被人骗了。不过这位温姑娘——从举止上看,倒是个安分守已的。”
  苏慕亭留了个心眼,笑道:“是呀,她爹对她管教挺严的,年纪小小就定亲了,过了及笄便要嫁过去。”
  苏大哥面对小径站立,因此能看见大妹走近,停了话,将她笑看着。苏慕亭转身,看见大妹过来,于是迎了上去,拉着她的胳膊去找苏甜。
  苏慕亭知道自己哥哥的秉性,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偏偏不满足,成亲没三年,鼓捣了四个妾进门,听下人们嚼舌根,估计外头还安了外室。
  暮霭微生,花期空濛,晚风荡漾,香气芬芬,踏春的人们渐渐散去,大妹找到孙家绣坊的马车,与苏家兄妹和郑表哥告别。
  苏大哥客气地邀请道:“温姑娘有空常来苏家玩。”
  大妹说好,点头道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留评的小天使,(*^__^*) 嘻嘻……可是收藏肿么还不涨,嘤嘤嘤……伐开心~~~~(>_<)~~~~

  ☆、求签

  江越郡以织造为主,而东凌县又以刺绣挑大梁,整个县城有几千个绣娘。县太爷夫人也好此道,常去一些大绣庄向老绣娘们讨教针法,常绣一些挂画啊、佛像啊、摆件啊之类赠送别人。县太爷耳濡目染之下,对刺绣一事也进行了专门研究,觉得刺绣如同写字作画,不能单靠技术,要不然绣出来的东西再好再逼真也没有神韵,而韵这种东西,得用知识去熏陶、去浸染。
  得此发现,连根针都不懂怎么拿的县太爷如同探索到刺绣的至深境界,决定举办一期刺绣学堂,以提高东凌县绣娘的整体涵养。刺绣学堂由县衙出钱聘请讲课夫子,各家绣坊推荐绣娘参加学习。
  绣坊们早就习惯了县太爷这种有钱瞎折腾,没钱穷折腾的鼓捣劲头,但又不能不奉承,于是召集绣娘们商量,看看有没有人主动报名参加。绣娘们不愿为这些事情耽搁工期,因此并没有几个人愿意去,绣坊没办法,只能点名。大妹属于自荐的,让孙家绣房的其他绣娘们松了口气。
  学堂开设在县城,食宿全免,一共要进行五天,有些被硬逼过来的绣娘不愿意听酸秀才们倒书袋,干脆闭了房门躲在屋子里干私活,真正听课的绣娘没有几个。
  这一天,终于来了位老绣娘给她们讲课。老绣娘曾经在京城里的大绣庄干过活,属于见过大世面的,年纪大了之后衣锦归乡,在县城里置办一座宅子,享受饴孙之乐。
  绣娘们央求老绣娘讲讲金银绣庄的事情。
  金银绣庄是全国最顶级的绣坊,绣坊创始人金针娘娘和银针娘娘当年全凭手中的两根绣针,在全国比赛中荣获并列第一,夺得当今皇后大婚凤袍霞帔的主绣资格。据京城传言,由金针娘娘和银针娘娘绣制的凤袍栩栩如生,进宫当日曾引来百鸟朝凤,在皇宫上方黑压压盖了一片,直到册封典礼全部完成、皇后住进凤鸾宫才逐渐散去。
  老绣娘讲这些的时候很得意,好似自己亲眼看见一般。京城绣坊这么多,她又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绣娘,估计连金针娘娘和银针娘娘的面都没见过,但无碍于女孩们的想象与羡往。
  这一天是一位老秀才讲诸子百家,绣娘们觉得无聊,相约一起出去玩。
  一行人逛了大街,吃了果脯,听了评书,看了杂耍,经过月老庙的时候,不由放慢脚步,犹犹豫豫。都是适婚年纪的姑娘,除了刺绣之外,剩下的大事就是找婆家。不过小姑娘们面皮薄,想要进去,又不好意思。踟蹰了一会儿,这个推推那个,那个瞅瞅这个,咬着手绢吃吃地笑,又不好意思说。
  一个性子直爽的姑娘首先站出来,在前头打前阵,后面的姑娘踟蹰了一会儿,也都扭扭捏捏跟进去。
  拜完神仙,许完心愿,之后便是求签。大妹随大流拜了拜月老,并不打算求签,抵不住同行的绣娘们一个劲把签筒往她手里塞,于是也跟着求了一支。
  绣娘们依次去解签文,又不愿意让别人听见,于是彼此商定后面等待的要离前面解签的那个一丈远。
  签文有好有坏,解签之后,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大妹是最后一个掷的签,签文上写:“松间仙鹤本来孤,月里嫦娥岂有夫。夫子欲求鸳偶事,待看□□满皇都。”
  大妹拿了签文,但并不给解签先生,而是对折之后塞进衣袖里。 
  

  ☆、挑衅

  有位二十五六岁的秀才来给绣娘们上诗词课,在座众绣娘最多只读完过《三字经》和《千字文》这类启蒙读物,那些真正饱读诗书的,要不就是千金小姐,拿刺绣当打发时间的玩意,要不就如老绣娘吹嘘的,是京城绣庄里的顶级绣娘。因此,没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堂上便趴下去一大片。大妹是少数几个认真听讲的,还准备了纸片记录下秀才的原话。
  犹如觅到知音一般,尤其还是个女知音,秀才更加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要不是外头一行人走进来打断他,只怕讲一上午都不带歇息的。
  秀才让绣娘们思考思考他讲的内容,自己出去会朋友了。
  临近的绣娘问大妹:“你的绣样画好了没有?”
  “画好了,但是还缺些东西。”大妹答道。
  绣娘央求大妹拿出看看。大妹只好从绣包里取出来,摊开在桌子上,引得几位绣娘走过来围观。
  屋内都是绣娘,年纪芳龄,外头的访客从窗口探进头,发现有几个长得标致的,于是怂恿其他人一起进去。
  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周身富气是不消说的,兼具长得周正,又极会哄女人,最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没一会儿,其中几个便在一群绣娘中混得游刃有余。
  苏大哥看见大妹也在,于是带着郑表哥走过来。
  “在看什么?”苏大哥感兴趣地问。
  挡在大妹前面的几位绣娘主动让出一条道。
  大妹向二人行了礼,苏大哥细看大妹面前的图样,笑问道:“是上巳节的‘曲水流觞’图。”
  大妹点头说是。
  “温姑娘手巧,不但绣品漂亮,连画也画得极好。”苏大哥笑赞道,眼睛上下打量她几次,看得大妹有些不舒服,但又得笑着说“谢谢”。
  秀才看见苏大哥站在大妹这里,于是也跟着挤过来,看看大妹的东西,接过苏大哥的话茬,“只注重于形,没有神,像是木头人一般,而且花草树木、群山溪水,一板一眼,全无变化,哪是画画,分明是鞋垫的图样。”
  苏大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发怒,又考虑到场合,手握拳抵住嘴唇,咳嗽了几声。
  郑表哥笑着打圆场:“本来就是绣花的图样。”他抬起手,折扇顶端放在留白的地方轻点,建议到:“要是再有首诗点缀就好了。”
  秀才有意卖弄,当即应道:“我来!”说着把砚台和笔架搬过来,用镇纸压住图画,狼毫饱蘸墨水,在纸上挥挥洒洒、一蹴而就。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取自宋人送祁的一首小令——《玉楼春》。
  字是好字,诗也切景,只是碍于苏大哥并不友善的表情,众人尴尬地看看两人,并不叫好。
  秀才却浑然不觉,反而有些兴奋,看着大妹,见她笑而不语,更是自得,乜斜苏大哥一眼,有挑衅的意味。
  苏大哥更是下不来台,一甩衣袖,走了。他带来的一众富家子弟也紧接着跟出门。
  

  ☆、绣品

  从苏家绣庄拿的货已经做完,孙大娘带大妹一起去交货。孙家绣坊小,没有太多固定主顾,一般和李家绣庄合作较多,自从刺绣比赛之后,孙大娘嫌弃李娘子的品德,逐渐减少与她们的往来,于此同时,苏家绣庄反而主动与找孙大娘合作了几笔绣活。
  苏家绣庄的大少奶奶今日在绣坊验货,稍微看了一下孙大娘带来的绣品,便放心地交给下人拿去库房放好。
  公事说完,苏家大少奶奶携起大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几遍,笑问道:“你就是温思姑娘吧?”
  大妹点头,福下身请安。
  苏家大少奶奶忙扶她起来,笑说道:“真是长了一副好模样,也有福相,迟早会嫁进好人家里享清福的。”
  孙大娘脸上堆笑,正想请求苏家大少奶奶作个冰斧,替大妹说合一门好亲事。
  外头的丫头走到苏家大少奶奶的跟前,俯身轻声和她说了几句。大少奶奶与孙大娘客气道:“请稍坐,我去去就来。”说着起身跟着丫头走出绣坊,孙大娘只好把话咽回肚子。
  大少奶奶没一会儿便回来了,身后跟了郑家表哥。他与大妹是相识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大少奶奶笑问孙大娘:“说是给我瞧瞧好东西呢,带来没有?”
  苏大娘忙拿过大妹手里的绣品铺在桌子上,郑表哥也凑过来看,正是“曲水流觞”图,只是图上的题诗改了:风回五雨月逢三,双桨平拖水蔚蓝。百分桃花千分柳,冶红妖翠画江南。比之前的《玉楼春》更贴合娇红嫩绿的春日景色及悠然自得的踏春心情。
  大少奶奶一双玉手在绣品上缓缓摸过——姹紫□□、淙淙流水、闲适游人——仿若亲临其境一般,赞道:“那一日我有事没去,今日看完这上面的景致,便觉得没有遗憾了。”抬头与孙大娘夸道:“要不是碍着大娘您的面子不好下手,我这就将温姑娘抢过来藏进我的绣庄里。”说完笑拉着大妹的手,道:“我小时候,可没有你这份手艺和灵巧心思呢!”
  大少奶奶将绣品收好,命下人去取十两银子过来。孙大娘忙道:“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孝敬大少奶奶的。”
  大少奶奶笑回道:“我晓得她这份心思就够了,哪能就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岂不成了死乞白赖的厚脸皮?”
  “那也用不了这许多。”
  ……
  大少奶奶和孙大娘在互相客气,郑表哥走近,问大妹道:“这诗是谁提上去?”
  大妹轻声道:“我抄的,写得不大好。”
  一笔柳体,肥瘦均衡,爽利挺秀,只是偏硬些,过了火候,但也算不错。
  “挺好的。”郑表哥坦白道,而且画上的诗也应景,原来她也读过不少书,是个有学识的,不同其他的乡野丫头,之前竟轻瞧了她。
  大少奶奶硬是塞十两银子进来,孙大娘只好代大妹收了。
  与大少奶奶和郑表哥告别之后,两人上了马车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已阅功能启动了,亲们有地方收藏了吗?/(ㄒoㄒ)/~~已经好几天没涨收藏了,比没来大姨妈还着急o(╯□╰)o

  ☆、误会

  在苏家绣庄耽搁得久,出来的时候有些晚了,绣坊的绣线要补充,孙大娘外甥过周岁要买金器当贺礼,不能两全。马车在绣线店门前放下大妹,载着孙大娘去金器店。
  孙家绣坊是绣线店的老主顾,彼此都是相熟的,大妹拿出清单,掌柜的接过去,让小二每样都拿一捆。掌柜的请大妹去隔间坐坐,奉上茶水,然后又出去,亲自捧了四种颜色的绣线,笑道:“这是小店新进的四种颜色绣线,温姑娘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地方。”
  隔间没有窗,光线太暗,大妹拿了绣线到门口,看见郑表哥手里抓着两包东西经过,于是喊了一声。
  郑表哥止步,点头对大妹笑笑,正要说几句话,便听见身后传来车轱辘声。
  “快让开!快让开!马失控了……”
  车上有人在喊,大妹“呀”了一声,便看见一匹高头大马驾着马车飞驰而过,掀翻了郑表哥,转眼又跑远。
  大妹的视线从跑远了的马车上收回,看见郑表哥跌倒在地,吓了一跳,忙放下绣线跑过去。
  郑表哥自己站起身,拍拍手,倒是没有伤到皮肉。大妹舒了口气,低头看见撒了一地的药柴,异香扑鼻。
  “倒是可惜了。”大妹叹道。
  “没什么……”郑表哥想说再回去买,不值多少钱,却看见大妹已蹲下身在拣,话到嘴边收又回去,也一同蹲下。
  大妹拿一方手绢铺在地上,捡起地上的麝香、丁香、冰片等物放进手绢里,问道:“贵府有人抱恙?”
  “不是。”郑表哥帮着一起捡,说道,“这是我买回去做线香的。”
  不多不少,正好一包。
  大妹惋惜道:“都混在一起了。”
  “无大碍,我回去再分分。”郑表哥提起药材,看看鼓鼓囊囊手绢,为难道,“手绢……”
  大妹摆摆手,让他不用在意,反正是新的,她还不曾用过。
  分别之后,大妹继续回去看绣线,挑了两种有可能用得到的,让掌柜的每样来半捆。另一边,小二已经打包好绣线,放在柜台上。照旧是记账,到月底再结钱。孙大娘还未回来,大妹回隔间等候。
  是晚,郑表哥让小厮小六儿把药材倒进盘子里去分,拿了手绢在手里细看,才发现这是一方素绢,不曾绣一花一草。一般来说,无论是姑娘还是媳妇,都喜欢在自己的私人物件上做些特有记号,苏慕亭的手绢上绣的是迎春花,苏大嫂绣的是玫瑰,他娘倒不一定,有时候用玉兰花,有时候绣蝴蝶,有时候又换成山茶。
  这样一方干干净净的手绢,倒像是她的为人:沉默寡言,却又明明白白。
  郑表哥揣了手绢去找苏慕亭,路上碰见苏甜去厨房拿点心,说苏慕亭在房间里。
  郑表哥走近,听见房间除了苏慕亭之外,还有她大哥。
  “……你说温家姑娘已经定亲,定的是哪户人家?”
  是苏大哥刻意讨好的声音。
  听见“温家姑娘”四字,郑表哥停下脚步。
  “定亲了就是定亲了,温姑娘没和我说哪家。”苏慕亭不耐烦,“你让嫂子省省心吧,莫再打她主意。”
  郑恒没有继续再听下去,返回东厢房中,在门前停了停,掏出手绢,一叠声叫来小六儿。
  “去!扔了它!”郑恒说道,把手绢丢了出去。
  小六儿上前一步接住,“哎”了一声,小跑着出门。

  ☆、秀才

  大妹明日休息,傍晚回到家中,听温秀才说今天有媒婆上门提亲。
  “城中的文茂才文秀才,你认识吗?”温秀才问。
  大妹想了想,记起刺绣课堂里当日给他们上诗词课的夫子,好像姓文。
  温秀才说道:“那文秀才也算是咱们县的有才之士,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腹有文章,才思敏捷,无论什么体裁,不拘什么题目,不出一炷香时间便能完成一张卷子,只是行为过于放纵,且好杯中之物,有一次临近乡试,他还跑去酒坊里喝得酩酊大醉,酒气上头,壮了色胆,竟然跑到大街上摸大婶屁股,被大婶的丈夫揪着衣领扇了好几个大嘴巴子,把门牙都打断了。孙秀才酒醒之后,不反思自己行为,反而将大婶的丈夫告上公堂,结果官府批评他酒后无德,不予受理。估计是品行不端,导致时运不济,后来连续几场考试,都名落孙山。”
  温秀才喋喋不休说了大堆,见大妹没有反映,遂着急地继续往下说:“几次不第之后,文秀才心灰意冷,于是干起替别人捉刀的勾当,常常在考场上替别人答卷,只要报酬够丰厚,他便接受,好好的选拔人才的考试,竟成了他谋财的手段,有时候一场考试要做好几份题,有时还要从县试到府试之间来回赶场,原本穷得叮当都响不了的人家,竟然也置办起几进的宅院。捉刀手当久了,名声也出来了,主考官很是厌恶他,后来凡是有他参加的考试,均给他的位置与其他考生隔得远远的或者挂上帘子加以防范,却每每都能被他得逞。文秀才虽然有才,但人品不好,且恃才傲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儒学以德行为根本,以文章为末节,没有德行,再好的文章也没有用处。且他年纪又比你大了你将近十岁,不是良人。”
  大妹“哦”了一声,不以为意,淡淡道:“爹爹做主。”
  二妹把饭菜做好,端上桌,小妹从外面玩回来,闻着香味进屋。温秀才抄起桌子上的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气道:“性子既然这样野,何不托生成男人?也算是给我温家留了后。”
  小妹摸摸头,撇嘴气囊囊道:“我不知道,你去问娘啊!”
  “你……”温秀才被她噎得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妹扁扁嘴,翻了个白眼,端起空碗去盛饭。
  晚饭之后,温秀才去洗碗,二妹进房里温书,小妹趁着温秀才没空搭理她,又要出门去玩,被大妹叫住,只好不情不愿地回房做功课。洗完碗,温秀才拿出新买的描红给大妹,道:“我明日去书局一趟,你想想要带些什么东西。”
  大妹应一声“没有”,摊了描红放在桌上,就着小妹砚台上磨好的墨汁,认真地练字。温秀才捡三姐妹不用的废纸,用朱笔在被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上列新书大纲。
  每当温秀才心情不好,就会到祠堂去跟聚在那里择菜、带孙子、纳鞋底的大娘们唠唠嗑,一般不出一刻,就能知道哪户人家的谁谁比自己过得还要惨,心里瞬间照进阳光。前几日,因为小妹闯祸,温秀才赔了别人半吊铜钱,心里郁闷,又去找大娘们唠嗑,得知村尾的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已经守了二十年的寡,突然就怀孕了。找到了算命的先生算一卦,说是他阴间的老头子等得太久,迟迟不见她上来,于是去翻生死薄,得知她还有二十年阳寿,老太太膝下无孩,老头子怕老太太孤单,特地请求阎王投胎进她的肚子,变成儿子来相伴。村里有好事的年轻人,约伴轮流到老太太那里听墙根,顺藤摸出奸夫就是独眼的算命先生。那天晚上,算命先生仓皇逃跑,老太太脸上抹不住,解下裤腰带自尽了。
  这个透着诡异气氛的故事给了温秀才极好的灵感,新书连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冤冤相报之绿帽子复仇记。

  ☆、孙家

  温秀才想要二妹明年二月参加县试,在二妹这个年纪,温秀才连府试都通过了,早已是一名童生,但是依照二妹的心智,温秀才有些忐忑,因此,对二妹的管束越加严格。
  二妹也是懂事的,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便学早飞的鸟儿,每日卯时不到便起床,巳时过后才睡。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成绩稍微有了起色,又给温秀才添了不少希望,照旧一天一个猪脑袋给她进补着。
  二妹忙于学业,大半家务活都落在小妹身上,小妹没有定性,每日里被温秀才逼迫着念书已是不愿,现摊上平日里并不多干的活,更加郁闷。她的心眼多,因此并不吵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并不好好做,米饭煮得夹生,青菜炒得发黄,一桶水一桶水泼到菜地冲走未扎好根的小菜苗,如此几次,无论温秀才怎样骂就是不改。二妹只好又重新捡起这些事,温秀才在农事之后也会尽快回家帮忙分担一些。
  温秀才每日里忙得和陀螺转一样,如此一来,便顾不得管小妹,小妹高兴得如同野猴子重回深山老林,蹦跶得影儿也看不见,经常旷课。
  二妹心肠和耳根子软,如何能管得住她?明明一起去的学馆,也眼看着她进了课堂,可是等到开课,就有夫子过来告状说又看不见她妹妹。
  温秀才想过让小妹退学,跟着大妹为家里赚些补贴,或者跟着他下地干活,也强过一天一天混日子,将好好的姑娘混得跟个野小子似的,但是每次下决定的时候,又总舍不得,担心小妹若是和其他女孩一样一辈子围着丈夫和家务事转悠,便白白浪费了这么聪明的脑袋。
  因心底存着盼望小妹能够定性的心思,于是温秀才的心思总在退学与不退学之间摇摆。有一天问大妹意见,大妹道:“左右家里都还能供养得起,小妹总会长大。”
  有了大妹这句话,温秀才更加坚定要继续为二妹和小妹供学的信心。既定了主意,关于二妹和小妹的心事去了一半,但又多了一桩大妹的。
  眼看着大妹明年就要及笄了,来提亲人的不是没有,总没有合适的。大妹人聪明归聪明,于这些事情却完全不上心,也无所谓,温秀才不由得焦急,停下手里的活去找孙大娘商量,能不能把标准降低一些。孙大娘人面广、交情多,但眼光未免高些,其实找对象最要紧的是脾气秉性,若是两人不合,纵使家里金玉满箱、五谷满仓,也是怨偶一对。
  不巧孙大娘不在,回邻郡娘家去了,温秀才只能心事重重地回去。
  孙大娘家原本也是富户,自爹娘去世之后,整副家业交到她大哥手上。大哥是他们家唯一的儿子,爹娘在世的时候宠爱非常,惯出一个纨绔子弟德行,年纪轻轻就爱做些寻花问柳的事情,每日里斗鸡走狗玩蟋蟀,到了而立之年也不能自立。爹娘相继去世之后,他大哥更是忙得连家也顾不得回,除了好吃好喝好嫖之外,还染上赌的毛病,且手头大得很,被狐朋狗友稍微一撺掇,一个铺子就抵押上了赌桌。
  十赌九输,赢的是百两银子,输的是庄园田地。若是她大嫂不提着菜刀找到赌坊,以抹脖子相威胁,他大哥怕是连最后的栖身之所也成了别人的囊中物。
  回到家,她大嫂难免念叨几句:祖业就这样不明不白完了,儿子还小,他又没有正经的本事,往后的生活都是难题。她大哥不耐烦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干脆撇了家人搬去怡红院住,一住又是小半年不见踪影,只每月定时让小厮回家取钱,数额也越来越大。
  她大嫂心里有气,不过那人毕竟是丈夫,丈夫是家里的天,忤逆不得,因此气归气,钱还是得如数照给,一来二去,本就不宽绰的生活越发紧巴。
  规劝无望,她大嫂寄希望于神佛,不是吃斋念佛,就是去请什么三仙姑、张道婆来家里跳大神,符水不知喝了多少,拉稀拉得脸色蜡黄,总算将她大哥弄回家里来,却是已经染上花柳病。
  大嫂于是又得延医请药,端屎端尿地伺候着,高僧道婆等请得更加频繁,把好好的一座宅子搞得乌烟瘴气,终日里香烛烟雾缭绕,符水、香灰水喝得比他大哥喝药水还频繁。
  但是又有什么作用?他大哥早年酒色财气无一不沾,早就被掏空了身体,病来如山倒,饶是他大嫂将整个宅子都典卖作医药费,他大哥不过在床上坚挺三年,便一命呜呼了。

  ☆、买货

  听闻孙大娘今日要回来,温秀才又来了一次绣坊,但是孙大娘还未到家。
  有个买卖南北货的商人要在南方寻些秀气雅致的绣品运到北方去卖,城里绣坊他都看过,买了不少货,又找到乡下来,头一家寻的便是孙家绣坊,大妹带他去看绣品。温秀才干坐在那里无聊,于是走到大妹的绣架前,看她的绣品。
  郝大善人嫁女儿,婚期定在明年三月,时间虽早,嫁妆的事情却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置办。郝大善人有偌大家产,却只有这么个宝贝闺女,因此有掏空家底为女儿送嫁的意思,什么稀罕挑什么陪嫁,绫罗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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