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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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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靖安不解帝王为何会有那么深的执念。
“你母后爱的是卫嵘,她为了卫嵘恨极了孤,至死都不肯回转。”
帝王克制着震怒,他与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紧握着的拳头却是青筋暴起,显然是怒极,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你问孤卫嵘是如何死的,孤便告诉你,卫嵘确实死于孤剑下。”
毫不意外的看到靖安震惊的神色,帝王却毫不在意。
“当年他冲入敌军奋勇杀敌,解孤之围,孤亦惜其才,感其情。”
“战场无常,他一时大意,为流矢所伤,虽无大碍却落下残疾,御医断言再不能上马冲杀。”
“拔营之际,他对孤拔剑,众将皆惊,最后却撞上孤的剑锋。”
“不错,阿羲,你并未听错,卫嵘是自己撞上剑锋,亦可称之为自杀。”
靖安整个人都懵了,她深知父皇是完全不屑于说谎,也没必要对她说谎的。
那么,卫嵘便真的是自杀。
不止是因为在战场上落下残疾,只怕也因了母后临行前的话,抛妻弃子。何以,何以爱的如此绝望而惨烈啊。
“今日,卫嵘尚能以忠烈之名长眠于黄土之下,卫家一息尚存,阿羲以为是缘何?”
靖安怔怔的跪坐回去,喃喃道:“为何没告诉母后,为何……”
说完却是连自己都沉默了,众目睽睽之下,卫嵘在父皇的剑下咽了气,谁会相信他是自杀呢,方立大功,家中又有孩子即将临世。
母后又怎么会相信呢,只会嗤之以鼻吧。
“你母后认定了孤杀了卫嵘,门阀争斗,卫朱两家交好,卫嵘犯上,拟罪的折子比比皆是,意欲借此扶持谢氏,你母后便以为是孤要对卫家斩草除根。甚至……”
不知是想起什么,帝王的脸色竟鲜见的有些狰狞,早知今日,当初倒不如坐实了,灭了卫家满门。
“你既知晓查巡女官一事,必然也知道记录不全,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孤从未疑心于她,你母后却从不信我。”
多可笑,天下至尊的帝后,这么多年却过着彼此猜疑,互相折磨的日子,只为了那么不堪一击的误会,骄傲的不肯低头,也不肯多一分信任。
母后深爱着父皇,却满怀着对卫嵘的罪恶感,抱着赎罪的心思,禁锢着爱。
母后,您听到了吗,盼您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靖安拿出一开始就紧紧攥在手中的记录,缓缓支起几乎麻木的身子,走到帝王身侧放在桌案上:“这是我从母后宫中找到的,父皇,母后爱的一直都是您。”
只是,她重情,所以无法忍受伯仁因她而死;她骄傲,爱憎分明,所以无法容忍自己即便如此还深爱着您。
帝王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眼前只有一片鲜血淋漓,心中不无怨恨:“她狠,是真狠,卫嵘累得她早产,孩子夭亡在母体,她说这是孤的报应。”
恍惚间,靖安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魂不附体。
“夭……亡!”
雨越下越大了,黑云压低了整个天幕,银蛇在云层狂舞,闷雷像是要把大地吞噬了一样,隐隐能感觉到脚下的共鸣。
靖安发麻的双手撑着桌案,整个人止不住颤抖,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哆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阿……阿颜他!”
不!不可能的!阿颜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靖安咬紧干涩的唇,不可能的!皇室血脉怎容混淆,怎能视礼法纲常于不顾!
父皇定是,定是!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望向帝王,满是不可置信,可惜她眼前没有一面镜子,看不见自己已是满眼绝望。
“卫夫人诞下双生子,孤本意贬卫家为庶民,流放边塞,三世不能入朝。”
“你母后以后位相要挟,与孤达成协议,赐死其母,保其一子,承继卫家,永守西北。”
“真不知该说她慈悲还是自私,于她而言,卫嵘的荣耀与卫家家业要比他的妻子更重要。”
母后居然会做这样的决定,靖安几乎听不下去了。
“阿颜他真的是……”
“你应当叫他卫颜,弃子,从一开始就被你母后丢弃毫无意义的棋子。”
他的儿子夭亡了,卫嵘的儿子却以东宫之尊,临驾世人之上,怎能不厌恶呢。
靖安近乎木然的转过身,踉跄的走下台阶,深一步浅一步,仿佛身在云端,又仿佛下一步就跌下了万丈深渊。
“一样吗,三哥,还有父皇的其他儿子,在母后心里是和阿颜一样的吗?即使父皇要废了阿颜,立其他人为太子,在母后心里也是一样的吗?”
“阿羲……无论你父皇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必然有他的理由。”
终于明白,为何母后当时会目光闪躲,避而不答。
“阿羲,阿颜与你不同,身在其位就要学会自保。“
终于明白,为何父皇对阿颜遇刺之事无动于衷,甚至叫她不必多虑。
为何阿颜面对她会患得患失,喜怒无常。
他会一再说对江山毫无觊觎之心,那么一再逼着他的自己算什么,一再强调着血脉身份的自己到底算什么。
她重生以来所做的一切竟是自家江山拱手他姓。
“王婉的孩子是孽种,不是皇室血脉,她图谋楚家江山!”
原来,从一开始就都错了。
殿内,帝王的神情也不遑多让。
“世若无帝,卿乃良人,是我负卿。”
十二个字在视线里渐渐模糊了,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大殿的门拉开,满目风雨,而少年茕茕孑立,背影笔挺。
一回身,衣带当风,确实担得那四个字“姿容美甚”。
靖安的目光恍惚的定格在他脸上,久得太子颜都觉察到了异样。
“皇姐见过父皇了?”他伸出手,骨节分明,轻易的打破了她定格的时间,靖安像是陡然从梦中陡然惊醒一样,避开了他的触碰。
少年显然是从未预想过这样的状况,手无措的落了空,灿若星辰的眼眸怔怔的看着她。
靖安满目悲凉,想要开口,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再不多话,径直走进了漫天风雨。
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太子颜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一颗心几乎都要被恐惧占据了,而最坏的打算也在帝王口中证实。
“她什么都知道了。”
卫颜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骤停了,只是本能的重复着:“什么都知道了。”
像是一切都在眼前被毁掉的孩子,他用了绝望到几乎要哭出来的语气,什么都知道了啊,所以才会避开他,唯一的维系与依仗都被打破了,他还有什么借口留在她身边呢。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一切都被甩在身后。
直到站在芳华殿殿外,他却忽然不敢再去见她了。
宫人们惊呼着入殿禀报,持伞的小黄门一路飞奔而来。
卫颜看见靖安出现在殿门前。
大雨冲刷着一切,也将他们阻隔成两个世界。
他一步步向她走近,我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而今你终于看清。
靖安看着少年在自己面前站定,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前所未有的狼狈,脸白如纸,竭力想缓和下脸色,却苍白的毫无说服力,眼睫上夹带着水珠,更像是不经意沾染的泪水,乖戾却脆弱。
“皇姐,你不要我了么。”
第六十八章
那是她豁出性命守护的少年啊,是重活一世最大的执念,她曾立誓要把能得到的一切都给予他,权利、爱情、幸福,以偿还她前世对他的亏欠,对手染亲人鲜血的赎罪,这几乎成为她活下去的一部分。
而今,她只能亲眼见证她所笃信的一切都在面前坍塌。
我们怎么会不是亲姐弟呢。
靖安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她不敢看那双眼睛,怕一看就忍不住心软。
你见过暗夜中孤独闪烁的星辰吗,那就像此刻的少年,眼圈渐渐地红了,却执着的望向她,直到看到她闪躲的目光,才怔怔的垂下眼眸,雨水沿着弧度美好的侧颜滑下,像泪水一样。
“阿……”靖安想要说些什么,一开口却再唤不出那个名字了。
卫颜似有所感,眼中的那点希望终于湮灭了,终究是要被她抛弃了啊。少年嘴角轻扬,那个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心酸的让人几乎要掉下泪来。
少年抬手想要遮住那双眼睛,那就别让我看到你眼里的愧疚啊,那就别让我看到你的泪水。我曾有多少次在黑暗里畅想,如果你将我抛弃,我该用怎样的方法让你痛不欲生、悔不当初,让你感受到我此刻的痛苦与绝望。
可我不曾预料,原来比起那痛苦我更害怕见到你的泪水与失望。
阿羲,原来连我自己都不曾知道,我竟是那么的、那么的爱着你啊。
“来人,送太子回东宫!”
少年终是无力的垂下手,深深的望了她背影一眼,转身阔步离去,只恐再多留一会,就会忍不住有更多的奢望。
芳华殿殿内陷入久违的沉默,连平姑姑她们都不敢进出寝宫了。
靖安方才沐浴过,披散在身后的头发都还来不及擦干,抱膝缩在角落里,眼神也木木的。他是卫颜,不是她的阿颜了,她的皇弟还未出世便已夭亡。
这真的不是一场噩梦吗?
与她曾定下婚约的人竟然是阿颜。
靖安忽然陷入了莫大的恐惧,卫颜绝无可能君临天下,父皇说他是一枚弃子,那么作为弃子的命运就只有死亡吧。
这是个何其冰冷的夜晚。
雨下了整宿,打落了不少紫薇花。
谢贵妃正在临字,神色淡淡仿佛万情万物于她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一扬眉、一抬眸之间方能窥见些许厉色,被那双眼眸扫过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她身侧的掌事姑姑是从谢家陪嫁过来的,也是少数几个能在谢贵妃面前说得上话的。
“我还以为他们姐弟永远都不会起隔阂呢。”听罢回禀,谢贵妃浑不在意的清浅一笑,铜镜映照出她的容颜,庄重典雅,时光给予她十足的优待。
“对了,吩咐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有些眉目了,消息也送出去了。”掌事姑姑低声道。
与谢贵妃给人的感觉不同,她的字却是笔走龙蛇,大开大阖,锋芒毕露。
“怎么说也是与谢家齐名,但愿王氏女不会让我失望。”谢贵妃搁了笔,面上波澜不惊。
掌事姑姑见她这样,心中不免叹息,姑娘还有几分年轻时的聪慧睿智?当年风华满帝都的双姝,竟在深宫中消磨成这幅样子,这是入了魔障啊。
“娘娘,其实您何必和一个小姑娘致气呢,再说她终归是要做谢家妇的,还要叫您一声姑母的……”看着谢贵妃的脸色,掌事姑姑的话生生咽进了喉咙。
“哼,谢家妇,她也配!”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谢贵妃脸上哪还有半分云淡风轻,神情冷厉狰狞,眼中分明带着恨意。
“旁人不知,姑姑难道也不知道我心中的苦吗?”
她也曾一身皇恩,万千荣宠。她是谢家女,自小便见惯风云,聪慧非凡,才不逊男儿。入宫是为了家族,三千米分黛,帝心无常,她只愿守住本心。直至遇上帝王,才知晓情之所至身不由己,动了心,有了皇儿。
她以为立朱后是他的权衡之策,她有那么一刻曾怨过自己为何会是谢家女。她从来没有把朱后视作威胁,毕竟安宁宫里的皇后从不假辞色,而帝王君威又岂容冒犯?可朱后只要稍一回转,整个后宫就沦为了陪衬,这种荣宠在靖安出生后达到了凤凰。
若不是后来帝后不知因何又起了间隙,谁还记得谢贵妃与她的三皇子?
她怎能不怨恨那对母女,而今朱后死了,却留下她的女儿继续执掌凤印,来折辱她。
“娘娘这么做,老奴只担心您会与谢家产生隔阂。”
“弘儿还小,不过是没见过好的,一时被蒙蔽了而已,况且那丫头落魄了,谢家才能更好的拿捏她不是。”
“小公子看这里,看这里!”
拨浪鼓咚咚的转着,摇篮里的小娃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跟着滴溜溜的转着,双手还抱着白胖的脚丫子放在嘴边不肯放下,将香岚逗得不行。
朱初珍笑着回身,罗裙轻软,发髻上也只簪了朵绢花,走到摇篮前伸手把孩子抱了起来,许是感觉到母亲熟悉的气息,小旭儿也咧开嘴给了一个无齿的笑,乖乖伏在母亲肩头。
香岚把拨浪鼓放在一旁,着人准备午膳,特意问了鱼汤炖得怎么样。香岚是真心为她家姑娘高兴,本来照理该是由奶娘带孩子的,不过因了是殿下的第一个嫡子,皇子妃又舍不得,殿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倒是皇子妃要带得多一些。
正想着,却远远的下人们跪了一地,不多时便看见还穿着朝服的楚丰了。
“殿下回来啦。”香岚忙行了礼。
“皇子妃呢?”楚丰随口问了句,人已大步往屋里走去了。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孩子“咯咯”的笑声,朱初珍正逗着旭儿,听见动静一回身便望见了丈夫,笑着低头对怀里小娃说:“旭儿快瞧,爹爹回来了!”
一霎时,楚丰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散去了,笑着上前接过旭儿,举得高高的,自己也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楚丰换了常服出来时,饭菜已经摆上了,旭儿还没断乳,但已经可以吃些辅食了。
朱初珍忙着喂孩子,一边嘱咐着他快吃饭,楚丰吃得快,吃完便从她那里把旭儿抱过来,让她好用饭。朱初珍看着男人皱着眉,动作虽然生疏如却同处理政事般严肃认真的喂着孩子,只觉有股暖流从心头漫过。
所幸孩子用罢饭便困了,又乳母带下去午睡了,侍女们轻手轻脚的收拾了,便将空间留给了夫妻二人。
朱初珍不是个多事的人,但见他神情疲倦,方问道:“近来朝堂事多吗,这几日都不知你是几时睡的?”
“嗯”楚丰应了声,枕在妻子腿上,放松的阖上眼。
“要不旭儿让乳母带几天吧,你这两天好像都睡得不怎么好。”孩子夜间偶有哭闹,楚丰浅眠,她一起身他便醒了。
“不用。”他兀自笑道,朱初珍神情也温柔起来。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殿下近来可有遇上阿羲,她可好?”
楚丰知她想问什么,坐起身子,缓缓道:“她近来倒是常陪在父皇跟前,不过精神看着不是太好,与太子看着确实疏离了些,情形倒没有外人说得那么坏,其中缘由我也不大清楚,不过阿羲大了,不比小时候,自然也不能再像儿时那般亲密无间了。”
比起阿羲,他更担心的倒是父皇,虽然看起来还是精神矍铄,但政务处理远不像从前那般游刃有余了,连带着后宫的那些女人也开始不安份起来。
朱初珍心里有些没底,却还是望向丈夫:“过几日我想带旭儿入宫去给母妃请安,顺道看看靖安,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时候,不过自从姑母过世后,我还一次都不曾去探望过阿羲,再说旭儿都还没见过姑姑呢。”
她说完便低了头,有些忐忑不安,后宫现下确实不太平,阿羲扶持王贵妃与谢贵妃相斗,她的身份又尴尬得紧,照理说此刻应当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才是,毕竟那是楚丰的母亲,
楚丰却是握紧了她的手,笑道:“好,过几日我去与母妃说。”
有他这句话,朱初珍便彻底安心了。
入伏后,就一日比一日热了,各宫都用上了冰块。
乾元殿里,吴总管汗湿里衣却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凝成汗滴滚落到眼睛里,才抬手擦了擦。
寝殿里,诊脉的御医却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欲开口,却是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
榻上的帝王面对生死之事坦然无畏,龙威不减:“说吧,寡人还禁得住。”
“陛下近年来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好好休养,辅以药物调理,尚有回转余地。敬文皇后去时,老臣便已劝过陛下,切勿悲伤劳累过甚,而今心脉受损……”
他面前的帝王已然是外强中干,而令他无力的是他从帝王身上看不出多少求生之意了。
“下去吧。”帝王疲倦道,这是伺候了他三十余年的御医,倒也不担心口不紧。
乾元殿里一片沉寂,许久帝王才从一旁的书里取出夹藏的几张纸来。
望着那十二个字,苦笑了下,也罢,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走之前他会为帝国选择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带领子民们继续走向强盛,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阿羲了,我们的阿羲了。
我还要在这世上蹉跎些日子,不过也好,黄泉碧落永不再见,即便是下一世我们也都放过彼此吧。
相濡以沫真不如相忘江湖。
六月初十,因了前几日的雨水,倒不像前几日那么燥热了,朱初珍一早便带了旭儿入宫。
“娘娘,三皇子妃带着小皇孙来看您了。”宫人打起帘子,有眼力劲的侍女赶忙撤了冰盆。
朱初珍把孩子交给掌事姑姑抱着,先跪下行礼:“给母妃请安,愿母妃福寿安康。”
“起吧。”谢贵妃倒未为难她,看着与楚丰儿时七分相像的旭儿,心先软了三分,那孩子又是个爱笑的,她一接过来就舍不得放手了。
“娘娘您看小皇孙被养得多好,龙眉凤目的。”
“他人小,现下哪能瞧得出什么呀,也亏你厚着脸皮说得出这话。”谢贵妃难得笑道。
那被骂的大宫女也不在意,倒是掌事姑姑见朱初珍干站着有些过意不去,冲谢贵妃笑道:“瞧小皇孙这精神样,皇子妃却瘦了许多,定是平时费了心的。”
谢贵妃这才正眼看过来,笑道:“做了娘亲哪有不费心的,你也是个好的,坐吧。”
“谢母妃。”朱初珍这才落了座。
“正是苦暑,眼下府里都用上冰盆了吧。”
朱初珍还未坐实,便又站起来回禀道:“是呢,不过旭儿年纪小,怕伤了身子,媳妇不敢用呢。”
“正是这个理儿,孩子身娇体弱,你既然放在身边亲自教养就要事事精心,一点都疏忽大意不得,不然还不如交给乳母带呢。”
“是,媳妇知道了,谢母妃提点。”
见她恭顺,谢贵妃便又问了问孩子在府里的日常琐碎,朱初珍都捡了些趣事来讲,谢贵妃逗着孩子面色却也缓和了不少。
见着时候不早,朱初珍这才起身告辞。
“要去芳华殿?”谢贵妃漫不经心的问道,朱初珍不敢欺瞒,低头应了声。
谢贵妃点头示意知道了,看了看天光,又嘱咐道:“既然都这会了,就别赶着正午回去,暑热当头,别把旭儿热出病来。你父皇还惦记着这孩子呢,不定一会儿会过去看看。”
“媳妇知道,那媳妇告退。”朱初珍行了礼,这才从谢贵妃那里接过孩子,向外走去。
到了芳华殿,靖安却是早早的就等着了。
“听说表姐入宫,我想着是定会过来的,快把小侄子给我抱抱。”
见着她真实无伪的笑容,朱初珍只觉得心头一松,满心欢喜。
两人携手进了芳华殿,靖安也顾不上招呼她,只抱着旭儿哄道:“小旭儿,我是姑姑,是姑姑你知道吗?”动作温柔至极,朱初珍原本担心靖安没抱过孩子会让旭儿不舒服,没想到她却像是练习过千百遍般熟练至极,眉眼爱怜而温柔,疼爱至极。
她哪里知道,靖安上一世因为一剑伤了心脉,而后为了谢谦之跪于寒秋冷雨之中寒气入体损了身子,很难生养,故而对孩子总抱着十二分的温柔与耐心。
旭儿许是有些累了,趴伏在靖安怀里逐渐睡熟了,那样子竟是对靖安比对谢贵妃还要亲近些,靖安笑着抚了抚孩子的额发,扶着头轻轻的放在一旁小枕头上,这才与朱初珍小声的说起话来。
“你三皇兄若是见了你这样子,定然疑心是谁占了自己妹妹的躯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是啊,谁会相信这躯壳里换了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靖安呢。
“表姐这话说的,旭儿这般乖巧可爱,三皇兄定是和我一样疼爱的。”
“这倒是,你知道吗,他近来总睡不好,我说让乳娘带旭儿几天他还不愿意……”一说起楚丰,朱初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话也多了起来。
靖安静静的听着,直到朱初珍有些脸红的住了口:“瞧我,本来说是进宫陪陪你的,结果一说起自己的事就没完没了,你可别嫌我聒噪。”
“表姐说哪里话,我只担心你口渴。”靖安打趣道,递了杯茶过去。
朱初珍浅啜了一口,方正色道:“说来我正问问你呢,和东宫是怎么回事?”
靖安知她有这一问,可她真问了,她还是止不住的脸色一白,眉眼黯然。
这幅神色落在朱初珍眼里却好像是阿羲和太子闹了别扭一样,规劝道:“阿羲,你这样可不行,你可知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姑母过世了,你与太子便是一体,他强,你在后宫才站得住脚,而今旁人还未出手,你怎么先自乱阵脚了呢。”
“以我如今的立场,本不当与你说这些话的,但你我自小亲厚,不比旁人,你三皇兄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才能规劝你几句。”
面对朱初珍的问询,靖安却是有口难言。算起来她快有一个多月未见过阿颜了,自从那日他从芳华殿前转身离开,此后便有意无意的避开她,靖安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她试探过帝王的态度,她猜想过阿颜的结局,没有一个是她想看到的。靖安突然明白母后为什么会在病榻上请求父皇将阿颜贬为庶民,流放千里,因为那已是他最好的结局。她怀揣着这秘密,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睡,其中的矛盾苦楚又有谁能够倾诉呢?
心头万般思绪缠绕,面上仍是一片云淡风轻,她只笑言道:“无事,不过是闹些别扭罢了,表姐放心,我有分寸的。”
见她如此,朱初珍本想再说几句,可旭儿却蹬蹬小脚丫子,“哇”的一声哭出来,醒了也就算了,居然还尿床了。
靖安和朱初珍都有些哭笑不得,宫人急忙进来收拾了。
忙完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至于旭儿,则提前问了尚食,准备了蜜汁南瓜泥。
食不言,乾元殿里的午膳用的悄无声息。
用罢,谢贵妃才开口道:“陛下,今日初珍带着旭儿进宫,我想着您许久没见过旭儿了,就留她在靖安公主那多坐一会儿,您要不要去看看。”
帝王看了她一眼,净了手,方道:“备撵。”
“侧妃快着些吧。”拿着腰牌的宫人催促道。
她身后的女子带着黑色的帷帽,站在正午的太阳下,张开双臂满目陶醉,久违了啊,这熟悉的自由与阴谋的味道。
远处的宫门渐渐清晰,她眼中充斥着野心。
此时芳华殿里的宫人进进出出,已经乱成一团糟了。
“御医呢?怎么还没过来!”靖安冷斥道。
朱初珍抱着孩子,满眼仓惶,怎么会这样,旭儿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起热来,啼哭不止呢?
巧儿匆匆忙忙的领着御医过来,不想刚到殿前,就遇上了圣驾。
“陛下万安!”众人跪了一地。
帝王望了眼芳华殿,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贵妃也下了辇,走到帝王身旁,询问的望向巧儿。巧儿冷汗都吓出来了,哆哆嗦嗦的开了口:“是小皇孙……”
“小皇孙怎么了!”谢贵妃声色俱厉。
“御医到了吗?还不快进来!”靖安出来时已是勃然大怒。
帝王坐镇,芳华殿里只得到孩子的啼哭,一声比一声可怜。
御医看了孩子的症状,嘱人熬了甘草与黑豆汁来,又尝了尝吃食,心中有了结论。
“回陛下,小皇孙是因为食用了这蜜汁南瓜泥才致发热,也许还会有腹泻之状,一会儿服了甘草与黑豆汁便会缓解了。”
“这蜜汁南瓜泥我问过尚食是可以食用的,才命人做的,怎会如此?再说我也是吃过的。”靖安疑惑道。
御医摇摇头,道:“蜜汁南瓜泥六个月大的孩子确实是可以食用的,但问题是这里用的是虾汁,虾与南瓜不能同食,会引起痢疾,甚至会要人性命,幸而只用了极少量的虾汁,公主自然无事,但小皇孙尚在襁褓,不比殿下,不过修养数日便好,只是这两日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好好的蜜汁怎么会变成虾汁呢?旭儿在这里出了事,靖安公主是不是该有个交待。”御医话音刚落,谢贵妃便接口道。
“平姑姑已带人去尚食局拿人,本宫也想知道是谁人胆敢在深宫禁苑谋害皇孙。”
正在此时,平姑姑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说。”帝王低沉道。
“老奴办事不力,徐司膳在老奴赶到前已自裁了。”
“呵!”谢贵妃冷笑一声,望向靖安。
“自裁?是自裁还是被逼迫致死,谁又知道呢。”
巧儿兀自喃喃道:“徐司膳?那不是王贵妃挑给公主的人吗?”
靖安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事情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谢贵妃眼神凌厉,咄咄逼人:“王贵妃?公主真是好谋略,这样的一石二鸟之计也能想德出来。”
真的是靖安吗,朱初珍心头一凉,靖安和太子那么好,怎么会突然疏离了?她今日早早的等在那里,不是算准了自己会来么,利用旭儿一石二鸟,王谢相杀,东宫就坐收渔翁之利了,难道真的是靖安吗?
不、不会的,她待旭儿真情实意,不似作假,靖安也不像是会玩弄手段的人。
“我若要害旭儿,何必在自己宫中这般大张旗鼓,谢贵妃何以认定就是靖安要害小皇孙,这样咄咄逼人!”靖安反唇讥道。
“如今死无对证,公主自然说什么都行。”
孩子在御医的安抚下已渐渐停止啼哭,可殿内的气氛却越发的剑拔弩张。
朱初珍走上前去,施了一礼:“父皇、母妃,我信靖安,她不会害我和她三皇兄的孩子,靖安她不是那样的人。”
谢贵妃嗤之以鼻,帝王似有话说,还不及开口便被人打断了。
“是,公主与皇子妃姐妹情深,她不会害您的孩子,可妾的孩子却死的冤枉!”
来者满面悲怆凄切,强作倔强提起死去的孩子却还是忍不住声泪俱下。
“三皇子侧妃王氏,叩请陛下圣安!”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公主不是问我,何以认定就是你要谋害小皇孙吗?”
靖安放在椅侧的手不经意的攥紧,这一切就是个局,而王谢两家已然联手。
“母妃,你在望什么呢?”楚云伸手在王贵妃面前摇了摇,疑惑问道。
王贵妃牵过女儿的手,慈爱笑道:“在想你靖安姐姐那儿,今天会有一出好戏呢。”
楚云越发不解了,嗔道:“母妃在说什么呀,现在还在国丧期间,哪里有戏班子啊。”
王贵妃只是笑,我的傻女儿,这宫中人人都是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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