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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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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远越想越烦,从书房出来时脸色铁青,当下便冲去找薛含玉。他瞧见薛含玉时,她正病歪歪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帕子。崔氏见丈夫一回来就凶神恶煞似地要来拽女儿,忙拦住他,却被薛远一把挥开。
薛远猛地揪起薛含玉,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怒声道:“你这孽障,我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寡廉鲜耻的东西!”
薛含玉昨晚激愤之下跑去投湖,被救起后又吹了夜里的凉风,染了重风寒,眼下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被薛远迎头这么一扇,更觉头昏眼花,当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崔氏赶忙扶起女儿,哽咽道:“有话不能好好说么,姐儿还病着呢啊!”
薛远冷笑道:“病着?死了才好!老子就没这么丢脸过!我出去这些日子,你是怎么教养女儿的?若非婚礼在即,我真想打断这孽畜的腿!”
崔氏突然一愣:“王爷已经定了?”
“不然呢?这月二十六就是!”
崔氏忙问:“怎么这么急?那正妃还是……”
“自然是侧室,”薛远不耐道,“王爷如今心意已定,你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崔氏面色灰败,想再说什么,但薛远已经大踏步出去了。
薛含玉昏沉间听见爹娘的对话,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郭氏得知事情定下来后,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原本她还发愁,要联姻王爷大约也是紧着给裴玑张罗,但如今出了那件事,情况便迅速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过她如此欢喜,除了终于得偿所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可没忘记薛含玉当初是如何倨傲地给她摆冷脸的,眼下可真是风水轮流转,等薛含玉过了门,看她怎么讨回来!
歇晌后,楚明昭坐在池子边喂鱼时,抬头一瞥,瞧见薛含玉被两个丫头搀着从对面经过。她望过去的时候,薛含玉显然也看到了她。她转头跟丫头说了什么,随后便一路被扶着朝这边走来。
薛含玉一至近前便命自己的两个丫头都退到远处,又让楚明昭将身边的丫头也挥退,说有事情与她说。
楚明昭看她一眼,旋即命元霜与谷雪退开。
谷雪欲言又止,但见楚明昭以眼神示意无事,便与元霜退了下去。
薛含玉打量楚明昭几眼,见她面颊红润、容色充盛,忽而笑道:“世子妃近来事事顺遂,必定过得很滋润吧?眼下还有闲情坐在这里撒饵喂鱼。”
薛含玉面色苍白如纸,身子越见纤弱,但娇柔不减,憔悴之中越显我见犹怜。
楚明昭扫她一眼,轻叹道:“其实也不过是忙里偷闲。迩来事多,一则是王爷上寿,一则是薛姑娘的婚事。虽则王爷说一切从建,但郭次妃说也不能太寒碜。王妃身子羸弱,那些账目出入便交于了我。”
薛含玉听得脸色愈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却要强自镇定。她缓了几缓,才道:“那世子妃真是辛苦了。”说着又笑起来,“我今日看书时,无意间看到了李太白那首《妾薄命》,对最后那两句‘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记忆颇深。我记得太史公的史记里头还有两句话,‘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可见真乃箴言规语。”
薛含玉目光里满含利剑般的冷嘲,楚明昭知道她这是在暗讽她是以色侍人。她缓缓起身看向薛含玉,笑道:“薛姑娘也不要过于忧心,郡王日后必定会渐渐为薛姑娘的贤德所动,他日即便薛姑娘色衰,想来郡王也不会抛弃薛姑娘的。”
薛含玉见她故意装傻,一时脸色涨紫,旋又笑着道:“世子妃这般倾城绝色的美人才更要注意些。”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薛含玉心里冷笑。
楚明昭笑道:“多谢薛姑娘关心。不过,我其实以为薛姑娘是来询问我四姐姐是否好相与的。”她似乎没瞧见薛含玉瞬间阴沉的脸色,犹自道,“不瞒薛姑娘说,我四姐姐真是好个温克性儿,瞧见薛姑娘这样的妙人,也必是欢喜的。”
薛含玉心内的憋屈与愤懑已经膨胀至极,不想再绕圈子,突然冷笑一声,低声道:“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真以为能就此逃脱株连飞上枝头变凤凰么?世子不过图个新鲜,等玩腻了你,你纵然被充为下贱的官妓他也不会瞧你一眼!”她眼角眉梢都是挑衅的意味。横竖话落音散,楚明昭又抓不住她什么把柄。
楚明昭冷冷剜她一眼,余光里瞥见裴玑与裴琰说着话从对过往这边来,忽而笑了一下。薛含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啪啪狠狠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立在远处的丫头们和裴玑兄弟两个听见这动静,都是一愣,不由转头往这边看过来。
楚明昭大声斥责道:“薛姑娘请自重,既然即刻要嫁给郡王了,那就要恪守本分。今日这番话可断然不能再说了,若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裴玑眼眸微闪,笑道:“大哥,你猜薛姑娘方才说了什么?”
裴琰转头看他一眼,却见他施施然走上前拉住楚明昭的手查看。
“打得疼不疼,”裴玑旁若无人地给楚明昭揉了揉手,心疼道,“下回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自己动手多疼。”
楚明昭自打跟裴玑学了打拳之后,渐渐学会了使力,那两下打得又准又很,薛含玉被扇得两耳嗡鸣,两边脸颊都麻了。
但裴玑只顾着心疼楚明昭,明明打人的是她。
薛含玉捂着已经开始红肿的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裴玑,一双美眸中水光浮动,目光里含嗔带怨。她这神情正落入跟过来的裴琰眼中,裴琰原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楚明昭不给他面子,薛含玉好赖是他即将进门的小妾,正要抢白楚明昭几句,但忽见此情形,又想起楚明昭方才的话,忽然明白了什么。
想到薛含玉对裴玑有心思,裴琰一张脸都绿了,又惊又怒,阴狠地瞪了薛含玉一眼,暗骂□□,几乎恨不能揪了她打一顿,但眼下薛含玉尚未进门,他不好动手。
这个贱人!弟妹简直打得好!
裴琰强自压下心头恶气,阴测测地盯着薛含玉,暗道你给我等着,等你进门了看我不把你打老实了!当下冷笑一声走了。
裴玑挽住楚明昭,低声说笑着回身就走,看也不看薛含玉一眼。
薛含玉被晾在原地,泪眼婆娑地望着裴玑的背影,心里委屈又酸涩,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随即她看向楚明昭时又不由笑起来,等世子腻烦了你,你就等着万劫不复吧!
捻指间便到了襄王上寿这日。楚明昭听姚氏说今日女眷来得颇多,其中有一位需要特别加意。这位不是旁人,正是襄王的亲姐姐,清平郡主。
这位郡主是襄宪王的嫡长女,也即裴玑的亲姑姑。襄宪王是第一代襄王,有九子三女,但嫡子只有襄王裴弈与益都王裴德两个,嫡女更是只清平郡主一个。裴弈承袭王爵后,襄宪王的其余八子都先后被封郡王各自为居,清平郡主也因嫁与时任蓟辽总督的贺洪之子贺宣而离开广宁卫,只在三节两寿时才回王府。
这位郡主出身尊贵,又是亲王亲姐,很有几分脾气。原先在王府住着时就喜欢刁难姚氏,裴弈一出面相护,她就嚷着弟弟娶了媳妇忘了姐姐。后来裴弈起兵,清平郡主害怕招祸,不敢再住在北直隶,举家搬到了距广宁卫不近不远的海城。
姚氏十分厌恶这个大姑子,又深知其性,事先提醒楚明昭在她跟前要小心。楚明昭将姚氏的提点记在心里,只她算了算,清平郡主今年得四十有六了,只怕是到了更年期。不过裴玑是清平郡主出嫁后才出生的,后来又离开王府十年,与这个姑母统共也没见过几面,平日里也不见他提起她,想是感情不如何亲厚。
裴弈这回将生辰提前办,是因为在九月底他就要南征山海关,在此之前,他要让襄王一系的兄弟子侄们聚一聚,宣明意旨。
楚明昭随着姚氏拜见几位伯公叔公时,就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似乎都怪怪的。她心里暗笑,大家一定都觉得她在这里是个奇异的存在,毕竟她可是楚圭的亲侄女。
从大殿内出来后,她与姚氏等人依序退到了一旁的配殿前。其余女眷已经陆陆续续被接到了圜殿,但清平郡主尚未到来。众人伫望许久,才听人通传说清平郡主到了。
姚氏身为王妃,身份上比郡主还要高,但清平郡主是大姑姐,她还是要施个礼意思一下。楚明昭随着众人行礼时,瞥见一个金光璀璨的身影踩着矮凳从软轿上慢条斯理地走下来。
清平郡主头戴两顶七翟冠,冠以皂縠为之,附以翠博山,饰以大小珠翟凡五、翠翟凡四,皆口衔珠滴,冠上金钿花翠环绕,行动间珠摇声脆。她脸上贴着一对面花,耳坠梅花环子,身上穿戴着金绣云霞翟纹的真红大衫霞帔,脚踏着描金翟纹的青绮舄,腰间的革带坠珠更是繁复。
是标准的郡主礼服打扮。
楚明昭扫了一眼,觉得这郡主也是太认真了点,礼服一般只在受册、助祭、朝会等盛大场合穿着,今日却是家宴性质的,她穿礼服过来倒是显得有些突兀。
清平郡主与众人叙礼毕,眼睛一下子就转向楚明昭,轻蔑笑道:“都道娶妻娶德,纳妾纳色,想来你是阿玑身边新得的妾吧?”
楚明昭面色微沉,为什么她一来就冲她发难?
☆、第五十九章
清平郡主这话十分刻薄,既说楚明昭像小妇,又骂她无德。众人闻言都是一怔,面面相觑、
姚氏蹙眉,转头见楚明昭垂着头,以为她是尴尬得不知所措,正要帮她圆场,却见楚明昭缓缓前行一步,叉手朝清平郡主道了万福,微笑道:“妾身是世子正妃。郡主莫要以貌取人。”
清平郡主嗤笑道:“是么?我瞧你长的一副小妾的狐媚嘴脸,又眼生得很,还以为你是个新得宠的小妾呢。”
楚明昭似也不恼,只是道:“那么郡主的意思便是德与貌不可兼得,有德必无貌,有貌必无德,不知可对?”
清平郡主挑了挑眉:“别跟我这儿绕话,我说你什么,你就给我受着!”
楚明昭笑吟吟道:“妾身不过是想问清楚郡主的意思。”
清平郡主往前逼近几步,笑了两声:“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在长辈跟前就这样顶嘴么?谁教你的?”
楚明昭还要再说什么,被姚氏暗里拉了一下。楚明昭转眸见姚氏冲她打眼色,明白她的意思是不要跟清平郡主继续胡搅。楚明昭深吸一口气,慢慢退了回去。这位郡主好像的确对她敌意很深。
清平郡主冷哼一声,将大衫的宽袖一甩,趾高气昂地往承运殿而去。
楚明昭头先在承运殿转着圈认人时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眼下与姚氏转去圜殿时,看见殿内乌压压的一票人,简直觉得眼前一黑。
凡亲王之女称郡主,郡王之女称县主,郡王孙女称郡君。
此番来的女眷少说也有三四十,光郡主就有三个,县主更是成堆,还有几个年纪小的郡君,楚明昭看得眼花缭乱,一时间连人都认不全,更遑论将各人的名字、封号跟脸对上。
郡王诸子中除世子之外,其余皆授镇国将军,镇国将军之子皆授辅国将军。
楚明昭想起在承运殿拜见长辈时,另一边站了整整两排的郡王世子、镇国将军和辅国将军,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宗室要再这样发展下去,非要变成个大累赘不可,毕竟这群人都是只管伸手问朝廷要岁禄却不愿干事的。
想来裴弈看见那场景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他自己只有两个儿子,膝下实在单薄。这一点倒是挺像楚圭的,不知道裴弈是不是跟楚圭一样干了缺德事被诅咒了。不过裴弈的妻妾并不多,楚明昭觉得他在女色上似乎并不如何热衷,大约是将精力都使在筹谋大业上了。
后花园里,薛含玉正坐在亭子里对着湖水里的残荷出神,忽而瞥见一俊秀的锦衣公子顺着道旁垂柳迤逦而来。那公子似正郁郁,一径垂着头。将至近前时,无意间一抬头发现这边亭子里有人后,愣了一下,转身便走。
薛含玉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想起了这人的身份。
是益都王世子裴湛。
方才她跟着王妃去大殿时,曾经见过他。当时他站在众子侄前列,与旁人叙礼时彬彬有礼,却在看见楚明昭时明显出了一下神,只是当时人多,没人注意到这一幕,薛含玉也是无意间瞟见的。
薛含玉抿唇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精锐的光。
众人用罢膳,楚明昭便被清平郡主勒令领着贺珍姑娘去园子里走走。
清平郡主子嗣艰难,贺珍是她在三十上下才得的女儿,视若珍宝,因而取此名,只可惜自此之后一直无所出,清平郡主便益发将心思全放在了这个女儿的教养上头。
贺珍是十分传统的闺阁千金,笑不露齿、行不露足,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行动间一板一眼,连行礼的分寸都是仔细拿捏好的。楚明昭从前认为自己装淑女装得还是很像的,但目下看着眼前这位,她深深觉得她即使是装也装不来这样的。只是太过拘谨便少了一分落落自然之气,流于刻板,未见得是好事。
楚明昭今日天不亮就起了,脚不沾地忙了一上午,用午膳时也因为要招呼众人兼注意仪态而没吃饱,眼下又饿又困,一路上不住悄悄掩口打哈欠。
贺珍姑娘则似乎在路上补了眠,见今精神头好得很,游兴颇高。
楚明昭其实不太懂清平郡主怎么想的,吃了饭不午休,出来溜达什么?难道纯为折腾她么?
承运殿。裴玑正与几个堂兄弟猜枚行令,清平郡主忽然差人过来将他叫了出去。他虽对这个姑母无甚感情,但当着这么些人也不好不去。只是清平郡主今日似乎对他格外热络,拉着他一通叙旧。
裴玑心中哂笑。
自打楚圭窃位之后,清平郡主就有些明哲保身的意思,去年正旦祭祖时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没回广宁。今次本以为她也不会来,谁知不仅来了,而且态度还转了,提起他母亲时也是满面笑容。裴玑大致能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只是没说破而已。
裴玑一路与清平郡主走到后花园,跟着她一路七拐八绕,听她不断叨念她这一年来如何想念他们。等行至翡翠楼附近时,蓦然一转便正瞧见坐在水榭里歇息的贺珍与楚明昭。
虽则贺珍坐得靠前,但裴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将手肘支在桌上打瞌睡的楚明昭。
她身上穿着一件樱粉色的织金妆花湘裙,外罩同色添花锦扣绣褙子,螓首微偏,倦眸慵阖,仙姿玉色,妩媚娇憨,四下萧瑟的秋景似乎都跟着鲜活起来。
裴玑禁不住微微一笑。
贺珍猛可地转头看过来,正瞧见这位风姿华茂的表兄低眉浅笑,愣神少刻,随即慌忙低下头,一时羞红了脸。
清平郡主故作讶异,随即招手示意贺珍上来见礼。
贺珍趋步上来,与裴玑见礼后便只是低垂着头,似乎有些无所适从。她近五年都没有随母亲回王府,因而没见过裴玑,只见过裴琰。她原以为裴琰那样的容貌已经是万里挑一的难得,如今见了这位二表哥,才知道什么叫形如子都,风华无两。
裴玑径直走到跟上来的楚明昭面前,含笑拉住她,低声道:“要是困了就先回去歇着。”
楚明昭垂着脑袋打了个哈欠,倦声道:“无事,我这就要回圜殿了,那头不能只留母亲支应着。我晚上早点睡也是一样。”
清平郡主自觉自己女儿仪态端方,规矩知礼,比楚明昭好千百倍,唯有容貌不及而已,谁知裴玑竟只顾着跟楚明昭说话,对贺珍这个亲表妹却冷冷淡淡的。清平郡主本是打算联络一下表兄妹的感情的,见裴玑根本不领情,心中愤愤,暗骂楚明昭狐狸精。
楚明昭见清平郡主冷着脸领了贺珍走了,转身戳了戳裴玑,笑嘻嘻道:“快把你藏的东西交出来。”
裴玑讶然道:“鼻子真灵。”说话间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拿纸包着的山药枣泥糕递与她,凑到她耳畔小声道,“我特意顺出来的,害怕你没吃饱。”
楚明昭接过来低头一看,撇嘴道:“你这也太小了。”说完又觉这话怪怪的,轻咳了一声。
“嫌小?太大的话会往下坠的,那样岂非太明显了。”
楚明昭默默拆开纸包咬了一口糕,望着清平郡主的背影,凑近他咬耳朵道:“你有没有觉得,她那脑袋……长得像个挤出来的丸子。”
清平郡主的头又大又圆,脖子却很细。
裴玑抬头看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说,还真有点像……你是不是饿极了?看什么都像吃的。不过你这话要是让她听见了,非揪着你给你立规矩不可。”
楚明昭心道我已经被训过一次了。她又想起方才的事,眉头微蹙:“她不会想为自己女儿拉红线吧?”
“这个难说,”裴玑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吧,即便如此,父王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贺家与王府近些年几乎没有往来,贺洪已经不是蓟辽总督了,贺家人又多在京为官,不好掌控,因而贺家姐妹嫁过来没甚效用。还有一点就是,”裴玑笑道,“姑肉不还家。”
楚明昭笑得眼睛一弯:“那就好。”
裴玑看着她低头吃糕的样子,不禁又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楚明昭抗议道:“你这动作越发像摸狗头了。”
裴玑轻哼一声:“那你让不让我摸?”
楚明昭脸蓦地红了,心道你说话能不能委婉些。
等裴弈与几个兄弟说完话,清平郡主便转来找他,言谈间颇有亲上加亲的意思,然而裴弈听出苗头后便一口回绝了。清平郡主当即急了,道:“哥儿这是什么意思?珍姐儿可是样样好的!又是阿玑亲表妹,咱们两边知根知底的,让他们做对中表夫妻岂不是美事一桩?”
裴弈瞧着自家长姐那一脸的焦急,微微眯眼。
清平郡主心里一咯噔,忽然觉得她心里想的什么都被她这个弟弟看得一清二楚。
当初他还没起兵时,到处都有传言说楚圭要削藩,削了藩可就要被废为庶人了,她自然要跟王府保持距离了,毕竟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性。但如今她这弟弟起兵了,这就不同了。将来若是败了,她横竖也是逃不过被牵连的下场的,但若是胜了呢,到时候她弟弟可就是皇帝啊,她就是长公主了!但长公主的身份还是不够的,她膝下无子,庶出的儿子明显是靠不住的,她也不想给别人养孩子。左思右想后,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她那个小侄子。将来一旦功成,她那小侄子可就是皇太子啊,如果她女儿能嫁给他,那她还发什么愁呢?
她越想越觉可行,并且觉得越早越好。毕竟现在还好嫁,等将来人家真的变成了皇太子,恐怕挤都挤不到跟前了。何况珍姐儿今年都十六了,耽搁不得。
裴弈淡淡道:“姑肉还家,不利生育,长姐应当知晓。”
清平郡主忙道:“不过就那么一说而已,我瞧着人家那些姑表兄妹成婚的儿孙满堂的多的是。再者说了,”她不屑道,“眼下坐在世子妃位子上的那位,不也没孩子么?她都跟阿玑成婚小半年了吧?说起这个,哥儿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能让那么个狐狸精做阿玑的正妻?她显然居心不良啊,没准儿一头里通外敌,一头狐媚着阿玑,做着两手准备呢。阿玑年少被她迷住了,你怎么也跟着纵容他呢?”
裴弈喝了口茶,道:“长姐不要管了,此事我自有主张。”他并不急着废掉楚明昭。废掉楚明昭只会激怒阿玑,甚至还可能导致父子不睦。反正阿玑的正妃将来是要仔细选的,也不急着换人。等将来阿玑那股新鲜劲儿消下去了,就不会那么抵触另娶了。
清平郡主知晓依着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性,是必定会废掉楚明昭的,便也没再多言,只是笑道:“那珍姐儿可是哥儿的亲外甥女儿,那孩子啊浑身上下没个不好的……哥儿再考虑考虑阿玑跟珍姐儿的事?”
京师,乾清宫弘德殿。楚明玥与蒋氏招呼着楚圭服了药,便退了出去。
回到坤宁宫,蒋氏挥退左右,不住叹息:“你父皇身子是越发不济了。”
楚明玥轻笑道:“战况不佳,哥哥又是个不顶事的,若我是父皇,我也得急出病来。”
蒋氏长叹道:“真是作孽……那件事,敢怕是真要应验了?”
楚明玥闲闲看着自己手上的蔻丹,嘴角浮起一丝笑:“无论应验与否,母后都不必担忧,左右到时候牵累不到咱们。”
蒋氏道:“这秘密咱们守了这么些年,也是提心吊胆,若是被你父皇知晓了,我都怕他会对你下杀手。不过如今总算是平安无事。”蒋氏思及此又是一笑,“只是到时候端看大房那一家子如何了。素日里众人只是将那六姐儿捧着,却不知最该捧着的是我的姐儿。”
楚明玥嗤笑道:“我那六妹妹不过投了个好胎罢了,实则就是个下贱命。不过她前头那十几年也算是享够福了,不算白来这世上走一遭。母后猜猜,她将来落难时,会不会来求我?”
蒋氏笑道:“这可没准儿,为她自己也为她那一家子,摇尾乞怜也不为过。”蒋氏想到顾氏回头也必定会放下大嫂的架子来求她,心里便一阵痛快。
楚明玥哼笑道:“求也没用,怪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广德侯府的花园内,花木扶疏。姜灵见宋娇做绣活儿总被针扎到手,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宋娇也没了耐性,扔下绣棚,气道:“我娘接连给我筹谋了好几门婚事,但是都没成。我知道,他们不过是因为那件事而已,楚明昭真是个煞星!我哥哥怎么娶了她姐姐呢,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能遇上他们这种姻亲!”宋娇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我娘说,现在襄王起兵,楚家是王府亲家,回头若是被皇帝平了乱,我们家或许也会跟着遭殃的……”
姜灵不知如何安慰宋娇,想了想,低声道:“你也不要尽往坏处想啊,万一襄王就真的赢了呢?”
宋娇又恼又恨,抹泪道:“赢了更糟糕,你想啊,襄王要是赢了,能饶得了楚家么?你还真以为楚明昭能当上太子妃啊?”
姜灵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听宋娇提起太子妃,她倒是想起她参选太子妃时头一轮就被刷下来了,这令她难受了好几日。虽则她知道楚怀和非良配,但他总还是皇太子啊。不过父亲后来与她说如今襄王与皇帝两头胜负难定,没选上兴许是好事,何况皇帝此番不过是冲着几个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去的,遴选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姜灵听了这话才好受一些。只是她到底心中不忿,为什么楚明昭就能做皇家媳妇呢?明明是个没人要的,嫁她哥哥都是便宜她了,偏襄世子是个娶媳妇只看脸的。但姜灵后来想,反正将来不论是哪边赢了,楚明昭都讨不着好,心里这才平衡一些。
晚夕时分,楚明昭忙完后正想去盥洗就寝,却听谷雪来报说世子要见她。楚明昭困惑道:“世子说是为何事了么?”
谷雪摇头道:“未曾。来传话的丫头只说是世子让世子妃往燕游堂去一趟。”
楚明昭觉得事有蹊跷,悄声吩咐谷雪几句,谷雪领命去了。不一时,谷雪回来复命,在楚明昭耳畔低语几句。
楚明昭笑了笑,原来如此。但她又总觉得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锦西,寨儿山堡。范循靠在圈椅的椅背上,对着跳跃的烛火出神。他的影子投在幽暗的营帐内,飘忽不定,显出几分诡谲来。
夜阑阒寂,只闻秋虫寥落的鸣叫。他知道裴弈很快就会南下,他已然与冯兴等人研讨好了对敌之策,但如今他心里仍旧不静。
或者说是不安。
这种不安与战争无关。他只是一想到与楚明昭再见的场景,便有些忐忑。从裴玑之前在世子府与他说的那番话来看,他明显已经查出了那件事是他做的,虽然他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明明他当年做得十分隐秘。天晓得他当时多想杀了裴玑灭口,但裴玑身份特殊,他若杀了他,楚圭会认为他坏了他的事,恐惹麻烦。
他有一种预感,裴玑已经将事情告诉了楚明昭,他能感受出楚明昭在中秋家宴上已经对他生出了敌意,这是从未有过的。但他只能装作毫无所觉。
在过去的三两年间,他的悔意有加无已,但他同时又庆幸,庆幸她没有真的死在他手上。他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不断回忆不断梳理,找出自己动手的合理之处。他安慰自己他做得并没有错,楚明昭原本就是必须死的,他那时候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对她手软。
范循深吸一口气,只觉胸中磈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若是昭昭真的知道了真相,他实在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她了。
☆、第六十章
燕游堂便是上回裴琰拉着裴玑说话的地方,是后花园内的一处观景楼。
楚明昭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还是不去最保险,但对方是否就等着她闻而不往呢?毕竟把她玩儿过的一套再玩一遍似乎并没有什么意思。
方才谷雪打听到裴玑与裴琰临时跟着襄王去了军营,又如何在燕游堂等着她。亦且,这种事她只要使人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何必拿这个来忽悠她。
来跟谷雪递话儿的丫头是后花园负责打理花草的丫头碧琴。楚明昭又命谷雪再出去将碧琴找回来仔细问问,但半晌都找不见人。
楚明昭轻叹一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思量片时,拾掇一番,起身去了圜殿。她觉得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她需要找个人随她一道去,到时候不管是什么事等着她,都好有个见证。而这个人选,非姚氏莫属。
楚明昭到时,姚氏正在诵经,见到她这个时候找过来,颇为诧异。楚明昭低声解释了一番后,姚氏蹙了蹙眉,道:“府里人一多就是罗唣得慌。”
楚明昭微笑道:“若是府内人干的呢?”
姚氏低头慢慢合上经卷,叹道:“罢了,去瞧瞧。”
此时已近亥牌,府内那群本家亲眷大多已经歇下,路上十分僻静。楚明昭远远瞧见燕游堂内有灯火透出,不由微微敛容,呼吸间只觉园内花香都是凛冽的。
她与姚氏领着一群丫头婆子走至近前,一个丫头上前敲了敲虚掩的门,见里头无人应声,转头去看姚氏。姚氏命将门打开,那丫头躬身应了一声,伸手一推。
房门开启的瞬间,楚明昭登时闻到一股酒气扑面袭来。她定睛一瞧,发现里头背对着众人坐了个华服公子,见今正歪着头趴在桌上,对众人次第进来的动静一无所觉,应是已然睡熟了。
姚氏面色微沉,走到跟前一看,攒眉道:“益都王世子?”说话间挥手命丫头上前将人叫醒。
裴湛醒来后,揉着额头看向众人,一脸迷惘。
姚氏阴沉着脸问他怎会在这里,裴湛摇摇晃晃地起身行了礼,面对姚氏的质问,脸上越发泛起红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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