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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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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看到秦蛮玉想冲过来找事,又不得不陪着笑跟身边人接着聊下去的样子,就窃笑不止。
  谭鸣鹊得意地往外走时,还看着秦蛮玉,没看路,也没看人,便与一人撞在一起。
  “抱歉!”谭鸣鹊没回头,先致歉。
  再一抬起头,便看清楚了相撞之人的脸。
  这个少年的模样倒是不错,十分俊秀,但眼神有些可怖。
  阴鸷的目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谭鸣鹊擅长捕捉这个,绝对没有看错。
  他笑了笑:“没事。”说完马上离开。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谭鸣鹊忍不住回头仔细看了那人一眼,她真的听过这个声音……
  好像就在……不久以前!对了!是刚才那个在后院喊“月儿”的!
  是他!
  谭鸣鹊差点惊叫出声。
  如果这个少年马上回头,看到她表情诡异,必定会怀疑,幸好,他没有。
  她飞快地转过身朝前走,跟这人南辕北辙,绕过拐角,才算安心。
  刚才只看了一眼,但她记住了他的长相,以后要是再见面,她一定可以认出来。光看容貌打扮,身姿,此人应该是一个世家子弟,光是听那两人声音就足以令她浮想联翩,如今见了真容,她的好奇心没有压下去,反而更盛。
  反正那位月儿姑娘的声音,她不会忘,只要她还在宴席上,将来碰了面,除非这月儿姑娘不说话,不然,以她的耳力与记性,一定可以再认出这个声音。
  仔细品味刚才那番对话,这对情人的关系,也是挺耐人寻味的。
  虽然听那话像是有私情的样子,却还不如普通朋友的信任多。
  尤其是刚刚离开的那个人,年纪瞧起来跟沈凌嘉差不多,那眼神却藏不住秘密。
  仅是那瞬间的眼神,便可预料到这是一个机关算尽的人,若真是世家子弟,必然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或许,沈凌嘉就知道他是谁。
  有意思,倒是可以拿来当成个趣事说给先生听。
  谭鸣鹊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由远及近:“总算找到你了!”
  是沈凌宥。
  谭鸣鹊刚要回答,便见沈凌宥背后又绕出来一个人——沈凌嘉。
  他脸色漆黑如墨,看起来竟有些将要发怒的征兆。
  这样的沈凌嘉太少见了,谭鸣鹊吓得站住,她做错了什么吗?
  “呃……”沈凌宥见她表情有异,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立刻赔笑着道,“你别怕,三哥不是对你生气,就是心情不好。哎,你快过来好好劝劝他,不管怎么说,今天到底是秦将军特意发帖子请我们来的,我和三哥总有一个要过去陪陪主人家。要不这样,你们在这里聊,我先替三哥去应酬一下。”
  他好像巴不得走,说完这话,跐溜就跑了。
  沈凌宥这行径很有几分火上浇油的意思,要不是谭鸣鹊机警,猛地扑过去拉住沈凌嘉,说不定沈凌嘉真赶上去踹他一脚。三皇子跟七皇子在秦将军府打起来,这热闹教人看到,可就真热闹了。
  “别别别,您让他先走吧。”谭鸣鹊拉着他往阴影里撤。
  平时沈凌嘉总是和风细雨的,谭鸣鹊已经很久没见过他板着脸的模样了。
  她不由得放软了语调,小心翼翼问他:“先生心情不好?谁惹您生气了?”
  其实真没谁敢惹他——除了他大哥。
  沈凌嘉也不知道自己着一股无名之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
  看着谭鸣鹊疑惑的面容,他想说,却说不出口。
  刚刚秦将军问他怎么会忽然收了个女弟子,旁敲侧击地打听谭鸣鹊的身份,又不经意说她似乎是从风柳楼中出来的——就差直接问他谭鸣鹊是不是谁送来暖床的,找个名义留在府中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是。
  侮辱他的学生,岂不就是在侮辱他?
  沈凌嘉想生气,却在面对秦将军质问他与她是否当真清清白白的时候,无言以对。
  他们当然是清清白白的,可若当着秦将军的面承认,那么以后也会永远清清白白,他不屑说谎。
  但是,他的心中,当真连一丝妄想也没有吗?
  沈凌嘉发现,他再怎么愤怒,也无法毫无芥蒂地反驳,斩钉截铁地否认。
  问心无愧——他当不起这四个字。
  与秦将军分开后,他一直忍不住想这些事。
  如果他们当真清清白白,毫无关系,他应该出于避嫌,马上将她送走。
  他不想。
  如果让谭鸣鹊现在就走,离开魏王府,离开他,他愿不愿意?
  他不愿意。
  就算骗也好,拴也好,他一定要让谭鸣鹊留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来,他的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沈凌宥,一个菊娘。除了这两人之外,他从来不敢信任其他人,因为时时刻刻都有一个想要自己的性命的大哥在盯着他,齐王有权势,有金钱,连能用的人都比他多,他早知道自己的府邸被细作塞成了筛子,也只能隐忍。他不敢让自己露出丝毫马脚,不敢娶妻,不敢纳妾,什么女人都婉拒,他睡觉的地方,不敢让任何能公然亲近的其他人接近。
  只是,从渝州开始,他下意识觉得,有一个人可以付诸更多信任。
  除了沈凌宥和菊娘之外,还有一个人。
  他第一次看见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被人掳掠的小姑娘,会点刺绣,可以帮他。可带她回府之后,她却大胆提出,愿意做一个双面细作,替他迷惑齐王的人。他不敢相信,她这个年纪的人,能将这么重要的事做好,可不久后他明白,他还是低估了她,她拥有远高于她年龄的智慧,她甚至拥有远高于她经历的稳重。
  无论在京城还是在渝州,无论面对胁迫她的人还是威逼她的刀,她永远不会彻底放弃抵抗。
  但她并不止这些。
  她还拥有坚定和顽强的信念,不管嘴上怎样抱怨,但他教她的,她从来都认真学了,短短一年,她从大字不识,学到如今已经能够提笔写诗——虽然,写的真不怎么样。
  这么久,除了兄弟,除了自小培养的属下之外,第一次有一个不一样的人来到他身边。
  他试图了解,他愿意信任,他想要……
  他想要。
  “先生?”谭鸣鹊用最后的耐心再呼喊了一声,要是他再不答应,她也只能把沈凌宥拖回来受死了。
  可能叫沈凌宥真挨顿打,沈凌嘉会好点,她真怀疑激怒他的人就是沈凌宥。
  沈凌嘉陷入沉思中,他自己倒不觉得,她看他这张陌生的脸可快吓哭了。
  她真想去捧一面镜子来,让他好好看清楚现在自己是什么模样,阴云密布,满脸杀气。
  谭鸣鹊忍不住好奇,他琢磨什么呢?气成这样?
  她死都不会想到沈凌嘉是用这张充满杀气的脸,在想,她。
  “吵。”沈凌嘉终于打开尊口,吐出一个字。
  谭鸣鹊琢磨半天,估摸他的意思是这附近人多口杂,吵闹不堪。
  “那怎么办?”他肯说话就好,她乐得陪他说话。
  “我们去湖边走走。”
  “这里还有湖?”
  沈凌嘉不再解释,牵着她的手出了院子,他手心发热,力气惊人,握着她的手让她产生自己是被烙红的铁钳夹住了手的错觉。
  其实也没有那么滚烫,只是他现在的表现实在不太正常,让她觉得有点……危险。
  谭鸣鹊不敢拒绝,只好跟着他走。
  

☆、失望

  
  想不到,沈凌嘉对这里竟然很熟悉,带着她七弯八拐地闯进了一个有湖的院子,中途一直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判断过路线,就像是在魏王府里漫步一样,好像到了每一个路口都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拐才是正确的。
  这个有湖的院子当然也有看守,但只看了他一眼,便马上低下头离开。
  沈凌嘉拉着她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这里也有石桌石凳,他让她坐下,自己也坐下来。
  “您经常来这?”
  “……”
  沈凌嘉没回答,谭鸣鹊尴尬地摸了摸膝盖,小声问:“那我换个问题?”
  她自觉地转移话题,道:“我听七殿下说,秦将军是您的表舅?”
  “远房表舅。”沈凌嘉生硬地更正了她的话。
  虽然语气还是不怎么样,好歹是愿意搭话了。
  谭鸣鹊安慰自己,哑然半晌,过会儿才接着说:“先生对这里的路很熟悉啊。”
  说完才想起这个问题跟之前沈凌嘉拒绝回答的那个差不多,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再换一个。”
  “我是第一次来这。”沈凌嘉道。
  谭鸣鹊有些惊讶,第一次来,却像是逛自己家后花园似的?
  她可不信。
  沈凌嘉道:“我知道这里所有的路。”
  他说得尤为自信。
  要不说先动心的人是傻瓜呢,沈凌嘉才刚动心,就忍不住说出了这个秘密。
  虽然他说得非常隐晦,但对于谭鸣鹊而言,这一句话就足够让她听懂了。
  沈凌嘉肯定看过秦将军府的地图,但像这种重臣,府邸规划都是极为隐秘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将地图透露出去?他是怎么获得这份地图的,便颇耐人寻味。
  何况,秦将军还是沈凌嘉的表舅,虽然,是远房亲戚。
  “我知道他不喜欢你,你也知道,但你不用怕他。”沈凌嘉道。
  “……先生,其实这些话您没必要告诉我。”谭鸣鹊忍不住说。
  她好奇心重,却并不想知道这么多秘密,尤其是牵涉得这么深的。
  知道越多的人,越重要,越安全,也危险,越难出局。
  沈凌嘉会不知道吗?
  他说:“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
  “您真的信我吗?”谭鸣鹊看着他的眼睛。
  在月光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狡黠、得意,又可恶。
  “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永远相信你。”
  她走不了了。
  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
  这一刻,沈凌嘉有种释然的感觉,他忽而觉得此刻的心情是那么畅快。
  原来他早就应该顺应自己的内心,不想让她走,就别吝啬线,把她绕一圈又一圈,她再也解不开,再也走不掉,他自然不会头疼。
  “你是我亲自选择的人。”
  沈凌嘉的头疼病好了,谭鸣鹊的头疼病前来报到。
  她捂着脑袋把头深深地埋下去,她想不明白怎么出来一趟事情会忽然发展到这种局面。
  是哪儿她走错了,是哪儿她没看懂?
  还是,根本是他脑筋搭错了弦,接错了线?
  “先生……”
  “不管你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我,我告诉你。”沈凌嘉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谭鸣鹊无奈地看着他,十六岁闹任性的殿下,他真够可以的。
  她能问什么?
  他坦坦荡荡地看着她,绝不为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做一次辩解。
  因为他根本不觉得自己需要辩解,他想他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然而,沈凌嘉可以任性,她却不能,她不得不考虑到这个任性的殿下如果第二次任性该怎么办。
  第一次任性用秘密将她强留;
  第二次任性……万一是源于被她激怒呢?
  谭鸣鹊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处境,她根本就不安全,他一点也不可靠。
  他站在支配者的位置居高临下地说那些话,一点也不动听。
  谭鸣鹊深深地连续呼吸了三口气,把一切不愉快的感情都压下去,此刻她得重新考虑,她已经斩断自己所有的退路,却在此时才发现自己攀附上了一棵多么自由舒展的大树。
  这发展真够糟心的。
  谭鸣鹊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莞尔一笑。
  “是,我也相信先生。”
  她只是凭本能,觉得这是沈凌嘉想要听到的话。
  虽然她在心中不断犹豫,可之所以犹豫,正是因为矛盾。
  一方面,她不喜欢沈凌嘉替她做出斩断出路的决绝选择,另一方面……
  她无法拒绝他。
  谭鸣鹊能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一个小角落在动摇,那是陌生而无法解释的情愫,源于什么,为了什么,她统统想不明白,但她无法拒绝他,即便是他替她做选择,她也下意识不想让他不高兴。
  说来好笑,对于他的强硬,她明明一点也不喜欢,内心另一个想法是,她多希望他也能感受一下她所感受到的郁闷。
  无法接受却又无法拒绝。
  她亲眼看到沈凌嘉听到她的话后表情变得认真,可她心知肚明自己说的话跟她的想法根本不是一回事。
  但就算不是,现在也只能假装是怎么回事了。
  谭鸣鹊原本从未想过离开,但那和被强留并非等同。
  也许沈凌嘉换一个做法一切都会不一样,但以他的身份他可能很久都不用设想去做另一种做法,因为他不需要。无论她是怎样想的,如果他想要留下她,就可以留下她。
  可挽留的方法并非将人捆在身边,用了才会知道是错。他还不懂。
  此刻沈凌嘉坐在她身旁,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但两颗心早已是咫尺天涯。
  ……
  “我不会让你失望。”沈凌嘉很认真地许诺道。
  谭鸣鹊轻松地笑了起来,道:“我知道,先生什么时候令我失望过?”
  沈凌嘉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他想了想,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做的不太好?”
  谭鸣鹊愣了一下。
  她以为他的意思是将这个秘密告诉她,但再听他所言,他显然是问绘秦将军府地图的事。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不够光明正大?秦将军他……”
  谭鸣鹊微微一笑,愣怔的神情一闪即逝。
  “不,先生所为,也是正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他是您表舅,可我觉得,他们在您的面前,既没有亲戚的亲近,也没守臣子的本分,什么便宜都想占,但却什么也不肯放开,这样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投靠别人,委实不能全信。”谭鸣鹊故意说得幼稚,但各种猜测,也在情理之中。
  沈凌嘉果然边笑边露出思索之色,应该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嗯,我明白你的顾虑,你别担心我。”
  谭鸣鹊听得纳闷,她什么时候担心他了?
  有了刚才的经历,她再也不会产生这人单纯的错觉,他心思深又任性,被齐王借着皇帝的势欺负一下还差不多,其他人想算计他,绝对是自取其辱。
  “还有……其实那份地图也不是我命人绘制的,只是偷偷从书架上拿的,父皇都不知道。”
  “是吗?”谭鸣鹊有些意外,“先生您还干过这种事?”
  她以为沈凌嘉是个出生不久就能马上成熟的人,没想到他还能幼稚到从书架上盗地图。
  “我大哥小时候才干过这种事,不过,他是在夫子的书上涂墨团。”谭鸣鹊笑嘻嘻地说,“那时候他才八岁。先生,您居然做我大哥八岁才做的事情,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沈凌嘉不服气地道:“我也是七岁时偷看的,而且,我可没涂过墨团。”
  “嗯,七岁……七岁就七岁。”
  “你不信?”
  “信!”谭鸣鹊傻笑道。
  “你果然不信!”沈凌嘉深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眼中挑战,当下相当不服气地炫耀自己小时候干过的各种威风事,一桩桩,一件件,巨细靡遗说给她听,只盼能博得她的敬佩之情。
  可惜他还是输了。
  据谭鸣鹊所言,她大哥九岁的时候曾经一个打四个。
  “四个?九岁?”沈凌嘉呐呐,没法反驳了。
  小时候沈凌嘉身体并不是很好,一直只跟随师父学文,没法像兄长那样文武并进。等到他的身体终于在补汤和太医的定时检查下变得强壮起来,才开始跟随师父习武。可是,那时候他已经是十三岁了,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九岁时的他,别说是四个人了,就连一个平辈他也不可能的打得过。
  沈凌嘉既不乐意用过往这些经历来博取同情,也不屑于用说谎来强夺口头上的胜利,便自觉豪迈地认了输。
  可惜,他若是多问一句,那么同样不屑于说谎取胜的谭鸣鹊一定会告诉他,当年他大哥的确是一个打四个,不过分别是他的二弟、三弟,四弟以及五妹——也就谭鸣鹊本人。
  这种事迹可没有沈凌嘉所想的那么荣耀,相反,实在是谭家的大笑话。
  一到新年聚会的时候,她爹娘就会拿这件事来取笑大哥,这已经成了谭家过年的例行节目。
  想起这些,虽然心有顾虑,谭鸣鹊还是忍不住怀念起家乡。
  他们还好吗?
  “我被拐走的时候,大哥好像订了亲,不知道我失踪以后有没有妨碍这件事,他……”
  谭鸣鹊没说下去。
  她刚才好像有点不太正常,竟然把沈凌嘉当做一个能诉苦的人。
  

☆、秦家谋划

  
  说到一半,她闭嘴去看沈凌嘉的表情,他阴着脸,便心下黯然。
  他果然不愿意听。
  “你是不是又想家了?”
  “没有。”谭鸣鹊双手交握,面带笑容,“只是好奇,信上一直忘了问,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成亲。”
  “如果你想家,我可以带你回去看看。”
  “不用了。”
  “……等我处理完京城这些事情……”沈凌嘉和谭鸣鹊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知道。”
  “……好。”
  “好。”
  气氛一时忽然变得奇怪。
  沈凌嘉有些不好意思,他主动承诺了谭鸣鹊,却没办法马上做到,他还要先对付了齐王,但这得拖到哪一天?
  他有心转圜,道:“不然,你写一封家书回去问问?”
  “不用了。”谭鸣鹊还是拒绝。
  “没关系,我找人送信,并不麻烦。”沈凌嘉连忙说。
  当谭鸣鹊一再拒绝他,他心里只觉得更加愧疚,本就是他一时任性才让谭鸣鹊不得不留在京城,如果让她连与家中的联系都斩断,他真不知道还能怎样补偿的。
  其实他知道。
  在风柳楼时,谭鸣鹊曾经说过的,她不是这儿的人,她迟早是要回家的。
  如果让她回家,她应该会开心吧,但这是他唯一不愿意答应的事。
  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
  “不用了。”但谭鸣鹊的回答,仍然只有这三个字。
  沈凌嘉的脸上浮现出惭愧的表情,他喏喏半晌,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没关系。”谭鸣鹊依旧不露破绽,“他们还没有回信,写家书的事情,等他们的信来了再写也不迟,我不赶那点时间。倒是有一件事……”
  “你说。”沈凌嘉迫不及待地答应。
  谭鸣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马上笑道:“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我答应。”
  “……容婆应该是被齐王的人救走了,她说不定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也会知道我家在哪里,我只有一件事情想拜托先生您,请一定要保护我的家人,行吗?”
  “好。”沈凌嘉郑重地答应。
  “那我就……无所求了。”谭鸣鹊的声音有些恍惚。
  关于家信的话题,暂且结束。
  沈凌嘉见她的双腿摆得有些别扭,想了想,问她:“你今天是不是走了不少路?”
  她曾经有砍了自己腿的前科,孙大夫本建议她应该多多休养,这才一年就下地乱跑,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什么后遗症。
  “我没事,挺好的。”谭鸣鹊道。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那么脆弱,虽然有点累,不过,走那么久的路,就算是从小习武的人也应该会觉得辛苦吧?跟受伤那事肯定扯不上关系。
  沈凌嘉却不这样想:“你还是多坐一会儿,好好休息,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了。”
  谭鸣鹊瞬间紧张起来:“我真的没事。”
  万一沈凌嘉又任性以后再也不带她出来,或者,甚至是不允许她出门,那她上哪说理去?
  被关在京城也就罢了,被关在一座府邸中,那就真算是禁足了。
  “你喜欢出来玩?”沈凌嘉敏锐地抓住了她担心的重点。
  谭鸣鹊仔细考量是承认的好处多还是否认的好处多,错过了回答的最佳时机。
  沈凌嘉当她是默认。
  “你不喜欢一直在府里关着吧?”沈凌嘉无奈地问。
  “……嗯。”谭鸣鹊小心地承认了。
  “好,若是你喜欢,我常常带你出来玩。”
  “……嗯。”其实谭鸣鹊更想像菊娘那样,想出门就自己出去,而不是像一块挂在腰带上的玉佩,被人带着上这上那。
  玉佩这样的挂件,今天可以配羊脂白玉,明天也能配和田暖玉。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进步,能争取一点就是一点,慢慢来吧。
  谭鸣鹊没有坐多久,便仍想起身。
  沈凌嘉还是拦着她,叫她好好休息。
  “可我真的没事了,再说,今晚不是秦将军的宴会吗?您不应该过去看看?总不能全交给七殿下。”
  “无妨。”沈凌嘉仍然只有两个字,坐得稳稳的,也拉着她不让她起来。
  谭鸣鹊挣扎了一下,实在没他力气大,也只好重新坐下。
  “今晚……”
  “今晚他们才是主角,有的是要招呼的人,不差我一个。”沈凌嘉打断她的话。
  谭鸣鹊苦笑道:“可您毕竟是不同的。”
  如果说这场宴会的第一主角是秦家父子,那么第二主角肯定是沈凌嘉。
  甚至倒过来。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沈凌嘉理直气壮地问她。
  “他毕竟是您的表舅。”
  “远房表舅。”
  “对,那也是亲人。”
  “亲戚。”
  “……秦公子跟您年纪相近,就算不算亲戚的关系,总能算是您的朋友吧?”
  “不算。”
  谭鸣鹊说一句,沈凌嘉就驳一句,驳到谭鸣鹊彻底哑口无言。
  说着说着,她也有些无可奈何了,仔细想想这全是他的事,他都不着急,她替他急什么?
  可她现在毕竟还算是一个挂件,被迫绑在战船上,船沉了,她也讨不了好。
  所以,哪怕心里再烦躁,谭鸣鹊也只能继续劝说。
  “武将通常都脾气急躁,若是您一直不现身,激怒了他们……”
  “不会的。”沈凌嘉的笑容意味深长,“他们肯定不会的。”
  事实上,不论沈凌嘉今天有多么任性,他的判断,总是没错。
  秦将军现在的确是一肚子火,也的确是发不出来。
  此刻他并不在招呼客人,而是在后院厢房之中,他,沈凌宥,秦蛮玉,围坐在一块。
  他本应该现身,可沈凌嘉至今不见踪影。
  “七殿下,您真的没见到魏王?”秦将军没有说话,急切询问的人是秦蛮玉。
  秦将军心里再烦躁,也不可能显露在脸上,这种事情,只能交由他儿子来做。
  沈凌宥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他也露出急切之色,但却不是急沈凌嘉不见踪影。
  他只是……进退两难。
  沈凌宥现在确实不清楚沈凌嘉的具体位置,但也知道大概去向,可是,偏偏不能说,只能接着与这对父子斡旋。他要是敢把沈凌嘉的下落透露给面前两人,等回去以后,沈凌嘉九成九会教训他,跟沈凌嘉比起来,他倒宁肯跟秦家人多说几句。
  不过,秦蛮玉咬死了只想知道沈凌嘉的下落,其他的,全不在乎。
  沈凌宥说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只想快点离开。
  他眼珠一转,便忙道:“不如这样,我去找他,你们等我一会儿,要是我找着了人,就请他过来,怎么样?”
  要是沈凌嘉不肯来,那就是他“找不着”了。
  左右都有回旋余地,沈凌宥说完也对自己的应对深觉满意。
  秦蛮玉表情一变,有些不满。
  “好,那就麻烦七殿下了。”秦将军却说。
  “不必客气。”沈凌宥看了秦蛮玉一眼,微微一笑,迅速走出房间。
  待他离开,又过了一会儿,厢房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喊声。
  “爹,您怎么真放他走?那个女人也不见踪影,我看魏王就是跟她呆在一起!”
  秦蛮玉咬牙道,“装模作样,惺惺作态,这对兄弟简直拿我们当傻子!”
  “你大胆!”秦将军喝道,“这种话也是能说出口的?”
  “……是!”秦蛮玉不甘心地闭上嘴。
  秦将军见他还是愤愤不平,只得耐心劝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脾气,可是,这一次你要听我的,不能轻举妄动。”
  “为什么?”秦蛮玉下意识反问道。
  秦将军瞪了他一眼:“你还想做什么?”
  “我又没说不听您的。”秦蛮玉撇开脸,想了想又不甘心地问,“您为什么要让他?”
  “跟你讲不清楚。”秦将军却忽然生气,“你只要听我的就行,难道你连爹的话也不听了?”
  “不是,唉……”秦蛮玉烦躁不已,“好吧!他是魏王殿下,我忍忍他,可我也要忍那个女人?”
  他从一初见就看谭鸣鹊哪哪都不满意,让他忍她,简直像钝刀子磨肉一样难过。
  “你别跟她过不去!现在殿下还肯宠着她,年少轻狂嘛,最恨的就是有人跟他作对。你要是拿她出气,殿下反而更疼惜她,这就弄巧成拙了。”秦将军冷笑一声,“有什么不满,等殿下他烦了、厌了、倦了,自然有月儿她去收拾,用得着你?后院里的事情,还用你来插手?”
  “月儿的事情,一向都是我帮她解决的。”秦蛮玉理直气壮说道。
  “休得再提!难道你要包办月儿一辈子?将来她若是……”秦将军指了指皇宫的方向,“……你也要替她出手?你能吗?”
  秦蛮玉虽然蛮不讲理,也是对外人,秦将军跟他讲道理,他还是肯用心想想的。
  “好。”可秦蛮玉还有话说,“不过,谁知道殿下何时才会厌倦?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秦将军简直要被这个死脑筋的儿子气死,“休要做那等蠢事!”
  “可是,爹……”
  “别说了!”秦将军连连摆手,直接打断他的话,“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丁点风险,就不能贸然行事!一旦失败,不说影响我们与魏王的关系,连月儿的日子也要难过。如果月儿被他恨上,岂非一出嫁就进了冷宫?如果她不能得宠,做这笔交易,还有什么用处?况且,我们早已经不能回头,除了殿下,再也不可能依靠旁人,现在,就算我们想改易旗帜,去找齐王,他不会信任我们,更不会重用我们。”
  

☆、秦家绝色

  
  若不得重用,此等投机,等若鸡飞蛋打!
  毕竟,秦将军就算什么都不做,起码也是个将军!
  “你放心,一旦成事,还怕她区区一个商人之女?”秦将军盯着秦蛮玉,眼神决然,“你是我最看重的儿子,可不要让我失望!”
  秦蛮玉听这话总觉得奇怪,秦将军本来就只有他和月儿一子一女,怎么他成了最被看重的儿子?难道还有别人?
  但他转念一想,只当是秦将军信重他,特意点出这话,让他别忘了父亲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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