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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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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有心胸,还是该觉得两人实在是有些“滥好人”,至少一直强调要分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的陈克未免太宽容了。

如果陈天华现在能够听到周镇涛此时的心声,他或许就会认为陈克与武星辰有先见之明。周镇涛背了一个简单的行李,走在回陕西的路上。尽管他克制住了自己不要回望,可他心里面真的感到一阵阵的失落。周镇涛今年已经27岁,尽管在人民党的六年还不到人生的四分之一,周镇涛却觉得仿佛一辈子都在这个组织度过一样。

如果是集体行军,周镇涛根本就不用考虑行李与住处问题,早在出发前参谋部就会定好行军与作战计划,先头部队也会在路上准备好驻扎点。周镇涛只用按照计划完成指挥工作就可以了。尽管工作极为辛苦,每件事却都是目的明确,策划完整。在这么一个强大的组织中,周镇涛感到自己格外有力量。

现在他孤身一人,指挥千军万马的事情自然不用提起,光怎么走才能回到陕西老家都是件极为艰苦的事情。走什么道路,每天走多远,有没有休息的地方。带一个师两万多部队前往陕西,反倒比周镇涛一个人孤零零的回陕西更容易。

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憋着一口气,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周镇涛还能撑得住。面对军区党委,周镇涛也能毫不示弱。现在再也没有人“压迫”周镇涛了周镇涛自由了,所以他得以极大的意志力压制住自己,才没有让“是不是回去向同志们认个错?”这种念头直接变成脑海里面的一个选项。

只是人类的潜意识并不是那么容易压制的,这种想回去的念头以另外一种形势活跃在周镇涛脑海里面,“如果他们半路追上我要我回去的话,我一定不会回去!”

直到离开的第五天,周镇涛依旧认为前来追赶他的人是会出发的。为此,周镇涛甚至加快了步伐。毕竟是在部队里面接受过相当正规的教育,加上解放鞋的确很方便赶路。这都已经出了淮海省的地界,都快到了开封。追赶周镇涛的“追兵”还没有出现。

不过现实永远都是客观存在的。周镇涛也不得不先面对现实的境遇。在淮海省根据地的时候,他也没什么要害怕的。土匪强盗早就被一扫而空,根据地对于这些扰乱生产秩序的团伙向来抱持彻底打击的态度。三省交界处从来都是“三不管”地区,秩序混乱,土匪横行。人民党却充分利用了这些三不管地区混乱的秩序,不断派兵打击土匪流寇。当然,打击完了也不是白打的,人民党就在这些地区正式“存在”。从维持秩序开始,接下来就是夺取收税的权力,再接下来就是土改,建立基层组织。与根据地的交界处,例如兰考等地,除了县城里面的几个官还是河南本地的,大半个兰考县向人民党交税,而不是向北洋的河南政府交税。

人民党的治下有一个极大的特点,那就是公共事业上终于有投入了。道路即便没有修葺,至少在各个路口都有路标。各个沿途的镇子上都有国营的旅店、邮局、学校、卫生所这类的公共设施。甚至能够看到报纸这种在根据地内部已经相当普及,根据地外只在大城市出现的东西。

现在是春天,路边那些经过平整的土地划分的相当整齐,农民们拿着根据地制造的农具在田里面劳动。田地与田地之间每隔几百米有着一排树木,道路两边更是整齐的种着两排树。秩序井然的格局尽管有些单调,却证明了这是人民党的地盘。离开人民党的地盘之后,或者更直白的说,当走出了路边两排树木在路上突然不在延续之后,展现在周镇涛眼前的景色就大不相同了。

仿佛是被施了法术一样,原本整整齐齐的方块地立刻被歪七扭八的田垄所代替了。每隔一段就会出现的农忙休息时的大草屋变成了各种小窝棚。甚至有些地方连窝棚都没有,农民夫妇一起下地,铺盖卷成一个卷,被大人带出来的孩子们在铺盖卷边玩耍。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一个个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

要是在根据地里面,小孩子们都被送进了幼儿园,大孩子们都在学校里面上学。大人们能从这些家务中摆脱出来,当然是高兴的。不要说小孩子们上学,成年人也会学文化,学技术。每一个农忙休息时的大草屋都有黑板,农民们会在劳动的时候,把每天要学习的字写在纸上,每个人背上贴上一张。抬起头喘口气的时候就能看到。也肯定会有农村技术工作队的同志们和农民一起劳动,休息时间中向农民请教农业问题,也向农民讲述农业技术问题。

几年的工作经历,让周镇涛认为这才是天经地义的。可一离开根据地之后,周镇涛才发现仅仅在根据地这种社会才可能是天经地义的。离开根据地一里地,这种社会就消失了。

甚至只用回头,远远就能看到合作社的大牲口拖着铁犁,农民们在犁后面用力推,一起在田里面耕地。可近在咫尺的地方,农民玩命的挥动着木质农具,以极低的效率忙着农活。

与人民党那种几乎清一色成年人的劳动队伍不同,根据地外的劳动者但论数量甚至比人民党更多。老人,中年,青年,少年,孩子,混在一起,在春天的田野上为了一年的生计奋力工作,可工具,生产组织实在是太差了,甚至不用多看,参与过农场建设的周镇涛就知道等根据地的工作完成两天,根据地外的农民们还干不完紧急的农活。

至于根据地实施各村生活设施集中的政策,一大好处就是可以很方便的收集到各种粪肥,然后集中生产农家肥。在根据地外,农民一泡尿都要撒在自家地头上,根本没有大规模积肥这种概念。春耕就是和老天爷抢时间,早一天耕开土地,就早一天播种。早一天播种,庄稼在收割前就多长一天。这多长的一天,很可能就能多打几斤粮食,让一家人能够在下一次播种前多吃几天饭。

这个简单的道理,周镇涛在家里面的时候曾经非常明白,可是在根据地的时候,由于根据地把个人的家庭生产变成了整个社会化生产,原本家庭承担的很多工作,由农业部门,由合作社,甚至由部队参与的基础水利项目建设承担起来。例如部队兴建的灌溉网,让原本大批靠天收的旱地也成了水浇地,大规模的积肥,尽管分到每亩地里面其实没有多少。可有了总是比没有强,无数的工作凝聚成的不仅仅是那些看着规模庞大的工程,或者是景色单调的整齐农田。人民党几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尽可能让所有土地都变成以前少数地方才存在的天旱时能浇水涝了的时候能排水的上等良田。

农村还是农村,但是新的农村已经完全不同了。

周镇涛终于停下了步伐,到了此时,周镇涛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继续这么走下去,就真的脱离了根据地,脱离了人民党。此时那些傲气,那些强烈的不快都被现实所看到的一切给压倒了。不用亲眼看,周镇涛就能想到,他的陕西老家绝对还是周镇涛离开时候的景象。

革命党们可以推翻满清,甚至可以杀光满人,可是这广阔的农村如果没有几百万上千万人的努力工作,怎么都不可能变成人民党根据地的模样。如果没有实施全面的土改,也根本不可能聚集起几百万上千万劳动者们进行如此辛苦的工作。

站在原地,周镇涛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畏惧。如果此时不回头,他就要重新回到以往的世界里面去。而那个世界,曾经是周镇涛极力试图摆脱的。

就在周镇涛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看穿着居然是北洋军的服饰。周镇涛几乎下意识的警觉起来,所有离开部队的军人必须交枪,周镇涛即便是师长也是如此。不过军区司令武星辰送了一支根据地仿造毛瑟20发快慢机手枪给周镇涛。周镇涛的手已经探进怀里握住了枪柄。

“前面是工农革命军周镇涛周师长么?”骑兵的速度不太快,路面实在是太糟,马匹也跑不起来。为首的骑兵看周镇涛有拔枪的意思,连忙大声喊道。

知道这帮北洋军果然是冲自己来的,周镇涛感到一阵紧张。

骑兵一不拔枪,二不抡刀,甚至没有加快速度,为首的骑兵甚至放慢了速度,高声喊道:“周师长别误会,我们没有歹意。只是听说周师长要回陕西,我们受河南都督之命,特来迎接周师长,护送周师长到开封。”

虽然不知道这帮北洋军到底是什么意思,周镇涛却也不太紧张了。脱离了根据地,那就只能身处北洋的治下。周镇涛对此也有一定心理准备。现在北洋已经与人民党实际上达成了挺火协议,横加杀戮的可能不是没有,却没有那么大。更何况现在只要周镇涛往回跑上不到一里地,就回到了根据地的地盘上。

周镇涛把手从怀里抽出来,他笑道:“倒是不用麻烦了。”

北洋军的骑兵此时已经到了周镇涛面前,为首那人跳下战马。先向周镇涛举手敬礼,那人才说道:“周师长,我们来之前,河南都督就反复交代。这次前来迎接周师长只是尽了我们的地主之谊,并不是要扣下周师长,更没有要对周师长不利的意思。您也是当下响当当的人物,现在河南也不太平,路上土匪很多。周师长虽然是英雄好汉,小小的马匪不在周师长话下。不过这也耽误周师长的行程。而且如果有人乱说话,编造出周师长在我们河南遇害的消息。我们北洋军的脸面也没地方去了。所以周师长,您要是不放心我们,我们送您一匹马,您可以回徐州。您要是一定要走,那让我们和您搭个伴。不知周师长意下如何?”

周镇涛心里面颇为得意,北洋军这个家伙说了这么一通话,核心要点还是怕了人民党,如果周镇涛出了事情,人民党用此作为借口,就眼下在河南驻扎的北洋第二镇以及其他地方部队,周镇涛的一个师就能把他们全部扫平。

不过这番得意也之维持了片刻。当时根据地安排人陪同周镇涛一起回故乡,周镇涛是严词拒绝了。现在他只要跟了这帮北洋军一起离开,他也就落到了别人手中。别看北洋军眼下说的好听,那也是因为这里不过是距离人民党的地盘不到一里地。只要周镇涛跟了这些人一起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为首那人见周镇涛迟疑不决,他笑着低声说道:“我们也听说了一些事情,周师长好像是离开了人民党。这次我们都督说了,周先生这等大才不能容于人民党,可是我们北洋却求贤若渴。现在人民党强,我们北洋弱,周师长若是肯给我们这个面子,我们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对周师长不利呢?”

这名北洋军的话极有道理,从北洋的利益来说,现在对周镇涛恭敬有加才是上策。周镇涛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要走陆路。当然,从开封坐火车途经郑州前往洛阳。然后从洛阳走三门峡,过潼关进陕西,这也是最近的道路。

周镇涛转过身看向根据地,没有人前来追赶周镇涛。叹了口气,周镇涛转回头说道:“那就多谢了。”

“周师长肯赏脸,那就太好了。不知周师长是骑马还是坐轿?若是坐轿,稍等一下,轿子走得慢,在后面还没有赶过来。”

北洋如此殷勤,周镇涛也觉的心中的敌意少了很多,他笑道:“我们当兵的,坐什么轿子。骑马就行。”

接过北洋军殷勤递上的缰绳,周镇涛翻身上马,又向人民党根据地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催动马匹向着开封方向去了。

点子不心里面只感到强烈的惆怅。

第四卷 群党并起 第195章 路线分歧(六)

河南都督张镇芳是河南项城人,与袁世凯是表兄弟。和袁世凯没有考取功名不同,张镇芳在光绪十年(1884年)考上廪生,次年为拔贡,秋闱乡试为第一名举人(解元),光绪壬辰(1892年)举进士,时年29岁,遂了他当官的青云之志。

由于出身旧官僚家庭,家教颇严。所以此人思想上也颇为保守,庚子事变的时候慈禧出逃,京官们四散,张镇芳先是没追上慈禧一行,于是跑回老家准备盘缠,这才继续追赶。他日夜兼程历尽艰辛,一直到潼关才追及銮驾,被任命为陕西司行走,效劳两宫。这才算是得到了慈禧的赏识,成了满清最后一任直隶总督。

历史上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袁世凯身为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又掌握六镇新军,权倾朝野,遭御史等弹劾,乃自请辞去练兵大臣等8项职务。清廷以明升袁为军机大臣兼外务部尚书,暗夺袁的军权。直隶总督由张镇芳代署(从一品)。

袁世凯夺取政权之后,就把自己的表弟张镇芳派来河南当了河南都督。张镇芳谈不上是个大贪官,只是反对革命,对人民党极为忌惮。人民党的情报部门收集的情报中,对张镇芳的评价是“杀之不可惜”。周镇涛在军事角度上,对这位河南都督张镇芳也没有太高评价。工农革命军内部认为,“两万人即可歼灭河南北洋军。”

河南1912年的省府是开封,郑州还没有到单凭一己之力压制开封洛阳,成为河南新省会的年月。而开封这个省会距离人民党实际控制区不到100里。工农革命军曾经制定过奇袭开封的军事计划。一路骑马行来,周镇涛观察着沿路的情况,忍不住在心中盘算着这个计划的可行度。

见周镇涛一声不吭,陪同的北洋军军官同样一声不吭。直到第二次在路边店铺临时休息的时候,周镇涛觉得此人并不讨厌,这才开口问道:“请问贵姓。”

“免贵姓何,叫何通。”军官笑道。

“何先生哪里人士?”周镇涛寒暄着。

“郑县人。”何通自豪地说道。

周镇涛不太明白何通这份自豪打哪里来的,他也笑道,“郑县,好像是陈主席的老乡。”

陈克自称郑州人,这是众所周知的。郑州此时名为郑县,陈克的自称颇受怀疑,因为称呼并不符合当时的情况。

听周镇涛这么一说,何通那自豪的神色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连忙摆手说道:“我可不敢高攀陈克主席。”

周镇涛此时也已经明白了一些,他笑道:“那何先生想来是早就投奔了北洋,为袁世凯……大总统效力了?”

何通这才恢复了一些神采,“在下四年前就从军,在大总统手下效力。”

北洋军到现阶段还是一支以山东与河北直隶当地为主的军队,袁世凯选拔的士兵都是当地有产户,至少也是自耕农家的良善子弟。与工农革命军这种最初由来自五湖四海的革命青年集结成部队,后来又实施普遍兵役制,部队兵源来自整个根据地四省的军队大不相同。

周镇涛发现自己忍不住总要把所见所闻与根据地进行比较,想到自己已经选择离开了根据地,周镇涛心中是一阵惆怅。刚提起的说话兴趣也消退下去。喝了几口茶,周镇涛提出继续赶路。

到了晚上,一行人终于进了开封古城。开封城与徐州建筑风格大不相同,倒是让周镇涛颇感兴趣。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这句戏词不分陕西还是徐州都是一样的。尽管在夜色中看不到开封府的模样,周镇涛还是有了些兴致。只是天色已晚,何通安排好了周镇涛的住处,想去开封府看看的打算只能到第二天了。

第二天,张镇芳亲自接见了周镇涛。张镇芳今年正好差一岁50,相貌颇为清朗,透着一股官宦门第出身的那种自持。即便周镇涛见了张镇芳的时候习惯上前握手,张镇芳也只是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却没有露出丝毫生气的样子。

对周镇涛而言,张镇芳这位河南都督则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人民党高层中对周边势力的普遍观点是“现在打,或者以后打。”总之是要打,那就没什么一定维持太过于虚伪的礼数。

分宾主落座之后,张镇芳说道:“周师长,我们听说你不在人民党任职,此行是要回家乡么?”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人都是废物!周镇涛心想,连这么一个消息都能走漏。暗骂完人民内务委员会,周镇涛答道:“被撵出来了,只能回老家种地。”

张镇芳笑道:“周师长,人民党现在声名远播,全靠周师长这些英才。既然周师长不在人民党就职,回老家种地岂不是埋没了。我们河南庙小,容不下周师长这样的大材。不过我愿做个引荐,推荐周师长去北京任职。不知周师长意下如何?”

周镇涛沉吟片刻,这才答道:“多谢张都督美意。只是我十八岁离家求学,到现在已经九年。虽然没有混出一个名堂,可父母多年未见,很是想念。现在好不容易无官一身轻,真的想回去伺候在爹娘身边,尽尽孝。”

见周镇涛拒绝的如此果决,张镇芳倒不意外,“周师长,现在陕西很乱。民党还有当地都督之间冲突不断。周师长这等大材若是回到陕西,也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又何必自找麻烦呢?你这等年轻有为之人,到了北京定然能够被重用,到时候接了父母到北京,老人家也会高兴。”

“呵呵”周镇涛无奈地笑了,“张都督,我听说过你是进士出身,做过直隶总督,对天下的事情当可看得明白。人民党起兵时,我也出过力。我若是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你也能看透。所以我就据实以告。北洋和人民党两家都想一统天下,这无关主张的善恶。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而已。你让我投北洋,好歹北洋也得能顶住才行。现在两相比较之下,北洋毫无优势。今年人民党已经征兵20万,一待兵源到齐就有60万部队。这60万人统统正规训练,武器全部自造,粮饷毫无问题。北洋到现在连带各地新组建的杂牌军队,通共不到12万人,武器弹药还得进口。装备,训练,后勤补给,统统都不如人民党。从数量上讲,人民党的军队对上北洋能五个打一个。在下虽然不跟着人民党干了,却也想留条性命来伺候父母。还望张都督能体谅。”

张镇芳即便很有涵养,此时脸色也忍不住难看起来。周镇涛所说情况有些他没听说过,大部分内容却是知道的。北洋在数量超过人民党的时候尚且被打得大败,现在人民党数量也超过了北洋军,更在青岛打过德国人。听周镇涛罗列了这些数字,张镇芳反倒被吓住了。河南直面人民党淮海省,总算有北洋第二镇,加上其他部队满打满算不到三万人。淮海军区就有十万之众。面对淮海军区,任何风吹草动都把张镇芳吓的够呛。

停顿了片刻,张镇芳才问道:“难道人民党要进军河南不成?”

周镇涛强忍住笑意,好歹没有失礼。把笑容憋回去,周镇涛说道:“张都督,承蒙你派人接我,我现在也不在人民党手下干,所以我也就据实以答。你现在把河南的税收成这样,下面的百姓马上就没了活路,和人民党接壤的地方整村整村的投奔人民党,百姓们不求别的,只求不要再给河南官府交税。若不是因为投奔人民党的前提是一定要土改,要分地,现在只怕连开封城外的百姓都投奔过去了。你若向人民党动武,人民党高兴坏了,人民党先动手还背了个破坏和平的罪名,河南要是先动手,人民党就可以放手去打。人民党部队的原则就是,绝对不先打第一枪,但是也不会让敌人有机会打第二枪。”

听完周镇涛的话,张镇芳已经完全维持不了镇静的外表,他脸都有些发白。好不容易压住心中的情绪,张镇芳说道:“请问周师长,人民党若是要对河南动手,会在何时?”

周镇涛在人民党里面憋了一肚子气,看河南总督张镇芳被吓成这样,心里面按捺不住的有种快意,他答道:“这得看张都督你了。你现在也不敢直接打仗。你走政治解决的途径,人民党也不会听北洋政府的。河南的问题就是税收太重,就当下的局面,百姓活不下去了,那就会投奔人民党。河南的总税额不变,张都督你能收税的地方越来越少,那就只能在河南其他地方增税。河南其他地方一增税,百姓们日子更过不下去,投奔人民党的速度就更快。只要这个税不降低,河南政府能管的地方就会越来越少。张都督,人民党谈起你来,一直说你是人民党在河南最好的朋友,向老百姓宣传革命道理,老百姓一是不明白,二是没兴趣。可张都督你这么个收税法,人民党一句话,土地革命,大家吃饱。百姓都能明白,自然而然的就投奔人民党去了。”

说了这些,周镇涛猛然生出一种疑惑,这都是陈克平常给同志们讲述的话,周镇涛总是认为自己不相信这些,至少也是不愿意去关心这些。那么为什么他现在仿佛是顺理成章地说出了这些话,而且周镇涛坚信这些话是正确的。承认了这些话,不就是承认了陈克以前变着花样向同志们灌输的那些思想么?既然人民党的一切事业,都是建立在人民的基础之上的,那么周镇涛有什么理由认为“革命功臣”就理所应当的拥有更多的特权。

如果革命功臣应该有特权,那么陈克又该拥有什么样的特权?既然周镇涛认为自己应该有特权,陈克这个最大的功臣,就不该有让所有人民党同志接受陈克意志支配的特权么?

如果张镇芳没有被周镇涛所说的内容吓住的话,以他平常的严谨与认真,张镇芳本该能够看出周镇涛心中疑惑的。不过张镇芳已经彻底乱了阵脚。周镇涛所叙述的内容,彻底吓坏了张镇芳。

周镇涛所说的,或者周镇涛阐述的人民党对张镇芳的认识,点中了最核心的一点。张镇芳必须征够足够的税收。张镇芳并不是一个贪官,至少张镇芳自己认为自己是个比较清廉的人,张镇芳从没有为了自己的私利去经营税收。如果张镇芳听过陈所说的“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张镇芳或许会有找到知己的感觉吧。

张镇芳可以不为自己强行增添或者克扣税收,不过张镇芳却得为了北洋集团在河南征足税收。远在北京的袁世凯可以暂且不顾,北洋第二镇12000名官兵人均一年100量的税收是必须给足的。这就是120万两的真金白银。一个北洋军士兵一个月最少是30斤粮食,每年432万斤粮必须给足。其他地方部队的粮饷也必须征足,这意味着为了养这帮“丘八”,张镇芳需要想方设法征够200万两以上的真金白银,以及800万斤粮食。河南各地的官吏总数在10万左右,针对超过5000万人口的河南,这点子人数只有五百分之一,这批人要吃要喝。他们的支出如果全部让河南省府承担,就是三倍多于不到三万部队的指出。哪怕是与这些“丘八大爷”一样的薪水,周镇涛这位河南都督每年就要支出1000万两白银,4000万斤粮食。

要知道,清廷一年收入不过一亿两,大部分还是海关税收。河南这个贸易并不发达的省份,哪里弄来一千万两白银用于军队和官吏薪水的支出。军队的话,河南省咬着牙也得想方设法凑足。地方官吏的收入,就只能让他们自己想法办法了。

张镇芳不是不知道地方上盘剥的凶残,可他只是一个人而已,他又不懂屙金尿银的法术,钱从哪里来?莫说地方官吏,就是张镇芳自己周围那些人,哪个不是图了官位,晋升,各种官场收益而来。谁真心为了百姓的利益?即便是有这种怀揣理想的人,这种理想也早早的被现实砸得粉碎。

人民党嘲笑张镇芳是“人民党在河南最好的朋友”,张镇芳觉得很委屈,要说谁是人民党在河南最好的朋友,那还不如说是当前河南的制度才是人民党最好的朋友。只要这个制度还在,张镇芳就算是神仙一样口灿莲花,能够说服袁世凯免了河南几年的钱粮,地方上的那些人一文钱都不会向百姓少收。想中止这种税收的唯一途径,就是这帮人知道,再这么收下去,他们自己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让这帮收税的官吏有了这种认知,其结果也不会是这帮人同仇敌忾共同面对人民党的威胁。其结果必然是这帮人抛弃北洋政府,抛弃了张镇芳,自己跟老鼠一样逃之夭夭。只留下张镇芳一人面对无法抗拒的灭亡结局。

作为一个读书人,张镇芳无数次说过“民心”二字,可张镇芳发现,这个官僚集团与民心二字相距的到底有多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镇芳派遣了大量的探子前往淮海省与安徽省探听情报。探子们转回来的消息与周镇涛所说的别无二致。与近在咫尺的人民党相比,张镇芳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代表的北洋绝对不是代表民心的。

被恐惧紧紧捏住心脏,让张镇芳感到呼吸都难以为继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既然人民党如此得民心,身为高级军人的周镇涛为何选择离开了人民党?

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张镇芳觉得心情如同被解放般轻松,连怎么都喘不上来的那口气也匀了过来。“周师长,那你为什么离开人民党?”张镇芳问道。虽然不久之前,张镇芳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主动问这句话的。

周镇涛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周镇涛也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人民党。本来是图了一时痛快向河南都督张镇芳讲述了一些人民党的基本行动。以及这些基本行动背后的理论支持。周镇涛一度怀着某种恶意,或许是想给人民党夺取河南添一点麻烦?或许仅仅是想找个相对有地位的人欺负一下,以消解心中的怨气。可真正的吓住了河南都督张镇芳之后,周镇涛并没有发泄后的快感,甚至没有报复人民党的愉悦。周镇涛只是陷入了一种深刻的疑惑,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人民党?

现在周镇涛再也不是人民党的师长,只是一个与人民党无关的普通百姓。可是仅仅靠了在人民党那里学到的知识,他就能吓的堂堂河南都督说话声音都带了颤音。这就是人民党的力量,这就是周镇涛抛弃的那个组织所拥有的力量。

周镇涛不得不认真对待一个自己这段时间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或许他真的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第四卷 群党并起 第196章 河南冲突(一)

袁世凯看了张镇芳的电报之后,只是冷哼一声,就把电报递给了旁边的王士珍。王士珍拿起信认真看了一遍,上面讲人民党最近不少人脱党,曾经就任人民党师长的周镇涛在开封待了一段,与张镇芳谈及了整个局面。

王士珍身为陆军部大臣,情报工作也是他负责的。看完之后他微微皱起了眉,最近人民党对北洋的情报网实施了严厉的打击,在北京的王士珍竟然没有收到这消息。

“聘卿,这电报到底什么意思?若是想说什么,直接写封信过来,什么不能谈清楚?”袁世凯问。没头没尾的接到张镇芳这么一封电报,里面欲言又止,让袁世凯很是奇怪。

王士珍和往常一样先是沉默思考了一阵,才慢慢的答道:“想来张镇芳在河南的差事办的不好,他有些事情不敢说。”

有了电报和京汉铁路,河南与北京之间消息只要一天就能到。袁世凯对张镇芳这个表弟很是信赖,关于人民党在河南的“渗透”他也有所耳闻,只是到现在为止人民党也没有主动出兵,袁世凯也乐得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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