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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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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陈克平静的应道。
“……陈主席,我现在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我想问一下,新问题且不说,就你看来,我们需要多久才能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陈克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新问题肯定更加棘手。你的做好思想准备。眼前的问题么,只要三年内不出大差错,大概得五年。”
虽然不知道陈克到底是怎么计算出这个五年之期,而且五年这个时间也的确没办法让秦武安感到轻松。只是能够得到陈克如此明确的表态,秦武安觉得心里面好受多了。
第四卷 群党并起 第153章 划地和份额(六)
进入1912年1月份之后,根据地人民群众们都兴高采烈准备过年。辛苦了整整一年,在春节这个传统节日中,大家终于可以放松一下。1911年的日子相当不错,除了湖北遭灾之外,其他各省的气候都没有太大问题。被气候问题折磨的惨不忍睹的群众,终于能够缓口气了。
在根据地市面上出现了很多香料,八角、辣树皮、花椒等等,这些在历史上新中国大量供应的调味料开始大量出现在人民党的市场上。20世纪初,很多封锁并不严密。人民党尝试移植香料作物的计划就得到了巨大的成功。从1908年开始,在南洋华商的配合下,连偷带拐,人民党弄了很多原本在东南亚的香料树种与植株。几年下来,除了从海外进口的香料,根据地自己的香料也开始出现在市场上。
陈克会做饭,炒青菜的时候往锅里面随便扔上三四颗花椒,就能极大的提味。做肉的时候,这些香料更不能少。以诸多香料为基础制成的十三香,炒菜的时候可以彻底压住肉里面的腥味,让食物更加可口。
“同志们,我举这个例子想说的只有一个,不要觉得我们有了香料,也把香料推广到了群众身边,这就万事大吉。推广的东西必须有助于提高劳动群众的生活水平,这仅仅是第一步。以为单纯的告诉群众们这东西如何之好,那是没用的。我们自己得拿出一整套模式出来。”
人民党的干校培训上,以香料为例,讲的就是关于政策推广问题。
“任何东西都有两方面,针对群众的宣传,千万不要抱着认为我们人民党在给群众干好事,所以群众就一定要领情的想法。这是一种相当错误的做事方法。宣传和推广从来没有好坏,例如这香料,炒菜的时候适当的放一点可以有效的改善饭菜的味道,放的时间不对,或者放得量不对,就很可能变成了破坏饭菜的味道了。咱们绝对不可能强制要求群众完全按照咱们的方法来香料使用,如果在推广的时候只说咱们推广的东西好,那纯粹是自找不痛快。”干校的教员面对一众学员侃侃而谈。
表面上这是讲香料,实际上讲述的是人民党所有政策推广的技巧,只是教员们并不彻底点透。合格的干部都不是靠死记硬背培训出来的,没有最基本的举一反三的能力,那就说明这些被培训的干部并不合格。
无论多么先进完备的理论和政策,如果执行与推广能力完全跟不上,那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在这点上,临近春节还不放假的干校就是为了春节后马上开始的春耕进行准备。能够通过考验的同志将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去。至于没有能够通过考验的同志,也将离开干校,他们将从干部岗位上退下去,换到普通的劳动岗位上,成为“预备军”。
即便面对这么多国外的事情,陈克依旧把注意力从外部转回内部。打铁还需自身硬,没有自身的强大,还妄图谋取对外斗争的胜利,那就是痴人说梦。
之所以举香料这个例子,是因为这个例子与人民党农业政策密切相关。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季的生产安排彻底决定整整一年的生产安排。土改之后每个群众都分到了土地,这是土改的表面结果。均分土地并不产生任何效益。想增产,就得让群众更加有效的使用土地与工具,更加有效的安排自己的生产计划。就如同没有香料的时候,群众做出的饭菜味道很难提升。但是有了香料也不等同于群众一定可以大幅度提升饭菜味道。
淮海省平原土地众多,陈克留在淮海省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地方干部们能把农业工作搞成什么样子。所以他也不多说,只是专心观察。前一段时间,陈克主要精力都放在对外事物上,对外贸易协议,对外战争占据了他几乎全部精力。现在把注意力收回到根据地内部建设上,陈克最好的方法,莫过于闭上嘴,专心观察研究。
“对于只懂得理论不懂得实际情况的人,这种调查尤其必要。否则他们就不能将理论和实际相联系。有许多人‘下车伊始’就哇喇哇喇地发议论,提意见,这也批评,那也指责,其实这种人十个有十个要失败。”这是毛爷爷经典论述之一。
陈克对这番论述深以为然,他认为自己现在的工作就是在淮海省老老实实的调查研究,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深入基层,下定走烂几双鞋的决心。好好的把基础农业工作调查清楚。
1月18日,根据地保卫部门向陈克递交了一个材料。有位名叫李娜娜的同志从安徽跑来了淮海省,坚决要求见陈克举报情况。
淮海省保卫部门对李娜娜还有印象,她原名纳兰讷若,曾经冒充陈克的表妹,后来选择加入了革命。当时保卫部门对于处理纳兰讷若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将其处死的意见。只是根据地政策不主张无理由的杀人,加上纳兰讷若坚持要求加入革命,最后才把她给放了。这么一个有前科的人现在一定要见陈克主席,没人敢对此等闲视之。
有人来“告御状”,陈克第一感觉是很是讶异。听保卫部门介绍了这位也有点传奇色彩的李娜娜的经历之后,陈克更觉得意外了。当时保卫部门内部之所以不杀李娜娜的意见占了上风,是因为李娜娜是被土匪抢走的。土匪抢人的事情,人民党也有责任。
“李娜娜同志到底要来举报什么事情?”陈克问了这个关键问题。如果不是大事,保卫部门也不会被迫把事情递交到陈克这里。越级汇报在人民党的纪律中可是被严令禁止的事情。
听了陈克的问题,保卫部门的同志稍稍变了脸色,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眼才答道:“咱们的一位女教师被江苏都督王有宏强行霸占为妾,李娜娜同志请求咱们营救这位女教师。”
尽管陈克确定这件事定然是极为棘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李娜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保卫部门的单人间里头。她能看得出这是关犯人的地方,不过李娜娜却一点都不害怕,更没有生气。在整个根据地当中若说对官场的见识,李娜娜自信能超过她的不会有五十人。对于官僚体系而言,相应的地位意味着相应的保障。例如她这次跑来“告御状”,在最终决定对李娜娜本人的处理决定下达前,她教师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保护。根据地里头不会有人敢轻易处置一名教师,特别是一名女教师。
至于未来的处理决定,李娜那也不在乎。任何惩罚与能够见到陈克这个结果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加入根据地也有两三年,李娜娜对陈克的思想不仅没有消退,因为亲眼见到根据地的变化,详细得知了陈克对国内外敌人的一系列胜利,反而更加炽烈起来。
李娜娜很清楚这次机会有多么难得。以人民党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如果不是安徽教育机构、警察机构以及法院机构应对失措,她是绝对找不到求见陈克的理由。即便见到了,也不可能让陈克留下深刻印象。
自从被保卫部门扣住之后,李娜娜就耐心等待,只等了不到一天,就有人叫她出去,而且命令李娜娜稍微洗漱一下。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李娜娜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洗脸漱口,简单又得体的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果然如她所料,即便是花掉的时间稍微久了些,保卫部门的同志也没有任何催促。
被人带出去走了好一阵,李娜娜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淮海省省委大门口,交接了手续,大家进了省委。在接待室又等了片刻,李娜娜看到陈克推门走了进来。
那的确是李娜娜绝对忘不了的陈克,高挑的个头,俊朗的容貌,健壮的身形,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不自觉的,李娜娜已经站起身来,向着陈克迎了上去。在想象中,她多少次这样向着陈克走去,陈克也微笑着向自己走过来。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李娜娜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能够听清楚陈克第一句话说了什么。她发觉自己的耳朵里面一片嗡鸣,继而发现自己的心脏正在狂跳。
“陈主席!”李娜娜忍不住喊道,然后泪水就模糊了眼睛。
屋里头一群男子完全无法理解李娜娜的心情,看到李娜娜喊了句“陈主席”之后热泪盈眶。陈克是以为李娜娜在为自己的同事担心,保卫部门觉得李娜娜是因为“受了委屈”,见到陈克之后要诉苦。不过李娜娜既没有放声大哭,也没有胡说八道,而是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然后大大方方上来想和陈克握手。这种从容的作风让陈克对李娜娜评价高了不少,也让保卫部门的同志放心不少。
果然,李娜娜根本不提自己的遭遇,与陈克握手之后,她就耐心的等待陈克的询问。
陈克对王有宏居然敢霸占根据地女教师这件事相当意外,保卫部门大概介绍了情况,他却想听举报此事的李娜娜亲自说明。
事情本身并不复杂,王有宏身为军人,又到处乱走。当上江苏巡抚的时候,只是娶了妻,还没有纳妾。既然坐上了这江苏的“头把交椅”,纳妾也就不可避免了。不过天知道王有宏怎么想的,他居然想找个人民党教师出身的女子为妾。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来说,从不会缺乏逢迎之辈。人民党从安庆强行带走的女孩子中,有位名叫顾薇的女孩子。他父亲顾人玉做买卖,因为反对人民党把生意挪到了南京。有机会搭上王有宏,顾人玉并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想法。
先在寒假把女儿诳到南京,顾人玉就逼着顾薇嫁给王有宏。半个月前,李娜娜得到了顾薇托人送来的信。那信里面汉字部分倒没什么特别,却用汉语拼音写了向李娜娜求救的内容。李娜娜立刻找安徽的教育、公安、法院,请求营救。不过仅凭一封信,就要去对付江苏都督王有宏,安徽地方上的干部们还没有这个胆量。
李娜娜看事情不可为,干脆就跑来找陈克求救。
“陈主席,现在能救顾薇同志的只有你一个人了。”李娜娜说完眼圈又红了。
第四卷 群党并起 第154章 划地和份额(七)
陈克接见李娜娜的事情很快就在淮海省省委里面传遍了。
人民党的主要力量开始转为对内建设,这是最近中央确立的方向。既然是陈主席提议,党中央经讨论后完全同意的战略方向,没有人会反对。尚远是淮海省省委书记,他不明白这个“对内建设”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克现在的秘书分三班倒,每天陈克一般睡三次,一共八小时睡眠。醒了之后还有两个小时的吃饭等必须生活的时间。剩下就全部是工作。与其说他是革命党,倒不如说现在陈克是根据地最大以及最忙碌的事务官。
“政府体系得有自己的制度,建设这个制度就是当务之急。我现在在努力建设这个东西,同志们也需要一起努力建设这个制度。”每次尚远劝陈克注意休息的时候,陈克就会语气平淡地说道。晚上陈克会从10点睡到凌晨2点。然后就起来开始处理公务。从2点到6点后,他再睡一个半小时,七点半起床。
尚远赶在9点前找到陈克。“陈主席,这次的事情你到底怎么看?要对江苏用兵么?”
“光解决这件事,一封信就够了。根本不用闹到打仗的程度。”陈克的回答很简单。只是尚远根据大家总结出来的规律,知道陈克神色越平静事情就越严重。现在陈克神色平静的看不出丝毫波澜,那说明事情的后续可不是一封信的问题。
“那问题在哪里?”尚远不喜欢瞎扯淡,他问的十分直接。
陈克依旧神色平静地问道:“尚远同志,你觉得如果没有人这样把事情掀出来,咱们的同志们对顾薇被强逼的事情会有多大的重视程度?”
“这是民事案件,不是刑事案件。”尚远选择了一个很有技巧的回答。人民党对于刑事案件的态度格外重视,虽然谈不上有抓错没放过,也从来得“给交代”。对于民事案的态度就完全不同,还是以协调为主。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你真这么认为?”陈克脸上终于有了些嘲讽的笑意。
“那我该怎么认识才对?请直说。”尚远问。
“这事看着是逼婚,本质上有一个男女平等的问题在里头。就咱们根据地而言,就咱们人民党内部而言,到底有多少同志真心认为应该人人平等,应该男女平等。男人是人,女人也是同样平等的人。”陈克的态度终于激烈起来,他的语气里面充满了嘲讽。
尚远绝对不会蔑视和歧视党和政府内部的女性干部,也不会歧视根据地里面的女性劳动者。不过面对男女平等这个问题,他也没有自己的认识。“再说的具体些。”尚远按照人民党内部的习惯,提出了新的要求。
人民党内部讲求“铁的纪律”,想保持这个铁的纪律,就得有“制度”。在制度建设方面,特别是在交谈问答上,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党内要求使用“直说”“再具体些”“你谈的是理论还是现实”等等明确无误的标准用语。就如同在普通交谈中,要采用“你好”“谢谢”“再见”等说法一样。不管多大官,多高的职务,都得这么说话。反对套话,反对凭空猜测,是党内严抓的问题。
尚远听不明白陈克的意思,自然是按照这个标准问答方式进行讨论。
“现阶段咱们反对买卖人口,根据地抓到人贩子就杀。这大家都知道。”陈克也完全按照交谈要求来进行回答。
尚远微微点头,当年根据地收拢孤儿的时候,被误认为是要卖儿童,那次的事情给大家的教训太过于深刻。后来根据地转换了思路,对人口买卖实施了残酷的打击。一同大杀之后,好不容易把人口买卖给暂时禁绝了。
“咱们可以禁绝外人对人口的买卖,某种程度上消灭了不平等。人民群众也能理解与接受咱们杀人贩子的行动。但是人民群众对于父母拥有对孩子的诸多不平等特权有多大程度的接受,尚远同志你有什么看法?”
尚远已经知道陈克到底想说什么,“陈主席,你要说的是在人民党面前人人平等,还是说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呢?现阶段咱们要让群众接受国家对家庭成员的权力,凌驾在家族对家庭成员的权力之上,这的确很难。别说处于领导地位的家庭成员不能接受,就算是处于被领导地位的家庭成员也很难接受。”
“这就是所谓平等的问题。从理论上讲,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从实际操作上,社会最基本的单位是家庭,而不是个人。这就直接导出了眼前很多的现实问题。在推行平等的过程中,政府必须夺取很多原本属于家庭成员的权力。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敌人已经是不是什么反革命,而是现有的社会认识,我们的敌人甚至是人民大众。所以我说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
尚远旧官僚出身,他的生活经历告诉他,人民才是政府最大的对抗者。加入人民党之后,尚远接受了人民是支持者的概念。不过听到陈克把人民放到对立面上的时候,尚远并没有意外,反倒是觉得陈克绝非那种不懂世情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真正的政治家。
“如果我儿子不听我的话,我也不能接受。如果政府在里头横插一杠子,我更不能接受了。”尚远笑道。
陈克绝不会对尚远这种诚实的态度提出什么反对,别说尚远,即便是21世纪的中国,父母们也认为自己对孩子的权力完全凌驾国家和政府之上。对于美国那种社会模式,反对者并不在于少数。当然,陈克的理念倒不是自己对孩子有特权,而是自己对孩子有义务。
“所以说这件事上,单单想解决这个具体问题的话,莫说把顾薇同志救出来,就是把王有宏抓过来千刀万剐,我们也是能做到的,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但是这件事里面蕴含的本质问题,就是平等问题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咱们不可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如果处理这件事,就会和根据地很多基本理念发生强烈的冲突。王有宏在这件事情上恰恰是不敢和咱们做对的,咱们的敌人是根据地内存在的理念和认识。”
“移风易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别说根据地内的人民群众,党内的反对同志也不会少。”尚远笑道。他脸上在笑,透漏出来的情绪则是面对强敌时候特有的昂扬。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不能把责任扣到王有宏头上。因为王有宏并不是咱们根据地的人,如果有了责任不找准矛盾的焦点,而是按照远近亲疏,把责任全部扣到外人头上,我认为这么做是完全错误的。”
“那咱们要先处理顾薇同志的父亲?”尚远明白了陈克为什么情绪如此激动的原因,这种处理方式可真的会在民间引发极大的反对意见。
“王有宏并不是咱们根据地买人纳妾,他是在江苏这么干的。把咱们根据地的法律拿到外省,这还真的是法律适用范围的错误。”陈克的语气中有着强烈的无奈感。
“陈主席你不是挺喜欢批徐电么,就你现在这话,听着比徐电还讲法律呢。”尚远笑了。
“徐电同志就是有点傻,读书读的只关注自己的想法。别的方面我还是很欣赏徐电同志的。”陈克笑着答道。
尚远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陈克对徐电的回护,以及含蓄的警告。他也只是笑笑,就避开了这个话题,“那陈主席你准备在党内和根据地内部怎么搞?有没有确定的步骤了。”
“这件事必须从党内开始干起,咱们宣传平等好几年了,现在真的是到了要平等的时候。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试金石。我还挺期待的。”陈克神色终于平静下来,“尚远同志,你需要对今天的谈话保密。我们先从党中央开始谈这件事。”
尚远重重点点头,他再次转移了话题,“顾薇同志到底怎么把消息传达回来了?”
“有知识就是不一样,我很欣赏这位同志的机敏。”谈到这个,陈克就高兴起来。他拿出一封信交给尚远。
信上谈的很正常,顾薇告诉李娜娜自己有可能要成亲了,是父母在南京给她找的好人家,如果结婚的话,她以后就见不到李娜娜了。信里表示了对李娜娜的想念,又谈起了以前大家在一起学习的歌曲,以及几句歌词。歌词是拼音字母。长长的写了一段。尚远也懂得汉语拼音,不过怎么读这段拼音字母都不对头。
“你把它倒着拼。”陈克对满脸疑惑的尚远解释道。
极为吃力的从最后一个拼音字母倒着拼,尚远好不容易连念带猜的拼出了一句话,“我父亲要把我卖给江苏都督王有宏当小妾,你一定要让政府来救我。我不想给人当小妾。求你了。”
看到这里尚远连连点头,“顾薇同志的确是不一般,就这份机智比咱们政府里头不少傻小子强多了。这得救回来。”
“我也这么觉得。”陈克也点头称是。
“给王有宏的信怎么写?以谁的名义发?”尚远问。
“以公安部的名义写这封信。告诉王有宏,顾薇同志的父亲违反了咱们根据地的法律。把这部分法律抄给王有宏。让王有宏配合咱们把犯罪嫌疑人,顾薇同志的父亲顾人玉送回根据地接受审判。而且把顾薇同志一并给咱们送回来。”
第四卷 群党并起 第155章 划地和份额(八)
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都不缺煽风点火的家伙。即便是在人民党和根据地里,这种混蛋也为数不少。给王有宏的信息先以电报的形势发了简稿,又以加急快件的方式送了正式文件过去。王有宏还没见到正式书面通告,“根据地要和江苏打仗”的谣言就在根据地里面传开了。人民内务委员会把最新情报通告给陈克,陈克一道命令就下来了。“把所有传谣造谣的统统给找出来!”
动用了激烈行动手段的同时,陈克召开了党中央会议。“我问同志们一个问题,党的纪律要不要遵守?”
见到陈克发了这么大的火,大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到底怎么回事。”
“诸位听说这两天的谣言了么?”陈克冷冷地问道。
“对江苏用兵的事情?”武星辰负责山东军事工作,他对此最是敏感。
“这消息怎么出去的?”陈克继续问道。
党中央以及淮海省省委的干部们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不少曾经把这个消息当作趣闻谈起过的同志开始忍不住反思自己在这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谣言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你说个一,散出去就是个十。每次党委会上,我们都会要求消息在多大范围内可以讲,多大范围内不许讲。这次的事情没有通过党委,现在就弄出这样的一件事。我想知道是谁在这件事情上乱说话的。”
同志们没人敢吭声,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其实不少人是把这件事当作一个笑谈与身边的人谈起的。因为王有宏居纳妾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根据地女教师的头上,在这个时代也真的是挺一件事。每个人都有八卦的冲动,遇到“如此好玩”的事情,不拿出来说,心里面就跟插了干草一样,痒痒的难受。只是见陈克如此愤怒,没人敢出来承认自己出去说了什么。
“我已经委托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开始查这件事,而且是倒着往上查,我就是想看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流传出去的。”陈克冷冷地说道,“我也想看看在这件事里面,到底多少人会说实话,多少人会不承认,或者怕得罪人,所以用瞎话欺骗组织。”
这话一出,原本不把此事当回事的同志们也愕然了。传谣这种事现在党内还没有特别的针对性处置,不过欺骗组织这可就是大事了。偏偏这等事一旦被询问,不少人只怕还本能的就要撒谎。
“陈主席,这会不会……”武星辰有点担心,庞梓这厮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兴冲冲跑来和他谈起自己当时是如何救了李娜娜同志的。而且庞梓这厮平日里有点好面子,被人质疑到头上只怕就真要说瞎话了。
“组织上不会为难任何人,但是总不能面对错误行动,组织上视而不见吧。武司令,你对这种传谣的做法怎么看?”陈克问道。
#文#“……的确是不该乱说话。”武星辰答道。
#人#“既然的确不该乱说话,那乱说话之后就不该批评教育了?”陈克步步逼近。
#书#“……到底该怎么惩罚呢?”武星辰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屋#“批评和自我批评,得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思维模式。”陈克给了答案。
21世纪研究人类行为学的诸多推论之一认为,人类的大脑思维绝非计算机那种“数据计算性模式”,而是一种“模式性思维”,也就是先决定几个要点,以及这几个要点之间的利益以及优先级。对任何事情,就寻找其与各个要点之间的类似性,根据类似性的程度高低,套用自己的思维模式。
中国人老话里面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们的思维模式一旦建立,摧毁这种模式就等于是摧毁这个人本身对自己的认知。基于“系统不可能认识到自身存在”的问题,即便是人类这种有着高智力的灵长类生物,在现有阶段想完全自发的认识自己的思维模式,并且有目的的去改造自己的思维模式也是极为困难的。如果改造成功,等于一次重生。
人民党里面继承陈克指出的研究方向,并且进行深化分析研究以及应用的有两个单位。一个是政工体系,另一个则是人民内务委员会。这两个体系分别从事这种研究方向光明的一面和阴暗的一面。陈克这次用暴力机构的阴暗面对待同志们心理的阴暗面,他也不是太有底。这种碰撞会让同志们幡然醒悟?还是激烈对抗?或者是更糟糕的自暴自弃?
人类这种生物的社会性特点之一,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偏偏以组织角度来说,不负责任的传谣本身绝对是错误的。那种能够坦然承认自己行为错误,而且能够立刻就改正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这需要强大的内在力量。有着等素质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犯下传谣这等低级错误呢?
整风要做的就是在意识上树立正确的思维模式,这是从根本上纠正人类自我认知,是要求其理智完全凌驾于行为冲动之上,要求其社会性彻底压倒其生物性。可以说是深刻的思想改造。
即便达不到这种程度的自我认知与自我改造,也得让纪律性彻底凌驾一切行动之上。所谓钢铁般的组织纪律,这同样是可怕的任务。
如果有人能够达成纪律性,那么好歹他就能步入统治阶级行列。如果有人能够达成前者,这些人无疑就能成为统治者。想统治别人,首先就得学会统制自己,当了自己的主人。这是成为统治阶级的不二法门。也是新中国成立之后,在教育系统内部推行的全部教育的核心纲领,“培养社会主义合格建设者和可靠接班人”。
为什么同样的教育体系,教出来的学生千差万别,因为有些孩子把接受这个体系的教育认为是一种折磨,而有些孩子则认为这个体系引导自己向前进。人民党的同志们对这次整风的看法到底是“折磨”还是“引导”,陈克真心无法确定。
不管如何,在人民党给王有宏的信件发出去的那一刻,这次整风以及贯彻“人人平等”理念的行动就正式开始了。虽然比较仓促,陈克却不愿意再过多准备。越是知道这行动要面临多大压力,就越是会畏惧。与其不干而悔,不如干而后悔。
陈克认命了。
王有宏明显没有认命的打算,实际上他本人完全不理解陈克到底想干什么。
人民党的电报送到王有宏手上的时候,王有宏还吓了一跳。在他的思维模式里头,人民党如此大动干戈,原因很可能是顾薇属于人民党高级干部,或者被什么高级干部看上了。
当人民党正式文件送抵王有宏手中,王有宏可是气坏了。如果完全按照这份文件理解,他发现自己居然被顾薇的父亲顾人玉给骗了。人民党的法律严谨买卖人口,更是严谨包办婚姻,坚决反对逼婚。凡是人民党根据地内部的婚姻,必须到根据地民政局备案,民政局同意结婚,婚姻才算是有法律效力,否则的话,一切婚姻都属于非法。
这些规定对山野村夫很可能不起效,王有宏却是有地位的大人物。人民党给王有宏面子,对王有宏在这件事里面所处的地位不置一词,却要求王有宏把犯罪嫌疑人顾人玉送回根据地。
王有宏是货真价实的大人物,到了他这样的地位,普通的褒贬根本没了意义。人们服从王有宏,是因为王有宏手上的权势。凡是需要用到王有宏手中权势的人,就只能向王有宏低头。就是深刻认知了这个事实,任何影响到王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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