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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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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屋里面的声音,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此人容貌英俊,浓眉大眼,鼻梁高直,戴了副圆眼镜,嘴唇微抿,有种刚毅的味道。他脊背笔直,虽然一身长袍马褂,但是腰杆笔直,行走起来虎虎生风,倒像是一名军人。

“相伯先生,您醒了。”男子关切地问道。马先生还在病榻上,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他中气十足,浑厚的嗓音倒是更有穿透力。他边说边扶着马相伯靠在靠枕上。

马相伯先生看看了此人手上拿着一本线装的手抄本,他问道:“几道。书你已经看到了?”

“相伯先生唤我来就是为了此书吧。”中年男子问。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马相伯先生说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相信这书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所写。”

中年男子点点头,“相伯先生,我给您倒杯茶。”他说完,就把书放在枕边,自己起身斟茶去了。

书皮上是一行漂亮的行楷,《中国文化传承与唯物主义的兴起》第一册。

“你严几道前些年做了《天演论》,无人不赞,我这老朽也觉得茅塞顿开。此书一成,反响之大必胜过你。”马先生兴淡淡得说道。

端茶过来的男子乃是大名鼎鼎的严复,他与马相伯关系莫逆。马相伯兴办复旦公学,严复是出了大力的。现在严复正在安徽的皖江中学堂当校长。本来马相伯已经和严复约好,明年,也就是1906年,由严复接掌复旦公学的校长。但是前几天突然收到马相伯的信,请他尽快来沪,马相伯说得到了至宝。严复见信中让自己动身的意思甚坚,于是马不停蹄的赶来。

到了马先生家才知道,马先生这几天除了忙开学的事情之外,其他时间几乎是通宵达旦的阅读一书。偶染风寒,病倒了。即便如此,马先生还专门交待家人,如果自己不能接待严复,就让严复先阅读一本书。马先生的家人转达了马先生的意思之后,带着怨怼的神色将指一册抄本递给严复。

马先生是位博士,中西贯通,学识渊博。什么书能让他如此推荐。严复一看书名就喜欢。作为国内公认的西学大家,严复被康有为盛赞为“眼中未见有此等人!”但是与他同时期的名家一样,严复精通西学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兴复中华,兴复中华文化。书名里面“中国文化传承”几个字就让他很对胃口。但严复本人同样也是深通国学,又觉得这作者未免大言不惭了。

开篇第1章的内容却不是国学,标题是“世界的物质统一性”,是唯物与唯心的辩论。此人写书却用了白话,但能看出是有些国学底子的。严复的《天演论》用的是文言,很多词汇严复苦思如何翻译,这才提出了让后世公推的“信、达、雅”翻译标准。此人用了白话之后,分讲道理却能够娓娓道来,即便是没有读书不多的人,也能够看懂。对此等做法,严复觉得不适,却又觉得非常不错。

作者在文中毫不掩饰的公开本书的唯物主义立场。严复本人到有些朴素唯物主义的概念,但是看到“世界不依赖人类的主观意识而独立存在,但是没有人类的主观意识,世界也不会被感知。”这段,不禁暗道了声好。

很快,严复就看到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这两个没见过的词汇。围绕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作者讲述了物质资料生产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决定性力量。进而提出“劳动创造人本身”的概念。接着,文章旁征博引中华文献,提出上古先王“有巢氏”“燧人氏”“神农氏”,都是在生产力力方面做出极大推动的杰出人才,这才被奉为天下之主。

严复从来没有从这样的角度去看待过世界,初一接触,就觉得很不适应,仔细想来,却觉得此论调却能自圆其说,想有异议倒是颇为为难。虽然大家嘴里不爱谈利,但是每个人都不反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这本书竟然如此直白的谈利,让严复很不适应。这书行文却毫不市侩,怎么读怎么不舒服。

这书文字虽然是白话,但是说理偏偏颇深。越往后读越是不解。又重读了一遍,却发现豁然开朗。严复不是一个死读书的人,他放下书闭目静思,片刻后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本书的说理却是层层相套,若是不依照他前面的理念去想,后面的自然不会读通。这和中国传统的“微言大义”全然不同。而是欧洲哲学的模式。严复不仅做过《天演论》,还读过很多欧洲的哲学书籍。

这作者肯定精通西学,国学造诣也不会太低。严复生出了极大的好奇心,不知是谁做的这文。正思量间,马相伯先生已经醒了,严复赶紧进去打招呼。

端茶服侍马先生喝了,严复这才问道:“这作者才二十多岁。”

“二十五岁。”

“竟然是这年纪的。我方看了第一篇。只觉得此人论事颇为霸道。竟像有一家之言说尽天下之理的意思。锋芒毕露。”

“不是竟像,实乃就是。”

听到这话,严复讶然道:“此人乃是狂生?”但转眼间他就想起方才马先生对此书的评价不低。

“若是一狂生,我也不必专程请几道过来。此人说理言之有物,我细看了几遍,数十万字的书,竟然找不到破绽。”

“几十万字?”严复真的惊讶了。

马相伯先生指了指房里面的书架,那上面放了厚厚一摞书,有十几本。装订和严复看过的这本一模一样。马先生的学问严复非常清楚,若是马先生说细看后找不到破绽,那定然是找不到的。二十多岁的青年若是能写几千字的论述文,能够前后逻辑环环相扣,毫无破绽。已经是少见的人才。几十万字逻辑始终不乱……中国竟然有这等人才?严复登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书仔细读了。

“何人写的此书?”严复觉得十分好奇。

“此人名叫陈克。”

“陈克?是那个制药,又公布分子式的那个陈克?”

“几道在安徽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严复的确知道了这个消息,其他人是把这个当作笑话来说的。作为一个留学生,陈克居然制了花柳病的药。在读书人看来,实在是有辱斯文。但是严复是南洋水师出身,留学英国海军学院,在北洋水师学堂当到校长。水兵们一旦下船,定然会逛妓院。染了花柳病的绝非一个两个。若是当年有了这药,北洋水师的战斗力只怕还要提高一些也说不定。出于职业原因,严复对陈克制出这药倒是一点都不反感。只是陈克公开分子式,很明显便宜的是洋人,对此,严复相当不满。

“相伯先生既然读过此书,您把此书归于哪一类?”

“非儒、非道、非释、非法、也非纵横家。但是偏偏诸家之言都有,却又皆归于其主张的理论之下。”

“也不是西学?”严复越听越奇。

“若要我说,倒有点天主教的意思。此书的意思是,我所言者方为天道至理。偏偏此书又是无神论。实在是……哎。”

对马相伯先生的话,严复思忖了一下,这才问道:“马先生召我来,有何差遣?”

“第一呢,复旦公学开学在即。你总得来。第二,我想让你看看这书。此书必然大行天下,作者所述之理。就算不是天道至理,却也绝非异端邪说。青年们读了,从者必众。几道,著书之人天纵奇才,若是你愿意,我倒想让你收了他做弟子。若是无人管教,此人只怕会祸乱天下。”

“竟能如此?”严复眉头紧皱。

“此人学识且不说,眼光厉害的很。他在附录的其它文章中说,中国当今之艰难,在于没有经历外国的工业革命。而此书的目的,就是要指出中国文化与工业化之间的鸿沟。只要能够迈过这道鸿沟,我中华必然重归中央之国。看他的意思,竟然隐隐自认为乃是中国文化正统了。”

此话之重,让严复无言以对。严复盯着马相伯枕边的那本书看了好一阵。这才问道。“相伯先生,听你之言。我想一问,与儒家相比,此人之论如何?”

“若韩非时有此书,儒家断然不得独尊。”

陈克不知道此人有人正在“算计”自己。他面对着一大群学识远没有那两位前辈精深博大的年轻人,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唯物主义辩证法。这课已经讲了好几天了,正讲到“历史规律与社会形态的更替”这部分。讲完了奴隶制、封建制度之后,下面的学生们已经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陈克也觉得累了,边宣布课间休息。他坐在凳子上,端起茶杯豪爽的猛灌了一通。喝完之后,陈克毫无风度的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水渍,舒服地叹了口气。

自从和马相伯先生达成了使用复旦公学场地的协议后,陈克毫不客气地天天使用。因为闹出了砸场子的事情,陈克又专门开了一次医学的讲座。好歹陈克现在的名头是上海仁心医学院的校长。医学院不开医学讲座,也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开课的时间不太对,江南已经进入了梅雨季节。陈克只好把讲课移到了教室里面。此时复旦公学开学临近,家在外地的学生们已经纷纷赶到了学校。学生也没有别的事情,既然有人讲课,大家自然就来听。结果人越聚越多,等陈克讲到《中国文化传承与唯物主义的兴起》,听课的人已经从百十人增加到四百多人。不得不把讲课的场所移到了复旦公学最大的礼堂里面。

此时礼堂外面正在制造秋雨的黑云低沉,虽然是下午,却如同马上就要天黑一样。雨时大时小,却毫不停歇的哗哗下着。这四百多人多数是学生,下着雨没法自由出去,本来就已经慢慢的礼堂依然是人头攒动。陈克既然宣布下课,学生们就开始自由起来,绝大多数人就讲课的内容大肆讨论,礼堂里面真的是人声鼎沸了。

没有学生向陈克询问问题,并不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或者对陈克有什么不满。而是陈克定下了规矩。讲课最后,他会专门留出时间来一一回答同学们的问题。陈克每天要讲课近六个小时,回答问题的时间也有一个多小时。最重要的是,马上就是自由问答时间了。学生们看陈克最近嗓子都有些嘶哑了。倒也体谅他。在休息的时候,尽量不来打扰陈克。

“黄浦学社科教派招人!”有人高喊道。

“黄浦学社工业派招人!”有人高喊道。

“黄浦学社立宪派招人!”有人高喊道。

……

这些人都是最近在听课过程中,加入了黄埔学生的知识青年自发组建的小组。他们之间的流派分别其实远不是那么旗帜鲜明。只是年轻人觉得好玩,非得拉一面大旗出来。同时参加多个,甚至所有所谓派系的青年,可以说是占据了“黄浦学社”成员的绝大多数。

游缑这些天天天来听课。医院已经走上了正轨,各方毒药品的需求量都在增加。但是游缑借口一个人无法制药,一定要来听课。等陈克回去之后,他们再一起制药。其实不仅是游缑,除了齐会深和武星辰之外的所有同志,大多数都以各种理由坚决天天要来听课。唯一没主动要求听课的是谢明弦。谢明弦的理由很简单,自己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听课的。听课,白拿钱的事情,他觉得不好意思。但是陈克偏偏要求谢明弦来听课。

是齐会深是真忙,但是只要有时间,他也一定会跑来。大出陈克意料之外的就是武星辰,本来陈克没有期望武星辰真的对这些科有兴趣,结果武星辰也是只要有时间,就会来。他那195的巍峨身姿坐在人群中,实在是想看不到都难。

这本书已经进入了印刷阶段。齐会深找了家印刷厂,一气定了五千套。这书按册分,每册是一个章节。十二节加上附录,共十三本。齐会深很聪明,他让从第七册开始印刷,昨天正好把书送来。陈克对同志们的张扬无可奈何。今天,在学生们羡慕的眼光里面,人民党的党员们人手一次书。已经有学生询问这书怎么卖。

陈克本就没有打算挣什么钱,但是他对大家讲了一个故事,若是一匹马你送了人,大家自然不会珍惜。但是如果你用比较低的价钱卖给别人,那么买了马的人就会珍惜了。钱不是问题,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才是问题。所以陈克把这个书的定价定在成本价的4成,厚厚的一本书才卖150文。能来读书的青年没什么穷人,他们绝对能够负担得起。要知道,比这书薄很多的《天演论》,鲁迅当年可是花了500买的。而且黄浦学社的社员们也告诉了学生们,这本书总数多少。大家建议学生们分别购买不同的分册,互相交换了看,更加省钱。

“学生时代就是好啊。”游缑坐在陈克身边叹道。游缑早已经从失落中走出来。在那次闹事之后,游缑第三天就开始到复旦公学讲课。大家都很尊敬这位女先生,所以作为礼堂里面唯一的女性,她得到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没人敢和她抢。同样作为老师,休息的时候,她就坐在讲台上陈克身边。自从有了那次公开课的经历,游缑无论讲课还是听课,统统一件白色试演服。这种另类的风格,倒是让学生不敢接近她了。

“学社也办起来。我真正想和大家讲的东西也开讲了。嘿嘿!我很开心啊。”陈克笑道。

“文青,说真的,若是你一认识我就和我讲这些道理,我绝对认为你是个大骗子。”游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了这样的感慨。舒服的谈了口气,游缑用右手里面拿的书册敲着自己的左手。“但是现在,我觉得文青讲的是至理名言。”

“革命不是那么容易的。”陈克回答了这个问题。

游缑抬起左手,凡是看到这个动作的学生,目光全部集中在游缑手腕上的那块手表上,“文青,时间到了,该讲课了。”故意拖延了一点时间,游缑才收回手腕,在学生们羡慕的目光中,游缑跳下讲台坐回座位上。

这是一个信号,学生们开始纷纷回到座位,一阵轰隆隆的声响里面,礼堂里面的秩序开始恢复。很多纸条开始传递,然后堆在陈克面前的桌子上。陈克翻看了一阵,突然笑道:“今天大家的问题很集中。大家问,欧洲的这个社会制度变化。也有不少同学问,欧洲的历史。我倒想起,我在附录里面,写了一篇文章,名字很粗俗。”说完,陈克站起身,在汽灯的照耀下,在黑板上刷刷的写了几个字。

学生们跟着一字一字的念道,“扯淡扯出来的欧洲古代史”。这话念完,立刻就是哄堂大笑。

陈克微笑着转过身,“欧洲到了18世纪末,这个历史才算是靠点谱了。我说的靠谱是和中国的历史比。中国的历史分为信史和野史。为什么这么称呼,同学们肯定有知道的。请大胆地站起来回答!”

学生们面面相觑,此时一个人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信史是专门的史官记载的历史。野史,就是文人们自己的纪录。”陈克认得此人,他名叫崔国玺,是黄浦书社工业派的发起者。

陈克点点头,示意崔国玺坐下。“说真的,虽然我也读些史书,但是我对信史和野史的分别,和这位同学所说的一样。我不是专业史官,也没有向别人请教过这个问题。这个答案我觉得90分,能及格。”

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陈克从来不会不懂装懂。他的国学水平绝对没办法和这年头的大师们相比。陈克为了宣传自己的思想,就必须扬长避短。

“外国认为比较早的这个历史书,叫做《荷马史诗》。这本书呢,有2500年的历史。写的是3000年前号称欧洲历史发源地的希腊人的事情。在欧洲人看,就是历史书。放在中国,这本书和哪本书能相提并论呢?”陈克卖了一个关子。

学生们看陈克只是目光来回巡视,却不揭穿谜底。

“《史记》?”有人喊道。陈克摇摇头。

“《战国策》?”还有人喊道。陈克依然摇头。

学生们连喊了几个名字,最后连《三国演义》都喊出来了。

陈克依然是摇头,没有人再敢吭声了,大家等着陈克爆炸性的发言。

“这本被欧洲人公认相当于历史书的《荷马史诗》,相当于中国的《山海经》。”陈克一字一板地说道。

学生们一愣,立刻就爆发出一阵长久的爆笑。

按照网上那篇著名的“打脸文”,陈克把欧洲的历史记载给讲了一遍。这倒不是陈克要故意贬低欧洲,在中国的青年越来越感觉到中华文化落后的今天,陈克必须指明中国与欧洲的真正差距在哪里。必须树立起中国人的自信心。在把欧洲的可怜历史介绍了之后,陈克用非常冷静的语气说道:“同学们,中国本身就是文明。中国本身就是文化。大家有信神的,有不信神的,但是大家都相信祖宗吧。今天的中国人,必然都有自己的祖宗存在。而我们的祖宗的事迹,就在那历史书里面。我们祖宗的伟大,也都在那些历史书中。现在中国落后了,挨打了。这是我们这代人的事情,要靠我们这代人来拯救中国,光复中华。但是,这不等于我们的祖宗就比那些欧洲人落后。”

说到这里,陈克环视了一下台下,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在门边站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人。虽然离得远,加上天色昏暗,那人背了光,看不清楚面目。但是仅仅往那里一站,那中年人的风度气质就与众不同。稍微怔了怔,陈克也不管那人,继续讲了下去。

“我们现在的衰落,不能抹去了祖宗的光荣。我们落后了,只能说我辈皆是卑劣之人。却不是我们祖宗有何卑劣。现在已经不少人大肆批判中国文化如何落后,恨不得立刻变了洋种,方才觉得自己高贵起来。我对这种人只有一种评价,借用三国演义里面张飞的话,三姓家奴,我呸!我写这本《中国文化的传承与唯物主义的兴起》,我在这里讲这本书,就是为了指出我们和欧洲的差距到底在哪里。就为了告诉大家,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怎么样才能够赶上欧洲,怎么样才能够超过欧洲!同学们,你们都是青春好年华,也是读书的好时光,我只有一句话想送给大家……”

说到这里,陈克转身在黑板上大大的写下了一行字,然后转过身,大声说道:“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片刻之后,学生们开始鼓起掌来,大家纷纷站起身来,一面鼓掌一面欢呼。整个礼堂里面欢声雷动。

看着学生们热情的面容,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脸庞,甚至有人眼中已经有了泪光。陈克忍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声嘶力竭的再次喊道:“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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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狂飙 第2章

1905年9月1日下午的讲座上,陈克第一次在公开演讲中喊了口号。在此之前,陈克一直试图用冷静的态度去讲解革命。陈克不爱口号,无论喊了多少口号,都不等于能够解决实际问题。在陈克成长的时代,中国进入工程师治国的阶段。更多的是做,而不是说。

而且即便看党的历史,陈克一直坚信党绝不是靠了说,而是依靠无数艰苦的工作才获得了胜利。陈克能够拉起人民党的旗号,同志们之所以肯聚集在陈克身边,不都是因为陈克能够解决问题么。

在陈克高喊出“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口号之后,本来就已经热情洋溢的同学们突然就沸腾了。在陈克的那么多前期铺垫下,这个口号是如此顺理成章。

看着台下振奋昂扬,看着向自己鼓掌欢呼的年轻同学。陈克脸上挂着一种坚毅的神色,向大家举起左手。这个动作下意识的模仿了小胡子。但是却引发了同学们更大的热情。

但是陈克看似坚毅的外表下,内心理工科的本性已经压倒了一时的兴奋。陈克内心冷静的总结出结论。“作为一次公开讲座,作为革命的宣传活动,喊口号是必须的。就如同一个实验,某些试剂是必须的一样。”

被激发出极大热情的学生们围在台下,堵得陈克走不了。台下的游缑瞅着大家要求陈克一定要再讲些什么。陈克只好喊,“今天就讲到这里,明天继续讲课。”却始终平息不了学生们的要求。

游缑对陈克的讲座自然是万分支持,但是晚上还得制药,党的工作不能耽误。游缑再次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相差不多的表盘,以及一模一样的机芯。秋瑾也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日本比中国更早进入地球上最庞大的阴影当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和上海不同,日本今天是个大晴天,秋瑾走进酒馆前,能看到天空中明亮的太白星。秋瑾这次来酒店,是为了和陈天华吃个晚饭,然后秋瑾就准备回国了。

同盟会的组建大会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情况可以说很好,也可以说很不好。在这件事情上,秋瑾觉得颇为困惑。

8月13日下午2时,中国留日学生在东京麴町区富士见楼开会欢迎孙中山。虽正值暑假期间,但到会者竟达1800余人。后到者进不去,伫立街边仰望楼上者,有六七百人之多。孙中山穿洁白的西装从容步入会场,满场鼓掌。东京留学生有集会以来,从没有这样的盛况。宋教仁致欢迎词后,孙中山作了两小时演说。

他说:“现在中国要由我们四万万国民兴起,今天我们是最先兴起的一天,从今后要用尽我们的力量,提起这件改革的事情来,我们放下精神说要中国兴,中国断断乎没有不兴的道理。”他呼吁抛弃君主制,“选择地球上最文明的政治法律来救我们中国”,把中国建成一个20世纪头等的共和国。掌声阵阵经久不息。

秋瑾不知道,在历史上,孙中山身边的陈天华欢呼孙中山“是吾四万万人之代表也,是中国英雄中之英雄也!”秋瑾知道的是陈天华去了上海之后就没了消息,8月5日,在日本的宋教仁收到陈天华的一封信,里面说近几天就会赶回日本,而且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大家。再接下来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距离同盟会的成立大会越来越近,陈天华始终没有出现,这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大家十分担心陈天华是被满清官府给抓了,毕竟他还有通缉在身。黄兴和陈天华一起闹过起义,他尤其着急。是秋瑾劝陈天华去和陈克会晤。虽然没敢对大家直说,但是秋瑾本人更加担心。直到8月16日,也就是同盟会成立的前四天,陈天华才风尘仆仆的赶到。大家虽然嘴里面埋怨,却都松了口气。

陈天华是兴冲冲回来的,秋瑾在陈天华回来的第二天请了陈天华吃顿饭。席间谈起陈天华这次上海之行,以及与陈克的相处,陈天华大赞陈克的才具,而且把陈克组建人民党,以及陈克的近况告诉了秋瑾。得知陈克在上海也算是风生水起,秋瑾颇为陈克高兴。最后这顿饭是陈天华付的帐。一向手头不宽裕的陈天华也能请客,足以让秋瑾看出陈克天华在陈克那里被待为上宾。

但是愉快的重逢并没有持续太久。

陈天华是组建同盟会的重要人物,作为湖南华兴会的主要干部,陈天华是黄兴和宋教仁的干将。两天后,秋瑾就听说陈天华与宋教仁之间多次发生争吵。同盟会主要是湖南华兴会与广东兴中会联手召开的。

但是各个政党之间本来就不是从属关系,所以秋瑾得知陈天华与宋教仁的冲突,还是从与陈天华同住的留学生哪里知道的。并没有过很久,秋瑾就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冲突了。

8月20日,在同盟会建立后的第一个会议上,陈天华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希望能够建立一个政治纲领明确的政党。这个政治纲领不仅仅是一种泛泛的纲领,而是有一套完整的政治理论,以及基于这套理论之上的政制纲领。陈天华身为著名的宣传家,是《民报》的主要宣传手。既然他这样说,大家希望听听陈天华到底准备拿出一个什么样的政治理论。

陈天华“不负众望”,提出了“减租减息,联合工农”的意见。论述了土地私有制的缺陷,提出建立一个新的工业化中国的理念。

在陈天华热情洋溢的阐述自己理念的时候,与会者都没有说话。等陈天华说完,会场内一片沉寂。秋瑾还记得,面对这样的情况,陈天华的神色从昂扬,变成了困惑。

首先发言的是孙中上,他很客气的表示了反对。孙中山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推翻满清。等夺取了全国政权之后,才有条件讨论陈天华的政策。

广东兴中会干将胡汉民随即发言,支持孙中山的意见。胡汉民说的更加直白,建立新国家,至少如同当年华兴会所希望的那样,建立一省的新政权才是当务之急。而且胡汉民直言不讳的表示,人民靠不住。中兴会在广东也做了不少宣传,响应革命的却寥寥无几。与其靠人民,不如靠乡党。

面对这样的反对,陈天华并没有气馁。他强调,建立一个纲领明确,组织严密的政党才是当前最需要的,没有这样的组织,面对现在的满清,革命力量过于弱小。而大家的革命态度分歧众多,如果现在不能在政治上先统一起来,形成一个共识。在未来,同盟会的团结问题就会非常严重。

陈天华的讲话还是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至少可以看得出,黄兴就比较支持。孙中山的小圆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他问道:“星台,这个政治理念以哪种救国理念为主呢?”

“至少平均地权我看就不必了。”发言的是光复会出身的姜岳,这话是针对孙中山提出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十六字纲领。

光复会和其他政党关系并不很好,作为光复会的代表,秋瑾对此非常清楚。矛盾是多方面的。

在政治理念方面,光复会要求的是推翻满清,但是对于帝制并不反对。不仅如此,不少光复会成员公开表示,帝制优于君主立宪。光复会理想里面,希望出现一个新的汉人王朝。

在公事方面,光复会成员比较有钱,办事也很容易找到资金支持者。所以他们对于以孙中山为首的这批人疯狂许诺,大把搂钱的做法并不支持。

在私人方面,光复会成员们也都比较重视自己的操守,陶成章就公开批评过广东兴中会那些人胡嫖滥赌的糜烂作风。

之所以光复会参加同盟会,因为光复会发动过多次起义,却都失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光复会希望通过加入同盟会,联络更多人脉,希望能够在起义方面互相支持。即便如此,光复会内部对此的态度分歧严重,已经有光复会的同志声称绝不会加入同盟会,如果光复会加入同盟会,他们就会自行发动革命。“光复会绝不会和那些美国来的假洋鬼子合作。”

这个所谓“美国来的假洋鬼子”,指的就是孙中山。光复会里面不少人对孙中山的反感十分强烈。秋瑾都不清楚怎么会弄成这样。

听了这话,胡汉民立即反唇相讥,会议气氛立刻紧张起来。陈天华被晾在一边,十分尴尬地看着同志们的争吵。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关于同盟会的政治纲领,大家争论不休。而陈天华再次试图阐述自己的道理。这次,各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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