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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喜嫁-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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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琰听说过他的外祖父。
这是位在前朝就做官,还被流放过的才子,就是他在被流放的途中煮萝卜汤喝。
这汤陆轶还曾经给她送过呢。
也是。陆轶毕竟是在京城长大的,算世家子,自幼就见识过富贵气象。
再说,他姓陆啊,是大将军之子,应该不会缺钱花。
结果陆轶接下去就说:“陆家倒是不缺银子,不过我当时离家的时候是两手空空,这些年里,也没有再吃过陆家一口茶,穿过一片布。”
陆轶没有再多说这件事,他笑着岔开了话题:“我来钱的门路还有不少,有时候也会收到一些谢礼,有人托我寻人,寻物之类的,也总不好让我白辛苦吧?”
“唔,那一般他们能给多少谢礼啊?”
刘琰纯粹是好奇。
嗯,好吧,好奇之外,她也承认自己对陆轶有些关心。
怕他日子不好过,银子不够使。
“这个么,就没有定数了。”陆轶说:“高低都有。最多的一次谢礼是二十两黄金。”
刘琰不是那种不知柴米油盐贵贱的人,她知道二十两黄金是个什么份量,够普通人家吃用多久。
“真不少啊。”
“还有人曾经用一袋掺了糠皮的杂粮当谢礼赠我呢,最后那袋粮食我还没收。”
“你细说说。”
说了这么会儿话,刘琰也有些口渴,她喝了半杯水,又顺手捏了两颗盐水胡豆嚼。胡豆煮的绵软,就是豆皮儿有点硬,刘琰就把豆皮儿捻掉了,这是她的一贯的口味,吃胡豆是不吃皮的。
陆轶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他早就发现刘琰有很多可爱的小习惯。比如以前他就发现刘琰在喝汤的时候,汤是喝完了,但是汤里添加的各种佐料全都完美的剩在了碗底。
“唔,说起来得有三四年了,那会儿我是一路向西走,晚上在一个很小的村子里投宿。那村子里半夜有人哭泣……”
哭泣的那户人家刚失了儿子,家里只剩了一个老汉带着孙儿,他儿子是被山中的盗匪所杀。
“你就见义勇为,为民除害了?”
陆轶只说:“那盗匪就盘距在山中,我正好也要经过那里,顺路。况且那些人杀人越货,我虽然身无长物,但却骑着一匹健马,就冲着那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我也是为着自己,不光是为了那些受盗匪所害的人。”
“你除了盗匪之后,那家人就用一袋杂粮碴子谢你?”
“他们老得老,小得小,失了家里的顶梁柱,那些粮食是他们的口粮。”陆轶一摊手:“我要真把粮食拿走了,他们只怕就得饿死。这份儿谢礼太重了,我可不能收。非但没收,我还倒贴给他们几两银子,免得他们真的在寒冬腊月里把自己饿死了。”
在陆轶的讲述中,那二十两金子似乎还没有这袋粮食给他留下的记忆深刻。
不过听他这么说起来,刘琰是可以放心了。
他完全养得活自己,哪怕没做官,没有外祖给他留下产业,这人也完全不用为生计发愁,似乎到哪儿他都能找着饭吃。
这种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这胡豆煮得挺入味,你尝尝。”
陆轶笑着捏起两颗豆嚼了,确实煮的火候正好,又香又面。
“好吃。”
“再尝尝这个绿豆糕如何。”
外头做的这绿豆糕,比宫中膳房做的吃起来也不差。吃这糕,就着清茶最合适。
“过几日我要离京一趟,大概十天左右应该就能回来了。”
刘琰问:“要去什么地方?”
“去黎阳,还要去一趟乌山。”陆轶说:“黎阳的纸很有名,乌山那里柿子树很多,要不要我带些柿饼回来?”
“柿饼就不用了,纸倘若方便,就带些回来,我也听说过黎阳纸的名气。你一路当心,平安才最要紧。”
陆轶点头,认真的应诺:“我必定会平安回来的。”
这一下午就在茶苑里消磨过了,刘琰和陆轶在一块儿,似乎总有许多话可以说,从来不会冷场。
但,即使什么都不说,两个人默默的喝茶,吃点心,看着窗子外的芭蕉,刘琰也觉得心里很安定,很踏实。
就连她这些日子的小烦恼,似乎也都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敌意
刘琰回宫的时候,陆轶一路护送,在景丰门那儿还遇着了熟人。
林夙正好从宫门出来,正要上马,一看见陆轶就两眼放光,笑哈哈过来就把人扯到一边儿去说话了。
桂圆小声说“林大人这不是又碰见什么难事儿,想找人一起顶缸了吧?”
刘琰觉得很有可能,林夙这个人,粘上毛比猴儿还精。
不过陆轶也不是傻子。
桂圆还同旁边的侍卫打了个招呼“陈侍卫,今儿该你的班儿?”
“正是,桂圆姑娘这是才回来?”
桂圆顺口问“五公主可回来了?”
车旁的林侍卫摇了摇头“不曾见,不过兴许五公主走了旁的宫门也说不定。”
桂圆点点头“兴许是。”
不过从东苑出宫,景丰门最近,也最方便。旁的宫门嘛,有的是专供宫人太监出入的,有的是搬货运物的,还有的长年不开,五公主从其他宫门回宫的可能是很小的。
桂圆看了一眼天色。
这天儿可不早了,五公主要是再晚半个时辰,宫门就下钥了。
刘琰去宜兰殿蹭了顿吃的。
曹皇后就知道她去赴宴吃不好,甚至可能吃不饱,早早让人准备了好几样她喜欢吃的。
刘琰喝了两大碗面筋汤,出了一脑门汗,终于觉得舒坦了。
饱了,也不气闷了。
曹皇后剥了虾仁,蘸了一点姜醋汁子递给她,刘琰张嘴咬了,鲜嫩嫩的大虾仁儿,咬着那虾肉格外紧实弹牙。
吃得心满意足。
看刘琰那副眯眼咂嘴的小模样,曹皇后忍不住笑了。
“茶苑的茶可好喝啊?”
刘琰一点儿都不意外曹皇后会知道她下午的行踪“还好,盐水胡豆挺好吃的,这刚下来嫩胡豆,吃着比那种隔年、过季的要香。”
问她喝茶,她拐到胡豆上头去了。曹皇后也不追问,又剥了个虾仁喂给她“好,那明儿咱们也吃胡豆。”
英罗从外头进来,这时候的天气,白天还有些热,一早一晚却凉,英罗就从外面带来一身儿凉意。
“五公主回来了。”
曹皇后点了点头。
英罗接过了侍膳太监的活儿,拿着筷子和布巾站在一边儿,轻声回话“五公主换了身儿衣裳,随行的太监说,衣裳在田家不当心弄脏了。”
刘琰咽下一口汤,耳朵已经支了起来。
她还真去田家了!
曹皇后也问“她去田家了?定了亲的人,怎么不知道避讳?难道她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提醒她?”
“今天跟着的两个宫女年纪都不大,不敢开口劝……”
至于其他人,当然更没有那个开口的份量。
反正说了五公主也不会听,说不得反而落不是,他们怎么敢说?
“那要他们有什么用?”曹皇后皱起眉头。
定了亲,五公主就不方便与田家有什么接触,更何况她去了,回来时还换了一身儿衣裳,这要落在有心人眼里,又不知道会造出多少没凭没据的谣言。
虽然这个女儿不是她亲生的,曹皇后也有责任看顾她。
“今天的事,你盯着些,别让人乱说。过了这个风头,今天伺候她出去的人,一律赏十板子长长记性,再有下次,就绝不宽待了。”
英罗应着“娘娘放心,我一准儿盯着。”
刘琰还纳闷,刘雨这人一向挺仔细小心的,弄脏衣裳这种事儿,怎么也不大可能发生在刘雨身上。
英罗对四公主可没什么要隐瞒的,刘琰好奇,英罗就说出来了。
“说是田家那俩孩子有意使坏。”英罗摇摇头“这才多大的孩子,怎么这么大戾气,真该好好管教管教。”
刘琰这才想起田家还有两个孩子呢。
之前她也听说过,这两个孩子好象总把父母的死归咎于田霖,很不受教。
看来刘雨成了亲,旁的事情都不急着办,先得管教孩子。
曹皇后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叫什么事儿,怕是不好办。”
亲生的孩子怎么管教都不妨事,但是这俩是侄女儿侄子,没爹妈的孩子,管轻了没什么用处,管重了——总之是为难。
豆羹打听得更细致。
他跟刘琰回话的时候,手舞足蹈,说得那叫一个详尽,就跟他亲眼看见了似的。
“田家那俩孩子可真是跟狼崽子一样,听说五公主叫他们俩过去见面的时候,就在手里藏沾墨的布团,五公主还打算给他们见面礼呢,那墨团儿就朝她脸正砸过去了。”豆羹一边说着一边还比划了一个砸东西的架势。
“砸中了?”
“没有砸中脸,砸肩膀那儿了,虽然说布团儿肯定伤不了人,但是那上头沾的墨汁溅了一头一脸都是的。”豆羹说起来可解气了。
反正安和宫没几个人看五公主顺眼的,知道她倒霉,大家都挺高兴。
而且有意思的是,五公主吃了这么个亏,很丢人,又没法子报仇——对面是两个小孩儿啊,小孩儿胡闹,大人怎么能认真计较呢?再说了,这事儿不疼不痒的,只是脏了脸和衣裳,不过是小孩子淘气,五公主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李尚宫下了个结论“五公主以后的日子一准儿不太平。”
刘琰也看出来了。
五公主去田家,可能是因为田霖不在京里,所以想去看顾一下田家那两个孩子?可惜人家不领情,跟刺猬一样满心提防,充满了攻击性。
李尚宫虽然没嫁过人,可见也见得多了。
年轻人总觉得只要两情相悦就行了,可这成亲绝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成了亲之后的日子也是苦多于乐。到了五公主这儿,虽然没有公婆,没有妯娌叔嫂这些人要相处,但是田家留下这两个孩子绝对是烦。
反正不关他们安和宫的事,五公主自己选的驸马,将来日子好不好的她都得自己担着。
比起这事来,李尚宫更关心自家公主的着落啊。
听说今天下午公主又遇见陆轶了,李尚宫这心啊,就是踏实不下来。
尽管她知道自家公主是有分寸的,而且只怕也是认定了陆参判这个人,但是名份未定,李尚宫就是不放心。
第五百二十四章 规矩
五公主这件事儿没传出什么风声,昨天昭王府宴客太出风头了,所以其他的小事就被这风头盖过,不怎么引人注目。
不过第二天刘琰看五公主一切如常,既没憔悴,也没有什么心事重重的模样。
可能她没把昨天的事儿放在心上,也可能她掩饰得好。
这种表面功夫宫里人人都会,唔,行吧,刘琰就不怎么擅长这个。她想隐瞒什么事儿就没怎么成功过,不管是母后、小哥、还是她身边一干伺候的人——现在还要再加一个陆轶,他们都能轻而易举看出她有没有心事。
刘琰觉得自己修行很不到家,尚需多历练。
曹皇后在处理一些宫里的杂务。
马上就是中秋节,这可是个大节日,轻忽不得。曹皇后处理起宫务游刃有余,一项一项分派安排有条不紊。
还有就是中秋前后宫里要放一批人出去,药罗和香罗也在其中。她们都已经找好夫家了,出宫就可以成亲。二十多岁才嫁人已经不算早了,实在不宜再耽误下去。曹皇后一人给她们备了一份儿嫁妆,刘琰也给了一份儿添妆。
宫中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有表示,比如陈嫔和王昭仪,就各有贺礼相送,听说她们在宫中还有交好的宫人太监也都有表示。
这份儿嫁妆可以说是十分丰厚了。
宫中的人来来去去,旧人去了,新人又选了上来。
英罗还禀告了一件事。
“娘娘,潘才人病势越发严重,水米不进,太医院的人去看过,就在这两天了。”
曹皇后点点头:“知道了,你安排就是。”
英罗应了一声。
潘才人要死了?刘琰都不太记得这个潘才人的长相了,仿佛是张瘦瘦的瓜子脸儿,个子不算高——其他的她就记不住了。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刘琰也没放在心上。
其实潘才人病重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前些日子正赶上四皇子要成亲,闵宏他们不愿意潘才人就那么死了,那太不是时候,不是给四皇子的喜事添晦气吗?所以一直让人用药吊着她的命,哪怕硬是灌药和汤水,也要保着她活着。现在四皇子顺顺当当成了亲,也已经迁出宫外去了,那潘才人的死活就无足轻重了。
银露轩那边心领神会,不再费心费力的维持潘才人的性命,药一断,潘才人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银露轩旁边的福宁殿住了陈嫔、王昭仪,银露轩其实原来也是福宁殿的一部分,只是被隔了出来。
不过潘、邓二人住进银露轩以来,王昭仪和陈嫔两人就顺理成章的接手了管束这二人的职责。邓才人还算省心,潘才人却一直不认命,总是折腾,结果把自己小命都快折腾没了。
王昭仪也正听身旁的人禀报这事。
宫女翠娟小声说:“看样子是不成了,奴婢刚去看了一眼,怕是就今天的事了。”
王昭仪自己也是在鬼门关打过转的人,侥幸捡回了性命,现在听到潘才人已到弥留之际,纵然平时不喜欢她,也忍不住心中恻然。
“我……过去看一看。”
一边坐的陈嫔连忙拦阻:“你就省省吧,那屋子里净是病气,你去看什么?当心累着。这马上要过中秋了,你要再一病,那中秋宴你又去不了,多扫兴啊。”
王昭仪有些不安:“可这人年纪轻轻的……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陈嫔站起身来:“我替你去瞧瞧。”
这下轮到王昭仪不放心她了:“你还是别去了。”
“我身子好着呢,探个病算什么。”
陈嫔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就往后头银露轩去了。
银露轩地方不大,潘才人住东面,西面住的是邓才人。听到陈嫔过来,邓才人迎出来行礼问安。
“起来吧,潘才人怎么样了?”
邓才人缓缓摇头。
“知道了,我去看一看她。”
潘才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脸颊和眼窝都凹陷下去,半张着嘴,象是在用力吸气,又象是在呻吟嘶喊什么一样。
屋里气味很不好闻,药味儿,熏香也不住的腐臭味交织在一起。
这是死亡将至的预示。
哪怕陈嫔不懂治病的事,也看出来潘才人这是马上就要死了。她呼吸几乎都停了,胸口的起伏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陈嫔很快从屋里出来,问邓才人:“她……还说过什么话没有?”
邓才人轻声说:“三天前她还清醒过一次,说想回老家。”
陈嫔问:“回老家?她老家是哪儿的?”
邓才人神色凄苦:“其实她和奴婢一样,都是自幼就被卖了,哪里知道家乡在哪儿。”
陈嫔点了点头:“知道了。还说过别的没有?”
邓才人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邓才人轻声问:“潘才人……她的后事会如何处置?”
陈嫔看了她一眼:“她是身染恶疾,按着宫规,多半是烧化吧。”
邓才人面上露出不忍之色。
她们虽然不和,但好歹也是一起在御前伺候过几年的。潘才人落得这个结果固然大部分过失是她自己的,但邓才人也难免感同身受。
在宫里,犯错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一步走错可能就要丢掉性命。
曾经的春然,现在的潘才人,她们的今天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明天,死了之后连个葬身之处也没有,没有墓碑坟茔,也不会有人祭祀供奉。
她低着着,默默的站在那儿。
陈嫔看出了她的心思,邓才人一向还算安分,陈嫔也愿意提醒她几句。
“好好的过日子,别总琢磨些不实际的念头。过个三五年,份位总会升一升,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至于再多的,陈嫔也不会同她多说。
当初皇后娘娘要安排潘才人她们这些人的时候,给的出路可不止一条。当初她们要是愿意出宫,想来皇后娘娘也会给她们一笔钱傍身,不会让她们没着落。
但她们不愿意出宫。
既然留在宫里,那就要按着宫里的规矩活下去。不守规矩,那眼前的潘才人就是前车之鉴。
第五百二十五章 死生
天没黑潘才人就断了气,太医过来看过又走了,潘才人身边儿就俩宫女伺候,其中一个前阵子又惹了祸事,被带走了,这个缺额也没补上。
还剩下的这个特别木讷,跪坐在床榻前的脚踏上发呆。
“你还愣什么?赶紧给潘才人拾掇一下,换件体面衣裳,头发也梳一梳。”
不管是入殓还是烧化,邓才人都希望她这最后一程走的体面一点儿。
哪怕……只是自欺欺人呢。
那个宫女赶紧起来,慌乱的去开箱子取衣裳。
邓才人站在门口看着这实在不象样,吩咐自己的宫女也过去帮忙。
两个人比一个人强多了,她们在箱子里找了找,最体面的一件衣裳就是水红色的,潘才人得册封的那天穿的那一件。这件衣裳只穿过那一天就收在了箱子里,比其他衣裳都鲜亮。
这件衣裳,邓才人也有一件,不过她那件是粉紫色的。
当时宫人替她们量体裁衣,又拿了料子给她们挑,潘才人手快,先把红的抢了去了,所以邓才人只好在剩下的料子里面再翻寻。
比起黄、绿、蓝这些料子,也就粉紫还不错了。
然后今天这件红衣裳又成了潘才人的装裹。
宫女替潘才人换上了这条裙子,又把她的头发勉强梳好。病了多日,潘才人的头发象烂枯草一样了。
邓才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以前听的一段戏文,戏里的小姐虽病了,却仍然是个病美人。
唉,一病哪来的美人,形容枯槁,不管之前有多少美貌,现在也只有吓人了。
邓才人的宫女比较机灵,梳好头发,又翻寻出潘才人以前用的脂粉等物,替她再做一番妆点。
脂粉掩饰了已逝的人那难看的脸色,画眉,再涂了红唇,潘才人看上去真的体面多了。
“这些……”潘才人的宫女捧出个小小的匣子,里面有为数不多的几样首饰。
“不用给她戴了。”戴上之后,不过是便宜了旁人,潘才人并不是要入殓下葬,这些首饰戴上了也保不住。
她们这边收拾好,陈嫔也过来了。她看着人把潘才人从床塌上抬下来,用布罩起,悄没声息的就抬走了。
陈嫔也看见了潘才人被拾掇得还算齐整。
邓才人和潘才人一比,很安分,也很识时务。
对于识时务的人,陈嫔也愿意给些方便。
“银露轩这儿偏僻,本来你们两个在这儿还能作个伴,现在她没了,你一个人住这儿不相宜。你让人把东西收拾收拾,再过五天日子不错,你搬到福宁殿来住吧。”
邓才人回过神来赶紧向陈嫔道谢。
她也不傻,银露轩现在已经跟冷宫没两样了,她住在这儿别说想过好,只怕以后衣食起居都难以周全。
迁到福宁殿就不一样了,虽然说住到了陈嫔和王昭仪眼皮子底下,时刻有人看着,但是这有人带携,头顶有人罩着,好处是一言难尽,至少以后衣食是不用愁了。
伺候邓才人的宫人太监顿时喜气洋洋!这破地方他们早就住够了!能去福宁殿,简直是一跤栽进了云堆里,想都不敢想啊。
半天之前他们还愁云惨雾。银露轩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住了两个人,病死一个,剩下的一个怎么看也让人觉得晦气,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他们有的在琢磨怎么再谋个出路,有的就满心悲苦,觉得这辈子算是完了。
没想到这喜事来的那么快。
他们这边欢喜,越发显得潘才人那边剩下的三个人可怜巴巴。
一个宫女,两个年纪不大的太监。潘才人在的时候,他们好歹还有主儿的,有个差事干着。现在潘才人一没了,他们成了孤魂野鬼,以后尚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吧,”邓才人也帮不上他们,她哪有资格对旁人发善心:“明后天的,内宫监的人就会来带你们了。”
那三个人里,只有一个太监应了声是,其他两个人都象傻了一样。
邓才人叹口气:“潘才人没有家人了,她留下的那几件衣裳、首饰,你们三个看着分了吧,等回头内宫监的人来了,你们多少能打点打点,没准儿还能再分个更好的去处。”
潘才人只有那么点可怜的东西留下。
邓才人和她经历差不多,不过邓才人好歹是有些积蓄的,首饰、银子都有一些。有的是月例,有的是得的赏赐。得封才人的时候,皇后娘娘也没小气,每人都给了厚赏。
可潘才人这……钱匣子也是空的,首饰也没剩几件。
也不知道都叫她怎么抛散了,反正邓才人见过两回,她拿银子、东西,想疏通门路求见皇上。
根本没有用处,那些人不过是白诳她。
潘才人这病,其实没人害她,她纯粹是自己不想活了,总往作死的路上奔。
宜兰殿。
小顺子跟英罗说:“都处置妥当了,没惊动什么人。”
英罗点点头,端着茶进殿。
殿内刘琰正跟曹皇后说:“母后这预备的是什么?”
曹皇后笑着把单子给她看:“赏人的东西。”
单子一份儿一份儿写着名,上面东西都差不多,全是有身孕的人进补安胎的,还有就是一些吉庆的物件儿。
小朱氏的,吴小惠的,刘娥和几位已嫁的宗室女的……
得,好象一夜之间她身边熟悉的人纷纷成亲生子,无一例外。
刘琰眨眨眼:“那到了明年这时候她们再进宫请安,岂不满地都是小萝卜头?”
英罗笑着说:“那是好事呀,子嗣繁茂那是盛世太平,兴旺发达之兆。”
行吧,这确实是好事。
曹皇后特意问:“安王妃的身子如何?太医这几日去请过脉吗?”
“太医说倒是没什么,就是安王妃的身子有点儿虚。安王妃说这些日子夜不安枕,白天也总是精神恍惚,食欲不振。”
一百个人怀孕,能有一百种完全不同的症侯,有人爱甜有人爱酸,有人喜酸有人喜辣,有人浑身酸疼,象安王妃这样心神不宁精神不好的也有。
“她是头一次怀胎,心里不安也是难免的。她娘家人不是也在京吗?可以让亲人多陪陪她,兴许能好些。”
第五百二十六章 抹额
曹皇后问:“老大呢?他这些日子干什么呢?”
“皇上不给安王指派了个礼部的差事么,听说安王倒是常去礼部,早出晚归的,还挺上心的。”
曹皇后没说话,低头抿了口茶。
长子对小朱氏不满意,这个曹皇后知道。
长相、家世、谈吐举止……反正样样不满意,但这是皇上发话,安王不得不娶,而且还得捏着鼻子同她过日子。
现在小朱氏有孕,安王倒好象解脱了一样。他以前身上也挂着差事,但可没有这么勤快,现在礼部有什么差事办?他倒天天早出晚归了。
可这事儿又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是皇上,也只能下令让儿子成亲,不可能再下令让他同王妃恩爱。
皇上也有管不了的事情。
其实在长子丧妻之后,曹皇后并不赞同皇上说的,让儿子再娶个朱氏的姑娘。
成亲不比旁的,这是娶回来一个人一起过日子,不是买回来个物件儿,也不是礼聘个属官,白天两个人要一起过活,说话,晚上还要同床共枕。娶个不合心意的,怎么看着都不舒服,白天晚上的不舒服,这份儿难受可能一直要持续到死。
也许皇上有皇上的考量,也许他是想磨砺儿子,但是曹皇后觉得要磨砺孩子完全可以换个别的法子,为什么要在他娶妻的事情上难为他呢?
曹皇后也不是没有为这事反对过,但皇上只说:“此事朕已经有了决断。”
皇上在她面前,很多时候还和过去一样。
但是那次他自称不是我,是朕。
曹皇后就知道那事她不能再劝了。
小朱氏嫁过来之后,他们夫妻两个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这个不错是把小朱氏和先前的朱氏相比。起码小朱氏安静,识趣,从来没有象朱氏那样跟大皇子天天吵嚷甚至于要动手。
很多人都觉得,夫妻间的情分,天长日久总会有的,再生了孩子,那就真真正正是一家人了。
曹皇后觉得这事儿放在安王身上……不见得行得通。
知子莫若母,曹皇后知道自己的儿子,他看起来是个很随和的人,随和到几乎有些没脾气,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很懦弱,但是他如果认准一件事,那是决不会变的,非常执拗,他不会向旁人倾诉心事,只会憋在肚子里。
孩子虽然都是自己亲生的,但是几个孩子全是不同的脾性,没有一个重样的——也和父母不相同。
比如现在身边这一个。
刘琰想给曹皇后做个抹额。
哎哟一听四公主要表孝心,满宫里都跟着忙活起来了。先是选样子,选料子,刘琰想裁剪的时候,一堆人围着她虎视眈眈,好象生怕她剪着自己的手一样。
其实照英罗看,四公主完全不必这么劳动她自个儿,她只要说一声,旁人就能把什么事儿都能预备得妥妥当当的,最后公主收个针,或是绣上那么几下就行了,这样才叫皆大欢喜。公主不受累,娘娘也有面子。
但是既然公主想亲自动手,那英罗也不能横拦着不让啊。
刘琰挑了个莲花祥云的花样,又挑料子。
曹皇后不喜艳色,平素的常服都以淡雅朴素为主,不到年节时肯定不会在身上披挂满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
刘琰选来选去,挑了一块料子。是有些银灰的颜色。这质料当然是不用说,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又象一团水似的软滑。
颜色也绝对好看,这颜色,象天即将亮起时天际有星子闪耀的样子,这样的料子京里想再找一块出来也不可能,因为这个是贡品,而且仅此一块。
曹皇后看着女儿兴致勃勃的要给她做抹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刘琰做得好坏她并不在意,有这份儿心意就足够了。
曹皇后还小声嘱咐英罗:“倘若这个月做好了,那下个月初一的时候记得提醒我带。”
英罗连声答应,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要是公主做得实在太过蹩脚,怎么办?就象上次公主做个海棠荷包,结果就因为皇上带出去了,弄得人尽皆知,四公主也因为那个海棠荷包好生了一场气。假如娘娘再把这个抹额带上去见那些来请安说话的诰命夫人,只怕莲花抹额这事又要被人津津乐道个好一阵子了。
英罗很明白那些人传闲话的心情。
皇家的任意一点儿小事都被万人瞩目,明面上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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