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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公卿之乐霖传-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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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脉,不妨利用这傻子好好的为自己筹谋一番,方对得起自己。
毕竟他孙秀,历来是有恩不报,有仇必报;也从来都是宁负天下人,也不允许天下人负了自己。
有利益,有好处,他孙秀又怎能不占?又如何放弃到嘴边的肥肉?
“陛下,臣是赵王的属臣,因着今日需要翻阅叛党余孽的罪证,才奉了赵王的相令,前来查阅卷宗。可臣也是陛下的臣子,自然到了皇宫,也必然要觐见陛下才是。”孙秀的话如此的软绵,如此的恭敬,这放低的身子,如此恭敬的礼数,让多年不曾被人尊敬的司马衷脸色缓解了不少。
司马衷打量着孙秀半晌,突然觉得这个说话好听的人,有些入了眼,便话多了起来,“哦,你是谁?你再说什么?我记不住,我听不懂。你可是贾南风那坏女人让你来的?”
“不是,陛下,臣是来见您的。”孙秀,躬身作揖,轻声的回道,但是孙秀心中满是鄙夷,果真是十足的傻子,这样的人,贵为天子,不还是个傻子吗?
“如今你见到朕了,你还呆在这里作什么?你可以走了。”司马衷的话如此的直白,倒让孙秀呆愣了片刻。
素来知道这“何不食肉糜”的傻子说话总是一鸣惊人,令人不适,可他从没想过竟是如此直白。
果然,傻子就是傻子。
可这傻子也有好处,那就是让他能够完全的掌控,更让他可以有足够的把握拓展他孙氏庶族的权力。
既然天助他孙秀,那么,他必然也有为自己争一争权势,不是?
孙秀连忙抬起头,望向司马衷露出惊讶却又不肯离去的表情,这是他孙秀第一次如此露骨,如此直白的表现出这样明显的表情,可对方到底是个傻子,他不直白一些,也没法子,不是吗?
司马衷打量着孙秀,发现孙秀不想离去的模样,又是开口问道:“你不想走?你赖在这里想作甚?”
孙秀连忙躬身,一副认真的模样,长袖作揖,如此的恭敬,让司马衷的心情更好了一些,只听司马衷又再次开口,“看你这般认真,倒是说说,你要跟朕说哪般?”
“陛下,臣跟您说个天大的好事,您让旁人都退下吧。”孙秀恭敬的说道。
“真的?”司马衷带着惊喜。
“真的。”孙秀再度放低身子,真诚的说道。
“哦,那你们赶紧走,赶紧走。”司马衷挥手将宫人都撵出了寝宫。
司马衷一时孩子心性升起,好奇的打量着孙秀,孙秀站直身子,看着宫人都退下,故意放缓语气和语调,“陛下,我给你选一个漂亮姑娘做皇后,好不好?”
“皇后?”司马衷愣住,连忙摆手,“不行,这不行,贾南风那女人会生气的,她会打朕的,更会杀了朕的,万万不行!”
孙秀连忙安抚司马衷的慌乱,“陛下,那女人不在宫里,她不在。”
司马衷换了下那决绝的表情,带着一丝委屈,哆嗦了一下嘴唇,“你不知道贾南风那女人的厉害,那女人砍人手都不眨眼的……她可凶了……”
司马衷推心置腹的伸长脖子说完“不眨眼”之后,连忙缩回了脖子,哆嗦了一下。
孙秀望着司马衷,“陛下,不怕不怕,有我在呢。你放心,我会杀了贾南风,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一定会将漂亮姑娘给你送来。”
司马衷喜出望外的瞪大眼,“你这话可是真的?”可又在片刻之间缩了脖子,“那个坏女人那样的坏,你不是她对手……”
孙秀点着头,一脸认真,“陛下放心,我一定会杀了她的,绝对能保护您的。”
“可是……可是……贾南风要是真的死了,朕能娶到……漂亮媳妇吗?”司马衷疑惑的望着孙秀,带着好奇,也带着惴惴不安。
孙秀望着司马衷,尽管表情是那般的真情拳拳,可是内心之中,满是鄙夷,果然傻子就是傻子。
“陛下是皇帝,天下都是你的,如果你愿意,必然是天下那个最漂亮的女子,会是你的皇后。”孙秀的话语让司马衷愣住片刻。
司马衷疑惑的问道:“那谁最漂亮?”
孙秀尽管内心颇为鄙夷,可依旧恭敬的回道:“当然是泰山羊家的姑娘了,陛下这么聪明,一定想得到。”
司马衷被孙秀的话说的越发开心起来,“那是,朕又不是真的傻子。不过,你答应给朕找来漂亮媳妇,可不能骗了朕去。”
孙秀自然感受到司马衷的欣喜,便随着司马衷的好心情,得寸进尺的说道:“陛下,如果你能赏赐给我一个女儿下嫁,我一定会豁出去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司马衷当下开心起来,“朕有三个女儿,你说谁?”
孙秀望着司马衷,更是知道,若想此时尘埃落定,必然要让司马衷白纸黑字签了不可,连忙长袖作揖,“陛下,长公主最大,她要先嫁。”
司马衷更是开心起来,“好呀,不就是长公主嘛,朕允了。”
“陛下,既然答应了,不如现在就写下诏书吧。然后我立刻就去杀了贾南风,帮你把漂亮媳妇送入宫,做你皇后。只要有我在,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孙秀认真的望着司马衷。
司马衷大手一挥,来忙说道:“来人啊,拿笔来。”
孙秀千恩万谢走出了皇宫,才回到赵王府,便被赵王司马伦冷眼瞪视。
“俊忠,陛下的寝宫呆的可还开心?”司马伦的眼睛如此的冷,像是毒蛇盯住了猎物。
孙秀连忙跪下,低下头的一瞬,眼睛闪过了受辱的桀骜,却又在抬起头的时候收拾了心情,惊慌的神色带着颤抖的音色说道:“主公明鉴,今日俊忠为主公寻得一石三鸟之计谋,只是电光火石间,时不待人,只能先做好,再来主公面前请罪。”
“哦?一石三鸟?”司马伦冰冷的眼神收了回来,好奇的挑了挑眉,“倒是哪般?”
第108章 你来我往探心计
“这第一计; 借由陛下下诏迎娶泰山羊家之女的旨意,铲除废后余党势力; 借助这余党清除之际,荡除主公以前颇为不和之人的权势; 震慑那帮从不听话的人,此为逆者亡。”孙秀见司马伦的眼神又缓和了不少,便放下心来,继续说下去。
“这第二计,借由陛下下诏由臣长子迎娶公主旨意,鉴别归顺主公世家的真心,以新婚贺礼轻重; 评测这些世家归顺之心的轻重,也做好将来谁可重用,谁可舍去的准备; 此为顺者昌。”孙秀抬起头认真的望着司马伦,此时司马伦的怒气已经消退; 开始仔细的思考起来。
孙秀如何不知司马伦已经对他迎娶贾南风之女和出嫁泰山羊氏女的疑心消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司马伦对自己彻底的相信; 更是借助司马伦的势力; 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他孙秀的世家好好看看,庶族是如何将世家踩在脚底的!
孙秀伸出舌尖微舔下嘴唇,继续说道:“这第三计; 借助鸩杀废后,震慑还敢造次之徒,惊吓尚不知收敛之辈; 更是给那些观望的世家豪族敲个警钟,也让司马王族的其他王爷明白,挑战主公的下场到底是如何的。此为杀鸡儆猴。”
孙秀的话才说完,司马伦终是笑起来,“俊忠如此布局,难道仅仅是震慑和找人才而已?”
“启禀主公,俊忠所谋,自然是天降紫微星,鱼肚尺素中,诉说天定人,必然是主公。”孙秀长袖一甩,跪地,挺直胸膛望着司马伦的双眼,是如此的真诚,如此的坚信,让司马伦心下大悦。
“看来,俊忠所谋甚深。”司马伦抚着胡须大笑起来,“深得我心,甚得我心。”
翌日清晨,正在观看棋子的司马颖听到小厮匆匆传来音讯,眼眸挑了挑,摆了摆手,小厮才走开,他便是拿起棋盘上的黑子,放在手里把玩。
黑子在司马颖的手里翻来覆去的旋转,而他则是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这黑子还有成为执棋人的机会?莫不是此乃棋中棋,设下局中局?若是如此……贾后……”
唤来小厮,司马颖终是驱车来到孙秀的府邸,走入孙秀书房,却见孙秀正在擦拭一个玉质白菜,是如此的认真,仿若没看到来人。
司马颖站在门口,看着孙秀这般的模样,自然知道这是记住了上一次,他为卫玠给下马威的事情。
孙秀心眼比针小,有恩不报,有仇必报的性子,倒是真真的准。
“孙大人,恭贺那您昨日得了诏书,这诏书一下,怕是孙府不日将成为高门,而小王再来拜谒都要排队好久了。故而,小王感激孙大人拨冗相见。”司马颖说罢,长袖恭敬作礼。
孙秀擦拭玉质白菜的动作停顿住,放下手里的玉质白菜,转头看向司马颖,仿若才看到一般,眉眼带着笑意,只是笑不达眼底,“原是成都王,老夫老了,耳朵背,还以为是哪家小子前来嬉闹。失礼之处,还望成都王莫要见怪。”
这不动声色直接羞辱他司马颖是世家庶出的小子前来嬉闹,这般贬低身份和颜面,倒是真的厉害。
只是他司马颖今日里只想得到再见一眼贾南风的差事,或许这一眼,能对他以后有大裨益,自然他要忍耐孙秀的轻慢。
“孙大人说笑了,是小王最近得了风寒,故而这鼻音浓重了一些,自然孙大人分不清。”司马颖的话语如此的谦逊,倒是让孙秀那蓄意给难看的心缓了几分,却没有完全消除。
孙秀缓缓坐下,指了指右下的位置,“成都王请坐。”
司马颖望着右下的位子,心中到底升起了几分计较,这左上为上宾,右下为门客,孙秀当真会糟蹋人!
但是,又能如何?这孙秀即将成为陛下的亲家,这脸面即便不给孙秀,也要给陛下。
司马颖挑了挑眉,转身的一瞬间,眼神闪过因着羞辱而起的杀意,只是甩开衣摆就坐的片刻换了温润的笑意,目光拳拳的望着孙秀,“多谢孙大人。”
孙秀看着司马颖这般乖顺的模样,心中难免起了疑惑,但今日给的刁难也该有个尺度,若是这成都王去赵王面前告上一状,怕是又要多些麻烦。既然震慑足够了,他孙秀也该适可而止才是。
思及此,孙秀再也没有了羞辱的心思,反而认真起来,“哪里哪里,老夫是哪般大人,您才是天潢贵胄,上一次您带着卫公子来关心老夫的时候,老夫可是感激至深啊。”
司马颖知道孙秀数落之中,满是蓄意报复的意味,故而软下身段,诚恳解释道:“小王当时年幼无知,多有得罪,向大人赔罪,还望海涵。此次废后之事,孙大人居功至伟,解倒悬于民,乃天下之大英雄也,所以,小王特备小礼恭喜孙大人。”
司马颖拍了拍手,四名小厮,两两抬一箱子,抬来两箱子财宝,一箱子金银,一箱子珠宝,而珠宝之上,还有一贴书法。
孙秀望着那两箱子珠宝,不动声色的拿起自己身边的玉质白菜,“不知成都王这是何意?”
司马颖认真的说道:“孙大人,虽然小王是一个王爷,可到底是个闲散之人,纵然是太叔祖赏识,可终究是无根浮萍。即便当初有太子予以庇护,可终究是他人气势,难有自己底气。小王素来知道孙大人是个心善之人,往年与孙大人相处,孙大人也知小王的心性与为人。故而小王逾越一问,孙大人如此周至之人,可否宽容小王的愚钝,又能否提携一次?若是事成,小王定当结草携环,定不相忘。”
司马颖的表情如此的认真,又因着司马颖左右逢源的性子,自然没人怀疑司马颖的真心,只是想到司马颖前来讨些差事并非出人意料,反而在情理之中。
“成都王何处此言?老夫乃是寒门庶族,有何能耐帮之?”孙秀的眼神之中带着推却的意味。
“孙大人,这世上,唯伯乐相马,最难相忘。但小王更知道……唯有太叔祖方能给小王庇护。但小王历来知道上官不如现管的道理,也自然知道智者与上位者,孰重孰轻的道理。故而,孙大人……请您给小王一个机会”司马颖谦逊的模样让孙秀满意的点着头。
孙秀望着司马颖,正愁没人去给贾后送金屑酒,嘴角勾起,说道:“那如此,最近确实有一桩难事。不知成都王,可否愿意一试啊?”
司马颖表现出了惊喜的神色,“孙大人,不知是何事?小王一定全力以赴。”
孙秀轻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这贾后到底被废黜了,不知你可否愿意替老夫走上一遭,备些酒菜,送她一程。”
司马颖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大人……这是何意?”
孙秀挑了挑眉,拿起案桌上的一杯茶,轻啜一口,嘴角含笑说道:“成都王如此聪慧,当真不知?”
孙秀蓄意的刁难,倒是让司马颖表现出了为难,“孙大人,这……这……”
孙秀轻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成都王,老夫也知道此事委实让你为难,罢了,不过是一个差事罢了,又何必强人所难?”
“这件事,确实为难。”司马颖直率的点头。
孙秀揉了揉额角,一副为难的模样,“王庭虽在追查贾后余党,可这余孽到底是根系深深,若是此时前去,着实让成都王难以做人……”
“孙大人……若是如此……”司马颖瞬间呆愣,呆愣片刻之后,表现出了自责的模样,“那小王……还是去吧。毕竟让孙大人如此为难,委实是小王思虑不周……是小王思虑不周。”
“成都王……你当真思虑不周吗?”孙秀望着司马颖那满是自责的样子,嘴角勾起。
司马颖嘴角抖了抖,为难的模样又是加重了几分,“可这到底是前一发动全身之事啊,孙大人,烦劳你容小王思考片刻?”
孙秀再度叹了口气,望着司马颖的眼神也换上了真诚的模样,“成都王,机会稍纵即逝,若是抓不住,你又有何值得他人予以庇护的呢?”
司马颖顿时脸上露出了慌张的神色,连忙说道:“大人且慢,大人且慢,是小王的错,烦请您给予这次机会,小王定当肝脑涂地,全力以赴。”
孙秀嘴角含笑,却话中满是轻蔑,“成都王,你若着实害怕,就不要勉为其难,老夫怎敢逼你呢?莫要让人误会了去,让老夫难做人。”
司马颖脸上更是认真又惶恐了几分,“不为难,不为难,小王一定全力以赴。”
孙秀轻蔑一笑,“如此,成都王,明日自有小厮送诏书与你,而老夫在此地,静候佳音。”
司马颖长袖作揖,“章度,定不辱命。”
孙秀摆了摆手,“成都王,夜已深,老夫需要休息了,你自便吧。”
司马颖躬身退出,孙秀望着远离的成都王,冷笑一声,心下想到:这就是司马王庭的后人,一个傻子皇帝,一个废物王爷。我是庶族又如何?不照样对我俯首帖耳?我让他们往东,他们连往西都不敢,呵……当真是可笑……
司马颖踏出孙秀府邸大门的那一刻,他回过头来,望着“孙府”二字,仔细的观摩半晌,他从袖口掏出一枚黑子,捏搓着黑子,眼眸沉了下来,缓缓说道:“这黑子化作执棋人,终是得志便猖狂,怕是……要自寻死路了……”
说罢,司马颖将黑子仍在地上,冷冷的注视着这垂落的黑子,抬起头望向左方,深吐一口气,将满腹怒气缓缓排出,一脚踩了过去,坐回马车,驶向成都王府。
第109章 贾后终殁金墉城
四月初七这一天; 天阴阴沉沉的,乌云卷在天边; 黑压压的,这压抑的感觉让人呼吸不畅; 似乎蓄意让人透不过起来一般。
司马颖掀开车帘,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金墉城,他的目光带上了探究,只是探究之下,还有那隐藏的极好的期待。
马车停住,方走下马车,司马颖接过小厮手里的食盒; 右手提着乌黑食盒,左手覆手于后,缓缓走向这沾染了司马王室血液地方。
只是这里与他上一次听说司马遹死去的模样不一样; 这路上的小道没有一片落叶,这两旁灯笼点亮; 而贾南风住的寝宫更是一尘不染; 这殿内到处都是熏香。
木门缓缓推开; 那明亮如昼的大殿内,贾南风身着一身紫色男装,右手拿着一卷兵书; 左手拿着茶杯,淡泊的脸上无喜亦无悲。
听到响声,贾南风未抬起头; 仍是慢慢喝下手中的茶。
司马颖震惊于贾南风这一身装束,这有别于当初司马冏所言的皇后装束,处处都透露出,贾南风在此地已存了自己的势力。
司马颖垂下眸子,掩盖好自己震惊的心情,再抬起头,屏退左右的宫人。
待到宫人鱼贯而出,司马颖缓缓放下食盒,衣摆一甩,作三拜九叩礼。
贾南风依旧盯着手里的兵书,再无其他动作。
司马颖站起身之时,脸上满是尊敬的表情,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轻缓了不少,“贾后……”
这一敬称才说出口,司马颖突然收住话语,再一次换了一个称谓,“皇嫂……”
贾南风方抬起头打量着司马颖,这一声皇嫂,她并不受用,但心下明了,自己大限之日终于来了。
司马颖拿起食盒,待到走近贾南风,将食盒放在案桌上之时,贾南风打量着这食盒讽刺的轻笑,依旧不说话。
“皇嫂……章度这一次前来……只是为了跟您说,虽然……孙秀那厮强娶了大侄女为儿媳,可我司马家终是会护住其他两个侄女的。”司马颖的话语让贾南风喝茶的动作一顿。
贾南风眉头一挑,“哦?孙秀要迎娶宣华?”
司马颖连忙抱拳作揖,“皇嫂息怒,是章度的错,没有护住大侄女……这才……”
贾南风打量着司马颖,这成都王倒是会找话题,明知道她才丧失幺女,如今又说长女的事情,这分明是让她允他一些事情,才能以物换物,换取长女的平安。
只是这司马颖前来给她送毒酒,他自己都无法左右自己的生死与未来,又如何夸下海口,能护住她贾南风的三个女儿?当真是睁眼说瞎话,话是漂亮,听得舒服,实则无用。
再说……贾南风盯着手里的茶杯,她的长女当真是一个废物不成?
“我那长女亦不是废物,又何必担忧?”贾南风四两拨千斤的回道。
贾南风才说完,司马颖带上了犹豫,终是思量半分,才说道:“皇嫂怕是不知,前几日安仁和季伦在东市问斩了,而贾家、裴家、张家、赵家、解家已经被下了狱,怕是不日将会受刑。”
这话倒是说的直接,司马颖何尝不是在告诉贾南风,如今司马宣华,她这个长女已经陷入危机之中,而她没有卷入其中的次女临海公主,三女始平公主也将会被波及。
司马颖这是算准她终究是一个母亲,对吗?
可是……她又如何能容了司马颖这般挑衅?
她是贾后,是那期待大晋海清河晏的贾南风,她不会,也绝不可能婢颜奴膝。
“这素来成王败寇,成王者万代称颂,成寇者万世唾弃,又有何奇怪?”贾南风直视司马颖的眼睛,那看穿一切的模样,让司马颖不敢造次的再次抱拳作揖。
“皇嫂,并非是章度多思。这三个侄女到底是女子,若是护不住……”司马颖这话显然不具备任何的诚意。
贾南风望着司马颖,冷笑一声,“护不住?”
司马颖抱拳作揖说道:“现在虽是太叔祖手掌大权,可终究孙秀一手遮天,委实难以护住。”
贾南风再次讽刺一笑,“司马家的公主在皇宫中都护不住,司马家的男人都是废物吗?”
司马颖发誓一般的说道:“皇嫂,我定竭尽全力护住三个侄女。”
贾南风低下头,眼睛盯着兵书,不再看向司马颖,传来冷漠的声音,“公主出生自有公主应尽的责任,但绝不包括被小人羞辱。”
贾南风抬起头看向司马颖,又是轻蔑一笑,“你也不用说哪般竭尽全力,我的女儿都不是废物。若是她们以死明志,也算是全了你司马家的颜面!若是常伴青灯古佛,求的也是你司马家的太平。至于孙秀,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年内必死无葬身之地。你若是真有香火之情,念及宣华是你血亲,若她不幸殒命,决不可让她在孙家祖坟中受此侮辱。若她还活着,让她去你司马家祈福,全了你司马家的颜面吧。”
贾南风眉眼微颤,虽是盯着司马颖,又奈何不是看向皇宫的方向,心中暗想:女儿们,我虽不是个好母亲,却也终究要借着司马颖来保你们性命无忧。
司马颖万万没想到,贾南风竟是如此的决绝。
他以为贾南风会以母亲的身份,软下身段和心肠,为她的女儿谋生路,却从没想过,她会冷心让这三个女儿出家了此残生。
也对,贾后终究是王者,她如此叱咤风云之人,又如何着眼于小局,她素来心怀全局。
而皇室,若是生逢乱世,与其百般羞辱而后死,不如慷慨激昂自尽以全了颜面。
这便是皇室该有的骄傲,更是皇室该有的尊严。
原是他司马颖小看了贾南风,是他算错了,也看错了。
“皇嫂所言甚是,是章度思虑不周,多谢皇嫂点拨。”司马颖拱手作揖,真诚的道歉。
“点拨?”贾南风望了一眼那食盒,自嘲一笑,“罢了……我本不愿多言,不过,你好像是司马家难得的聪明人,剩下的好像还真的都是废物……既然你有心,我便赐你几句,不枉你来此一遭……”
司马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讶异,但很快的,便换上了希冀的眸色。
贾南风端起茶杯,瞥了一眼司马颖希冀的眸色,轻笑一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仰头喝下。
司马颖望着贾南风,没有多言一句,只是静待着贾后指明他未来的方向,让他不枉此行。
贾南风闭上眼,感受着热茶入喉的滋味,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直视着司马颖,此时她的眼睛已经没有戾气,只有希冀,似是望着司马颖,又似是穿过司马颖凝望某一处,她仿佛是再跟另外一个虚无的人在说话,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司马颖听个清楚,也让他听个明白。
“在我去后,这天下大致会有赵王和梁王俩兄弟招摇一时,可终究因德不配位,失败告终。再之后怕是那齐王司马冏与常山王司马乂有所举动,这两人狼子野心,也有一争天下的决心。可是,他们只有野心,却德行不配,故而因德不配位,终是一败涂地。唯有二人,你要万分上心。”贾南风的话让司马颖心下一震,不得不佩服起贾南风久居上位的敏锐与睿智,对四位王爷的分析,如此的一针见血。
“不知,皇嫂,是哪俩人?”司马颖恭敬的问道。
贾南风语重心长的说道:“一者,接替司马伦的河间王司马顒,此人手握重兵,又有张方这般虎将。二者,忠于司马乂的东海王司马越,此人杨骏之乱时,心狠手辣,又与琅琊王家的王导交好,又是裴家的外戚,不得不防。这二人皆是手握重兵又常年征战在外的将军,有军队基础,更有心腹和财富,是你未来大患。”
司马颖深思起来,他这一刻,终是明白为何贾后得了那么多人才的忠心维护,如此睿智,如此明知,世上又有几人能与之媲美?只可惜,身为女子,奈何,奈何。
司马颖的眼睛之中染上了遗憾,却更多的带上了惋惜。
贾南风又如何看不懂司马颖这一刻的惋惜?可她到底是要了无遗憾的走才是,这惋惜也罢,悲戚也好,与她,已然是身外物,弃之不惜。
贾南风低下头继续看兵书,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若是想在这大争之世,保住那最大的力量,挽救倒悬的局势,当要拥有几种人。一者为你出谋划策的谋士,而这谋士,并非卢志那般眼界狭窄之人。二者,为你提刀上马的将士,而这将士,并非陆机那般眼高手低之人。三者,为你守护后方的士卿,而这士卿,并非王衍那般自视甚高之人。四者,为你卜钱若泉的商贾,而这商贾,必是与你亲昵交心的重臣。如此……”
贾南风抬起头,睥睨的打量着司马颖,语气沉了几分,“你方能拥有智、势、权、钱四种。才能让在你未来十年屹立不倒,也才能以钱生势,以势生权,以权生局,以局生谋,以谋生智,以智生钱,五行相生,五行相克,五行轮回,才有了源源不断,才有了孜孜不倦,更才有了生生不息。你可懂?”
司马颖望着贾南风的眼睛,这便是王者,属于王者的治国之道,属于王者的用人之道,属于王者的御下之术。
这一刻,司马颖看贾南风再也不是看一个女人的眼神,而是一个为他指明道路,一个为他开创未来地位的帝王。
他长袖作揖,跪在地上,“皇嫂,章度受教了。”
贾南风打量着司马颖,心中又是嘲讽一笑,他怕是不知,她留了那最大的恶狼司马睿,这司马睿才是与这司马颖一较高下之人。
但她终究是身殉大晋,又何必在乎这大晋到底哪位司马重掌乾坤?左右负了她的,终将会自食其果,而她又何必,太过心善?
贾南风从食盒里拿出金屑酒,打量片刻,终是自嘲一笑,不免心中想道:若我是卫子夫,若我有卫青这般族人,若再给我十年时间,我定让大晋十年之内,繁盛一如西汉!若我是男子,这世人安能不享文景之治?只可惜…… 我终是思虑不周,引天下将乱,以命殉之,实为赎罪。
思及此,贾南风仰头,一饮而尽,她缓缓走向卧榻,端坐在上面,尽管腹中疼痛如期而至,可她终是隐忍着一声不吭,她缓缓闭眼,终是维持着闲适的模样,嘴角含笑。
一代皇后贾南风,终是陨在了金墉城四月初七的深夜里,如此安详,如此平静。
一如这南风,暖风缓缓,轻轻而来,终归轻轻而去,带来一场暖意,带走一场寒意,只留下眼角潮湿,令人眼眶红了,鼻头酸了,喉头胀了,哽咽几句,再无话语。
司马颖长袖作揖,转身快步离去,脑中想着贾南风所言,他定当铭记在心。
人们常说昔者舜五弦之琴,造《南风》之诗。其诗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人们常念赤日炎炎,暑气如蒸,百姓必有怨言。而南风一起,天气转凉,万民必有喜色。所谓薰风兼细雨,喜至怨忧除。
可人们不知,四月初夏,暑气蒸蒸,南风不见,只剩下水深,只存了火热。
第110章 卫府之内多来客
四月初八; 未时三刻,卫府庭院之内……
卫玠正在弯弓; 左手手腕和右胳膊肘上绑缚着沙袋,他在锻炼臂力; 更在锻炼射箭的精准。
九堡匆匆跑来,一脸惊喜,“公子……公子……贾后被赐金屑酒,崩在金墉城了……”
卫玠眉眼微颤,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只是左手的羽箭一松,箭直中靶心; 才缓缓开了口,“是吗?”
“公子,你莫不是不开心?”九堡一脸纳闷; 却被七堡拉住了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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