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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公卿之乐霖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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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求稳妥,留下贾谧来护住宫内事宜,而他则是选择拿着手书和令牌去邺城调兵,可来到这城门口,却发现城门落锁,而城防驻军不许任何人外出。
  此时潘岳已经大感不妙,急急赶回皇宫,却被禁卫军挡住了去路,看着陌生的禁卫军面孔,又瞥到鼓楼方向似乎是赵王司马伦几名亲信将领的模样,潘岳的心犹如倒灌了冰水,寒彻了骨头,看来大势已去,而他潘岳也有算错的时候。
  潘岳闭了闭眼,对着皇宫长袖作揖,久久一拜,终是转身。
  此刻潘岳知道自己要在暴风雨之前,择一处,为后人准备好去路,于是深夜去了琅琊王衍的府邸,才走入书房,王衍亲自出迎。
  “老哥哥,怎的丑时前来?”王衍诧异的望着潘岳。
  “夷甫,终是心有不安,来你这讨杯茶喝。”潘岳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早就洗白的汗巾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老哥哥也有不安的时候?莫不是发生了何事?”王衍递给潘岳一杯茶,眼睛落在潘岳手上的汗巾,良久又说了一句,“你还想着阿容?”
  “呵……也只有你认得她了,还记得这汗巾……”潘岳呆愣住,握紧手里的绢帕,这是他新婚之时,他的娘子杨容姬送他的汗巾,这汗巾之上更有一朵并蒂花,是桃花的模样,这也是他酷爱桃花的原因,因为他的容儿爱着桃花。
  “怎能不记得呢?那年你与她,终是哪般的痴傻,这世上唯有你这般至情至性 ,此生唯一女子为妻,再无他人。”王衍轻叹一口气,“是实话,安仁,到底发生了何事?”
  “也无他事,就是来坐坐。”潘岳饮下这杯热茶,却不愿提起。
  王衍叹了口气,“你不想说就罢了。你可知这几日我家那小子总是想着跑出去见见卫叔宝,安仁呢,你老实说,叔宝到底你打算如何?”
  潘岳停下喝茶的动作,“夷甫,你何时关心起卫家孩子了?”
  “我家那小子太像我了,而卫家那小子,安仁,又像极了你。难道你的心里当真毫无触动?我尚记得我家那小子说你在酒馆专门堵住卫家那孩子,只为了让他收敛锋芒,给他留条活路。可惜那孩子不懂,以为你去羞辱。唉……如今时过境迁,那孩子挺过来了,你当真……”王衍的话若有所指,让潘岳终是放下茶杯。
  “你当真想知道?”潘岳嘴角弯起,“你这老狐狸见过多少是是非非,如此多年,你竟不知我?”
  “我知,但也不全知。”王衍摇了摇手指,“你这厮素来喜欢深藏心思,一如当年阿容,若不是有人惹怒了你,又有谁知你如此念着阿容?你这心思呢……太深,我看不透。”
  “呵……被夷甫你这般夸奖,倒是我的不是了。”潘岳轻笑一声,终是叹出了一口气,“卫家那孩子……”
  “怎样?”王衍好奇的眨眨眼。
  “不负盛名,终是当世大才。只可惜少年心性,锋芒太炙,终是孔雀开屏,引得众人怒了。若是收敛脾气,稳扎稳打,事事莫要追究,事事不再细究,该是另一番模样。只可惜……心思太细,心胸太窄……又是年少轻狂……毁了大好前程。委实可惜……”潘岳才说完,就听到王衍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安仁,当年你可是骂过卫家那孩子姨丈们和舅舅的,你当年还不是少年傲气,做了错事,二十年出仕不顺?还说那卫家孩子不像你?我可记得当年摘你一朵桃花,你小气的砍了整株桃树。”王衍的笑容,让潘安勾起了对少年时代的追忆,也跟着会心一笑。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夷甫,我今日里来,有件事还需托你。”潘岳收住笑意,望着王衍,“还望你,费些思量。”
  “何事?”王衍收住笑容。
  “进来吧。”潘岳对着窗外轻唤道。
  此时进来一男一女,两个稚童。
  潘岳站了起来,长袖作揖,作揖礼才完成,就被王衍托手扶起,“安仁……你这是……”
  “明日不知是喜是忧,故而,烦请你护住这点血脉。”潘岳望着王衍,反握住王衍的手。
  “安仁,你我兄弟,又何必如此?既然你这般,我又何怕?终究这世上,不是你,我怎肯冒险?你放心即可。”王衍拍了拍潘岳的手。
  “如此,多谢。而夜已深,我该走了。”潘岳转身告辞,只是在走出王衍府邸的时候,他瞥了瞥四周,发现赵王府的盯梢之人,沉下眼眸,“将盯梢之人湮灭,莫要留半分痕迹,肃清王衍府邸周围所有眼线,处理好回潘府复命。”
  “是,潘大人。”潘岳影卫们从旁而出,抽出剑,朝着眼线而去。
  潘岳覆手于后,不曾坐在马车之上,一步步朝着那些趴在地上的眼线而去,身旁一个个倒下的人,伴随着他冷峻的面容,形成了诡异的画面。
  谁说谋士重臣,手不染血?只是不涉关心之人,故而从来袖手旁观罢了。一旦涉及重托之人,必然以绝后患,为关心之人铺平最稳健之路。
  这便是他潘岳,即便是处境难料,也会在最后一刻为他在乎的人找到一条生路。
  

  第105章 一代皇后贾南风

  永康元年; 四月二日,深夜; 贾谧正匆匆赶到换防之处,所幸未见到叛党; 问了下时辰,不过是亥时二刻,问了宫人,终是知道贾南风去了建始殿,正带着皇室护卫朝着建始殿而去,却见到闾和急匆匆朝着鼓楼方向走去。
  贾谧疑惑的看了一眼,但终究闾和是右卫佽飞督; 这本就是闾和的职责所在,故而没加多想。
  却在三更时分,这子时整的时候; 听到鼓声。
  这突如其来的鼓声,划破了子时静谧的长夜; 让贾谧猛然回头; 当下顿觉不好; 便朝着建始殿飞奔而去。
  此时身后传来一高声叫喊,“中宫与贾谧等人杀我太子,现在让车骑进入废除贾后。你们都应听从命令; 赐爵为关中侯。不听命的,诛灭三族。”
  这是敕令三部司马的诏书敕令……
  贾谧当下心更是紧了紧,他必须要赶在叛军到来前护住他的姨母!
  此时皇宫侍卫都听从了敕令。司马伦又假诏开门晚上入宫; 把军队陈列在路南,派翊军校尉、齐王司马冏带领三部司马一百人,打开宫门进入。华林县令骆休为内应,迎惠帝驾临东堂。
  进入皇宫的司马冏一眼就看到表弟贾谧疯跑想建始殿,连忙大声喝道:“贾谧,你能逃到哪里去?给本王追!”
  贾谧听到身后司马冏的声音传来,一边跑一边骂道:“司马冏!你这个畜生!你到底是我贾家司马姓氏的孩子!你一半贾家的血统,竟然学那裴頠!你简直是混蛋!”
  司马冏并未回答,只是带着一百人紧紧追在贾谧的身后,才跑到建始殿门口,贾谧大声喊道:“大阿后救我!”
  只是这句话才喊出口,他不小心摔倒在地,被奔跑来的士兵按住,闻声而来的贾南风正好看到贾谧的头颅被一小兵砍下。
  这一刻贾南风的眼睛闪过诧异,她疑惑的看向司马冏,也不过是眨眼之间,望见司马冏身后一百余人拔刀相向的模样,心下便是明了几分,原是逼宫?
  这份明了让她本是诧异的眼眸换成了释然,而释然的一瞬间,她又自嘲一笑,终是,她输了,输给了命运,输给了一群只知道逼宫篡权的莽夫!
  呵……当真是可笑……趁着她丧女之时,如此仓促而不计后果的逼宫……
  嘲讽的笑意越来越大,她挑起眉,终是正视了一次司马冏,只是眼神并不是看个人的模样,似乎看着蠢货的不屑,“你来做哪般?”
  司马冏怎能看不出贾南风的嘲讽和蔑视的眼神,立马语气不善,“本王自然是是收到诏书要收押你。”
  “哦?世人皆知诏书皆出自椒房,我未曾执笔,你这诏书从何而来?半夜三更偷入椒房,偷来的印信?”贾南风嘲讽一笑,冷冷的望着司马冏。
  司马冏又岂会不知自己几乎要站不住脚的道理?
  正在司马冏不知该如何回答之时,陛下司马衷被人带来了建始殿。
  贾南风望着司马衷,这是那一次剁手妃子之后,再一次见到她此生的丈夫,她冷笑一声,很好奇,这个傻子没有了她,可还会守住皇位?更好奇,她既然输给了命运,护不住这大晋的清河海晏,这傻子可还护得住?
  平生第一次,她很想问问这个傻子,若不是当初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拼着她幺女司马女彦的安危,为他博来了先帝的赏识,这个傻子靠自己可还有本事?
  这个毁了她一生的傻子,让她无法享受平常女子相夫教子的幸福的傻子,这个让她无法抽出太多时间陪伴自己女儿的傻子,可能守住这大晋的江山?
  她盯着司马衷良久,终是开了口,半是嘲笑,半是好奇,“陛下,若是我被废了,你离被废,还有多远?你可知?或……你可能懂?”
  司马衷瑟缩一下,竟是躲在了司马冏的身后,这一举动换来了贾南风笑出了声。
  “呵……果然……果然……”贾南风摇着头,望着这个傻子,一脸失望。
  她看向司马冏,冷冷说道:“既然你敢矫诏,又打算今日废除我后位,不如说说,到底是谁,有这……呵……脑子做出此等事情,倒也让我走个清楚。”
  司马冏望着贾南风,他可不喜欢贾南风这般自视甚高的模样,“本王也不怕告诉你,是赵王和梁王。”
  贾南风意外的挑了挑眉,这开国之君司马昭,有两弟,八弟司马肜,九弟司马伦。
  人们都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谁又知道,兜兜转转,司马昭之弟,更是路人皆知?
  这司马氏终是烂到根上了,原是当年司马昭杀了曹髦,天理昭昭,终是报应在了司马衷的身上,也害了他们这一代人,让命运捉弄成了如此疯魔的模样。
  贾南风终是了然的点点头,再次看向司马冏,骤然一笑,“帮我告诉那两个老东西,系狗当系颈,今反系其尾,他们与司马昭又有何异?”
  司马冏想要暗示周围的侍卫上前擒拿贾南风,却被贾南风凌厉的眼神止住。
  贾南风宽大的衣袖一甩,左手握拳于胸前,右手附在身后,抬高下巴,冷冷的说道:“既然这一局我输了,我素来愿赌服输。只可惜,我终不是那卫子夫,没有这卫青族人,若是天助我,又何有此等这般?而我若是男子,定叫这大晋再现大汉之耀!可惜,呵……可惜……”
  说罢,贾南风高傲的转身朝着金墉城的方向而去,她这一路,无人敢与她有半分言语,在瞩目之中,走上一辆破旧马车,走向属于她的归途。
  此时成都王府之内,司马颖正在端详着那盘胶着的棋子,小厮传来消息,让他终是露出久违的笑容,缓缓放下黑子,这一句,黑子定了乾坤。只是这黑子周围依旧有火烧四方的隐患。
  司马颖挑高眉,“这天下为棋局,又有谁知道,谁是手执棋子的下棋人,而谁又是这棋盘之中的棋子呢?呵……有趣……有趣……”
  司马颖挑了挑眉,才说到这里,乐霜端着一碗熬好的药膳,缓缓走来,嘴角带笑,“王爷这般开怀,可是有了哪般好事?”
  “哦?你如何说是好事?”司马颖打量着他的王妃乐霜。
  乐霜望着司马颖,恍惚记起新婚之夜,他拿掉她手中团扇的瞬间,这俊美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仅仅是凝视,就让她感受到了暖意。
  也只是那一瞬间,她对着未来的夫婿司马颖有了善意。
  她记得那夜,他小心翼翼的牵起她的手,对她温柔至极的说道:“你且记住,入了我这门,成了我的妻子,我司马颖的妻。不管你出嫁之前是何等身份,不管晒书节上你我是否擦肩而过,如今,你既是我的妻,我便会护着你,将你视若千金中,一如……”
  他灿烂对她一笑,在她甚至些许恍惚的时候,温柔至极的给她哈着暖气,“我会为你暖手,将你这心捂热。你可愿,拿出真心,与我过着属于你我的小日子?”
  这句话让她终是哭了,因着她出嫁之前从未想过夫婿会如何善待,更因着出嫁之后,她终是找到了珍视她的男人。
  “嗯?阿霜?”司马颖的声音传来,让乐霜收回了思路。
  乐霜莞尔一笑,为他舀药膳粥,递给他,“你先喝一口 ,妾便说,可好?”
  “好。”司马颖温柔的喝了下去,很快药膳粥就见了底,“这下,可以说了吧?”
  乐霜坐了下来,拿出绢帕为他擦拭着嘴角,却被他握住了手,她羞红了脸,而他则是轻轻笑起,“阿霜的脸颊一如这晚霞。”
  这句话让她连忙收回神色,挣开了手,却在几个呼吸间,恢复了神志。
  毕竟她乐霜知道,要想让夫婿一直倚重善待她,就必须成为能跟她的夫婿旗鼓相当的对弈者。
  乐霜拿起棋盘上的棋子,温柔的笑道:“今日鸡鸣,传来消息,贾后去了金墉城。听着是一则消息,实则内里暗藏涌动。若是细想,赵王、梁王、齐王、淮南王、常山王五位王爷齐力成功,可终是年龄不同、地位不同、心思不同,这贾后一倒,必然会坐地分权。梁王与赵王又是极其贪权之人,又加上桃符盛名,怕是不久便会演变成了一场权力的角逐。而这角逐之中,还有三人,一人观局,一人入局,一人出局。”
  司马颖的眼神亮了起来,打量着乐霜,“哦?哪三人?”
  乐霜自然看明白司马颖的赏识模样,缓缓说道:“而这三人,观局的人是那手握军权的河间王司马顒,入局的人便是那手握军权的淮南王司马允,而出局却又有军权在握的,必然是阿霜的夫婿。”
  司马颖歪着头望着乐霜,鼓励她说道:“那不知,我这出局的人,是好还是不好?”
  “出局的人,总有人以为是置身事外,又有几人知,这是出世入世之间,大隐于市的智慧?出局之后,各方势力拉拢,自然是各方势力呵护,届时王爷只需要维持您那素来八面玲珑的性子,必然不动声色之下,雪球滚动。待到时机,必会蛰伏而出,惊艳这天下。”乐霜的话语,让司马颖一如捡到宝贝的笑起来。
  “如此,倒是……本王见到了一个宝贝。”司马颖点了点乐霖的额头。
  “这世上,大抵都是出嫁从夫的,阿霜更知夫妻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乐霜的懂事让司马颖顿住了手,他第一次认真的望着乐霜的眼睛,心下一动,她或许可成为他的助力。
  

  第106章 一代名士潘安仁

  这灯火通明的潘府; 一时之间只有几盏灯光亮起,虽是有些诧异; 潘岳的眼眸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按照他素来习惯的步调; 不紧不慢的走入他母亲的房间。
  潘岳才走入母亲的房间,便见到母亲披散着头发坐在铜镜前发呆。
  他沉默着走入,拿起梳妆匣子上的木梳,为母亲梳着长发。
  潘岳母亲邢氏歪着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嘴角勾起,慈祥而又和蔼的说道:“安仁; 你忙完了?”
  潘岳的手顿了顿,继续温柔的给自己母亲梳发,“嗯。”
  “外面的事情可处理妥当了?”邢氏依旧是那般慈爱的语气; 波澜不惊。
  “嗯,处理好了。”潘岳的声音很淡; 只是语调有些低落。
  话音落; 邢氏轻声说道:“安仁; 你可是输了?”
  这一声“输了”如此的漫不经心,却让潘岳的手顿住了。
  邢氏继续说道:“我儿沉稳内敛之人,若不是输的彻底; 又如何一脸低落?我儿至情至性之人,若不是心已死,又如何半夜来我房中; 见我一面?”
  这句话才出,潘岳当场拿着木梳跪下,恭敬作三拜九叩礼。
  邢氏只是望着他的模样,不发一语,知道潘岳做完大礼,抬起头眼中含泪的望着她时,她才轻叹一口气,“儿啊,你到底是我生出来的孩子 ,世人不知你,我又如何不知?但,你终归是我的儿子,你做哪般,娘都支持你,莫要委屈了自己”
  潘岳哽咽的点着头,又是一拜,缓缓开了口,“娘,今晚您可愿去郊外别院小住?儿已经安排好……”
  邢氏站起身来,扶起潘岳,轻叹一口气,“安仁,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的孩子。你在这里,我却离开,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做娘的人?我终究是怕你孤单一人,独自害怕。故而我会留下来,陪你,一如你小时候怕黑,我会陪你一样。”
  “可是娘,这终究是儿子犯下的错……不能让您……”潘岳眼眶红了,声音更加哽咽。
  邢氏伸出那老树皮一样的手,一如小时候那般抚了抚他的发顶,宽慰道:“你如今这般,已然完成了你今生的志愿,而我作为你的娘,终是以你为荣的。故而,若是明日有他事,你尽管去做,堂堂正正,以你潘氏男儿的模样去面对,万不能丢了你这一世身为男子该有的颜面,可知?”
  “娘……”潘岳还是不忍心自己的亲娘与自己一起去赴明日的狼狈。
  “你听我的即可。”邢氏推了推潘岳,“现在你再去处理一些别的事情,稍晚些,咱娘俩坐在一起等待天明吧。”
  母子凝视许久,他终是败给了母亲的执拗,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
  尽管是心如刀绞,可他如何不知,败了就是败了。这败者为寇,该有的,该来的,他逃不掉,更不能屈辱的去丢了属于他潘岳的傲气。
  他慢慢的拿起桌上的黑瓷茶壶,缓慢的倒出,他盯着茶水入黑瓷茶杯,看着茶杯由无到满,如此的认真,如此的执着,仿佛所有事情,都不如茶杯满了重要,此时他的脚边有一满是银子的箱子。
  茶杯满了,可他此生所愿空了,也许,他的归途注定一片平静吧?
  他慢条斯理的端起一杯茶,先是轻啜一口,再是张嘴吞下一口,最后仰头饮尽。
  待到凉茶入腹,他终是笑了,一种解脱一般的笑容,他望着窗外,幽幽自问,“这夜尽天明,可还有黎明之光?”
  说罢,摇了摇头,他怕是看不到了,属于他的黎明之光,早就溃散,而他已然溃败,又有何面目再问?
  此时影卫归来,他并未回头,而是语气淡然,“夷甫那里处理妥当了?”
  “是。”
  “如此,拿了银子,你与大家分分,各自散去吧。”潘岳垂下眼,轻叹一声,“终是,不枉费你们跟我一场。”
  “大人……”
  “去吧,这天下将乱,有些银子傍身,找个地方安身吧。”潘岳终是转过身,看向影卫长,“毕竟这些钱拿去成家,或可以隐姓埋名,安度此生。赶紧去吧。”
  “多谢大人……”
  潘岳望着离去的影卫长,嘴角缓缓勾起,对着明月举了举杯,闭上眼,半晌睁开眼时,缓缓笑开,“夷甫,总是你帮了,终是,我会再一次对不起你啊。只是,你莫要怪我才是。”
  潘岳放下茶杯,终是回到母亲的房间,母子相伴直到天明,待到侍卫闯入,将母子二人加上镣铐,被推搡着走在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尽管镣铐加身,潘岳依旧右手搀扶着邢氏,左手尽力拖着镣铐的重量,减轻镣铐压在母亲身上的重量。
  徒步而行,终是来到典狱司的门口,潘岳又何尝不知,此时他与母亲将是死别?
  尽管镣铐让他行动滞缓,他依旧周正素雅的长袖作揖,向着他的母亲,做身为人子最后的礼数。
  邢氏则是舒心一笑,良久开口,“吾儿如此,为娘甚是欣慰。”
  尽管眼睛波澜不兴,可是潘岳的唇瓣还是颤了颤。
  三日之后,狱吏传来消息,潘岳的母亲邢氏终是饮鸩自尽。
  潘岳尽管心如刀绞,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他的手触碰到了身畔的汗巾,这由他母亲邢氏和妻子杨容姬共同绣制的汗巾。
  他的眼神无喜无悲,狱吏观察半天,只能意兴阑珊而去,只留下潘岳依靠在墙壁上,闭上眼,摩挲汗巾的手速缓慢而又更重了几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哀嚎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的痛彻心扉,哭的是那边的肝肠寸断,又是音色又是如此的熟稔……莫不是……
  潘岳睁开眼,看向来人,原是石崇。
  石崇的眼睛已然哭肿成了桃子,石崇颤抖着嘴唇,被关到了潘岳的对面。
  潘岳望着石崇,却见到石崇喃喃自语的唤着“绿珠,你怎能狠心跳楼离我而去……”
  潘岳皱了皱眉,再度闭上眼,等待着属于他的命运归途。
  石崇仿佛才看到潘岳一般,像是看到了希望,又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连忙说道:“安仁,你可知道我最爱的绿珠为我跳楼死了?我终是……终是明白那日为何杨容姬去了,你那般的癫狂……原是爱上一人,竟是如此的痛……竟是如此的苦……”
  潘岳睁开眼,看向石崇,不发一语的望着石崇。
  那石崇已然失心疯一般,依旧说着他难以接受的事实,而潘岳只是看着,却再也找不到该有的心情去回上一句。
  过了几日,终是牢门大开,狱吏将潘岳与石崇引入东市。
  来到这东市刑场,孙秀端坐在高台之上,打量着潘岳,嘴角含笑,“安仁,别来无恙?”
  潘岳打量着孙秀的衣着,几日不见,怕不是那司马伦给孙秀宰相之位了吧?如此短的时间,如此迫不及待的封王拜相?
  “不知孙令今日如此,可还记得当初相逢?”潘岳却不打算让孙秀占了半分便宜去。
  这话让孙秀又想起那日被潘岳当做狗一般绑在长凳上鞭笞,又想起年万人那时差点被潘岳整死,心下一沉,语气更是不善,“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安仁之能,老夫自叹弗如。只是那时你想过今日?”
  潘岳嘲讽一笑,却不再回答,这样的轻蔑让孙秀怒上心头。
  “你莫不是怕了去?”孙秀打量着潘岳,脸上阴狠的瞪视着他,“若是你今日有所愧疚,或许我可以让你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呵……俊忠啊,你一个庶族,终是比不上世家豪族,更比不上琅琊王家这般门第。对于你这庶族寒门之人,我又何必屈尊降贵,自贬身价?左右抬举了你的颜面,丢了我的门楣?这种事,恕我不奉陪。”潘岳的话直接戳中孙秀的心。
  “潘岳!你当真是不怕死?”孙秀的眼神狠厉了几分,“到底你七十高龄的老母为你而死,即便是有人前来收尸,那《二十四孝》却已然将你除名,你还有哪般门楣?又哪来的颜面?”
  孙秀本以为自己的诛心之语会让潘岳顿时变了脸色,甚至破口大骂,却发现,潘岳竟是转过头去看向一侧的石崇,“季伦啊,当年金谷园内赋诗一首,曾曰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如今,倒是一语成谶呢。只是老友,那日你我同来,今日怕也是一起同归了,如此甚好。”
  潘岳说罢,走向那断头台,跪了下来,泰然自若的等待砍头示众的那一刻到来。
  孙秀握紧拳头,待到午时三刻,刽子手手起刀落,一代名士潘岳与一代巨贾石崇,同时而归。
  东市西侧一角高楼里,有一扇微敞开的窗户,窗户后面,王衍左手捂住一男童的嘴,右手揽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女童,他闭上眼,泪水随着闭眼的一瞬而落下。
  他默默的在心里说道:安仁,一路走好,你的重托我必不相负。愿你来世,一切顺遂。而我定然会找人为你和你的老母收尸入棺,定不让你一路寒衣,凄凉了去。
  待到睁开眼的时候,王衍缓下心情,对身边的童男、童女,认真的说道:“从此,我便是你们的伯父,必将视你们如己出,以后,莫怕。”
  童女稍微年长一些,抓住弟弟的手,认真的望着王衍,惊恐的脸上却又多了一份安心。
  

  第107章 庶族孙秀终疯狂

  此时孙秀的脸已然气成了猪肝色; 满面的愤恨,满心的恼意; 却又发作不得。
  既然这潘岳终是将他看做庶族,那么他必然要一雪前耻;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孙秀不是庶族而已!
  只是比起置气,孙秀更需要解决一项甚是重要的大事,趁着夜色朦胧,他带着一队人马,悄悄潜入随园之内,左拐右拐,在随园深处的一处竹林小径的左侧假山停住。
  孙秀抬起手; 这几十人拿着铁锹走入假山之内,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抬着十几口木箱子走来出来; 其中一箱子有一瓷质花瓶,眼看就要掉地上; 眼尖的孙秀踮着脚尖跑了过去; 伸出手; 以跪地的姿势接住这花瓶。
  孙秀本是紧张的脸上露出庆幸的模样,轻吐出一口气,打量着手里的花瓶; 更是拿着衣袖仔细的擦拭着花瓶上的土灰。而几十人也停下了动作,全部齐刷刷的望着孙秀。
  孙秀许是感到周围目光的凝视,有些尴尬又强壮镇静的将花瓶小心翼翼的安放在木箱子中; 拍了拍花瓶,清了清喉咙,“你们抬着的时候,小心一些,知道吗?”
  “是,孙大人。”
  孙秀望着那装着花瓶的木箱子,眼睛眨也不眨,深怕这花瓶还会掉出来。
  直到所有的木箱子都稳稳的装车送入孙府,他才缓下心来。
  孙秀抬头望着那皎洁的月光,嘴角弯起弧度,“庶族?呵……这金谷园财富还不是半数归我所有?”
  孙秀晃了晃身子,冷笑一声,甚是得意的走上马车。
  翌日清晨,孙秀受着赵王司马伦的嘱托,早早进了建始殿,翻看着贾后掌权这些年,与贾后私交甚笃的权臣有哪些把柄,又如何让这些权臣或俯首称臣,或斩草除根。
  待到看完卷宗,走出建始殿的时候,他方想起那贾后废黜之后,陛下司马衷得要迎娶一个新的皇后,与其便宜其他世族,不如让他这个庶族来占尽上风。
  孙秀嘴角勾起,跟护卫说了几句,让护卫将承载贾家、裴家、张家、赵家、解家五个家族把柄的手札,这些封腊的手札运送回赵王府,自己则是朝着陛下的寝宫而去。
  待到请了宫人禀报,才进入这陛下寝宫就见到司马衷抱着自己哆嗦,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贾南风,你这个坏人……走了就别回来了……我不怕你……你个坏人……”
  孙秀听到这句话,眼珠一转,伸出舌头微舔下嘴唇,嘴角勾起奸诈的笑容,不禁计上心头。
  司马衷许是感到来人,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孙秀,“你是谁?”
  孙秀思路被打断,连忙躬身作揖,“回陛下,臣姓孙名秀,字俊忠。”
  司马衷打量着孙秀,疑惑的皱起眉,认真的思索孙秀这个名字,可是想了半天,他的猪脑袋也没记住这人是谁。
  孙秀自然感受到司马衷陌生的眼神,怕是这傻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吧?也好,他正想着树立自己的威信,也建立自己的人脉,不妨利用这傻子好好的为自己筹谋一番,方对得起自己。
  毕竟他孙秀,历来是有恩不报,有仇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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