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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识胭脂红-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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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顾不上叫她什么九王妃了,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接连喊了几声,她皆没有丝毫反应。
  她一定是真的挨打了。否则,不会是这个样子。
  和风转身在身边枯草里摸索了半天,找到一个小石子,从窗户里扔了下去。
  小石子就落在她脚下,在空旷的地窖里发出清脆声响。可她依旧没有听见。
  和风站起身来,身上沾的草叶和尘土也未拍。爬起来就匆匆往回走。
  呵,承译啊承译,你不让我进去我就进不去了吗。别忘了,一声医仙哪能是白叫的,他什么药没有。
  和风回了药房,翻箱倒柜,搜出了一包东西。纸包打开,和风捂住口鼻拿远了些,里面皆是一些白色粉末。
  将东西包好带上,和风又去了地窖门口。
  这回,承译已经走了,门口只剩了几个看守。
  那几人见了他,只说,“小医仙,你怎么又来了?都是当差的不容易。你呀,就别为难我们了。”
  和风双手负在身后,笑道,“几位误会了,我来,是有东西送给几位的。”
  “送东西?什么东西?”
  和风将手抄进袖子里,偷偷一笑,“这东西,可贵着呢,平时我都舍不得给别人用,也就你们几个了。”
  说着,手一扬,白色粉末弥漫开来。不多会儿,那几个看守就晃晃悠悠倒下了。
  和风冷笑一声,抽了自己鼻子里的布条。扔在一边,推开了地窖的门。
  和风站在她面前,终于将她看清了。
  双手被绑着,双脚离地。这么冷的地方,她不知何时已经昏了过去。难怪无论他如何叫她,她都不答应。
  她身上挂着一件衣裳,将她上上下下都裹着。看样子,应该是九王爷的。可仅凭这单薄衣裳一件,如何能御寒。
  和风轻轻碰了碰她,“叶棠?”
  那衣裳被他一碰,落了地。
  再抬头,他这才看见,她背上肌肤几乎全部露在外面,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还有,他终于明白,九王爷为什么用自己的衣裳将她裹着了。只因为,她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打住了,只能勉强避体。
  再往下,发觉她的衬裙衬裤也被人扯破,布料凌乱垂下来,隐隐可见她细白的腿。
  和风吸了一口气。
  那人下手,可真狠啊。
  捡起地上衣裳,照着原来的样子披在她身上,和风又匆匆出了地窖。
  药房里,他一边配着药,一边禁不住胆寒。他先前所料不错,有的人,越靠近,便越发现他的可怕。
  将军府门前。萧池刚到,老将军便亲自迎了出来。
  叶老将军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彪炳史册,当朝能当得起他一跪的人已经不多了。
  前厅里,老将军吩咐一声,待左右退尽,他却将衣摆一掀,跪在了萧池面前。
  “叶家对不起九王爷,求九王爷恕罪。”
  萧池负手,冷冷晚风穿庭而过,雪白衣襟轻动,一身清冷。
  他没说话,就这样站了良久,叶老将军也在他身后跪了良久。
  终于,他似乎是做好了准备。缓缓开口,“本王要知道他们的事情,越详细越好。老将军最好如实相告,不得有半点隐瞒。”
  “不敢欺瞒九王爷。”
  老将军将始末说清楚,却见这九王爷虽然在听,可是面无表情。期间,他未让老将军起来,老将军居然就一直跪在地上。
  “九王爷,以上,就是他们的全部了。”
  萧池手边盏子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一口气听完,他怔怔看着门外,伸手去拿那盏子,却手一颤,不小心洒了自己一身。
  他还未开口说话,老将军忽而战战兢兢开始朝他叩头。
  “这便是事情的所有了。如今叶家脸面全无,我只求九王爷开恩,能饶过修庭。修庭年少无知,又被人勾引蛊惑,所以才犯下如此大错。求九王爷万万不要责怪修庭。”
  萧池原本没有什么表情,蓦地听完老将军的话,眉心不由一紧,而后冷哼一声。
  “呵,老将军说什么?本王没听清,至于是谁蛊惑谁,可否请老将军在说一遍?”
  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关将近,天愈发寒冷了,叶老将军俯身跪在地上,一时间竟只觉得周身寒意四起。
  为了叶修庭,老将军终于又说了一遍,“都怪修庭年少,那丫头有悖伦常在先,求,求九王爷饶过…………………”
  萧池却将手中盏子重重一放,冷声打断道,“本王不想知是谁先动的心思,也不想管谁对谁错。本王希望老将军记得,叶棠是本王的王妃,也是您的女儿,且,永远都是。”
  老将军一顿,听出九王爷这话里别有深意,俯身道,“是。”
  萧池又说,“本王想逛逛将军府,老将军不必跟着了。”
  “是。”
  萧池一人。绕过跪在厅里的叶老将军,出了前厅。在将军府里缓缓走着,一夜之间,他逛遍了将军府她所有曾经去过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她成长的地方。
  将军府有长长幽径一条,两侧狭窄,花叶落尽,只余藤枝缠绕,看样子,好像种的是蔷薇。绕过小径,走了没多远,视野忽的开阔。月下可见亭台一座,浮桥蜿蜒,一直通到湖心的小亭上。
  湖水结冰,水位也下降许多。萧池抬腿迈上小桥,缓步而过。脚下的路,她也曾走过吧。
  她曾说过,叶修庭的一个小妾将她拽到了湖里,应该就是在这里吧。
  萧池停下脚步,站在亭前的白玉栏杆处。
  就在他站的那个地方,春风也曾拂过,惊起一池月光。皓月当空,湖水粼粼,一如她好看的眼睛。
  翠裙微动,她转过身来,身上还搭着叶修庭的衣裳。她就靠在那栏杆上,耳边发被清凉晚风吹散几缕,她低声说,“叶修庭,你将我嫁了吧。”
  她连看他都不敢。说完便低头站着。
  叶修庭步步紧逼,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体和栏杆间。
  “叶棠,你别逼我!”
  萧池叹了口气,开始从浮桥上往回走。
  恨一定有理由,可喜欢和爱却没有,所以总是突如其来,让人防不胜防。它甚至能强大到脱离一切而存在,超越时间,空间,身份和地位。
  至于叶棠,在她还小到不能明白什么是伦常的时候,就先喜欢了叶修庭。就算后来,她知道了这不行,她喜欢谁都行,惟独就不能喜欢叶修庭,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叶棠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明白,同样是爱,是感情,别人可以光明正大,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被人容不下了?
  所以,她这感情究竟是肮脏,还是太纯粹?纯粹到她连血缘,这最起码的一点点附加,都顾不上了。
  叶修庭已经被绑在房中几日了。
  从他知道叶棠站上了城墙的一刻起,他便被老将军亲手绑在了房里。手脚都被束缚,老将军用的竟然是铁链。
  “不是这样的,不是她说的这样…………………”
  明明他错在先,一开始,他就知晓她心思的啊。她怎么可以将所以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就为了维护他所谓的声名?
  可他发现,这少将军的声名,他越来越不稀罕了。
  他要出去,他要见她。
  一想到她一人站到了城墙上,独面天下人唾骂,他怎么还能坐得住。
  可他一身武艺都是老将军教的,他有什么本事老将军自然知道。任凭他手腕上勒出了血,也依旧没能挣脱那几条铁链。
  门开了,来的是李知蔓。
  李知蔓走到他跟前,同他说了几句话。
  “叶棠心思龌龊肮脏,哥哥察觉,深责之,厉斥之。奈何,叶棠廉耻不顾,屡教不改。哥哥顾念手足之情,还是心慈手软了些。以至今日,玷污了哥哥英名。叶棠今日站在此。惟愿盼大家明察,哥哥表里如一,错全在叶棠。”
  李知蔓看着叶修庭,快要说不下去,顿了顿,又说,“可,既慕修庭,九死犹未悔。叶棠于此,向天下人谢罪。世上将无叶棠,此事,便就此过了吧。”
  最后,李知蔓又说,“我知你惦念她。这便是她于城墙上说过的话了。”
  那天,叶棠没看见。下面人群中,站了一女子。身着灰色披风,身形湮没在人群中,正于一个角落里静静抬头看她。
  直到那一刻,李知蔓才知道,自己先前的确是不了解叶棠。也是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叶修庭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这个叶棠,与别人,是如此不一样。
  她是爱叶修庭不假。可若是换做她李知蔓,怕是无法承受如此压力,也没有如此勇气站上城墙,遭受唾骂还能本心不改。只怕,她连承认自己内心的胆量都没有吧。
  可叶棠,她果然什么都不怕啊,正于高墙上将自己的心原原本本剖开给大家看,毫不遮掩。
  那一瞬间,甚至连李知蔓都怀疑,他们的感情,就真的有错吗?
  叶棠的话句句清晰,一字不漏地落了她的耳中。
  “既慕修庭,九死尤未悔。”
  平静又坚定的一句话,说起叶修庭的时候,那个女子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可李知蔓却一低头,忍不住眼眶一酸,有些不敢再看她。
  人群寂静,本该骂声一片的,可谁也没说话,众人皆抬头凝着那个遥不可及的女子。她的确生得很美,可谁也无法懂她。
  李知蔓低头转身,正欲回去,却见叶棠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竟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心一下跟着提了起来,无关叶修庭,她只是单纯有些心疼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姑娘。
  好在,有人救了她。那人她也认得,是九王爷。
  李知蔓将城墙下所见与叶修庭一说,叶修庭立即挣着铁链,问她,“那叶棠呢!她怎么样了!”
  李知蔓吸了吸鼻子,又说,“你放心,她没事,被九王爷带回去了。”
  被九王爷带回去了,她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回到九王府,又怎么可能没事。
  不行,他得去接她回来。反正,九王爷都知道了,一定也不肯再要她,他正好将她带回来。无论她怎样,他都爱,也都不嫌。
  眼见叶修庭不知第几次试图挣开身上的铁链。李知蔓忙说,“你别急,我是来帮你的。”
  她说完便跑了出去,不多时便又回了来。这回,她手上还拿着他的剑。
  剑一出鞘,李知蔓一下又一下砍在栓他的铁链上。
  好一会儿。那束缚终于应声断了。
  李知蔓笑笑,只说,“好了。”
  “郡主恩情,修庭今生怕是还不上了。”
  “你知道就行,今生还不上,就下辈子还,下辈子还不上,还有下下辈子。”

  ☆、088 身世成谜

  将军府里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天色忽已晚。最后,他才来了这座院子。
  叶棠房门前,萧池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房门前,花木扶疏间,空中飞流霜,一抬头,房檐斜飞,有小巧瑞兽几只,夜空中清朗端坐,很是精致。
  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与那个叶修庭相比,他竟然迟来了二十年啊。二十年后,直到今日,他才站到这将军府一隅,亲自来寻她的往昔。
  他生出了错觉,仿佛只要站在这里,他就能凭空穿越时光,离以前的她近一些,再近一些。他甚至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弥补他错过的她的二十年。
  这想法着实可怕,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才让他恨不得从她一出生就能陪着她。
  可恨不得,终究是再恨也不能得。时光飞逝,谁能有本事说回去就回去呢。
  终于,一向睿智从容的九王爷再也没有心思和套路去慢慢探究她的有关了,他必须要知道她的一切,她的曾经。于是,他干脆来了将军府,直接用自己的身份,让老将军说出一切,直接又有效。
  一袭白衣,就这样负手在她门前站了好一会儿,似乎生怕错过了她留下的一丝一毫,一尘一泥。
  迈步靠近,他突然发觉,越靠近她的房间,他竟然内心越是忍不住的悸动。
  就好像,她正在里面等他。又仿佛,只要一推门,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小姑娘一见了他,便会歪着脑袋问他,你是谁。
  而他一脸严肃,看着那个他本就该早一点见的姑娘,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么,会是你的夫君。”
  他似乎已经忘了。此刻,她还被他吊在地窖里没放下来,浑身冰凉,带着一身伤痕挂在半空,已经足足小半天了。
  又走近了一些,他看见,她离开许久了,可她的房门竟然也没上锁。似乎平日常有人来。
  门边上,上好的木料,雕刻棠花三两朵。他看得清楚,花叠瓣,七片余,花蕊纹路细腻,纤毫毕现。
  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三两枝。
  他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猝不及防地成了他的三两枝。可她呢。毫不自知,浑然不觉。
  他摇头笑笑,一脸无奈,不由自主想要摸一摸那三两朵精致棠花。
  “九王爷!”
  指尖一顿,还未碰到那棠花分毫,凭声音,他辨出身后来人。
  萧池放下手,转过身来,果然是叶修庭。
  倒也不慌不忙,他只说,“原来,是少将军啊。”
  叶修庭看了看她的房门,似乎怕萧池进去,上前几步,直接朝萧池跪了下去。
  “修庭与叶棠,令九王爷蒙羞,已无颜让叶棠继续留在九王府,为保九王爷清名,求九王爷让我带她回来。”
  一番说辞,殊不知萧池早就看透了他,冷哼一声,“呵,少将军想带她回来,究竟是为了保本王清名,还是,为了别的?”
  现在,什么都大白天下了,叶修庭与叶棠一样,什么也无须遮掩了。倒是也坦诚,“如今于九王爷,再也无须相瞒了。我不能没有她,她也离不开我。”
  呵。好一个不能没有,又好一个她离不开。
  萧池听了毫不在乎一样,依旧温润内敛。皎月西沉,正好挂在她的屋檐上,寒风正穿她门前的枯树枝桠而过。
  萧池缓缓走了几步,只道,“是啊,少将军说的没错,她的确是离不开你。所以………………”
  他说了一半便不在说,叶修庭见了,一脸紧张,“所以什么?”
  萧池又笑道,“所以,她至今还被本王吊在九王府的地窖里,挨了一顿鞭子,浑身见了些血,僵硬冰冷。不过挨了几下打,便昏过去了,还真是娇气。哦,本王来的时候,她还吊着呢。”
  叶修庭闻言大骇。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啊。她连生病吃药都要他试好了温度端给她,她才肯吃。
  撇开对她的那些心思不说,她本来就是他的妹妹,他的血亲,他疼宠了二十年的人,竟被人如此相待,叫他怎么不心疼。
  可偏偏,这九王爷说的如此随意。就好像,他随手打的不是他心尖上的肉,而是路边一只猫猫狗狗,就算死了也不足惜。
  叶修庭从地上站起来,直直逼视他,“九王爷,你若是怪罪,怪我一人便好,为难她算什么本事!”
  萧池冷眼看着在他面前失了理智的少将军,淡然说道,“因为啊,她是本王的王妃。而本王最最容不下的,就是背叛,哪怕只是生了念头也不行。且她瞒骗本王在先,少将军国之栋梁,本王不会将你怎样,可叶棠余生会留在本王身边代将军府受过,谁也别想带她走。少将军明白了吗?”
  叶修庭心里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他也不再多说,直接同萧池动了手。
  萧池轻松避开了他的攻势,掌风顺带一扫,竟是不留情面。
  叶修庭后退数步,站定,脸上略显惊讶。原来,他远远低估了这个九王爷。随后他又觉得奇怪,明明上次,他没费多少力气便击中了他。
  朝上朝下都盛传,这九王爷病弱不堪,想不到竟是深藏不漏。
  叶修庭提气又欲上前,只听得身后一声喝,“修庭住手,不得无礼!”
  叶修庭手上一顿,仍不放弃,老将军及时挡在萧池面前,厉声道,“修庭,你连爹也要杀,是不是!”
  叶修庭看着从容站着的萧池,“爹,你知道他是怎么对待叶棠的吗!你若是知道,定不会拦我杀他!”
  没想到老将军似乎并不关心叶棠在九王府遭受了什么,只对叶修庭说,“你跟我来!”
  书房里,只余下父子二人。
  叶修庭说,“爹,叶棠是您的女儿。此刻,正被那个九王爷绑起来吊在地窖里,听说还挨了打,您就不心疼吗!”
  老将军却说,“修庭,你要记得,君臣有别。”
  “呵,好。既然君臣有别。那爹,我在问你,她一人站在城墙上的时候,爹将我绑起来,整个将军府避而不见,只将她一人扔在风口浪尖上。枉这将军府自称是铁骨铮铮有担当的忠良,关键时刻却当了缩头乌龟,让她一个姑娘替将军府抛头露面。我想知道,关键时刻抛弃了自己的女儿,爹,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可听完老将军的话,叶修庭站在原地,半晌没能说出话来。老将军将所有的真相告诉他,一是希望他能理解,二是因为他再也瞒不住了,就连九王爷都知道了。
  老将军见叶修庭深吸一口气。而后身形一晃,想上前去扶他,却被他躲开了。
  老将军早就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告诉他。
  “修庭?”
  叶修庭笑了两声,闭上眼,胸腔里有什么在翻涌,疼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叶修庭,你后悔吗,绝望吗。当初,为什么不再咬牙坚持一下,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呢?
  再睁眼,老将军只见叶修庭双目赤红,抽了手边的剑,抬手便劈。房门,书案,他转身手落,全部碎裂开来。
  最后,那剑尖一抬,老将军气得一声喝,“逆子!”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他脸上,他有些站不住。
  老将军的那句话还徘徊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修庭,你才是叶家唯一的血脉。那个野丫头是咱们叶家抱回来的,其实,连她的生身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怪不得,怪不得啊。她与他其实一点都不像。他与老将军都爱吃鱼,她半点腥气都不碰,他千杯不醉,她滴酒不能沾。
  “修庭,你娘不知道,她的第二个孩子。还没等落地便夭折了。他其实与你一样,也是个男孩。可你娘她,苦熬几日,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她连眼睛都闭不上。可若是真的找个男孩回来,将来长大,定要威胁你的地位。所以只能骗你娘说,她生了个女孩儿。”
  叶修庭手中的剑坠落在地,步步紧逼,“所以,你当初连想都不想,就要一剑劈了她。若我不拦着,你当时真的就将她杀了。她在门外跪了一个下午,给你磕了一个下午的头,你依旧不肯喝药,她进去看你,你拿了药碗,狠狠往她脑袋上砸,不过就是想逼她走,是不是!对了,还有,这些都没能得逞,于是冰窖里,你干脆就想冻死她一了百了,是不是!”
  叶修庭已几近咆哮。他并未期待老将军的回答,一切是那么显而易见啊。他只是觉得疼,觉得对不起她。
  老将军也说,“修庭,这些我都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她一个野丫头毁了你!当初她被人扔在一个破瓷窑里,是叶家将她带回来,给她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二十年。免她风雨,免她流离,已经待她不薄,足够对得起她了!若是叶家不管她,天值大寒,她就得在外面活活冻死!修庭,你让我怎么办?突然昭告天下,说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其实不是亲生的,而且还要嫁给自己的儿子?你想想,你算我做得出来,你娘能答应吗,叶棠她能接受吗!”
  老将军叹了口气,又说,“修庭,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将她嫁走,她永远都是叶家的女儿。且。九王府不必叶家差,她………………”
  “九王府是不比叶家差,可她此刻正被吊在地窖里,还挨了打!爹,你知不知道,你心底里未曾将她当做亲生来看,可她却是将您当做亲爹的,且一直都深信不疑。”
  叶修庭身形一顿,终于晃晃悠悠出了书房,留下满室狼藉和老将军。
  叶修庭最后一句话,让老将军站在原地想了许久。昏黄灯光下,他终于想起了那个丫头来。
  “哦?是么?我倒很想知道,你要给我的是什么?”
  “爹,这是给您的。”
  “嗯,英雄犹在,宝刀未老。修庭。你看,这丫头,比以前可懂事多了。也终于知道学些女孩子家该做的事了。”
  “爹说的是,叶棠的确是越来越懂事了。不过嘛,就是字丑了些。”
  “修庭,瞎说什么实话!”
  叶棠给他绣的那方锦帕,老将军找了许久才找到。若不是今日,他怕是已经忘记还有这么个东西了。
  他留存得不太走心,那天午膳散了后,他随手便一搁,如今好不容易翻出来,上面已经沾了些污。也是,已经过去许多许多时日了,不能怪他不是。
  一方丝帕她费了心血,亲手相赠,却被随手一扔蒙了尘。
  一只瓶子她随手一搁,被人偷偷珍藏,碎了破了还要彻夜不眠去修去补,哪怕永远缺了个口子不能复原,依旧如获至宝。
  这世上,究竟是谁珍惜她更多一点。
  叶修庭说的没错,不是老将军不珍惜,只是他心底里从未将她当做亲出。
  叶老将军拿着那方丝帕,手有些发颤,他的确是老了。老眼昏花之际,才终于湿润了眼角。
  回忆起来,他的确没怎么关注过那个小丫头,也没教过她什么。他的毕生所学,悉数授给了叶修庭。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培养叶家的接班人身上了。印象里,她的确爱与叶修庭亲近,连叫他爹都要怯怯拉着叶修庭的手。
  他唯一做的。就是随口给她取了个名字。
  “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叫叶棠。”
  老将军至今记得,弥留之际,她见了那女娃娃一眼,后来只看着他哭。
  十月怀胎,一刻也未分离,就算她从未见过腹中孩子一眼,可血脉骨肉相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长在自己肚子里的那个。
  最后,她还是闭上眼,轻轻叫了一声,“叶棠。”
  叶棠房门前,萧池推门而入。燃了灯。他看着不大的屋子里的一切,仔仔细细。桌上地上一尘不染,似乎常有人来照看。
  女孩家的闺房,粉绸素缎,干净整洁。难得的是,房中立着一面书架,不算高大,却是玲珑,上面放着许多书卷。歪歪扭扭,摆放随意,并未按什么大小高矮。
  萧池笑笑,想起了被她摆满了的他的长案。如此凌乱,该是她亲手放的了。
  他随手抽出一本来,一翻开,发觉是本卿卿我我的话本子,街上一两银子似乎能买许多。
  他向来不屑这些东西。此时竟难得随手翻了几页。突然发觉,这些东西她似乎也不怎么爱看,上面干干净净不说,有一页上她竟然随手画起了插图。
  再仔细一瞧,看清了那人的轮廓,他气得将那话本子狠狠往地上一丢。
  “哼!”
  连他都看出来了,那上面的人,画的是叶修庭。
  一个人板着脸站在她的书架前,又随手抽了一本厚一些的。
  这本《世机》她看得倒是仔细,不仅随手标注了,而且笔迹整齐。有所悟,她便随手写在一边,有所惑,她也圈了出来。
  这些书本来就是为了等叶修庭看着打发时间的,她想等叶修庭来了问问他,可他每每一来。她便什么都忘了。
  所以,这些问题,有的她弄明白了,可有的一直没有。比如,圣人之心,常寂常照,她似乎一直都没懂。
  萧池就这样看着手里的书不自觉地笑,他似乎看见她就坐在他身边,皱着眉,不经意咬着他的笔杆。
  一转头,他看见玲珑绣床一张,床上被褥铺垫整洁。一切,真的就好像她还在住在这里一样。他不由伸手,弯腰摸了摸她躺过的地方,猛然想起什么来,脸色一变。
  “那夜,听到消息,我便到叶棠房里看了看。果然,见那逆子从叶棠房里出来。那时方知,原来是修庭夜夜于床侧守着她。”
  萧池轻轻闭上眼,叶修庭竟然夜夜来陪她啊。
  再睁开眼,眸光转寒,快步出了她的房间。
  天还未亮,街边小酒馆。
  掌柜的奇怪,依旧小心侍候着。这回,他终于知道,坐在少将军对面的是什么人了。
  他就是九王爷。
  叶家兄妹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刚刚平息下来,可面前的这两个人,哪一个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前两次,少将军和九王爷到这小酒馆,谁都没喝酒。
  可这次不一样了。少将军一杯接着一杯喝个没完。九王爷就坐在他对面,要了一壶茶,时而浅尝几口,看着少将军一口一口往下灌最烈的烟花烧。
  叶修庭要喝便喝,他哪能喝酒,他回去还要去见她呢。
  至于叶修庭,似乎只有胃里难受得狠了,心里的难受才能没那么明显。
  二人对坐,似乎她下一刻就掀开门帘进来,轻一拍桌子,道,“你们两个,果然出来喝酒了!”
  叶修庭酒越喝越多。
  良久,还是萧池先开了口。
  “少将军,本王希望,这事。她永远都不知道。”
  一盏又满上,叶修庭冷声道,“怎么,九王爷怕了?”
  怕她知道了,她其实与叶修庭其实并无血缘,会不顾一切地跟他走。到时候,这九王爷无论如何也留不住她了。
  萧池却说,“怕?呵,少将军似乎忘了,她是本王明媒正娶,本王怕什么。”
  “不如把话与少将军说明白,就算是她知道了,本王也不可能放她走。最后,这难受的人是谁,你是还是她,少将军看着办吧。”
  叶修庭又要了一壶酒。萧池却起身。“时候不早了,本王该回去了,少将军好酒量,可也得悠着点。”
  最后,萧池又说,“淳于季家,望少将军近日当心。”
  萧池的提醒,似乎从不落空。可惜,他的话,叶修庭根本就无心去听。
  萧池走后,酒馆掌柜实在看不过了,去劝叶修庭。
  “少将军,少将军,您别喝了。”
  他哪里肯听,脚边散落酒坛三五个,不多时。他便醉桌子上人事不省了。
  门一开,进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走近了,将灰色披风连帽一摘,轻唤他一声,“修庭?”
  他没应声。
  女子对掌柜的说,“我是他妻,将他交给我吧。”
  门口停马车一辆,掌柜的帮忙把叶修庭扶到车上。李知蔓吩咐一声,这才将他带了回去。
  此后数日,他长醉不醒,李知蔓近前照顾,听他说的最多的便是,“为什么不在坚持一下。”
  夜深路长,萧池依旧是一人往回走着。
  他不让叶修庭将她的身世说出来,不只是因为他怕。而是那些痛苦,他自小就尝得够多了,怎么还忍心让她再尝。
  路边墙角,数枝梅凌寒而开,夜浓香浓,他不由多看了两眼。片刻功夫,他有些恍惚,好像冬夜里,沿着这长长石板路就又走回了沁芳宫。
  他那碗面送到沁芳宫里没多久便传来了争吵声。
  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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