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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小姐要高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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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瑶脸色顿时一红。
  “姐姐说什么浑话呢!妹妹……妹妹只是……”
  薛婉:“只是什么?”
  薛瑶看着薛婉淡淡的神色,明明嘴角带笑,偏偏眼里像是有杀气一般。薛瑶觉得自己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了。
  “妹妹随口说的,还请姐姐不要告诉旁人。”薛瑶小声说完,一溜烟儿小跑走了。
  芷荷目瞪口呆地看着薛婉:“大小姐,您把二小姐吓跑了。”
  薛婉白了芷荷一眼。
  “什么叫吓跑的?我是那母夜叉吗?”
  “您比那母夜叉还厉害呢。”芷荷心有余悸地说。
  薛婉忍不住笑了起来:“走了,回去了。”
  回了舒兰苑,薛婉要换衣裳,卸妆容,芷荷手脚利索,一边收拾,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沈小将军确实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可叶三公子风流倜傥,名满京华,哎,奴婢实在不知该怎么选呢!”
  看芷荷皱着眉头,当真一脸纠结的模样,薛婉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啊,难不成你以为这沈公子叶公子的,都是铺子里的胭脂,由着我选吗?”薛婉无奈地摇了摇头,“叶家是簪缨世家,叶修昀的祖父曾是两朝宰辅;沈淮安如今是骠骑将军,官居三品,哪个不是世家门阀看好的女婿,京中好女儿有多少,又怎知没有人相中了他们?”
  芷荷却嘴硬的很:“我家小姐,样貌好,性情好,教养好,我看配他们,都是绰绰有余!”
  薛婉心知芷荷是怕自己不高兴,这才这般插科打诨,于是她也笑了笑,认真道:“若当真是要从二者选一,我自然是要选叶修昀的。”
  “这怎么说?”芷荷歪头问道,“奴婢觉得小沈将军也不错。”
  “武将常漂泊在外,不如文官来的安稳。”薛婉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
  她抬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少女的容颜精致妍丽,脸颊和唇上薄涂的胭脂让她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妩媚。她换下方才及笄礼上的华服,换了件颜色雅致的襦裙,看上去身段袅袅,却端庄大方,既不过分浮夸,也不曾失了少女的俏皮。
  既然有机会重活一世,她是绝不会在同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的。
  芷荷好奇问道,“若是谁都能嫁,小姐又想嫁谁?”
  薛婉低笑,她伸手拿起桌子上韩夫人备下的金簪,簪上琉璃流光溢彩,被她捻在手里。
  既然一定要嫁人,薛婉想着,将金簪插在头上,“自然是要嫁一个人上人的。”
  薛婉那日只是随口一说,未料到不过两天,竟就一语成箴了,一个人上人找上门来。
  后院里,张氏猛地从座位上坐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似的,看向薛平。
  “什么,三皇子要选妃?”
  “这有何惊讶的?”
  薛平说道冷哼一声,装模作样的喝了口茶:“你这几日打起精神来,给两个孩子各准备好衣裳首饰,过两日只怕贵妃娘娘就要下帖子,邀京城女眷去赏花了。”
  张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双手颤抖着走来走去。
  “老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要不要提前打点打点,那些个宫里的太监宫女只怕都心黑的紧,别到时将我的瑶儿涮下来。”
  “那是不必。这赏花会只是相看,若是当真有意,贵妃娘娘自会再私下联络,若四处打点,反而没了品格。”薛平淡淡说道,“此次遍邀京中贵女,咱们薛家在里面就是个末流。你好好准备,不见得要让贵妃瞧上我们,反倒是那日去的夫人们,不少人家中的哥儿也在相看着,都是好机会。”
  “这我都知道,只是想着,咱们家若是出个皇妃,想来母亲也会高兴的。”张氏仍是激动不已,直让薛平笑着摇了摇头。
  而此时,与薛家相去不远的京城沈家,也同样的热闹非凡。
  沈淮安坐在前厅,手边一壶好酒,一个酒杯,正在自斟自饮,身后是一片狼藉的沈家。他新招的婢子家仆正将沈宅清扫一新。
  “我说少爷,皇上不是体谅沈家荒废已久,要您先住到兵部去吗?”沈忠揉着肩膀,走到沈淮安身边,伸手便要去拿他的酒杯。
  沈淮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捏在手上把玩。
  “少说废话,要你打听的事呢?”
  沈忠撇撇嘴,心里很是犯嘀咕,自两个月前,少爷大病一场醒过来,便很有几分古怪,比如说他放着好好的关内不呆,偏要去经阳关,上赶着找仗打,他们苦战了二十多日,差点死在那儿了。
  再比如,现在,少爷竟莫名其妙要他去打听薛家的小姐。
  “少爷,哪有您这样的将军,要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去打听人家未出阁官小姐的婚事,您要是当真有这个意思,拿上礼物去求娶便是了,您现在可是皇帝面前,那个,那个什么……烧猪蹄子的主子。”
  “那叫炙手可热!”沈淮安鄙视地看了沈忠一眼,这厮不学无术,比他还没有文化,“你整日里不学无术,我看打听小道消息,正是你的用武之地,查到什么,还不快说!”
  沈忠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才道:“属下这几日才打听到,薛家大小姐前两日刚刚办了及笄礼,尚无婚约在身,但有人说都传叶家似有说亲的意思。”
  “叶家?”听到前一句,沈淮安神色一松,可到了后面这句,他却眉头紧蹙,“叶三郎叶修昀。”
  “听说是他。”沈忠点点头,神色间略微迟疑,“还有一事,也是刚刚听说的……那个……贵妃娘娘遍邀京中贵女到宫中赏花,薛家两位小姐也都在列。”
  沈淮安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脸上若有所思……
  “少爷,小心您的酒杯!”沈忠突然惊呼出声。
  沈淮安回过神来,只见他不知不觉竟把手中酒杯捏碎了。


第4章 
  春日正好,一日暖过一日,自薛婉及笄以后,薛老太太便特意叮嘱过,不许她再出门乱走,按照老太太的思路,毕竟是要论婚嫁的姑娘,整日里抛头露面,十分不堪。
  薛婉闲来无事闷得慌,时常叫芷荷拿一把躺椅,靠在院子里看话本子。
  芷荷端着羊奶羹推门进了院儿,见薛婉还在那昏昏欲睡,一脸焦急地将托盘往小几上一搁,叉腰叫道:“我说大小姐!您还有闲心看话本子!”
  “我的好芷荷,又怎么了?”薛婉搁下书,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问道。
  自重生回来,薛婉如今是愈发惫懒了。
  前世最后几年,她陪沈淮安辗转边关、沙场,又回到朝堂,勾心斗角,龃龉龌龊,她是身心疲惫,如今回来,自然是想休息一阵子的,横竖老太太也不让她出门,在家闲着,又能做什么?
  “您没听说啊!三皇子要选妃了!”芷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薛婉噗嗤笑了出来。
  “怎的?你也想去选?”
  “小姐!”芷荷愤愤瞪了薛婉一眼,“您如今是越来越没个正形了,奴婢的玩笑你也开!您再这样,奴婢可不理你了!”
  薛婉见芷荷真的有点恼了,只好乖乖坐起来,好学生似的点点头。
  “好好好,我的好芷荷,有什么话你来说?”
  芷荷见薛婉态度端正,这才点点头道:“方才奴婢去小厨房拿羊奶羹,正好二小姐身边的柳翠也在那儿和厨娘们聊天,我听了一耳朵才知道,贵妃娘娘办赏花宴,给咱家下帖子了!听说是要给三皇子选妃呢!”
  薛婉微微一愣。
  三皇子李昭,是当今年纪最长的皇子,他前头两个哥哥,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薨逝”了。母亲张贵妃更是侯门出身,外家势力极大,后来又娶了叶家六小姐叶迎云为妃,顺风顺水继承大统。
  可薛婉的记忆里,李昭和叶家小姐是自小定下的亲事,到了年龄便顺利完婚,不曾有选妃这件事,更别提给薛家下帖子了。
  “当真?”
  芷荷见薛婉还是愣愣的,更是急得慌,“自然当真!柳翠说了,下月初九,贵妃娘娘要做赏花宴,满京城的闺秀都被她请了去呢!如今京城里好一些的胭脂和布料都被买走了!”
  若是真的,只怕是三皇子和叶家的亲事有变,贵妃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重新选妃,再想到沈淮安这一世早早便封了将军,薛婉心里颇有些微妙。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自她及笄以后,张氏可是蹦跶了好一阵子家,装作贤惠的模样给她上下的张罗婚事,今日相看,明日饮茶的,薛瑶则负责扯后腿,且算算日子,薛瑶也该帮沈淮安传消息了。
  难不成这一次,沈淮安提前封了将军,看不上她这个三品官的女儿了?可三皇子的婚事,又是为何起了变化呢?
  这一世,许多事明显和之前不同了,薛婉不知缘故,只觉得十分诡异。
  “小姐,那咱们怎么办啊!太太不会多拿银子给你,咱们院儿每个月的月例本就不多,你平时又嘴馋的很,吃这个吃那个的,半点散碎银子都没留下,如何置办衣裳首饰?”芷荷越说越狠,薛婉无语地看着她。
  “如今我这么穷,要不你把月例钱省出来,接济我一下?”薛婉认真地伸出手,要跟芷荷借钱。
  芷荷气的小脸发白,差点要用托盘去打她。
  “小姐,你再闹,奴婢可真生气了!”
  主仆俩正笑闹,院外打扫的小丫鬟春樱小碎步走进来,朝薛婉行了行礼。
  “大小姐,周海家的来了。”
  “周海家的是谁?”薛婉头也不抬地问道。
  芷荷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大小姐,周海家的是太太陪嫁过来,如今在管账房。”
  薛婉和芷荷对视一眼,主仆二人的眼里都十分玩味。
  “让她进来吧。”薛婉道。
  周海家的今年已三十有五,因和张氏感情不错,又忠心耿耿,管了府里最有油水的活计,平日里养的满面红光,身材丰腴,瞧着竟比张氏还年轻几分。
  她进屋,脸上堆笑的跟薛婉行礼才道:“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了。”
  “不知我何喜之有啊?”薛婉漫不经心地问道。
  周海家的微微一愣,心知薛婉不会不知道,却只能笑道:“宫里的贵妃娘娘下月初九要办赏花宴,咱家大小姐二小姐可都在邀请之列,老爷特意吩咐,叫公中再出一份银两,给两位小姐添些时兴的衣裳首饰,太太特意叮嘱奴婢过来,问您的意思,好去采买一番。”
  “哦?”薛婉睨了周海家的一眼,“那二小姐是怎么个例程?”
  “回大小姐,太太说了,二小姐年纪尚小,不过是个凑数的,之前过年打的首饰花样都还新着,不必再添了。”周海家的笑道。
  瞧瞧,这正等着呢。
  薛婉在心里冷笑,她性子疏朗,不拘小节,更没有那些算计的心思,上辈子的时候,对下人们尤其宽厚。
  可或许正是因为宽厚,反而涨了这些人的威风,虽不至到刁奴欺主的地步,可欺上瞒下的事那是没少做的。
  张家也是清流门第,张氏又是填房,本就没多少嫁妆带进来,可从小到大,薛瑶的吃穿用度,明面上寒酸,里子却是一点不少的。薛婉当初年少不懂事,直到后来,薛老太太去了,薛瑶要嫁人,张氏才把这些年私藏的银子拿出来,尽数贴补了亲生女儿。
  可薛婉呢?
  因是忤逆长辈的婚事,她从家里没带走一分一厘,直到后来,沈淮安封侯,她以诰命之身回京,父亲才拿出当年她母亲的陪嫁,一一交给她。
  她的亲生母亲,出身威北侯的嫡女,十里的红妆,抵得上十个薛家了!
  可当薛平交给她的时候,却只余下几处不好变卖的旱田,一应银两首饰铺面宅子,都没了个干净。
  薛平坦然告诉薛婉,早年这些东西他并无交给张氏,只是后来,三皇子登基,薛平被人诬陷攀附逆子,险些下狱,张氏只好拿了这些东西换银两赎人,如今只剩这些了。
  那时候的薛婉根本没当回事,只说用了便用了。
  可笑的是,她甚至没细想过,这些银两只怕赎十个薛平也够了。
  “既然二小姐省了一份钱,不若就都贴给我吧。我过年时可没怎么打新首饰呢,这是要入宫见贵人,可不能丢了咱们薛家的脸面。”薛婉笑眯眯地说道。
  “啊?”周海家的未料到薛婉是这样的态度,顿时愣住了。
  “也不劳嬷嬷跑腿,一会儿要芷荷跟着你回去,直接把银子支出来便是了。”薛婉的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
  芷荷脸上憋笑,福了福身子。
  “是。”
  直到芷荷走到周海家的面前,她才如梦方醒,仿佛踩了棉花似的,带着芷荷去账房支钱。
  这件小事不出意外的捅了马蜂窝,第二日一早薛老太太便把薛婉叫到永福堂,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我薛家怎就出了你这般贪财忘义之徒!你妹妹尚且知道勤俭节约,你竟听风便是雨,一气儿支了二十两银子!你可知这是多少穷人家的救命钱!啊!”老太太大骂道。
  张氏仍旧一副假惺惺模样,在一旁小言小语地劝道:“娘,小孩子不懂事,您说两句便罢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祖母,要公中出钱本就是父亲说的,孙女不过是按着父亲吩咐的行事,怎就不行了?若是太太觉得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便不该叫我把银子支出来,既支出来了,又说是我的错处,我还真就不明白,这事儿我错在何处了?”薛婉冷笑道。
  “你……你……”薛老太太气得脸色发白,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张氏好一个捶背才把这口气缓回来,“好一个寡廉鲜耻之人,看来老婆子是教不了你了,去祖宗祠堂前跪着!待你父亲归家,我看他怎么说!”
  薛婉要的就是这个,她起身,微微福了福身:“那孙女就谨遵祖母的训诫了。”说罢,转身便走。
  身后,张氏温言劝道:“母亲,婉儿毕竟要说亲事了,这……”
  “这般丧心病狂,随便说与一个庄户人家,叫她好好了解民间疾苦才是!”薛老太太重重咳嗽了一声,嘶哑着嗓音道。
  薛婉听此,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自己的祖母。
  “照祖母这般说,我花家里的银钱,倒好像是欠着那些贫苦的庄稼人似的,可咱们薛家,也没见着仗义疏财,施粥放粮过啊,也不知从我身上抠下来的银钱,到底都叫谁给花了去。”
  薛老太太哇得吐出一口浓痰,倒了过去。
  永福堂里乱成一团。薛婉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到祠堂里跪着去了。
  祠堂阴冷,便是白日,也比旁处凉上几分。
  芷荷陪薛婉跪在祠堂里,唉声叹气。
  “小姐,你怎么又和老太太顶上了?老太太向来看你不惯,你再故意气她,又是何必?”
  薛婉神色淡淡地看着薛家祠堂。
  烛火幽深,薛家世代耕读,没出过什么大官,牌位倒是不少,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间,一个小小的牌位立在角落里。
  先室陈氏以彤之灵位。
  “我说不说话,又有什么不同?”薛婉轻声道,“谁让我亲娘早亡,又是祖母看不惯的人,如今从账上支几两银子也要罚跪祠堂,说到底还是我命苦罢了。”
  芷荷愣愣看着薛婉,她家小姐从不诉命苦,从不说示弱的言语,整日里硬的像块石头,这一会儿突然是怎么了?
  “小姐……”
  芷荷话音未落,祠堂的大门枝丫一声打开。
  薛平站在门外,神色复杂,眼中似含着泪光。
  “老爷……”芷荷转身,微微一惊。
  薛婉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后又化为平静。
  她起神,慢慢回头,一脸的张皇失措:“父亲……婉儿好像又做错事了……”
  薛平长叹一口气:“你们都出去,我和大小姐单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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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祠堂清冷,窗户又小,便是白日,将大门关上,也是黯然的一片。
  薛婉仍旧跪在蒲团上,看着薛平拿了一个火折子,将祠堂里的长明灯一一都点上。
  薛平三十五岁,样貌清隽,身形挺拔,蓄一把短髯,仍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人。
  薛家清高,历来有四十方能纳妾的传统,是以薛平从不沉迷酒色,兢兢业业,无论为官做人,都是谨小慎微的。
  “你娘也走了十五年了,我如今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样貌了。”薛平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起陈氏的牌位,小心摩挲着。
  灯火摇曳,昏暗的灯光下,薛平的脸上看不真切,只手指轻轻描绘牌位上陈氏的闺名,一遍又一遍。那动作熟练而自然,竟像是做惯了一般。
  薛婉心头微微一颤,轻声道:“以前祖母常说,我与母亲生的相似。”
  薛平轻轻叹了口气:“你们相似的不是模样,而是性子。一样的跳脱、倔强,性烈如火。爹爹看着你的眼睛,便好像见到了你娘。你外公视她如珠如宝,我们在边关时,有一次吵了一嘴。她便骑着马哭着跑回娘家,你外公竟拔剑杀上门来,差点要斩断我一条腿。”
  这样的事薛婉上辈子从未听过,她向来觉得她的父亲迂腐中庸,过于纵容祖母,对张氏是过度信任,对自己是漠不关心。
  但此时,她看着薛平,只见他眼里竟隐隐闪过泪花。
  薛婉突然间明白,薛平是爱着自己的生母的,哪怕他们总共只相处过两年。他对她有愧,以至于甚至不敢面对她的女儿。
  薛平笑起来:“那也就是在边关,若是回到京中,有你祖母在,真不知这事得闹成什么样子。你外祖常说,若是受不了陈家这般的女儿,便早早和离,两家都好。他是巴不得你娘和爹爹和离的,他向来看不上我。”
  “可是娘还是回了京的,对吗?”
  “是啊。”薛平神色黯然,“你娘回了京,和你祖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后来有了身孕,也不消停。你娘嘴笨,你祖母又刻薄了些,满京城都知道,我薛家内宅不合,妻不贤,子不孝。”
  妻不贤,子不孝。
  这是多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啊。
  薛婉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衣襟。
  “我本欲和离,放你娘归去,可偏偏那时候,她有了身孕。后来她临近生产,威北侯战死沙场,消息传到京城,她惊慌失措,提前发动,拼死生下孩子,人却没了。”薛平闭了闭眼,声音愈发嘶哑。
  他转身,走到薛婉面前,将她扶起来。
  薛婉十五岁,身量尚未长足,比薛平足足矮了一个头。
  薛平看着薛婉,眼里红丝布满眼白,尽是欲说还休的难过和痛苦,他嘴唇颤了颤,眼泪一滴滴滑落,砸在薛婉手上。
  “爹爹不能再忤逆你的祖母了,若因为孝字被申斥第二回 ,爹爹的官声可就全毁了。更何况偌大个京城,没了名声闺誉,日后爹爹若有个万一,无人护着你,你要如何在夫家立足?如何安乐太平?”
  薛婉看着这样的薛平,微微愣住了。
  她曾经一度怨恨薛平,薛平不是虐待女儿的父亲,却也从不真正关心她,他只要她吃得饱穿的暖,出门在外时,做个合格的闺秀便可,什么天伦之乐,父女亲情,统统都是没有的。
  可此时,薛婉突然意识到,薛平也是爱她的,只是他的爱带着歉疚和小心翼翼,带着忌惮,带着不可言说的懦弱和苦闷。
  “女儿明白了。”薛婉涩然道,“爹爹用心良苦。”
  薛平轻轻叹了口气:“本不该与你说这些的,只是爹爹实在怕你随了你娘的性子。”说着,薛平自袖中取出一张黄纸,递给薛婉,那张纸年代久远,早已泛黄。
  薛婉接过一看,竟是她生母的嫁妆单子。
  “爹爹这是……”
  “这些东西我分毫未动,都仔细收着,过两日我会派两个账房先生过来与你一一说清,日后你公中的月例照旧还是每月三两,余下的你都从这上面支吧。”薛平淡淡说道,“这是你娘留下的,于情于理都该给你,你祖母说不得我什么。”
  子不言母过。
  薛平不好说薛老太太什么,只是老太太如今愈发咄咄逼人,张氏对薛婉也不上心,这件事薛平已想了数日,接着这个由头,恰好可以交给薛婉。
  薛婉郑重将单子收进衣袖里,福了福身。
  “婉儿,你小小年纪,日后便全都要靠自己了。”薛平嘶哑着声音道。
  “爹爹,女儿明白爹爹的一片苦心。”薛婉轻轻一笑,低头不语。
  薛平点点头,父母俩一时无话。
  “今日你祖母罚你,你便在这跪满两个时辰,正好也陪陪你娘,你们虽然福缘浅薄,但你能来世间走一遭,到底是多亏了她的。”薛平转头又看了一眼陈氏灵位,这才匆匆离开。
  大门哐当一声关闭,薛婉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芷荷才又重新溜进来,慌慌张张地摩挲着薛婉手臂肩膀。
  “小姐小姐,没事吧?老爷没打你吧?”
  薛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打什么?老爷为什么要打我……”
  芷荷看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刚听前院的小厮说的,老太太有点中风了,似是不能言语了。”
  薛婉噗嗤笑了出来:“就这事,你便吓成这样?”
  “你把老太太气成这样,老爷那不得使劲儿罚你。”
  薛婉摇了摇头。
  芷荷满脸稀奇。
  “老太太若能一直不说话,只怕最高兴的就是爹爹了。”薛婉低声喃喃道。
  芷荷没听清,疑惑地看着薛婉。
  薛婉微微一笑,抬头看着陈氏的牌位,她以往未曾发现,今日才注意,牌位上以彤二字也许是经年有人摩挲的缘故,竟然微微掉了颜色。
  “芷荷,以我母亲的性子,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的吧?”
  “啊?”芷荷愣在那里,全然不知道薛婉到底在说啥。
  第二日,薛平果然说到做到,派了两个账房到舒兰苑与薛婉交接。
  薛婉叫芷荷隔了屏风,里外各摊一张桌子,一间铺面一间铺面的讲解,一处庄子一处庄子的订对,各种文书由芷荷里外传递,足足弄了一上午才交接完毕。
  账房先生合上账本,站起来拱手:“铺面庄子和田产都已清点完毕了。另有现银十万两,珠宝玉器古玩百余件存于广来钱庄,这两日待在下办了手续,便可以大小姐私章来提。”
  薛婉算的头昏脑涨,听账房先生说结束了,心里喜不自胜,忙合上书本,给芷荷使了个眼神,“那便辛苦两位先生了,这是一点心意,两位拿去吃茶吧。
  芷荷走上前,将两个荷包递给账房先生。
  二人掂了掂,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忙行礼退下去了。
  待二人一走,房中清了人,芷荷才嘟起嘴,气呼呼地瞪着 薛婉:“我说小姐,您这也太好意思了,竟真跟我借钱。”
  “没法子,你小姐我现如今虽有万贯家财,可一时半会儿提不出来,只好借你一点,回旋一下嘛。”薛婉眨眨眼,“好了,先别急着贫嘴,后面还有件事咱们得办。”
  芷荷愣了愣。
  “你帮我差人给韩家送封信,要韩三娘找个由头把我叫出去。”
  “这又是为何?”
  薛婉认认真真道:“自然是出去买衣裳首饰了!怎么可以浪费了爹爹的一番苦心!”
  韩三娘是薛婉的闺蜜,此人性子爽快,自小和薛婉很投机,一听薛婉信中说必有重谢,立时行动起来,下帖子请薛婉过府学新学的描红花样。
  薛婉拿着帖子去见张氏,张氏正想借机带薛瑶去逛逛首饰铺子,巴不得薛婉不在,于是很是通融的答应了。
  这之后,薛婉到了韩家,韩三娘又命人套了车,二人手拉着手逛街去了。
  “我今日可是冒着万般的风险来帮你,你可得好好谢我。”韩三娘与薛婉同岁,个子却足足比薛婉还高一个头,五官虽算不上精致,但眉宇间自有一番落拓豪迈,英气勃勃。
  “你且放心,这一遭必有重谢。”薛婉笑道。
  “这可了不得,你们薛家可是锅子里滚一遍,都榨不出一滴油的,怎的如今这般阔绰,还有钱逛首饰铺子了?”韩三娘笑意盈盈地问道,心知薛婉定是有什么事的。
  薛婉也不瞒她,大大方方将家里的事道了出来,直把韩三娘说的频频咋舌。
  “你们薛家真是有趣的很啊。”韩三娘啧啧道,“好在你那爹爹也算有些良心。我过去总和我娘说,你那个继母面甜心苦,表面上装的跟个菩萨似的,却是个黑心肠的。我娘总说我胡言乱语,这一遭我非要告诉她,是谁胡言乱语不可。”
  “这点事算不了什么,何况若是她真的豁出去,不让我那二妹妹多打扮,我也抓不到她什么。”薛婉笑了笑道。
  二人说话间已到了铺面。
  京中有专供贵女选购饰物的铺面,马车停在后门,进去便是一间间雅间,有丫鬟端上茶水和首饰册子,女孩儿们先学了样子再看实物,也可拿自家的珠宝重新打样子或是做镶嵌。
  薛婉和韩三娘今日来的,便是这样一家。
  二人由丫鬟引路,进了雅间,刚倒上两杯水,便听到隔壁的房间里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娘!我想要那个颤枝的喜上眉梢,足有十几颗珍珠呢!恰好可以用上回你送我的那盒南珠,那些珠子个头太小,做镶嵌丢人,不如做颤枝。”是薛瑶。
  “我的祖宗,你倒是眼光好,专捡贵的挑!”张氏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韩三娘憋着笑,快要捂肚皮了。
  “瞧着没?这把柄送上门来了!”


第6章 
  薛婉也是不可思议,这事儿竟就凑了巧,张氏带着薛瑶选的首饰铺子,竟和她是一家。
  “都是一家人,不若坐到一起选。”韩三娘笑道。
  丫鬟们送了画册过来,薛婉一边翻一边道:“算了,我本就是偷偷出来,不必节外生枝。”
  韩三娘撇撇嘴,很是嫌弃薛婉没脾气:“要我说,便该冲过去刻薄他们两句,若不然都以为你是泥糊的呢!”
  “行了,就你嘴巴伶俐,咱们先选几个花样,好叫人去拿。”薛婉说道。
  韩三娘素来喜欢艳色,便选了一支坠南红玛瑙的步摇,另配套的两只小钗,一副耳坠。薛婉则选了一支梅花白玉簪和一副和田玉的耳坠。
  薛婉还帮芷荷选了两只珠钗,算是她的“借款利息”,芷荷乐颠颠地给她倒了杯水。
  店里的丫鬟记下来,行礼出了房间,二人便在屋里小声聊天。
  “我娘说,近来不少人家在打听你的婚事,虽说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有门当户对的嫡子,家境殷实,人也上进。你后娘是不会给你张罗了,你家老太太也不喜欢你,你自己可有打算吗?”
  薛婉笑了笑:“原本是有打算的,可如今手里有银子傍身,就不想那么多了,横竖有了银钱,是饿不死的。”
  韩三娘大大的白了薛婉一眼:“你这没出息的!有了银子,连相公都不想要了吗?我可听说了……”韩三娘说到此处,压低声音道,“叶家还在打听你呢,可你那后娘一个劲儿的和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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